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春水总愁痕】
澄启八年年初我就入京备考,学了半年马马虎虎,连蒙带骗的入掖庭,挑水果儿一样的把我拨拢进宫,正式给我了名号,有间像样子的小阁,其实,时间也过得挺快的。
我小时和阿耶走过几个地方,他很奇怪,不让我学别的,就让我带着眼睛看就成,人世间大,人又形形色色,景致各有各的美法,他说趁现在多看看,省得以后憋闷。我当时只觉得这个有三个儿的老头子,多半是不会养女儿吧,现在想,那时候就打定主意让我入宫的,多残忍的阿耶啊,我像只即将佐食的口味鸭,喂饱了人间最美好的新鲜肉蔬,只为趴在案几上的时候那人能多动几筷子。这真是人间的大悲!亏他还是吃斋念佛的!
我性格逆来顺受,半月的礼教和学问照做了,要走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去的是个回不来的地方,蓟山的桃林和沟水,也不能再相见。我才同阿耶说,“我不去了,成不成?”
“去吧,你就当自己又去了个别的地方游玩,你不是早就想自己一个人去玩吗。眼一闭,又能回家了。”
当时不知道,觉得感人肺腑。
现在发现,他这是让我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