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走着走着,当路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K忽然开口,你看,那有一棵树。
Q也看见了。
那是一棵参天的树,它的枝桠密密麻麻地遮住它所在的迷宫区域,每一片叶子都饱满而圆润,它高大而雄壮,毅力不倒。
不对。Q说。
什么不对,我们去那棵树上休息会儿呗。K向那棵树爬去,Q忽然夹住它的尾巴:你再仔细看。
K停住了,它忽然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来。是的,那是一棵树,可却有一种诡异渗透出来,轻轻地,轻轻地弥漫。
还没发现么。Q松开钳子,它指着那棵树说,那不是树,是树的影子。
真的耶。
K瞧了瞧,是的,它最喜欢在树荫下,可这棵树没有树荫。枝干、叶片也都是朦胧的黑色,就好像存在的幻象。它拖上Q爬了过去:没关系,就算是影子,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它们爬了过去。
树忽然摇曳了起来,它说话了:一条蛇和一只蝎。
K问,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树说,我知道。
Q也问,到底怎么离开。
树说,你们要听故事吗。
K也问,到底怎么离开。
树答,你们要听故事吗。
K对Q说,要不,咱们走吧。
Q对K说,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它们就走了。
树急了,说,你们听完故事我就告诉你们。
K对Q说,要不,咱们听吧。
Q对K说,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它们回来了。
树说,我是被人类种出来的。
K和Q盯着它。
当我还是小树的时候,人类精心呵护着我,他们给我温暖的阳光,充足的水分,肥沃的土壤。有鸟儿栖息在我健壮的树干上。我开出细小的花,风一吹,花飘了起来,有鸟儿在花雨中玩,它们很高兴。我越长越大,越来越壮,我撑起遮天大伞,我是这片森林中最大的树。
我结出黑色的果实,它们像华美的黑珍珠,秋天,总是下起那珍珠雨,我更强健的了,人类喜欢踩碎那些珍珠,发出嘎吱的声音。
冬天总是冷漠的。我的枝叶凋零,却又枯枝六安叶的美感。
人类是高贵的,是优雅的,他们是我的信仰,他们养育了我。我该心怀感激,心怀崇敬。
然后,在冬季的一天,一个鲜少有光源的一天,他们砍下了我,我的根,我的枝流着泪,我与它们做了分别,然后被劈碎、碾压、烤制、冷冻、分割、切平,成了无数张白纸,然后打印机冰冷的黑色外壳给予我洗礼,我被装订成一份份试卷,密封在一起。
我终于知晓,我,一棵树,一叠纸,被作为了区统考的答题卡,将会有无数残酷如刀的黑色水笔在身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字母、文字、图案,还有铅灰的涂鸦方框。学生们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然后我会被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