2.
亚瑟找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当事人已经在图书馆的桌子上睡着了.
一本接一本的厚重书籍堆在他的周围,摞在一起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个桌面.读书的人脸侧贴在桌子上,有些潮湿的金色碎发略显杂乱的垂在纸张上遮盖了冗长的文字.
亚瑟扬扬眉梢,放轻脚步走上去拿起正摊开在阿尔弗雷德面前的书翻看.联合王国详详细细的历史随着书页的快速切换在脑内无限扩张占据,字母转化为走马灯般的画面一幕一幕穿过眼前.
有意无意地嗤笑一声,亚瑟快速的合上书随手放到其中一摞的顶端.他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味那些所谓的自己的过去.
真正的历史,只有那些土地、海洋、天空以及身为国家的自己知道.
其他的不过是人类掩护软肋的措辞.
睡得安详的人似乎被合书的闷响所惊醒,原先平静的脸部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没好气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来回扫视了一圈,当视线掠过亚瑟的身上时忽得坐起来推正眼镜:"噢天…要到开会时间了吗?"
"我想你是睡昏头了,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亚瑟平淡的低声回答,垂下眼睑细细注视着每一本书书脊处的标题.不论是简洁通俗的词句还是看起来似乎相当专业的名词,它们都是同样的一个内容.
英国历史.种类繁多侧重不同的英国历史.
"不知道美国你什么时候对我的过去有兴趣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英雄家里也有很多研究你的过去的学者或者是书."阿尔弗雷德无辜地眨眨眼睛,目光跟随着亚瑟放到足以将他淹没的书上:"读书这玩意儿收获还是很大的.就像今天,英雄发现——"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阿尔弗雷德抽过距离最近的一本作势要翻开,但很快又被亚瑟夺了过去.
"如果你能先前通知一下你的人会更好.要知道,他们已经要为祖国的不见急成疯子了."亚瑟拔高了点音量,压住了阿尔还未完全脱口的话.他托起一部分桌上的古籍,迈步至桌子旁一个几乎被抽空的书架:"收拾完后就离开吧.等给你的人打招呼后再干别的也不急."
阿尔弗雷德似乎并没有在意亚瑟说了些什么,只是又捏起一本书悠闲的倚上椅背翻开目录自言自语的低语:"你似乎打败了一个当时的大国,但相关史料却…"
"所以呢?"
亚瑟慢条斯理的捏起书脊挨个将怀里的书推进空隙,一路抚摸着架子上的书面折回.他一只手撑到桌角,祖母绿色的瞳孔中不带有任何情绪地正对上阿尔弗雷德的眼睛.
"身为国家,入侵别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对.我们是国家,但这并不正常.任何版本的相关资料都只是之字片语."
"那么你想要怎样的回答呢?你明知道的.历史是会撒谎的,你我也一样.况且事实就像书上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不信呢?"
亚瑟一字一顿地轻声回答,继而伸手把阿尔弗雷德手里的书合上.自始至终阿尔弗雷德都没有从亚瑟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情绪波动,好像自己所做一切事都愚蠢并且与他无关.
没有任何的破绽,只有过分的骄傲.亦或者该称之为高贵的冷漠.
令人厌恶的要命,又让人渴望的发狂.
阿尔弗雷德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亚瑟几乎要戳到下唇的食指打断.绅士慢悠悠的摆了摆手指,移至自己的唇前摆出"嘘"的样子后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别妄图从英格兰的历史中找到亚瑟的过去.我身为英格兰,要郑重的提醒你,亚瑟·柯克兰已经死了.还有,这里是图书馆."
亚瑟抬起下巴公式化的朝着阿尔笑了笑,又搬起书快步走向书架.步履平稳,就连节奏都一如往日.
但阿尔弗雷德却觉得亚瑟好似在逃跑一般.
沉默的目送着亚瑟的背影,阿尔弗雷德手自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好的便签轻轻打开.在纸的中央,流畅的英文如是抄写着书籍上的部分内容.
17世纪初期,西班牙亡于英国军队的入侵.
心领神会的弯起嘴角,阿尔弗雷德抬起手指用指甲在"西班牙"这个名词下重重划下一道.

10.
灰暗的室内仅有天窗透出些外界的光亮,照在地面上呈出发干发黑的血迹.尸体的腐臭味就像蛆虫一样钻进人的鼻子里,恶心到令人作呕.安东尼奥正平平的躺在地面上,若不是胸口还明显地在起伏,他的模样就像一边堆积的死尸一样.
这是亚瑟步入地牢门口时所看到的景象.
安东尼奥身上的所有枷锁已经被撤走了,但从他已经被勒出痕迹的手腕就足以看出他之前的遭遇.污浊几乎掩盖了他的脸,丝制的上衣现在如同一片破布粘在满是伤痕的胸口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甚至他的头发,现在也被血污染着黏连在一起,曾经垂在脑后俊俏的辫子如今也只剩下了一簇七零八落的碎发散在地上.
那是被亚瑟亲手割下来的,所有的这一切也都是亚瑟所做的.
厌恶地在脸前扇了扇,亚瑟举着火把打开门锁走进去.颜色不明的浑浊液体从尸体皮开肉绽的身体处流下来,混合着渣子覆在门口的地面上打湿了亚瑟的皮靴.
"你的水手变成这样还真是恶心啊."
亚瑟漫不经心的踱到安东尼奥身边,蹲下身子用火光晃了晃他的脸.安东尼奥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亚瑟,接着好似木偶一样脖子一歪望向那堆骇人的尸体.
那都是所谓的失踪的西班牙船员,他们都在海战中同自家首领被秘密俘获.战俘有很多的好处,但对亚瑟而言他们只是折磨安东尼奥的好帮手.
每次费劲心思地折腾完安东尼奥,他都会押来一个船员绑起来,当着安东尼奥的眼前一刀刀地将其砍死.人在濒临死亡时发出的叫声是相当凄厉的,起先时痛苦的尖叫着,接着是好似啼哭般不住的呻吟,听着让人不自觉地打寒颤.他每次都在虐杀兴致最高时去看那个身为国家的人,而那个人的反应或是死死的瞪着自己,或是极度痛苦的把头别到一边.
他也是用这种方法才第一次见到了安东尼奥的眼泪.不忍的,无法控制的从闭着的眼睛里滑出来,一直滴到紧闭着的嘴角.
那时候亚瑟感觉到的不是愉悦,而是一种沉重的痛苦.
但他很快忽略了这份感受,对这件事乐此不疲.在做完这一系列后恶劣的亚瑟总会强迫性的跨坐在安东尼奥的身上,凭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技巧千方百计地挑起身下人的情欲.在交合中,安东尼奥那极力控制身体欲望但又享受着主动挑逗的可笑神色都让他想到了自己.丑陋到无可救药.
但他确信着,安东尼奥的心全部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所想要的也分毫不留的从这个男人身边夺走,留下的只有处心积虑的仇恨.
他迷恋这种凌驾于安东尼奥之上的感觉,他完成所想要的一切.
但随着时间的发展,他却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这种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急剧扩大.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看着我,安东尼奥."
亚瑟捏起安东尼奥的下颚,强迫其仰起脑袋.被强硬对待的男人有气无力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似乎连皱眉的力气也没有了,眉毛重新散开.
他的视线仍旧盯着那群尸体.
不耐烦的深吸一口气,亚瑟啧了一声松开手.他跨过躺在地上的人把火把挂到墙上,转头重新折回跪坐在对方的腹部.他伸手抚摸上安东尼奥的脸侧,缓缓用力把他的脸摆正.
“我说,你会感谢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猜猜你的国土现在是什么惨样?"
安东尼奥的身子一颤,眸子明显闪了一下.
亚瑟接着说:"现在是瘟疫和大雨.旱灾已经过去了.你知道吗?庄稼已经烂光了,人们只能靠水果过日子.再加上病菌——马德里都要成为空城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摸上安东尼奥的胸口.心脏隔着伤痕累累的皮肤跳动着,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安东尼奥的眼皮颤了颤,眼珠又一次斜了过去.
"看着我.你听不懂吗?"亚瑟莫名地烦躁起来,他用力地按着安东尼奥的眼阔拨着下眼皮.这样的举动刺激地安东尼奥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但他始终不曾转眸.
不安一下子袭上来,亚瑟停顿了一下忽得扯起安东尼奥的头发.男人被这一动作刺激地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来,沾湿了亚瑟的手指.
"如果你不是笨蛋的话,就应该在这种时候听我的话.你已经要死了,就不想舒服的死去吗?"
安东尼奥听到这一句话突然颤抖起来,喉咙咕噜咕噜的发出闷响.他难看的张开嘴作出大笑的表情,不断的开合着嘴,但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亚瑟紧盯着他的唇形,努力拼凑出他无力扭曲的动作所代表的单词.
[谁是笨蛋?]
瞳孔猛得一缩,亚瑟愣愣的盯着安东尼奥猖狂的笑容,一时不知所措.
除了你,还有谁?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
"收起你这恶心的笑容!"
亚瑟伸手用力捂住安东尼奥的嘴,将他狠狠的压在地面上.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着流向心脏,而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安东尼奥的举动好像隐约中触及到了什么他所逃避的东西.
少了点什么呢?
安东尼奥依旧悲哀的笑着,他的身体好像抽搐般抖动.他的眼睛终于慢慢从尸体上移开.如愿以偿的对上了亚瑟的目光.
下一秒,安东尼奥猛得抬起胳膊,勾住亚瑟的脖子用力把其压到自己身上.他死死的扣住亚瑟的脖子,侧过脸去脱开捂着的手贴到亚瑟的耳边.
亚瑟挣扎着,他惊讶于一个垂死的人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力气.安东尼奥不稳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嗓音已经完全变了音调.他破碎的低语不时的被自己的喘息打断,断断续续的拼凑出完整的句子.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仿佛又是那个时候,那个少年的气息拂过耳边,使得他的耳阔有些发痒.
我想要的是…
亚瑟大口地喘息着撑着地面,汗水一颗颗滑至鼻尖,吧嗒一声滴落在身下人的脸上化开一道污秽.安东尼奥现在已经不再动弹,绿色的眼睛在此刻已经变得浑浊又涣散,在眼皮间弯出的缝隙中透出死亡的气息.
一种精疲力竭的空虚感紧紧的包裹着亚瑟,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已经沉沉地睡去了.试探性的捧上安东尼奥冰凉的脸又一次朝向自己,这次男人的眼神终于凭着自己的心愿老老实实地看向了自己.
"我爱你."亚瑟低声开口,露出微笑.
"不是身体的依赖,是真正的感情."
"在你第一次骗我的时候开始,你知道吗?"
"我想要的是你对我的爱你知道吗?承诺也好…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一个将我当作人而不是国家来看待的人就是你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死了."
"谁是笨蛋?"
亚瑟歇斯底里的大笑了几声,重重拍在安东尼奥的肩膀上好似老熟人之间亲密的交谈.他无神的搂起安东尼奥让这具尸体靠着墙坐起,接着好像小时候一般埋进对方的怀里用力的抱紧,作出相拥的姿态.
他紧闭着眼睛瘫倒在安东尼奥的身上,好像他也一同死去了一般.
亚瑟·柯克兰死了.
几滴水滴在了亚瑟的发丝上,他不得不抬起头,又有几滴落到了他的脸上.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雨,雨丝随着风从天窗飘进来.
他抽出手臂抹了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湿透了.眼泪不知何时布满了整个脸庞,让他以为是渗出的汗液.
亚瑟猛然间惊醒,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医生早已离去,独留亚瑟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以及从窗外传来的,不知下了多久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个吧里也能看到米英呢……

woc简直虐哭我

棒！！

好感动A

写的好棒。

写的很赞XD欢迎再来玩

安利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