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路淡然一笑,肖家已经没有足够支撑去事业的人了。你也知道吧。
他饮茶,而后接着,不只你,我和你母亲,肖家的薄产 ,都在等死。
饮茶罢,饮茶罢。肖桂的纵情克欲,早为悲剧拉开了序幕。
白色的布巾随风拉出平缓的直线,风声呜咽,纸花在花圈上鼓动。山上的风总是这样勇敢,在黑色的人群中失色狂欢。排序而坐的黑色西装运用毅力来保持姿势端正。面色悲痛,却流不下泪。因为这个人的死亡和在座各位没什么关系。既不是死于各位手中,也没有遗产可得。只需保持不笑即可。主持人回述此人一生,乐队迎时悲鸣。
气氛渲染得似乎真的有人在意他死了。
有人把西装呈给肖不羁,该换寿衣了。那人说。躺在水晶棺里的肖戬面色暗白,眼角眉梢没了生动之处。化妆师染黑他的花发。显现出四十多岁该有的面貌。人们围绕着他转圈,他却一无所知,还在装睡。肖林路用手碰碰他的脸,低声说,肖家无后啊。他的手被公司的下属握住过。那人看见他的惨容,真的哭出来,叫了一声肖哥。秘书给他正了领带,我们也是露水夫妻吧。此外便没有人再做多余的动作。随后缠绕白色布巾的车辆离开了。晚餐之前,它会载着肖戬的骨灰回来。人们为他插香,便可进入晚宴。车辆离开。客人坐进同样墨黑的汽车。下山休息赌博皆可。肖不羁坐在椅子上,看着舞台一点点被拆卸,打包进车厢,主持人和鼓手在车旁抽烟,烟在离开嘴之后很快被吹开了。原本应该别在西服上的白花有不少别在了椅子上,风儿汹涌,纸花纷飞作响。震震欲飞,好似白蝴蝶。他进入那个安静的房间,只有一个老僧在旁默念咒文,见他端着寿衣进来,鞠了一躬后离开。黄色的灯光下肖戬面色柔和。躯体像是鲜活的。肖不羁剪开病号服。熟悉的肉体就摆在眼前,属于他十二年的躯体,很快就要了了化之了。他用清水搽过手臂,指甲,胸膛,腹部。如同擦拭一个旧玩具。细节之处都是回忆。他突然感到空虚,这副躯体亦像他十二年的日记。马上就要遗失,纵火一烧。肖戬给他清洁下体时,在大腿根部的里侧,发现黑色的东西,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凑近看,是行书,因为皮肤松弛而有些变形拉细,但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张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