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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 第三部第六集 玉牒金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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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情

  一恸大师的表情此时没有人能看懂,这位云林神僧并没有立刻反驳丁原的指责,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

  时间越长,越多的人慢慢变得怀疑,进而开始揣摩一恸大师的回答将是如何。

  可是老和尚将手中的佛珠一颗颗捻动足足两圈后,方才开口,他仅说了一句话:“原来昨夜在白云峡外发出动静的人,便是丁小施主。”

  众人顿时惊愕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云林禅寺的僧人们,齐刷刷聚焦在这位他们心中视若神明的尊长身上的目光,更透露出匪夷所思的惊疑。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所受的震撼,甚至远远超过听到淩云羽承认暗中培植黑衣杀手,意欲挑起正魔两道血战,妄图称霸天陆的事实。

  人们都无法理解一恸大师杀死耿南天的动机何在,更难理解一恸大师这样一位与翠霞派淡一真人一南一北并着于世的天陆正道泰斗,又怎会去修炼了魔教的十六绝技。

  丁原道:“不错,若非丁某有意惊走阁下,又岂能留住耿南天最后一缕元气?一恸老和尚,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你昨夜行凶之时,也未曾料想到,丁某早在暗中跟随了多时。”

  一恸大师尚不置可否,钟南山惊疑不定的问道:“大师,丁原所说可是真的,您为何要杀害耿师兄?”

  一恸大师木然道:“耿南天该死,竟然要胁老衲,老衲不杀他,留他作甚?”

  邓南医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师弟到底如何冒犯了您,您非杀他不可?”

  这也就是对着一恸大师,他会多此一问。若另换旁人,背后的“涤尘”仙剑早已不由分说的招呼上去。

  一恸大师道:“如何冒犯?嘿嘿,前晚老衲体内魔气发作,不得已隐身在白云峡内疗伤,却教耿南天窥得。他当时不作声张,却在昨日中午邀约老衲掌灯之后往白云峡会面。

  “老衲当晚应邀而去,孰知他竟敢以老衲修炼魔功之事相胁,要老衲立誓替他报杀子之仇,除去盛年、墨晶与丁原。”

  人群中爆发出惊异的呼声,没想到耿南天居然会向一恸大师提出这等的要求,可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

  一恸大师冷笑道:“以老衲看来,除去这三人并非难事,最多只是丁原棘手一些。可老衲焉能受这小人胁迫,又有谁敢保证他日后不会借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老衲?”

  丁原道:“于是阁下便痛下杀手,杀人灭口。又惟恐旁人追查,故此有意施展幽明折月手,好让人怀疑是魔教所为。”

  一恸大师淡淡道:“既然老衲已经让魔教背过一回黑锅,也就不在乎多这一次了。”

  众人大奇,原来一恸大师以幽明折月手击杀耿南天并非他头一回作案,却不知另一个死在他掌下的冤魂又是谁?

  无涯方丈双手合十,低沉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叔,这么说来无为师兄也是命丧在您的手中?”

  一恸大师冷笑道:“无涯师侄,时至今日你终于说出心中对老衲的怀疑之念,亏你如此之久以来能隐忍不发。”

  无涯方丈摇头道:“师叔有所不知。当日无为师兄离寺而去,曾有留下一封秘函给贫僧,叮嘱只有等到他圆寂之后方可拆阅。

  “无为师兄火化之后,贫僧遵嘱打开秘函,上面隐晦提到二十余年前婆罗山庄一战之后,魔教三册《天魔令》不翼而飞之事。当时贫僧虽有所怀疑,却也不敢妄言。”

  一恸大师猛然哈哈大笑道:“老衲苦心筹谋二十多年,不料最终居然毁在耿南天这么一个无耻小人之手。

  “丁小施主,老衲晓得你为着无为师侄之死与黑衣杀手之事,追查老衲多时。但若不是昨夜老衲一时不慎,未能立时取下耿南天的性命,恐怕你今日依旧抓不到老衲的丝毫把柄。此乃天欲亡我,老衲亦无话可说!”

  丁原闻听一恸此言也放声笑道:“丁某也未曾料想到阁下阴谋败露,竟只会怨天尤人,却不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恸老和尚,你难道当真以为耿南天在阁下幽明折月手全力一击之下,还能勉力支撑写下血书么?”



1楼2005-09-06 21:51回复

      一恸大师心电急闪,立刻醒悟过来,眼中怒色不可遏制,低喝道:“丁原,原来你是在诈我!”

      丁原笑道:“老和尚,你终于醒悟过来了?可惜已是太晚!想那耿南天若果真在垂死之前留下血书,以指代笔字迹必然与平日大相径庭。何况区区‘一恸’二字,葛南诗离得那么远,又怎能一眼便认出?”

      邓南医恍然道:“老夫刚才还在心里犯疑,那血衣虽是耿师弟的,可上面的字迹颇为潦草,怎么葛师弟能想也不想便脱口断定,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丁原点头道:“昨夜白云峡中,一恸突然下手击杀耿南天,丁某因离得过远,欲救不及。

      “事后虽故作动静惊走了一恸老和尚,可耿南天也早已气绝身亡。丁某无奈,只好扯下他半边袍服带走,暗地里找到葛老先生,商定下此计。”

      葛南诗叹道:“丁贤侄前来说明一恸大师乃是杀害耿师兄真凶时,老夫也着实吓了一跳。

      “当时只是抱着或可一试的想法,才勉强答应下来,心里也在将信将疑,担心若事有偏差,反白白伤了敝派与云林禅寺的和气,没想到……唉!”

      丁原此次计谋幸能成功,全在于赌定如一恸大师这样的心高气傲之人,一旦被人挑明揭穿,必不会似市井无赖那般抵赖纠缠,失了自己的身分。

      一恸大师已然恢复镇定,摇摇头道:“丁原,淡言真人有徒如斯,也大可瞑目了。”

      丁原冷冷道:“阁下不配提我师父的名讳!假如不是你包藏祸心,挑唆一执大师,借用阿牛身世打击翠霞,好教云林禅寺一派独尊,老道士又岂会舍身而去?一恸,你恶贯满盈,今日丁某就要为老道士讨回这个公道!”

      风雪崖忽然叫道:“丁兄弟请慢!老夫还有一件事情,须得问过一恸!”

      一恸大师转头望向风雪崖道:“风施主,你可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将羽教主隐退婆罗山庄的秘密透露给敝寺的?”

      风雪崖道:“正是!这件疑案悬在老夫心中数十年,引得本教兄弟相互猜忌,彼此提防。虽然事过多年,可此人不除,万难消解老夫心头之恨!”

      一恸大师缓缓点头,道:“风施主,怕就怕老衲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风雪崖与阿牛对望一眼,冷哼道:“信与不信老夫与羽少教主自有定论,大师只管说来!”

      一恸大师慢悠悠道:“那泄漏羽翼浓行踪,引发魔教毁教浩劫之人,正在施主的身边好端端的坐着。”

      风雪崖霍然转首,目光如电,扫过身旁众人,低喝道:“是谁?”

      这话里藏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音,因为他实在不能相信,与自己相交百多年的兄弟手足中,真的隐藏着出卖圣教与羽教主的叛徒!

      一恸大师微笑着道:“赫连女施主,你也该露露头了吧?当日你偷上云林,不仅将羽翼浓藏身之处告知贫僧与无妄师侄,挑唆敝寺联合七大剑派突袭婆罗山庄,还故意设计诱老衲盗出三册《天魔令》,从此堕入魔障不能自拔。

      “女施主隐居幕后二十多年,老衲也不得不佩服你好手段,如今难道还想继续稳坐下去么?”

      殿青堂怒喝道:“信口雌黄!本教兄弟谁不晓得,夫人与羽教主伉俪情深,举案齐眉;对教中兄弟也是关怀有加,胜似兄妹。她焉会做出这等杀夫灭教之举?”

      一恸大师道:“伉俪情深?嘿嘿,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幌子。事实上羽教主早就另有所爱,否则羽罗仁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赫连夫人察觉此事,心中气愤难平,便将羽教主下落告知敝寺,为的就是借正道七大剑派之手,替她出一口恶气。”

      丁原冷笑道:“一派胡言,我娘亲绝不是这种人!”

      一恸大师不以为然的扫过丁原,道:“丁小施主,你与赫连夫人失散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娃娃。她的能耐,你又能知晓多少?

      “丁原,你可知暗中潜入我云林,击杀一愚师弟、嫁祸于你的人是谁么?哼,正是你那好娘亲!”

      雷霆断然道:“不可能!夫人十余年前遭人追杀,九死一生,幸得云二哥以万息归无冰封疗伤。年前虽已起死回生,可记忆全失,哪里有能力杀害一愚大师?”
    


    2楼2005-09-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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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音刚落,蓦然赫连夫人身躯剧颤,如遭电击,神情痛苦而迷惘,好像脑海里抓住了什么,可偏偏又无法将它握紧,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涔涔滴落,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布衣大师一声低吟,脸上显出紧张而激动的神色,双手飞速在赫连夫人脑后连扎九根金针。

        任峥见赫连夫人有事,也立时停止了说话,目不转睛的瞧了过来。

        殿青堂低声问道:“云二哥,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布衣大师回答道:“夫人刚才定是见着了什么足以刺激起记忆的东西,才有了这等反应。

        “她脑中仍有淤血压迫神经,故而难以恢复记忆。我利用金针度穴,尽力为夫人疏通血脉,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魔教群雄,乃至全场的人,都已将目光投向赫连夫人。

        大伙儿都明白,此事的关键现在已经着落在赫连夫人的身上。只要她能恢复记忆,许多疑问或可迎刃而解。

        丁原更是飞身来到娘亲身边,紧张的注视着她的面色变化。

        然而九针入穴,赫连夫人的痛苦之色非但没有减轻,反而眼中的目光更加散乱游离,布衣大师的眉头也皱得更紧。

        阿牛忽然道:“大师,倘若只为疏通夫人脑中积压的淤血,在下也许可以一试。”

        丁原奇道:“阿牛,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

        他深知阿牛从不多话,却言出必中。若非有极大的把握,也绝不会主动开口。

        阿牛露齿一笑,道:“这不是医术。丁小哥你还不晓得,新近我刚参悟出第九幅星图。那并非一式掌法剑招,却乃打通经脉,疏导血行的一种奇妙心法。

        “我也不知道成与不成,但想着也不会加重夫人的病情,或能姑且试试。”

        丁原望向布衣大师。布衣大师微作沉吟,默默颔首。

        阿牛深吸一口气,双掌徐徐亮起一簇白色光晕。

        此时摒弃杂念心神凝一的阿牛,已全然听不见别人的话语,也看不见大伙儿紧张焦急的神色,完全融入了星图之中。

        恍惚里,那幅名为“盈虚如一”的星图在脑海里流转演绎,展现出壮观浩淼的神奇景象。

        阿牛的双手十指微微蜷缩,猛地手腕一振,一缕缕白光此起彼伏,将赫连夫人的头顶尽皆笼罩,远远望去好似有一团光云盘旋飞舞。

        “嗤嗤”低响不断,赫连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红,双颊艳如朝霞,突然樱唇一颤,溢出几丝深黑色的淤血。

        布衣大师眉头一舒,长吁一口气,满面喜色低声道:“成了,羽少教主你可以收功啦,下面的事情交给老衲便可!”

        阿牛十指一收,捏攥成拳,白光没入掌心不见,浑身已经大汗淋漓。

        丁原用力一按他的肩头,由衷道:“阿牛,多谢你啦!”

        阿牛呵呵一笑,顺势在丁原胸口捶了一拳道:“丁小哥,等夫人恢复了记忆,你们就能真正的母子团圆啦。”

        他说完这话,却猛然想到直至现在,还不晓得自己的娘亲究竟是谁,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惆怅。

        布衣大师收了金针,取出骊云珠站到赫连夫人面前,低沉柔和的声音缓缓送入赫连夫人耳中道:“夫人,什么也不要多想,看着这枚珠子,可曾见到了什么?”

        赫连夫人平静而茫然的目光盯着骊云珠,道:“云雾,全都是云雾。”

        布衣大师猛一咬舌尖,脸色血色尽消,骊云珠瞬间释放出绚丽光华,照得方圆数十丈朦胧如幻,再次轻轻问道:“穿过云雾,你又瞧见了什么?”

        赫连夫人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宛如梦呓的声音回答道:“一个梦——”

        布衣大师舒畅的笑了起来,顾不得嘴角溢出的汩汩血丝,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量低喝道:“梦如朝露,无常无我。世情幻变,大空大悟。赫连夫人,还不醒来!”

        骊云珠爆射出耀眼的华光,潮水般涌入赫连夫人的身躯。

        赫连夫人的脸上亮起一层动人的光彩,嘴角含着一抹恬静的笑容,好似正从睡梦里醒来。

        “啪!”

        布衣大师指尖的骊云珠燃尽最后的能量,猛然爆裂,化作一蓬齑粉,亮丽的光点落英缤纷,洒在赫连夫人身上。
      


      4楼2005-09-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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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自懂事以来,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师父收养,拜入翠霞门下。

          可云林禅寺一战,众口铄金,硬将自己指成羽翼浓的嫡子,师父也因此而死。魔教众人更为着这层关系,把他推上了教主宝座。

          孰知,到头来自己终究不是羽翼浓的儿子!

          不是便不是吧,这对于阿牛其实并算不得什么。他本就无所谓魔教教主的宝座,也无所谓眼前的风光。

          然而自己的师父,却已经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到头来,他救的却并非羽翼浓的儿子,仅仅真的只是一个生下来就害死全家的普通少年,一切的牺牲,陡然间都失去了价值。

          阿牛几乎忘记了愤怒,忘记了心痛,脑袋里一团混乱,失神的低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赫连宜浑不在意道:“我要让羽翼浓相信,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更与他有了一个儿子。如此一来,我便可要他打发了赫连宣,立我为魔教教主夫人。

          “可恨的是,羽翼浓竟然不识好歹,非但如此,还将那婴儿抱走,从此不知所踪,令我一片苦心落空。”

          殿青堂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便再生毒计,将婆罗山庄的秘密泄漏与云林禅寺,引得七大剑派八月十五围攻偷袭本教?”

          赫连宜揶揄道:“殿护法,你还漏说一点。凭羽翼浓的修为,纵然七派围攻,也未必能尽灭魔教,因此我还得再做一件事才行。

          “我以宣妹的名义向东海水晶宫传出密信,邀峥哥当夜会面。这次得让羽翼浓睁大眼睛把我当成是赫连宣,我让他亲眼目睹我与峥哥好生亲热。

          “那羽翼浓原本对赫连宣有愧,不想却真的撞见了自己的妻子不贞,与旧情人私会,我谅他再也不可能装作无事人一般。”

          任峥摇头道:“宜妹,你这么做怎对得起宣妹?”

          赫连宜冷笑道:“是你们对不起我!不过,峥哥,你还真的应当感谢我,若不是我让羽翼浓见到他妻子投入旧日情人怀抱,心如死灰,你何堪与他一较高下,最终才有了羽翼浓坠下悬崖,万劫不复的大好结果。

          “而他手下一帮教众,也几乎被那些正道门派杀得全军覆没,片甲不留。只可惜七大铁卫舍命血拼,保护他们的教主夫人夺路逃走了。”

          众人悚然无语,这样一位貌若仙子的妇人,为了心中的一口怨气,竟一连串施展出这多的毒计,引得天陆风云变色,堂堂魔教近乎灭亡,委实让人不寒而栗。

          赫连宣摇摇头,泪光盈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愤慨,说道:“宜姐,你一手拆散小妹与羽大哥,毁了圣教,更害得峥哥为伤病缠身数十年,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却为何还不肯收手?”

          赫连宜道:“你没有死,峥哥没有向我低头认错,我为什么要心满意足?”

          丁原道:“所以后来你便指使四名黑衣高手追杀我娘亲,令她九死一生,冰封十年?”

          赫连宜道:“若非我当日有意留她一命,又焉容她脱逃直活到今日?”

          赫连宣惨然一笑,道:“留小妹一命?宜姐,小妹这十年生不如死,着实消受不起你的好意。”

          赫连宜笑道:“赫连宣,我对你没兴趣再有好意。我不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知道圣匣的下落罢了。”

          九真师太低声念颂佛号,说道:“赫连宜施主,原来淩云羽淩施主乃是受了你的撺掇,才夜袭藏经塔。亏得有南无佛境庇佑,否则也险些令你得手。可怜那些无辜弟子,却护法殉身,牺牲了性命。”

          赫连宜道:“九真师太,你该庆幸才对。也是我低估了灵空庵,才教淩云羽出手盗取圣匣。倘使我亲自出马,区区南无佛境又算得了什么?”

          风雪崖道:“赫连宜,说到淩云羽,你又为何唆使他操纵黑衣杀手,四处作案,嫁祸本教?”

          赫连宜依然笑盈盈道:“谁让羽翼浓也如峥哥一般,对我视若无睹,弃我如履?就算我给他抱回一个孩子,他的眼中也只有一个赫连宣。我就是要把他珍爱的东西,全部都彻底毁掉,包括赫连宣,包括魔教!”
        


        7楼2005-09-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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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云止,天地仿佛突然间凝滞。丁原与阿牛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强大敌手。

            丁原脑海中浮光掠影般浮现过一幕幕的旧事,从年少时与娘亲失散,颠沛流离于市井之间;到翠霞学艺,陨落潜龙渊;再到听闻老道士慷慨赴义,魂归星天。

            所有的新仇旧恨齐齐如同海潮似的翻滚而起,一股汹涌的血气自胸口直冲头顶。

            “轰——”的一记巨响,千百幅画面烟消云散,蓦然脑海里只剩一片空明。在这刹那里,他出离了愤怒,一颗心载沉载浮融于浩瀚天地。

            依稀里,自己又漫步于大罗仙山中,听鸟鸣水流,望云起竹舞,超脱于尘世之上。

            都天大光明符焕起的白光冉冉蒸腾四溢,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团有若实质的光云,隐隐现出腾龙飞天之状。

            身边的阿牛亦同样沉浸于天道星图里,敦实的身躯散发出一蓬蓬绚丽的银色光华,与丁原交相呼应,气冲斗牛。

            沉金古剑铿然镝鸣,自动弹飞出鞘,闪烁着古朴华光,一道道雄浑无俦的剑气磅@澎湃,水银泄地般奔流激荡。

            《天道》两卷,散轶人间千年,而今终能以这样的方式合流为一!

            天道无垠,仙心如幻。银白两股光澜浩浩汤汤,漫天充盈,渐渐将赫连宜的身躯包容其内。

            然而赫连宜就像幻化作了这两股光澜的某一部分,水乳交融,生不出丝毫的抗力,一任丁、羽二人气势不断的暴涨,兀自巍然不动。

            譬如一滴水珠溶于浩海,纵是惊涛骇浪拍岸裂云,那水珠总也毫发无伤,甚至谁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因它几近于无。

            天地有容乃大,但超然于天地的,却是虚无天道。道家所谓“炼神还虚,复归无极”;佛经所言“不着皮相”,莫不喻此。

            半炷香的功夫,三个人谁也没动,却给人一种淩风飘御,千变万化的奇怪错觉。

            好像头顶的日月,宛如亘古静止,然而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已不知在这平静的表象深处,包容了多少森罗万象,高深莫测的变化。

            阿牛体内的翠微真气缓缓提升至颠峰状态,气机牵动之下低低虎吼,一剑劈出。

            那边翠霞派的许多年轻弟子皆情不自禁的低咦,原来阿牛所用的招式,居然是翠霞剑派碧澜三十六式里,最为普通的一招“大江东去”。

            这一手别说派中的长老,就算一个入门三、五年的四代弟子,也能使得像模像样。可要用它来对付赫连宜这样的绝顶高手,似乎过于简单粗陋了一点。

            令那些弟子惊讶的是,赫连宜脸上居然露出欣赏之色,赞道:“好剑法,仅此一招,魔教教主之位你也算得当得!倒也不枉费我当年将你抱给羽翼浓。”

            可赞誉归赞誉,赫连宜的身形依旧动也没动,右手玉指轻描淡写的在胸前舒展,姿势曼妙如花。

            阿牛却是神色一紧,沉金古剑中途陡止,左掌飞速拍出,“生生不息”掌幻舞成一团银光,将全身护持得风雨不透,如临大敌。

            而赫连宜的右手玉指,分明尚远在六丈开外!

            赫连宜轻轻微笑,这刻的她犹如嫡落凡尘的仙子,飘然御风,丰姿卓越悠然,右手五指在虚空里眼花撩乱的变幻屈伸。

            而阿牛就似一个牵线木偶,掌势越发迅疾,好似在全神贯注的提防着一柄无形魔剑,无孔不入的侵袭攻击。

            丁原看出其中蹊跷,明白赫连宜指势只在一招之间便已笼罩阿牛周身,不仅隐隐封死了沉金古剑的攻招,更反制着阿牛各处要害。

            只要阿牛的生生不息掌出现稍许的破绽,哪怕是迟滞丝毫,势必会被对方纤纤玉指中暗蕴的绝杀轰得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这样的敌手,十年仙剑生涯,他尚是第一回碰到。纵是昔日的辟星神君,也不敢说有如此强横的威势,却也同时激起了他的傲然心性!

          


          9楼2005-09-0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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