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终焉彼端
无谓纯白,亦无谓纯黑,只不过是自身的立场所使。
——白烛葵
黑色蔷薇的花瓣四散,零落在偌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蔷薇的极黑与教堂的白洁相异而不相违,甚至抹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美丽之色。
随着门被强硬推开后带来的空气的突然流动,部分花瓣被撩起乱舞。漫天的蔷薇雨,如同残破但绝美的蝶,无处可依,只好永飞不落。
教堂的最深处,圣洁的十字架之下,腥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将花瓣黏着在一起。
蔷薇的娇艳与污血的腐浊交织,馨香与浓腥混杂,不安的因素氤氲而生。
然而极美与极恶的界限模糊后却有着潘多拉一般的魅力,让人深知危险却又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推门而入的人来势汹汹,似乎空气都被他搅动,然而他却意外地一语不发,静默地伫立在教堂门口。
场面微妙地归于沉寂。
“你来了,炎医生……”教堂内部的少年反倒抢先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的“拜访”。
“原来真的是你……”炎无惑的瞳孔猛然一凛,一字一顿地说:“白•烛•葵!”
“你已经猜到了,所以过多的感情波动实为多余。”还是一成不变的语气,白烛葵永远都是这样,对任何人的语调都是如此,平静中带着疏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突兀的发问。
白烛葵不语。
“这次,「那个案件」,还是……一•开•始?”炎无惑仍然咄咄逼人。
“有差别吗?”白烛葵极为异常地反问了起来:“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并没有任何区别,从杀第一个人开始,鲜血的腥味就已经黏着在手上,再也无法洗去。「杀人」的烙印,也会深深地印在这个人的心底。”
白烛葵说完慢步走近十字架,轻抚圣耶稣的面容。
他身着一身白色西装,与教堂的白色基调和谐地融为一体。阳光从教堂巨大的玻璃窗上射下,将他整个笼罩在光明之中,看起来圣洁而又美好。
而他的衣摆还带有微微的血渍,于是场景便变得诡异而又有些讽刺。
“你这么做,总会有理由。”或许是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是想倾听「杀人者」的忏悔,炎无惑咬紧牙关,尽量平和地发出询问。
“炎医生,极限患者为什么会被普通人惧怕,即使他们在维护人类的安稳。”白烛葵极为刻意地避开了炎无惑的问题。
“……”
“在下猜测,炎医生想说,极限患者处于人类社会的少数,却掌握了他们绝对需要恐惧的力量。”
“……所以你想改变?”炎无惑不置可否。
“看来炎医生并不反对我的话。”白烛葵转过身来,直视着炎无惑。
“然而领导阶级也处于少数地位。所以……”白烛葵继续说到:“与其说是‘数量’,倒不如说是‘力量’。虽然极限患者能力极为可怕,却没有掌握实权,处于被支配地位。”
“你误入歧途了!”炎无惑像是突然爆发:“你沉溺在过去的不幸不可自拔,甚至扭曲了自己的本性!”
“或许吧……炎医生。不过炎医生不也是一样吗?你对非茉浅同学如此在意,难道不是从她身上寻求若见花的影子,把她当成另一个若见花?”
“够了!”炎无惑冷冷地打断白烛葵,他用枪对准了白烛葵:“两个选择,就此打住,还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白烛葵几乎永远不变的脸上居然浮现出明显可查的哀伤:“我至今只对两件事情感到绝望——生来不洁的命运,和……那时的雨。”
『哥哥……哥哥……』
『哥哥你陪我去抓蝴蝶好不好?』
『哥哥最好了。
『最喜欢哥哥了。』
……
『哥哥,请你去死吧……』
她的声音依稀在耳边萦绕;她的言语亦或让人心生喜悦,或让人无限悲凉;但是,终于都回不去了。
这样的人生……这算什么人生!所以所以,才想改变!
“「所有圣人都有过去,所有罪人都有未来。」”白烛葵重复了王尔德所写的经典台词:“我已经没有过去,所以,我执着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