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意見不為我父王所喜，王翦軍人脾性發作，
既不願意委曲求全就興起了不如歸去之感，老當益壯的聲音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道，
「大王，老臣近日忽覺老眼昏花，頑疾纏身，還請大王念在老臣一生戎馬，讓老臣得以告老還鄉。」
王翦竟然當廷求去？這突來的一招讓父王有些錯愕。
只見父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他卻是桀傲不遜的抬著下巴哼著氣，
想來，王翦此舉是惹毛了我父王了，他說，
「王將軍所請，寡人准了，但願王將軍早日養好了病，得以頤養天年。」
父王竟然讓他走了！真是可惜了這麼個常勝將軍！
我倒覺得王翦似乎不懂揣摩君心，他這彆扭鬧得實在不夠高明，
才引得我父王順水推舟，乾脆讓他離開。
不過仔細想想，王翦年紀的確有些大了，再披掛上陣殺敵恐也略顯吃力。
且朝中人才濟濟，年輕一輩的將軍大有後浪推前浪之態，
李信、王賁、蒙武、蒙恬以及其他大小將領有如過江之鯽，父王當然不需再買他的帳。
「老臣多謝大王成全。」
王翦給父王行了個叩頭大禮，毅然轉身出去。
他的步履穩定踏實毫無遲疑，
混著孤寂與堅毅的背影挺得甚直，讓人不忍直視。
也是，
對一個征戰一生，犧牲奉獻的老將而言，
君主不再信任自己肯定被視為奇恥大辱，情何以堪啊！

一旁的熊啟瞪著大眼混著驚愕，一張嘴開得老大卻沒說出聲音來，表情甚是精彩。
他一定沒料到我父王就這樣讓老將軍歸隱吧！
看著熊啟我倒是替他捏了把冷汗。
熊啟的父親是熊元，母親是我大秦昭襄王之女，
熊元回楚國接任楚王，可熊啟卻隨著母親滯留在秦國。
熊啟歷經三代秦王，在呂不韋之後擔任宰相至今已數年。
因與我曾祖母華陽夫人同屬楚國王族，一度是楚系外戚的主力。
我父王此時欲攻楚國，可他卻是個楚國貴族，這身分……不等我想完，就聽父王說道，
「熊啟，寡人知道你心裡替王翦不滿吧！你認為寡人對老臣涼薄無情嗎？」
父王的聲音裡有明顯的慍怒。
熊啟不愧為老臣，察言觀色的本事是有的，他趕緊辯白說，
「大王息怒，老臣不敢。」
「哼，嘴裡說不敢，可心裡卻這樣想，別以為寡人看不出來。」
「老臣惶恐，絕沒有這樣想。」那一臉的誠惶誠恐，顯然是真的嚇著了。
「你年紀不小了，在咸陽城裡也待得太久了，寡人決定讓你出去歷練歷練，
這樣吧！你明日便到郢陳去，
據聞韓王姬安近日不太安分，你給寡人去監督著，別讓他搞出事兒來。」
熊啟愣了片刻，立馬拱手行禮，說道，
「老臣……遵命。」他竟連沒多說半句話！也沒替自己爭取什麼。
「你這就準備去吧！」
「多謝大王。」熊啟行過了禮，毅然轉過身，瀟灑的就出去了。
又一個老邁的背影消失在立政殿外。
父王在談笑之間便讓兩個肱骨大臣離開了朝堂，
原來朝堂之上竟是如此的瞬息萬變？
不過父王方才對熊啟所說的這番話聽似貶黜，實則沒有責備之意，
我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李信，你先下去，待寡人想好了攻楚之計再宣你。」
「臣遵命。」李信也行了禮退了出去。
許是見我一臉的徬徨，父王極輕的一笑，他說，
「郢陳自古屬楚，讓咱秦國占領之後，當地楚人並未完全臣服，
時不時搗亂一番也挺頭疼，熊啟具有楚國公子的身分……」
父王這一說我便懂了，熊啟到郢陳之後可以讓當地楚人得到安撫，
將來大秦攻楚之時這些楚人不至於做怪。
「兒臣明白了。不過既然熊啟具有楚國公子的身分，
莫非不會反過來對付我大秦？」
「蘇兒能這樣想，果然是大有長進了。
熊啟生母是我大秦公主，算來他也有一半是秦人，
且他生於大秦，長於大秦，
不但畢生沒到過楚國，更與楚國沒有任何接觸，
與楚國又豈會有半點干係！
加之，他父親當年拋妻棄子，把他們母子扔在這兒，
他如何能心向楚國呢？」
「原來如此。」
「正是！對於攻楚一事蘇兒好好想一想，過幾日有了具體想法再回報！」
「兒臣遵命。」
父王要攻楚，這讓我想起了牧心，
她的家人讓楚王給扣住了，秦軍如果打敗了楚國，是不是就算替她解圍了？
我邊想邊走出立政殿，忽見前方有個人正同青璃說話，
那人見我出來，轉而向我，
「下官趙高參見殿下。」
趙高？是誰？
「殿下，趙大人是新上任的中車府令，
大王讓他過來，正巧幾位將軍與您在殿裡，他就在這兒等著。」
「知道了，幾位將軍都散了，你可以進去了。」
我沒多理會他，
「青璃，走吧！」
卻聽見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恭送殿下。」

「公子，這個趙高有問題。」
「怎麼說？」
「他竟跟我說東宮裡美人真是不少，
聽聞殿下又帶回一個楚女，他恭喜殿下呢！」
我一聽這話果然有問題，忍不住停下腳步，
「他怎會知道牧心是楚女？」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沒有說別的話了。」
聽見這事讓我心裡很不痛快，
知道昭牧心在東宮的人本就不多，
更別說知道她是楚國人，莫非我東宮竟讓人盯上了？
這個趙高究竟何許人也？
「回頭查一查那個趙高。」
「是，這就去。」他忽然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公子，北宮師父回來了，他在乾承殿等著。」
「知道了。」
北宮師父上次出宮三月才回來，
這次雖只十日上下，可他這般頻繁出宮卻非尋常，不知道他忙什麼。
想著想著，我已經回到了乾承殿。

「師父，您回來了。」
「公子恕罪，亘業出宮未先秉明，只因事關緊要。」
「無妨。不知何事令師父如此在意？」
「公子知道亘業對昭姑娘始終不能放心，所以去了一趟壽春……」
言下之意，他是因為我把昭牧心接進東宮因而心生懷疑，
這是他謹慎，我也不好責怪。
「師父，牧心之前確有目的，但一切乃身不由己。她哥哥那招金蟬脫殼之計又拖泥帶水，導致牧心有家歸不得，我才收留他，她怎能再有害於我？師父也忒小心了。」
「公子所言當也有理，可事情未必如此，公子想，您接她進宮之事有誰知曉？可亘業卻在昭將軍府裡聽到那昭夫人與婢女的談話，她已經知道昭姑娘來到東宮了……」
「竟有這事？」
我忽然想起青璃轉述趙高的話，
顯然那個趙高也知道牧心的身分，
「公子，您想會不會是昭姑娘……」
「不會，她這幾日都在落羽殿裡沒離開過，既然人在東宮裡，層層衛護之下又豈能如此容易傳遞訊息？」
「莫非是她的哥哥？」
「昭牧忛？那更不可能。他巴不得沒人知道牧心還活著，怎會透露她的行蹤。」
「又或者是……」
我打斷師父的猜測，
「師父，我倒是以為，當務之急不在於找出是誰洩漏消息，
而是為什麼大秦一個新任中車府令會知情？
昭夫人與這個趙高又有什麼關聯？」
「公子想怎麼做？」
「我已讓青璃徹查趙高其人，等他回覆再說。卞奇呢？怎沒見他？」
「亘業急著回來，讓他留在壽春了。」
「嗯！也好。師父長途跋涉肯定累了，先休息吧！此事倒也不急。」
「多謝公子。」

………
扶蘇跟李出岫離開了，拂水、拂風又都出去了，偌大落羽殿裡只剩下昭牧心一人。
望著他夫婦二人攜手離去的方向，昭牧心竟覺得有些酸澀，
她沒想過原來李出岫長得竟是這般美麗婉約，
她的舉止言談都是這麼大方得體，
回想起他們夫唱婦隨，和樂融融的模樣，兩人的眉宇之間還有股暗流湧動，
昭牧心又是一陣心酸，自嘲道，
「他們倆感情好著呢！我還有什麼機會？」
昭牧忛為了讓她活下去，試圖說服她到咸陽投靠扶蘇，那是想盡了辦法，
他勸她說，
「既然你都有死的打算了，也不必在意什麼一生一世一個人，那已無意義！
什麼事都不如活下去重要。
哥哥知道你喜歡扶蘇公子，他能把玉交給你說明他對你也頗上心，
明擺著是兩情相悅的事，況且如今也只有扶蘇公子能護你，
就算必須與他的妻子共事一夫又如何！
男子三妻四妾也屬平常，你放寬心也就是了。」
哥哥的說法她雖覺哪裡不妥，但她也說不上來，
她想死是因為找不到更好的辦法，真有活著的機會她還想死嗎？
她雖真心喜歡扶蘇，可扶蘇已經成親，
讓她一輩子再無法奢望專情，她真能不介意嗎？
幾番天人交戰，昭牧心早已是心力交瘁，
最後終究敵不過內心對扶蘇的思念，
「也許那便是天意。」
她是這樣說服自己的，不過她心底卻隱隱有著幾分希冀，
或許扶蘇與他的太子妃感情並沒多好，
或許扶蘇還等著自己，
或許她真的不會在意她是不是他的唯一。
來到東宮落羽殿這段期間，扶蘇每日都會來看她，與她說話，
只不過他有時自己來，有時帶著青璃，就是從未跟他的太子妃一起來過，
這讓她不禁有些小小的開心，覺得自己的希冀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可今日一見，她覺得事情不是如她所想，她是否該清醒了。
這時，拂水跟拂風都進來了，
「昭姑娘，夏太醫開了藥，拂風這就給您煎藥去。」
「多謝你了。」

不好意思最近很忙！還沒有新進度……抱歉了

昭牧心卻是滿臉的驚疑不定，珀兒說的趙大人是誰？莫非咸陽宮裡有人已經掌握自己來到東宮之事？這人如何這般神通廣大，不僅知道她的行蹤，還知道她的任務。會是當初在楚宮的那個貴人嗎？記得那人是來自大秦的，……無論如何，目前情況看來，自己恐怕已經身處危機之中，甚至，也許把扶蘇公子也拖下水了。這人知道自己身負的任務，也知道自己正住在東宮，這兩件事加在一起，扶蘇公子就難逃大逆不道之罪了。想想，太子的宮裡竟然養著個刺客！秦王知道了將對扶蘇公子有怎麼個想法？有心之人再有意渲染一下，不大不小絕對是一場災難。想來，她只能盡速離開東宮。
可咸陽宮做為大秦王宮已歷數朝，守備之森嚴絕非平常，她雖身有武功，想闖出去卻也不易，該怎麼辦？還有，這事該不該告訴扶蘇公子？他似乎知道自己原本心存不軌的事，但他會不會相信自己已經不存這般心思？想著想著，昭牧心頭疼欲裂，原就因風寒而起的症狀似乎加重了不少，昏昏沉沉間她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人，嗯，也許他能幫自己。

「昭姑娘，你怎麼了？你還好嗎？」拂水端了藥走進來，見她不舒服的模樣，擔心的問。
「我沒事，……」
「昭姑娘，你有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殿下讓我們姊妹倆來服侍您，若有何不周那可會唯我們是問呢！」拂水輕輕一笑，嬌嗔的模樣別具一番嫵媚。
「不敢，牧心何德何能……害兩位姑娘……咳咳咳……」
「姑娘別急，殿下那是信得過我們才讓我們來照顧您，可不是什麼壞事啊！」
「拂水姑娘，牧心確有一事，不知……」
「姑娘有事但說無妨，殿下那裡您放心，我們會斟酌的。」
拂水又給了她一個淺笑，眼神清澈無比，她這笑裡傳達的訊息是讓她放心。
昭牧心見狀自然知道她話裡的維護之意，她這是給自己示好，雖然不知道拂水為什麼這樣坦白，也許她只是客套話，但昭牧心還是感激的。
「倒也不是什麼祕密，更非什麼不可讓殿下知道之事。據聞北宮師父日前已經回宮，牧心想……不知可否一見？」
「北宮師父確實是回來了，姑娘急著想見他嗎？」
「嗯，有些事想當面問他。」
「那好，拂水這就去幫您把北宮師父請來就是了。」
「那就有勞了。」
「姑娘客氣了。姑娘還是先把藥喝了吧！殿下惦記著呢！一會兒藥涼了，殿下又要問我的不是了。」
「嗯……喔！還有，牧心畢竟是女子，實在不習慣周圍有男子，即便是珀兒……」
「好的，拂水知道了，我不會再讓珀兒在這兒打擾您的。」
「嗯，多謝了。」

…………
壽春
「昭夫人，您家大小姐既已到了咸陽宮，下一步該怎麼走呢？還請夫人示下。」
「她確實是到咸陽宮了，可她似乎已經不受控制……」
「這問題夫人必能解決，夫人說是吧！」那嘴臉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這人受命前來告知昭夫人昭牧心已經在咸陽宮，想來他們所謀之事已有眉目，自然是格外輕鬆愉悅。
昭夫人一咬牙，「是，請轉告趙大人等我設法，事情必會順利的。」
「好，承夫人一言，我家大人必拭目以待。」那人眸只一凝，隨即又寬顏打趣道，「這事要辦成了，夫人這份功勞可大了。」
「不敢，單曦不敢居功。」昭夫人面對來使的輕浮之言卻仍是態度謙遜。
「好！哈哈哈！你全力辦妥這件事吧！趙大人會伺機行事，你放心吧！」
那人走後，昭夫人一個不穩，跌坐至床沿。月荷見狀趕緊過來攙扶她，
「夫人，一切都會沒事的，您放心吧！」
「月荷，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明知道凶多吉少，我卻讓牧心去……」
「夫人，您也是身不由己，該算小姐福薄吧！」
「我這陣子想了很多，牧心是將軍唯一的女兒，我讓她這樣涉險要是將軍知道了必定不會輕易罷休，再加上當年她母親的死……」
「夫人，將軍在大牢裡，暫且不會知道的。將軍回家之時必是小姐成功之日，將軍或許會心疼小姐，但事情既已過去了又何苦重提，將軍愛重您，必定不會多加追究的。您別多想了。」

「是嗎？」
昭夫人單曦愁眉不展，明知道月荷說的似乎也有理，可她就是心塞，這時昭福忽然走了進來，
「夫人，景莞回來了。」
「景莞？她怎麼回來了？讓她進來。」
「是。」
景莞一進門便往地上一跪，叩著頭，語帶嗚咽道，
「夫人，請夫人恕罪。」
「你不在鄭州待著，怎麼回來了？恕什麼罪？」
「夫人，是景莞辦事不力，小姐她……她竟然被大少爺給藏起來了，奴婢失職沒能協助小姐完成任務，請夫人責罰。」
「小姐失蹤之事確實是你失職，不過也不能全怪你，大少爺硬是插手，連昭明也沒能攔住，你自然也攔不了。告訴你吧！牧心已經去了咸陽宮了，你雖失職倒也沒讓事情走偏了方向，責罰就不必了。」
昭明沒能攔得住大少爺？他幾時攔過？
雖不知道昭明打什麼主意，不過昭牧心竟然已經進了東宮了，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
「夫人，那接下來……」
「咸陽宮何等宮城，你是進不去的，接下來的事你自然幫不了忙，你還是回到大少爺那邊，起碼盯著他別讓他再壞事。」
「奴婢知道了。」
「我累了，月荷。」
「夫人先休息吧！景莞這就回鄭州。」
「倒也不用那麼急，你這般長途跋涉趕回來報信也挺辛苦，休息幾天再走吧！」
「是，夫人。」

……………
落羽殿
「昭姑娘找亘業有什麼事？」北宮亘業聽到拂水的話，隻身來到落羽殿。
昭牧心住進東宮一事他已聽扶蘇提過，雖然他覺得不妥，可畢竟是公子的事，他也不便多言。昭牧心竟然想見他，雖不知是什麼事，但他還是來了。
「師父，牧心請師父救命。」昭牧心盈盈跪了下去。
「昭姑娘快請起，你這是怎麼了？你在東宮裡能有什麼危險需要我救命？」
見她行此大禮，北宮亘業有些惶恐，一時摸不著頭緒。
昭牧心有求於人，於是便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自己來到大秦的始末。北宮亘業邊聽邊驗證自己當初的假設，果然如此。

「師父，牧心確實曾經心懷不軌的接近公子，可現在……公子待牧心義重，牧心早沒了這樣的心思，雖然待在東宮非長久之計，但暫時算是有個庇護之處，不料日前有個內侍竟然對我說破，他說趙大人知道我在這兒，還問我幾時動手。師父，牧心不知道這個趙大人是誰，更不想再動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人既已經知道這麼多，牧心是怕，這事會對殿下造成傷害……」
「昭姑娘之前的目的亘業是知道的，殿下也知道啊！這事你沒跟殿下商量嗎？」
「殿下也知道？」
「沒錯，其實你剛開始刻意接近我們時我就查過你了，只不過事後你並無其他動作，加上殿下……嗯，所以……」北宮亘業欲言又止，之後又說，
「倒是昭姑娘，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會危害到殿下，那你想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待在這裡……」
「你確實不宜再住東宮，不過這也不急於一時半刻，我來想辦法就是了。」
「多謝師父，牧心感激不盡。」
「不會。」

「那殿下那邊……」昭牧心低下頭去。
「姑娘要離開之事不自己跟殿下說嗎？」
昭牧心輕輕嘆了口氣，「不了，就請師父跟殿下說牧心身不由己便是。」
不待北宮亘業回話，拂風的聲音傳了進來，「殿下，您來了。」
拂風的聲音聽起來是刻意加大了的，談話的兩人都聽到了。
「呵呵，看來是不用亘業代勞了。昭姑娘還是自己跟殿下說吧！」
話未說完，扶蘇帶著青璃走了進來。
「牧心，你好點了嗎？咦，原來師父也在。」
「殿下，昭姑娘有事相詢，亘業正幫她解惑呢！殿下來了正好，亘業先行告退了。」
「既是有事相詢，師父繼續回答便是，我也聽著。」
「亘業已解惑完畢，你們聊吧！青璃啊！走，陪師父散步一下，如何？」
青璃眼睛一轉便知道北宮亘業是刻意給他們留下獨處的機會，他當然樂意，
「好啊！走，北宮師父，我前幾日得了瓶酒，還不知道味道如何，嘗嘗去。」
兩人一搭一唱就出去了，完全無視身後扶蘇的無奈表情。
拂水、拂風也識相的離開還帶上了門。

「殿下怎麼來了？」
「你這兒病著，我下朝順道彎過來看你，這不，都還沒回到乾承殿呢！」
「多謝殿下關心，牧心沒事了。……」
發覺她臉色訕訕，氣氛不太對勁，扶蘇拉著她手，在床沿邊並肩坐了下來，他關心的問，「怎麼了？還是不舒服？」
「沒有。」
「怎麼沒有？你的氣色看上去比昨日更差了些，要不讓夏太醫再過來一趟？」
「不用了，殿下。牧心沒有不舒服……只是……請殿下恕罪，牧心……牧心恐怕不能再住東宮了。」昭牧心說這話時心裡難受，一時掌不住眼角便凝出了點晶瑩的淚珠。
扶蘇見狀大驚，霍地站起身來，瞪著眼直視著她，
「你說什麼？為什麼不能再住東宮？」
「殿下莫急，這些日子以來承蒙殿下照顧，牧心銘感五內。」
「不，話不是這麼說，你給本宮說清楚，你怎麼不能住東宮？不住東宮你要住哪兒？」扶蘇心裡著急，說話口氣便顯得有些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