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吧 关注:456,534贴子:5,488,538
  • 19回复贴,共1

【张起灵】岁序安可顿(新人拜吧/无CP/短篇/已完结)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想了想还是发在这个吧~主要讲讲小时候小哥和董灿的故事(-__-)b


1楼2016-01-16 19:53回复
    大概因为他是张起灵。
    前排带真爱@上官倾 @梦铭蓝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6-01-16 20:00
    收起回复
      二楼废话:
      1:本文无雷点无CP无穿越,但有原创人物出没,毕竟作者只写了少数几个张家人嘛总得自己编几个进去(-__-)b
      2:时间设定1924年,小哥12岁。
      3:我对张家的事拎得不很清楚,写文期间又大致看了一遍《藏海花》,发现有bug但有些设定不打算改。文章最后会放出与事实不符的地方。
      PS:lz写文章很正经,但人很活泼呀\("▔□▔)/欢迎勾搭


      4楼2016-01-16 20:02
      收起回复
        【一】几个人
        今年金岭又出现了倒春寒。天井里一棵不知名的树早发的几粒新芽在细雨里打着颤,高高的青砖石墙上垂挂下几丝爬山虎的枯藤,引来几只太平鸟啄食其上残留的种子。水珠自灰黑的屋檐滴答落下,廊柱上的朱红漆色已经斑驳,和被雨打湿的褐色枝条一样泛着水光。天井小,树大,有几根枝条直愣愣地伸进了走廊上方雕饰的镂空处。曲曲折折的走廊上只有张起灵一人步履匆匆地走过。
        他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停下步子往身后望去,一个半大的少年矫健地从墙头跃到树上再落地,黑布鞋在湿润的黄土地上掠过,几下便来到走廊上。就是他刚刚叫着“诶,你等等,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来人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比他矮半个头的张起灵然后说道:“喂,那个,你们院大门的钥匙能不能借我下?”
        张起灵回了句不借后转过身接着走他的路。
        少年在后面不甘心地追问道:“为什么?”
        张起灵置若罔闻,自顾自走得飞快。
        少年咬了咬牙,他没有想过会遭受这样的冷遇,这简直算是轻视了,更何况还是个比他小的,而且还是个......
        他恼火地在心里骂着:“一群没爹没娘的小野种住的破院子,有什么稀罕的......”口里也不自觉轻轻地骂出了声。
        张起灵快要踏上月亮门的前脚收了回来,他转过身看了少年一眼,眼神淡得和水一样。少年住了口,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张起灵越过月亮门,走了。
        少年愤愤地转身向树上跃起,枝条上的水珠纷纷抖落,无声无息没入湿润的泥土里。
        -------------------------------------------------------------------------
        张起灵把一大束刚刚采摘下的药材捆扎好放在桌上,去屋外洗干净沾了泥土的手,回来打开一个榆木柜子,从里面拿出几件旧衣服。连日的阴雨下布料有种似干未干的冰冷感,好在还没有发出霉味。他把衣服抓在手里,又提了那捆药草出了门。
        他绕过庭院中央几堆乱石和杂草,走到西边的一间厢房门口,喊了一声“秀”
        屋子里有人应。他推开门,抬脚进到屋里。腐旧的雕花细格房门发出长长的吱呀声,像一位老者悠悠的叹息。那个被叫作“秀”的女孩子正端坐在桌子边,门口透进的光亮和飞扬起来的灰尘让她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她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小巧的脸上神色分外平静。
        张起灵走过去,把手中的药草和几件旧衣服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她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拿起药草反反复复查看,过了一会又伸手把衣服拿起来,摊在膝头打量。
        “你这件非得打补丁不可了。”她指着一件灰色短褂上的裂口说。“可我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颜色的布。”
        张起灵扫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样子,“补好就行了。”
        “好吧。”女孩说什么都像是在轻轻地叹息,“这些我都会帮你缝补一下的。”她扬了扬手里的衣服,又补充了一句,“这些药草是在南山采的吗?”
        张起灵点点头,转过身打算走了。女孩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也被带到过那个墓里对不对?”
        入春不久,日头还很短。这间屋子窗户又北向,阳光长久的照不进这里。昏暗中女孩幽幽的哭泣声像漂浮的灰尘布满每个角落。张起灵没转过身也知道此刻她是什么样子:苍白的脸上流淌着泪珠,比常人更深的黑色眼珠泛着水光本身却毫无光彩,就像在墓中他看到的死去的孩子那样,他们被抽干了血的肢体......他不愿再想下去了。
        他身后的秀是个很爱哭的女孩子,训练时挨了疼就哭个没完。她母亲据说生前是个美人,一定不像她这样爱哭。眼泪在张家人心里从来就激起不了多少同情,哪怕是个女子,也要拥有强韧的生命才拥有一点点美的资本。
        事实上,生活在这里的张家孤儿只剩下少数不多的几个了,其中一个是从来不会哭的张起灵,还有一个是他走后还不断哭泣着的秀。
        --------------------------------------------------------------------------
        树上新芽渐渐舒展出叶子的形状,颜色青绿,末端过渡到红色,闪着点点太阳光芒。张起灵坐在台阶上未长青苔的地方,看天,也看新叶。小小的天井很安静。
        安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来人翻过墙头的动作轻捷得像一只鸟,落地后径直向他走来,口里笑嚷着:“哎,弟弟,你在这呢,让我好找!怎么不去和其他人一起玩?”
        张海客,大他两岁,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可以叫他哥哥但他从来没这么叫过。
        张起灵望天的眼神没有起一丝波澜。张海客每次一来都是这么几句话,就算他其实知道他从来不和张家其他孩子一起玩,而是经常独自一人呆在这方天井里。
        张海客对他的不理会也不抱有什么不满,反正他每次来都是如此。他自顾自笑了一阵便在他身旁坐下。
        他说:“最近海杏老缠着我要我给她编辫子,小姑娘现在终于知道点要漂亮了。”哦,你们兄妹感情还真好啊。
        他问:“哎,你在这坐多久了?”不到一个时辰,因为之前有功课要做。
        他还说:“今天先生教的那篇什么赋真难背,他说话总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诶真烦人,他还老喜欢拿戒尺敲人手敲得还真痛诶你有没挨过他敲......”没有。
        他还问:“你怎么老喜欢望天?这天被你看了那么久,也没被你看出个洞来啊!”这个问题张海客就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了。他侧过脸看着张起灵还是抿着嘴安安静静的样子,自感无趣了一会,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似得笑起来,“哎,你看你看,树长新叶了诶!”
        “我看到了。”张起灵终于应了一句,今年这棵树发芽比往年都要早。
        “你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树吗?”张海客来了劲,凑近点问他。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说是吗?你也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呢!我也不知道这棵树......
        张海客这个人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张起灵听着他在耳边的聒噪,内心有点无奈。张海客倒是觉得他这样的神情有点呆呆的还蛮可爱,因此边说着忍不住笑得更夸张了。
        叶片上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很快黯淡下来,红红的太阳在这方小小的天井里早已看不到了。接近傍晚,张海客终于舍得站起来,拍了拍身后衣服上的灰,挂在腰间的玉佩发出轻轻的声响。坐着的张起灵侧过脸正好能看清那块玉佩上刻着的字,他盯着看了一会又转回去。张海客站在台阶上俯下身凑过去,笑着说:“你喜欢这块玉佩吗?我很快要跟我父亲去南洋了,那里玉可多着呢!你要是喜欢等哥哥回来时挑一块最好的给你啊!”少年背光站立,舒展开的眉眼依稀可见他未来会有的英气与坚毅。张起灵冲他微微额首,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5楼2016-01-16 20:02
        收起回复
          【二】一件事
          偌大的训练场上不断传来喝声和打斗声,阵阵尘土在明晃晃的正午阳光下被扬起。张起灵蹲在训练场两边的石凳上,黑漆漆的眼睛只顾盯着青石板连接处钻出的野草看。他感觉有些饿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头看了一眼场上围着的一圈人。圈子里大概是几个人在对打作为示范,偶尔有一条辫子或半个身子极快地在层层人头上方一闪而过。观战的人大多专心致志屏息静视,有几个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一副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家并不盲目崇尚武力,但身手是他们在面临绝境时存活下来的重要保证,马虎不得。
          肚里空空的样子不好受,张起灵有些蔫。他毕竟比在场的人都更年幼,刚刚经历的长时间的体力训练于他有些吃力。
          围着的人散开来了,却没有人离场,看样子还要经历一次两人对练才能吃到饭。他站起来走回场中,一个人在背后叫住他要求与他对练,他转过身看到是上次那个少年,正抄着手对他微微笑着。张海客有次在他旁边站着时他多看了那人一眼,后来张海客就告诉他那人叫张云端,和他一样是本家人。一个傲慢无礼的家伙,张海客叽里咕噜和他说了一大堆,最后这样评价道。张起灵始终不知道他借他们院钥匙干嘛,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看得出张云端此刻有些不怀好意。
          “你比我要小几岁。这样吧,我让你几招,如何?”他笑着摆了摆手,很大度的样子。
          “我还没答应。”张起灵淡淡地说道,他估量着对方的身手,模模糊糊记起张海客的几句话,他说这个张云端虽说傲是傲了点,但实力还是有的。不过比你哥我还是要差一点的,张海客带些得意的眯眼笑着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张起灵并不质疑这句话,张海客是他们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如果张海客也说他强......
          “你是不敢吗?那你还是去找一个你一定打得过的人对练好了。”他的微笑中带上了一点遗憾的意味。张起灵闭了闭眼,这样的惺惺作态令他少有的感到了些许厌恶,并且他直觉到这个幼稚的麻烦今天不解决也绝不会消失。
          “成,我和你打。”他冲张云端点点头。两人走到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
          抱拳鞠躬,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拳头和掌心一触即离。张云端矮下身一个扫腿,张起灵腾跃起,拳头直击对手面门。张云端偏头闪过,右手扣住张起灵一只腿就往下摔去,张起灵见摆脱不得,顺势屈腿往他胸口撞去。张云端伸出左手抵挡住,却也被逼得松开了右手,两人皆往后退跃一步。经过适才试探性的短暂交手,两人的神色都认真起来。
          张云端身形稳而力气大,张起灵轻巧而敏捷,两人缠斗着,一时难分胜负。结束对练的人渐渐都围上前来观看,族里负责教习武术的人随时打算喝住两人。突然,张起灵感觉到自己脚脖子上一疼,像是被刀片或细线划开了一道口子,接着整只脚整条腿都麻了,一晃神,他被狠狠掀倒在地。来不及感觉疼,他反射性往旁边一滚躲开攻击。他挣扎着抬起头,对上的是张云端有些恶毒和怨恨的眼睛。胃里的火一路烧上来,他猛使狠劲,将手里捏着的张云端的一只手的腕骨生生错位。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两人都烧红了眼睛,出击渐渐变得毫无章法可言,只顾毫不留情地向对方死穴攻去。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猛地感到脊骨处传来剧痛,力气飞快地流失,四周的声响听得真切了又渐渐成了一片嗡嗡声。张云端早被人拉住了。终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醒来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疼,全身都疼,然后就是冷。他费力地扭头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禁闭室的地上。四周冰冷的石壁向他逼拢而来,黑暗中柱柱灰尘弥散在北墙上小小的铁窗口处透进的月光里。
          他挪动到墙边蜷缩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个人打开禁闭室的门,见他醒了就叫他跟着他走。
          他的头脑依旧昏昏沉沉,跟着那人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间屋子前,另一个人捏着他一只胳膊把他半提半拽进里面。他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这竟是三长老掌管的刑罚室。很快,又有一个人也被拉进来,正是张云端。他有些鼻青脸肿的,左手一直握在右手上,脸上克制不住痛苦的表情,看见张起灵在看他便狠狠地回瞪了一眼。带他来这的那个人进到内屋,不久便跟在三长老身后出来了。
          三长老走到张云端面前,伸出右手在他断掉的腕骨上按捏着。张云端的额头冒出冷汗,却不敢发出大的声响,只能咬着牙硬撑。三长老放开他,说了句现在知道疼了。张云端低声颤抖着说了句不知道是道歉还是道谢的话。
          他又走到张起灵面前伸出手来,张起灵把手伸给他,让他替自己把脉。三长老放开了手,并没有说什么。张起灵直觉这与他搏斗时受的伤有关,自脚后跟袭来的麻木感让他记忆犹新。没有什么比战斗时失去感觉更可怕的了,受伤带来的痛感总是最折磨也最能拯救他们这样的人的。
          三长老背对他们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眼睛越过他们,仿佛很专注地凝视着这间点满烛火的屋子以外很远的某个地方,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他说了句把上衣脱了,跪下。
          刑罚开始了。第一鞭抽在张云端赤裸的背上,“寻衅滋事,行为蛮横。”他咬紧牙让自己吸气的声音更小些,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三长老教训得是”。第二鞭轮到张起灵,“恣睢无忌,出手狠毒。”背上的肌肉一紧,他握紧拳头,闭了闭眼答道“是”。第三鞭,第四鞭,第五......两人轮流挨完三长老的二十鞭子,又被叫去外面庭院里跪一晚上。
          早春夜里的空气干冷而沉重,压在伤痕累累的背上是窒息般的疼痛。两个人分开跪在庭院两边,相对无言。痛感和疲惫感交替袭来,他们的拳头一再紧了又松开,松开复又握紧。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过庭院的时候,谁也说不清风来了能保持清醒还是加剧了疼痛。他们苦熬着,脊背挺得笔直。
          夜很深了,万籁俱静中,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不久,第二个人也倒下了。


          6楼2016-01-16 20:03
          回复
            【五】出门
            两人赶到盱眙县城时已是黄昏时刻。张启城把张起灵安顿到一家旅店里就急匆匆出了门,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从外面回来,一连几天如此。张起灵不知道他晚上去了哪里,但他能察觉到这次行动的不同寻常。旅馆窗外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穿着白衣黑靴制服的成列的宪兵时不时冲散密集的人群,留下一街纷扰嘈杂的议论声。偶尔大街上还会突然亮起一句惊心动魄的口号,很快又被唏嘘声压制下去。除此之外,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着无论是皇帝还是哪个政府统治下都一样的生活习惯,清早开始小贩的吆喝声就在窗下此起彼伏。
            几天里,陆续有其他张家人从各方赶来汇合。张起灵在大堂中吃饭的时候看到过,他们有的粗布麻衣有的绸衣绸裤,南腔北调,言谈举止都再符合不过他们穿着打扮所表现出的阶级。但张起灵知道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就像他们易容前都有着比常人更黑的眼睛。而那些人往往第一眼也能看出,这个在角落里沉默地扒着饭的男孩是他们家族的一员。
            最早到的一批张家人里有个女的。穿着一身蓝布旗袍,背影秀丽挺拔,乌黑的头发在后面束成一股,正面是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她第一眼看到张启城二人就惊喜地叫唤起来,“城哥,你和灵侄儿也在这儿呢!”
            张起灵不认得她,看出她是商家女子打扮,应该是明里行动的人,故不用忌讳人知。
            张启城闻言倒是摆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笑着客气道好久不见这回遇着了可得好好聚聚。张起灵注意到那一行人里年轻点的面对他的笑脸神情都有点紧张。
            都是假的。他们在外行动时往往都会有一个或多个平常无奇的外在身份,利于行动也便于隐藏......大部分张家人都有这样的能力,这是他们必须经过的训练之一。
            张启城大概嘱咐过那个女的照看一下张起灵。有天里她拉着张起灵的手去街上给他买衣服。她的手温暖干燥却有一层薄茧,脸上没有再露出过什么笑意,平静端庄的样子却比笑得花枝乱颤时更显自然和好看。她说你的那些衣服补得都不成样子,又用细密的针线在上面重新缝过一遍。她在街头给张起灵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自己还咬下一个。
            张起灵记下她的名字叫张素锦,后来回族里翻查族谱没有看到时他想这是个假名,就像她第一次露出的笑那样的伪装。很久以后,他得知家族里有个不为人知的传统是把一批人自幼送去西南地区培养,这批人的上一辈往往是触犯族规的罪人,他们的儿女再无资格写进张家族谱,自出生就注定要在瘴气弥漫的湿热丛林中无声无息地死去。知道这件事时他已经是张家族长,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张素锦,她本应该在广西当时却出现在盱眙暗示着张家早已面临祸起萧墙危机四伏的困境。而更深的原因是她握过他的手,饶是张起灵也无法遏制地想过他的生身母亲也许和她很像,哪怕张素锦的手上有一层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茧子而他更为温和善良的母亲断不会有,但相同的是她们都离开张家族很远,她们身上有不受抑制的女子的天性。
            张素锦在第三天清晨随那一队化作商人的张家人离开了,走时她蹲下身来拍了拍张起灵的头,柔柔地说我先得走了,灵儿你要乖乖听你爹的话,后会有期。张启城正巧从门口回来,与一行人揖手互道珍重,仿佛没有留意到两人。
            他们走后第二天张起灵天不亮就被喊起来,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默不作声地赶路,墨蓝色的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张启城在路边摊子上买了早餐,俯身递给张起灵的时候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记着点路。张起灵望着走过的长长的青石板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11楼2016-01-16 20:08
            回复
              【九】回归
              张素锦没有把他送到张家,而是半路上把他交给了另一群人。张素锦说凭她的能力无法把他安全送回张家,这些人是他父亲的嫡系,今后也可以信赖。
              她当着那一群人的面和他告别,张起灵明白了,点点头。
              他已经不需要谁的庇护了,他所要做的只是潜伏。
              随后的几天里他顺利抵达了金岭,站在山脚下望去,坐落在群山之中的张家大宅笼在细密的雨丝和朦胧的绿意中,显得尤为古朴灰暗,很像一些古书中提到的蓬莱仙境。
              张起灵深深地知道,在那里不会有神仙一般的逍遥快活,他的族人都是注定苦一世的人。
              他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终日独自躺在清冷的屋子里养伤。挨过许多时日,他去拜见了三长老,见面时两人的手臂都缠着一圈白布。
              后来的日子里张起灵每日依旧是练功背书,学习盗墓的各项技能和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易容和鉴别古物。闲暇时候就坐在庭院里望天,云卷云舒,斗转星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淌下去。
              偶尔张海客会来,依旧晃着一口白牙,喊他弟弟,在天井里对着他念念叨叨许久。张起灵后来才知道,他所说的去南洋根本不是近期的事,起码也要等到他完成放野以后。有天里,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送他,张起灵摇头不收:“既是你亲人给你保平安用的,我怎么好拿?”
              张海客就说:“我也算你的亲人呐,我保你平安,怎样?”
              一年后的放野中,泗州古城里,张起灵躲开火药翻腾起的热浪和炸起的石块,跌跌撞撞地跑上熟悉的甬道时,耳边不断重复响起这一句话。我保你平安。我不要再失去一次了。
              那个叫秀的女孩子被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收养了,改名叫张羡水。她回院子收拾东西时看到了张起灵,跟他打了声招呼。张起灵问她家人对她好不好,她摇摇头,故意气鼓鼓地说她的家人已经躺进张家古楼里了怎么对她好。
              这实在是句不怎样的玩笑。两人都懂。
              最后秀喊他名字,说别忘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张起灵看着她抹掉眼泪跑远了,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偶尔他在梦里还会看到一些人,有些活着有些死了有些他还能看到有些他再也看不到了。三长老,张启城,张素锦......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张家人的虹膜都是极深的黑色,他们在火光照耀下仿佛无休无止地回忆着什么的眼神何其相似。漫长的时光里他们的过往一再消逝,命途中的苦难早已磨砺得他们的生命无比坚韧,唯有那深沉无言的寂寞和凄苦在寒冰化解的那一瞬间自他们眼底忽的闪现。
              而年轻一辈呢,张云端,张羡水,张海客......他们是这个没有未来的家族的未来,他们有的人已经懂得了何为痛苦有的还没有,但无论如何造化会让他们懂的。大片的国土上已经漂浮起硫磺的气味,张家逢着乱世内部又四分五裂,这些人嗅着鲜血和火药味注定将要踏上一条不同于他们先人的路。他们对族规纲纪的反思和反抗将远超先人,却不知有几人终能逃脱宿命。
              张起灵成为族长时还很年轻。他不止一次想过:他的族人为何会如此甘心受制于家族对他们的摆布?他们对于张家的忠诚又是因为什么?长白山上青铜门后的终极不守又有何关系?这些问题他从未向任何人询问过答案。他的族人里有无法将与相爱的人长相守的人,有在战场上死去至死想回眸一眼故土所在的人,有机关算尽只为葬入古楼的人.......这些人的命比世人长太多,却被一个执念至死缠绕不得善终,这样真的值得么?
              张起灵后来一定是懂了。许多年以后,他对着雪山跪下磕头的时候,他一定是懂的。


              16楼2016-01-16 20:10
              回复
                【十】思念
                一日,张起灵走出庭院,窗外日光正盛,其时已是夏日。
                他将张启城旧居内一些发了霉的古籍搬出院子里,一阵风过,摊在院子里的书翻成一片,有些脆黄的纸张脱了线,散落得满院都是。
                张起灵心里一动,俯下身去寻找起一本书来。
                找到了,他翻开书页,一列列正是他所熟悉的古文诗词。
                在烈日下他有些口干舌燥了,有几句话偏偏想不起来。
                “.......声含嶰谷,曲抱云门。将雏集凤,比翼巢鸳。临风亭而唳鹤,对月峡而吟猿.......”
                “.......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
                他后悔起当日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明明那样的心情他也明白。
                他合上书,看到书脊上他的名字。不是他写的,字迹却很熟悉。
                他放下书倚在门框上闭上了眼睛,扣在门扉上的手关节用力下有些发白。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空落落的院子里阳光刺目,而你等的人已经不再会回家。
                许久,他睁开黑色眼睛,喃喃自语出声,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词。
                父亲。
                END


                17楼2016-01-16 20:12
                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1-16 20:13
                  回复
                    先占前排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01-16 20:19
                    回复
                      小时候的小哥由我来承包!


                      IP属地:日本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01-16 20:49
                      收起回复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6-01-16 21:0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