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风渐渐吹刮起来,时间推移至颜色尚浅的黄昏。一刻钟里佐助一直静默地站在门廊下眺望在风中翻飞的宇智波旗帜,像一座精雕细琢的塑像,毫无声响,面容上也看不出感情的波动。面码几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打扰他。
“那个天天,”又过了片刻,佐助突然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面码很快会意,声音低沉地回答说:“她留下来了*。”
佐助眨了眨眼睛,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幻术说到底是精神层面上力量的施予和反抗,一旦中术者丧失了反抗的意愿,即使再简单的幻术也会变得牢不可破,而中术者则会永远地沉溺在虚幻的世界里,甚至忘记本身真正的所在。亲身经历一番之前他只当无限月读是痴人说梦,现在看来倒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简单。感情永远是人心的弱点,谁都有渴望实现的愿望,这就是宇智波斑认为他能够成功的最终原因。那个老家伙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的幻术,搞不好真能让世界终结。”沉默良久,他嗤笑了一声。
面码皱起眉头,依旧不太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这个宇智波佐助仿佛一个巨大的谜题,有着他未曾知晓的眼神,以及他看不懂的笑容。这理所当然,他所注视的一直都是另一个人。即使眼前这个带着一股疏离气场的人和那家伙长得分毫不差,他也无法容忍他一再否定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虽然你一直在说这是幻术的世界,但我无法认同。”面码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坚毅,声音里蕴藏着沉甸甸的情感,“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的故乡,我的村子。家人,同伴,当然也包括佐助,全都是我发誓守护的存在。”
面码想起他们的面容,想起日常里琐碎却不可或缺的拌嘴吵架。至今为止经历过的一切共同支撑着他,真实而坚定。
他笔直地迎上那个人的视线:“没有丝毫虚假。”
宇智波佐助冷冷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忽地绽开一个笑容,美丽而高傲,气势凛然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不就行了。”他说,“这里是你的归宿,而不是我的。我认为它虚假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脸上神色波动,蔚蓝的眼睛像微风过后的湖面一样泛起涟漪,但是很快,它们就恢复了平静,看起来比先前更加明亮。佐助注视着那张线条坚毅的面容,以及同样坚毅的双眼,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这个时刻里,他异常想念漩涡鸣人。
在医院里醒过来时,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奇怪。在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他仍旧抱着轻蔑的态度来审视无限月读这一存在。但这份心情在牵扯到他自己的家族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甚至产生了小小的期待,哪怕那份期待转瞬即逝。可是到头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在这里待得越久,他便越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踏进家门,环视家园,那些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事物,终究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故事。望着那些幸福的合照,他更多地想起的是父母欣然赴死时的笑容,兄长临终前的话语。的确,年少时他曾冲着鸣人呐喊“把父母还给我把一族还给我”,痛苦和复仇铺天盖地遮挡住他的世界。但最终,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所有,他才成为了他。
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吵闹的家伙,即使在无边的黑暗中也固执地要成为他的光。而漩涡鸣人的确做到了。
他从不属于这里。
“无聊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在落日余晖里缓缓开启。
佐助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别让那家伙再使用万花筒写轮眼了,后遗症你应该很清楚。”
听到面码肯定的回答后他抬起手臂,轻轻挥动了一下。
“那么……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