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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迷蒙白雾之中,传来轻声细语,迪诺一脸无奈坐在另一边的碎石堆上,和自己的下属浣熊罗马里欧大眼瞪小眼,身边是那几匹坐骑,把空间让给那对一天只有一点相处时间的情侣。
“纲吉君,我好想你……”
“唔,哈啊,……骸!”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什么劲?不过,纲吉君就是这点最可爱,多少年都没改变,クフフフ。”
“……骸!再这样我可要生气啦,不要,啊,嗯~……我自己来!别再毛手毛脚啦。”
“クフフフ……”
虽然不想听,暧昧的声响依旧不停钻入耳朵里,迪诺放弃捂上耳朵的打算,他这样的高等妖精和上位精灵的混血,耳力之强是贝特尼欧排名前几的种族天赋,就算掩上耳朵也没什么作用,只能在心里暗骂六道骸既然使用幻术迷雾隔离视线,为什么不连声音也隔绝,秀恩爱也不是这样吧!
若是自己跟小师弟提上一提,你认为自己有好果子吃吗,混蛋!
这一路上已经快要被闪瞎的单身狗表示羡慕嫉妒恨。
迪诺仰头看天,天边浮起一层紫红色的霞光,仔细观察了一会,内心一凛,皱起眉站起了身,大喊:“阿纲,你们快点儿,马上要下暴雨了。”
这时,雾气散开,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抱着雪白的魔枭走了过来,蜜褐色的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烟雾,配上他晕染一片红云的稚嫩脸蛋,使他看起来既甜蜜又可爱。迪诺眼睛一扫就瞥见对方微肿的唇瓣,脖颈间更是点缀着几枚嫣红的淤痕,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怎样呢。不由暗暗叹气,以自家师弟现在软萌的性格,估计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话说,当年的纲吉可不是现在这种样子,若那时就是这么软绵绵地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可爱模样,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彭格列内定的继承人,六道骸到底是有什么手段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比起从前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纲吉,现在的他倒是更加可爱了。
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迪诺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一会儿天就会黑下来,我们这一片地太过低洼,要是留下来没准会被淹没,得快点换个营地。”
“啊?”纲吉眼睛里残留的羞赧迅速褪去,也看了看天空,他对天象并没什么了解,只觉得霞光瑰丽,其余一概不明,不过他知道师兄有着风精灵的血脉,对于气候变化十分敏锐,“迪诺师兄是说马上要起风暴了?那我们快点走吧。”
“你看,紫云已经起来了,天色马上就会黑下来。”
就在迪诺说话之时,天空迅速暗沉,霎时间浓云如墨,有如暗夜,伸手不见五指。风声呼啸,几如万马奔腾,地上的枯叶草屑打着旋儿飞向天空,寒凉的风,吹在身上,令人很不舒服。
纲吉睁大眼睛,说:“这么快?”
迪诺叹息一声:“想不到我也算错了时差,现在只好摸黑前进,得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避雨。”他嘟囔一句,“萨蒂亚毕竟不是法瑞恩,有误差也是正常的吗。”施了一个照明术,一个光球悬在头顶晃晃悠悠,照亮身周几米范围。眼前有了亮光,可想要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还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迪诺拉上兜帽,飞身上马,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大喊:“风中传来的讯息告诉我,很快就要下雨了,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躲过这一阵狂风暴雨!”
纲吉早已带上兜帽,蒙上面巾,整张脸除了那双清澈莹润的褐瞳,全部隐藏起来,他把魔枭骸塞在胸前的斗篷里,催马拉缰,和迪诺并肩而行。
狂风卷起地上细小的沙砾杂物打在身上,爆起噼里啪啦一阵响声,砸得人一阵生疼,两人虽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疼痛,但那几匹马只是萨蒂亚的凡物,一阵阵的哀鸣传来,好不可怜。
迪诺鞭子一卷,几匹马身边都起了一道透明风盾,挡住越来越大的风势,几匹马得他这一招所助,齐齐长啸一声,不待人催,扬蹄向前飞奔。
黑暗中狂奔不知多久,迪诺一路上给几匹马加持了不少增益法术,使得坐骑的速度得到极大提升,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他们总算在一处山岭的山脊处找到合适的落脚地。这一座石山寸草不生,却有着不少不知多深的岩洞,又在高处,很适合用来躲避风雨。
刚走进一个洞窟,蚕豆大小的雨点从天而降,噼噼啪啪的打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这一阵雨好似天河倒倾,声势惊人,连绵不绝,如同传说中水神玫荔离去之后,从法瑞恩直泻而下的星河之水,整个萨蒂亚也会被洪水淹没的吓人雨势。
风雨改变了气温,原本就十分寒冷的温度更低了,连迪诺和纲吉都觉得有点冷飕飕的。
纲吉从没见过这般狂风暴雨,抱着魔枭骸,一时凝神静气遥望远方,色素浅淡的眼瞳里有着一抹忧色。
安抚好几匹坐骑,又把行李放下,迪诺这才走过来,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由问道:“阿纲,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一阵雨下的有点不对。”
“嗯?”迪诺内心一凛,纲吉的直觉是他这一支的血脉天赋,对事情的预计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准确率非常高。既然他有着预感,那就说明这件事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迪诺喃喃自语,眼光也落在重重雨幕之中,现在的天光比之前黑云压城时透亮许多,他很轻易就看到山麓上一道道水柱闪动,汇合到一处,形成一条有排山倒海之势的滚滚浊流,其声势之大,直抵萨蒂亚第一大河丹顿。
纲吉状似无意的回忆:“从我出生起,在法瑞恩就没有下过这样的大雨。”
迪诺恍然,“这个季节别说是萨蒂亚,连法瑞恩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雨。”发生过大洪水的萨蒂亚,天气循环是受到神王陛下严格控制的,根本不可能在旱季出现超出预计的降雨量。
那还是银月神王在位的月华纪初期,发生了震动诸神的大事,最古老的神灵--水神玫荔,这位几乎与初代神王同一时间出现于贝特尼欧的强大女神,不再回应她的子民的呼唤,并非陨落或沉睡,代表她的星辰依旧光耀贝特尼欧,只是这位女神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离开的,直到星河中诞生了水精灵王,使得星河水倒灌萨蒂亚,银月神王寻求水神玫荔的帮助时,才发现水神如同夏琳陛下一样,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离去……
水神的法职由新生的水精灵王继承,然而天生位格的差距,以及其出生时的汹涌波涛,使得星河泛滥,给萨蒂亚造成巨大祸患,无数生灵死于非命,恐怖的怨念冲开空间护壁,深渊里的黑暗借此机会开始染指大地,黑暗世纪由此开启。
此后无数年月,诸神在银月神王带领下耗费无穷神力,包括神王牺牲自我封印黑暗,方才给萨蒂亚带来新的生活。
待到星辰之神带领诸神以及众多跟随种族前往法瑞恩的第三纪,萨蒂亚的天气循环被神王调整,这个诸神眷顾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超出限制的自然灾害。
“是呀,所以我才说从未见过这般大雨。”纲吉为难的看向洞外,道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震耳欲聋,雨势有增无减,洞口就像垂下了一重水晶的帘幕。他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这雨怕要下一天一夜。”
迪诺刚要搭话,忽然,洞外出现一只巨鸟,向着洞中直窜进来,因为来势迅猛,掀起一阵劲风,将几匹坐骑惊吓得扬蹄嘶鸣。
迪诺忙去安抚马匹,纲吉循声望向那只周身淋得湿哒哒的巨鸟,只听得嘭咚一声,巨鸟背上掉下一个人来,跌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巨鸟身形缩小,变成一只毛色嫩黄,周身圆滚滚,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鸟,小脑袋在那人身上蹭了蹭,一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模样。
纲吉当先走了过去,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全身隐藏在灰色斗篷之下的人,斗篷不知由何种布料织就,看似厚重实则轻盈,并且一点没有被雨水打湿,露在斗篷之外的一截石青色袖口上隐约可见繁琐复杂的纹路,是一种花的图案。
纲吉把他翻了过来,面朝上,兜帽滑了下来,子夜般漆黑如墨的柔细发丝下,是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双目紧闭,薄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忍受极大痛楚一般。那只黄色的小鸟似乎觉得纲吉没有恶意,并未阻拦他的行动,反而飞到一边,歪着小脑袋观察。
“他受伤了,迪诺,快来帮我一下。”纲吉略一检查,发现此人所穿的石青色袍子的右腹部洞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正不停渗血,他忙呼唤师兄前来帮忙。身为吟游诗人的迪诺,所学甚杂,医术方面也有研究,想必会比他更能帮到此人。
迪诺走了过来,和纲吉二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那人平放到一块铺好毯子的石头上。
“好稀罕啊,这人居然是雨神的祭司。”一边解开那个人的斗篷,迪诺一边准备开始给他疗伤。
雨神是一位新神,诞生于第二纪末期,也就是在黑暗世纪结束之后,点燃神火封神的神祇。雨神是少数驻留在萨蒂亚的几位神灵,是神王伊迪斯安排保障天气循环的一位神灵,不过成神时日尚浅,信徒并不很多,而祭司就更加罕见了。
“诶?迪诺师兄怎么知道的?”纲吉好奇了。
“你看他的领口处的刺绣是云纹,而袖口上的花朵则是雨神的神花对叶莲,更重要的是这枚雨神圣徽啊,阿纲。”
“呃,我不打扰师兄你给他疗伤了。”纲吉打了个哈哈,他对这些繁杂的知识一向不耐烦记忆,当年学院里这一门神学完全是考前临阵磨枪,考完就忘,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哪里还有印象?反正遇到这些问题,交给骸就好了嘛!
这样想着,纲吉摸了摸在怀里睡着香甜的魔枭骸,找了一处干地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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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的话:好啦~雀哥他又粗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