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王耀昏昏沉沉从梦中醒来之后已经几日过去,难得的太平,用不着与那些贪婪的外邦人拼的你死我活。未过多时,李淳风请求拜见,说是奉唐太宗之旨,找他谈话。
“我知道,是关于三才镇武的吧?”王耀也用不着拐弯抹角了,李淳风一进门,他就开门见山道。
李淳风颤颤地点了点头,取出一个制作精巧的盒子,打开道:“这就是三才镇武剑。”
王耀粗糙地往盒子里扫了一眼,长达八尺,重有百余斤的兵主异剑此时此刻竟只剩下这短短的一点,掂量一下斤两也至多只有十斤,与他想象中的那把弥漫杀气的剑相差甚远。也许是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失望,李淳风取出“乾捭”道:“这三把剑,虽其貌不扬,但威力硕大。蚩尤兵主本身妖气很重,足够镇压武氏妖人的邪气。”
“这我明白。”王耀伸手接过“乾捭”,若有所思,“不用你废话,我自己也能够感受得到。只是我觉得光是依靠那上古的邪气,还远远不够镇压武氏之风。”
“您说到点子上了。”李淳风点头道,“这三才镇武剑还没有开锋。臣近日夜观天象,天意告诉臣,三才镇武,需243人的血作为开锋的工具,换句话说,就是杀243个人。您驰骋疆场多年,屡次从敌手中夺回重有,唐太宗希望您能够完成开锋之任。”
“我明白了。”嘴上虽这么应着,但王耀并不清楚到底要上哪儿去找243个人头。皇帝祖令是不可滥杀无辜,光依靠战争还不行,毕竟李氏大唐威名远扬,大多数国度对他又惧又怕,贸然出兵等于找死。然而武氏妖人篡位将近,如果他不快点行动,大唐江山不但不保,连李氏子孙也惨遭杀身之祸。
王耀咬了咬牙,把目光投向了囚禁在牢狱的死囚。反正早晚也难逃一死,不如趁早送他们上黄泉路,也省得费事。
这是杀戮。
这是救赎。
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此时此刻却撞在一起。
王耀大踏步地从那二百四十三个死囚身旁路过,手里捧着的,是闪烁着不明微光的三才镇武剑。所经之处,是一片死寂,仿佛杀戮已经结束。
“各位,请容许我解释一下,”王耀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之上,脸色阴郁宛若地狱使者,“你们,”他指了指二百四十三个死囚,“很荣幸,能够为李氏皇室做最后的牺牲。”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得死了,死得还很伟大。
“是让我们参军吗?”那时候常有遣去当兵之事,一个老死囚虽嗓音发颤,但并没有觉得多少失常。
“不,看见我手里的剑了吧?”王耀亮出三才镇武,雪一般的剑体狞笑着,像披着白袍的死者,“大唐江山要垮台啦……武氏妖人一旦夺得政权,定会对李氏皇室大肆杀戮,为了镇压她的邪气,唐太宗特意打造了三把神剑,只可惜嘛……还没开锋。”
“您的意思是?”恐怕是预料到死不久矣,一个年轻囚徒的声音竟有些沧桑。
王耀冷笑一声:“李淳风告诉我要拿243个人的血开锋。你说我总不可能随便挑243个无缘无故的百姓就直接砍头吧?所以,很抱歉,有劳你们了。”
“这不公平!”有人在底下大声喊叫道,“就为了区区皇室家族兴隆,就滥杀二百四十三人?简直笑话!”
“笑话,笑话是吗?”王耀的笑容凝固了,这愈加衬托出这家伙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是多么可怕——活像一头狼!“你这理论,也许过个几百年几千年会有人支持,别忘了,现在可是李氏大唐。”
那个人顿时语塞,片刻间,时间似乎停滞了一样——王耀决定将“乾捭”的第一个杀人权赐给那个狂妄自大的死囚,也算是杀鸡给猴看的典范——“乾捭”的剑体刚刚划过他的脖子,在242人惊愕的目光下,那个死囚化作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现在,谁敢再多废话一句?”王耀平静道,台下鸦雀无声,“你们应该看到了吧?不会疼的。”
死囚们哀叫起来,声音凄厉,好似呼啸北风中的狼嚎。王耀淡淡地望了他们一眼,眸里满是无名的厌恶。
三才镇武的母体剑“兵主”,本身就有噬血的功效,锻成三才后,纯度大幅度提高,锋利程度远超母剑,噬血之力更加强悍。化作没有血的干尸,是这些死囚最终的命运。这一切,冥冥之中竟成了操纵细线的木偶,让王耀等拥护王室的人玩弄于掌。
还真是一头狡猾的老狼。
半个时辰刚过,宽大的场地伏尸上百,却不见一滴血。三才镇武剑在沐浴过鲜血之后,散发出的妖气中隐隐约约掺杂着怨魂的愤怒。王耀跌跌撞撞地拾起“乾捭”,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整个面部像是被割了一刀,是钻心的疼,但用手一抹,却没有任何殷红。
“无聊。”
嘴上虽这么说,王耀依旧把它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在盒子里。完成了243人的杀生大业,这三把剑迟早会绽放出光辉的吧?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恐怕还没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