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全身猛地发起颤来，抖得像只掉进水里的猫。
满身血迹地钻上车，他握住方向盘透过前窗看着像是能够延伸到天边的高架桥，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
惨绿色的隔离带把道路分开，两个方向的车辆背道而驰。
但是现在只有他，开着一辆不新不旧的普通的城市越野车的、称得上毫无特色的阿尔弗雷德。在一段难以想象的长时间之内，美/国人没有看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生物。
哦那绿色的隔离带大概算是生物吧，毕竟它由植物组成。
棕灰色的高架桥往前延伸、延伸。它在升高，一路向前直入云霄——黑色的云浪。天是铁灰色的（相较于它而言路面似乎还多了一份温情，好歹它还夹杂了一点暖色），翻滚着压得极低的黑云。云雾层次分明地缓慢旋转、扭动，一层一层的黑丝抽出来，返回去。一缕赤金色从扭动的缝隙当中逃逸出来。
那是一束光。
难道是要下雨了？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颤抖起来，关紧了窗户，锁上了门。
在这辆熟悉的车子里，他感到了安全和自由。
尽管那是方寸之间的自由。
下雨了。
很快雨大起来，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乌云和连绵成线的雨。它们争先恐后地跳下来发出惨叫，炸雷为它们敲响丧钟。大雨击打在车子上，明明只是水滴的声响却令人想起死气沉沉的雷鸣，让人胆战心惊。
阿尔弗雷德停下来打开车窗。雨滴打在他的脸上。
有辆车在疯狂地追他，闪亮着远光灯。
这辆车试图逼他停下。
阿尔弗雷德下车。
隔着雨幕他的眼镜被完全润湿，看不清对方的脸色。那人穿着大衣——冬天的装扮。
他警惕的后退一步。
你走得太远了。
对面的人声音隔着大雨传来。
你走得太远了。
他重复一遍。
什么？
阿尔弗雷德问。
那个人走过来。
哦是你啊。
阿尔弗雷德认出他来。
两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场车祸——在这里发生车祸的唯一原因就是争夺资源——阿尔弗雷德同这个人并肩作战了好一会。名字似乎是伊利亚还是伊万来着。总之是I开头没错。
但是并肩作战是那一会的事了。
阿尔弗雷德握紧了拳头。
枪在车里，不能拿出来。它不防水。
是你啊，伊——伊·······
伊利亚。
那个人回答。
阿尔弗雷德眼尖地看见他口袋里的冷兵器。
大概是他那把镰刀，也许还有锤子。
现在还在下雨呢——
你为什么要逼我停下来？阿尔弗雷德咽下这半句话。
你为什么要下车？
阿尔弗雷德问。
我想跟你谈谈。
看不清伊利亚的神色，他在雨的另一头这么说。
跟我谈谈——你······
伊利亚打断他。
我想这样站着说话并不是待客之道。
如果你客气一点我会把你当做客人对待！
哦好的，我会尽量友好一点的。
伊利亚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他湿透了的身子打湿了座位，金色的头发贴着削瘦的脸庞滴下几滴水。
阿尔弗雷德扯扯嘴角，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驾驶室里的水汽一下蒸腾起来，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拿出抹布擦干净玻璃。虽然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用——外面的雨早就把视线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转过头来，伊利亚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尔弗雷德毛骨悚然。
这时候他才发现，伊利亚的瞳色不是黑，而是金。他的虹膜是红色，组合在一起让阿尔弗雷德想到之前那一束赤金色的光······和它旁边浓重的乌云。
伊利亚歪过头来滞然地看着他。
你想跟我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问道。
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你能看到吗？
什么？
影子。你能看到你的影子吗？
······能。
那么日月呢？
你在说什么——
你看得见太阳和月亮吗？
这里是阴天还会下雨怎么看得见——
伊利亚神色收敛起来。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没有装神弄鬼的话。
只能有一个人走这条路。
什么？
只能有一个人走这条路。
什么玩意儿？
英/国人和德/国人刚刚从这里摔下去了，他们在下一层高架桥。这里只有你和我。
摔下去——？
摔下去。
······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怎么长大的！你对你三岁的事情有印象？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高架桥啊。
······
伊利亚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芒。
你准备怎么办？下一层的资源分配。
随便呗——
我下车了。
他说。
下车？
我回去了。
伊利亚打开车门走出去，大雨一瞬间再次把他浇透。他脸上爬满了液体，开口道。
你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很难得。
关门。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他全身猛地发起颤来，抖得像只掉进水里的猫。
满身血迹地钻上车，他握住方向盘透过前窗看着像是能够延伸到天边的高架桥，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
惨绿色的隔离带把道路分开，两个方向的车辆背道而驰。
但是现在只有他，开着一辆不新不旧的普通的城市越野车的、称得上毫无特色的阿尔弗雷德。在一段难以想象的长时间之内，美/国人没有看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生物。
哦那绿色的隔离带大概算是生物吧，毕竟它由植物组成。
棕灰色的高架桥往前延伸、延伸。它在升高，一路向前直入云霄——黑色的云浪。天是铁灰色的（相较于它而言路面似乎还多了一份温情，好歹它还夹杂了一点暖色），翻滚着压得极低的黑云。云雾层次分明地缓慢旋转、扭动，一层一层的黑丝抽出来，返回去。一缕赤金色从扭动的缝隙当中逃逸出来。
那是一束光。
难道是要下雨了？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颤抖起来，关紧了窗户，锁上了门。
在这辆熟悉的车子里，他感到了安全和自由。
尽管那是方寸之间的自由。
下雨了。
很快雨大起来，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乌云和连绵成线的雨。它们争先恐后地跳下来发出惨叫，炸雷为它们敲响丧钟。大雨击打在车子上，明明只是水滴的声响却令人想起死气沉沉的雷鸣，让人胆战心惊。
阿尔弗雷德停下来打开车窗。雨滴打在他的脸上。
有辆车在疯狂地追他，闪亮着远光灯。
这辆车试图逼他停下。
阿尔弗雷德下车。
隔着雨幕他的眼镜被完全润湿，看不清对方的脸色。那人穿着大衣——冬天的装扮。
他警惕的后退一步。
你走得太远了。
对面的人声音隔着大雨传来。
你走得太远了。
他重复一遍。
什么？
阿尔弗雷德问。
那个人走过来。
哦是你啊。
阿尔弗雷德认出他来。
两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场车祸——在这里发生车祸的唯一原因就是争夺资源——阿尔弗雷德同这个人并肩作战了好一会。名字似乎是伊利亚还是伊万来着。总之是I开头没错。
但是并肩作战是那一会的事了。
阿尔弗雷德握紧了拳头。
枪在车里，不能拿出来。它不防水。
是你啊，伊——伊·······
伊利亚。
那个人回答。
阿尔弗雷德眼尖地看见他口袋里的冷兵器。
大概是他那把镰刀，也许还有锤子。
现在还在下雨呢——
你为什么要逼我停下来？阿尔弗雷德咽下这半句话。
你为什么要下车？
阿尔弗雷德问。
我想跟你谈谈。
看不清伊利亚的神色，他在雨的另一头这么说。
跟我谈谈——你······
伊利亚打断他。
我想这样站着说话并不是待客之道。
如果你客气一点我会把你当做客人对待！
哦好的，我会尽量友好一点的。
伊利亚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他湿透了的身子打湿了座位，金色的头发贴着削瘦的脸庞滴下几滴水。
阿尔弗雷德扯扯嘴角，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驾驶室里的水汽一下蒸腾起来，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拿出抹布擦干净玻璃。虽然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用——外面的雨早就把视线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转过头来，伊利亚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尔弗雷德毛骨悚然。
这时候他才发现，伊利亚的瞳色不是黑，而是金。他的虹膜是红色，组合在一起让阿尔弗雷德想到之前那一束赤金色的光······和它旁边浓重的乌云。
伊利亚歪过头来滞然地看着他。
你想跟我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问道。
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你能看到吗？
什么？
影子。你能看到你的影子吗？
······能。
那么日月呢？
你在说什么——
你看得见太阳和月亮吗？
这里是阴天还会下雨怎么看得见——
伊利亚神色收敛起来。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没有装神弄鬼的话。
只能有一个人走这条路。
什么？
只能有一个人走这条路。
什么玩意儿？
英/国人和德/国人刚刚从这里摔下去了，他们在下一层高架桥。这里只有你和我。
摔下去——？
摔下去。
······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怎么长大的！你对你三岁的事情有印象？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高架桥啊。
······
伊利亚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芒。
你准备怎么办？下一层的资源分配。
随便呗——
我下车了。
他说。
下车？
我回去了。
伊利亚打开车门走出去，大雨一瞬间再次把他浇透。他脸上爬满了液体，开口道。
你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很难得。
关门。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