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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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半日闲，听酒酒说游园惊梦又换了个台柱子，声音尖而不刺，屡屡博得满堂彩，选在暖阳午后来了游园惊梦，也想见识见识这戏子有何过人之处。）
（甫一入游园惊梦，换了装饰摆设，一下子不知道往哪儿走，有眼尖的过来，芙姬道是要选个清净地儿听戏，可别有哪些吹口哨丢银子的登徒子，方让人领着往高台雅座去了。）
（瓜果点心奉上，戏还没开场，由着芙姬在一旁剥瓜子儿，自个看着。）

入府的时候，还能瞧见薄薄的雪赖着屋檐。今早劈头盖脸淋了一身，我才知道，有一个月这么久了。三月三，换布衫，革旧的日子，我才得了芳娘的允，出门儿遛几圈。
在蓬莱仙门口立了会子。车夫瞧我犹豫，海夸游园惊梦，那架势好似吃了他家不少瓜果。我随手抓起一颗身侧碟子里的果仁儿，下劲儿砸在那车夫的脑袋上，弹的老远。
扭头冲芳娘笑道
“你们王府的人都贫嘴滑舌的？”
玩笑罢，还是遂了车夫的意。侍者一路领着刚上高台，就开场了。
胡乱寻个去处坐下，轻唤旁边颇清丽的一个姑娘
“听说这儿零嘴比蓬莱仙那繁多美味，姑娘可曾两家都品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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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袖子掩口啜热茶，入喉清香浓醇，刚放下茶盏，旁边已经坐定一娇娇姑娘，七分艳三分嫩，的确美人儿，听她问话，想了想，蓬莱仙只去了一次，周到不足，点心嘛，更是如此，啧啧，偏好游园惊梦原是这样，以前自个儿还没意识到，她一句话点醒了，朝她嫣然一笑，点头允。）
“的确是呢，蓬莱仙那头，我只去了一次，可不就不愿意再去了么~”
（这做买卖，蓬莱仙还确不如游园惊梦，且不论人家起了个好名字，就算是花在戏子身上的钱，蓬莱仙都锱铢必较呢，好便宜都让游园惊梦占尽了，刚进来的时候下头都还没人，好戏开唱，底下都人满为患了。探头对她。）
“下头挤得很，又没好茶点，还是高台这清净~”

我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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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逗笑，看着她婢子给她倒茶，撑着下巴，望着下面戏台上，扬了扬眉间，心里想着，我还是喜欢清静~等她把茶碗搁了，方才接话。）
“可不是嘛，蓬莱仙的班主怕是要恨死这儿的人了，听你方才的话，可是没去过蓬莱仙？”
（没去过蓬莱仙也并不出奇，现在谁还往那地方去听戏，台上戏子翩翩，若月白的芙蓉素净得很，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倒是听了上句没下句。）
“这唱的也不错，只不过今日似乎有些失常，姑娘若常来听戏，就能听出点不同来。”

“噗啊。”
嚼了个瓜子，眼皮一抬，扬着声调吐出来，生生把“不”说成了“噗”。垂头一边拨了拨跟前的一撮瓜子，一边说话
“不啊，我是没来过游园惊梦。这是头回。”
抬头眯眼瞥了台上身段标志的花旦一眼，又慢慢扫到下头中间伏蟾金鼎上头。空着嘴嚼两下，迟一会才摇头笑道。
“唉，蓬莱仙颇有破罐破摔的意思喽。整日单唱‘国祚永长’甚的，怨不得大伙都腻。哎？姑娘好似常来，又单挑高台雅座，如此情趣，我虽比不得，却总想作些好看姿态。保不齐下回还能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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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若有心想来看，我倒知道什么时候有好戏，到时候我俩约个时间一道来不就好了，说不上是这常客，只是缘着家中小妹欢喜听戏，便总和我说这戏园子里的新鲜事，我就算不来都能知道。”
（往台下又瞧了瞧，那戏子已到廊柱后头，等着最后亮相，扶着额角，唇边抿了一丝笑，就要到这最后了，台下氲了层薄雾，这游园惊梦功夫可是做足，戏子侧身出来，一袭红袍，花影溶溶。）
“这看戏算甚情趣呢~就是闲得找乐子，我若是那种人，早跑游园惊梦去啦。”

“我俗人一介，看戏只图热闹，从来是没有戏友的。你肯约，我真是求之不得。”
笑盈盈抬眼瞧她。一场戏下来，入耳的没几句，倒不是她唱的不好，只是一张嘴净忙着吃说，一双眼净瞄着院内装潢。我想，正儿八经看戏，还得去蓬莱仙。
没来由的咳两声，清嗓才道
“什么时候愿意看戏了，便叫人去肃贝勒府找我吧，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那个去处。”
眼皮抬了抬，蹙眉
“啧，大约不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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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僵了僵，重新仔细仔细看了她，确实不认识，也不脸熟，忽然觉得有些幽谧难言，玉指纤细如葱，轻叩案面。）
“八爷府上，我可常去，怎么没见过你？”
（我说的是你，不是姑娘，只是怀疑愈深，不敢断言，想想，自承德回来，我似乎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好久没有送点心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道。）
“你是他的客人？”

“我才去不久，算是新福晋……吧。”
我是不聪明的。但女人总能某明奇妙的从混沌中感觉出什么来，然后深信不疑，就像现在。握起陶盏猛吸了一口，我觉着这姑娘或许是爷的朋友，极特别的那种也说不定。
等咽下去了，瞧着茶杯口添一句
“侧的，侧福晋。”
瞥她一眼，将茶杯搁回桌上。
“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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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鸢仪。德胜门外的秦府上的。福晋若是不嫌弃，只唤我鸢仪便可。”
（一时间反应过来，我方才似乎有些傻了，只点点头，若有所思。大概不是承德带回来的姑娘，他走的时候分明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的，也许好久了吧。总是揣测，也没有意思。）
“我说最近怎么不向我讨点心了，那么个嘴挑的人，原来是娶了侧福晋呐。”
（他是嘴馋的人，做不好吃的东西，在他面前是讨不了好的，他府里没有侍妾，一下子就立了侧福晋，想必也是偏爱这姑娘的，的确，美人儿，谁不爱呢。）

“说出来不怕笑话，我是什么点心也做不好的。你不提，我就连王爷爱吃点心都不晓得。”
岂止不晓得这个，他倘若换身行头，怕是人都认不得。这么久顶着空头衔过日子，见到活人也才是这两天的事儿。这会儿听她话里调笑的意思，想作出一幅羞怯的模样都不得行。自个儿沉默了会儿，看见各个角齐登场，知道要散场了。将手心的瓜子丢回桌上，挪挪身子道
“鸢仪呀，我记得了。”
放下小腿站起来，仍有侍者上来领路。临行前冲她笑道
“我先回了。但总记着那点心好吃，得空也找你讨，可别拒我。”
又笑盈盈点点头，随侍者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