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海客正在烧水。我坐在毛毡堆里,看着他只穿了一件不怎么厚的皮衣,就把藏袍还给了他。
他接过去,笑了笑,倒了杯刚烧好的水递给我。
我捧着杯子焐手,就看到张海客往火盆里加了点木炭。
怎么今天这人这么老实?我往毛毡里缩了缩,问道:“发生什么了?”
他把双手窝在火盆上方取暖,我看到他的手也冻得发红。他吸了两口气,就说:“你不记得了?”
我心说我怎么知道,我只记得晚上回房睡觉,现在就在这里了。
张海客嘿嘿一笑:“我把你拖过来非礼了一顿啊。”
我一激动差点把杯子砸过去,他却还是一脸贱兮兮的笑,我咬咬牙:“你别他妈开玩笑,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吴邪,你告诉我刚刚你梦见了什么?”
我心里疑惑:“什么梦见了什么?你问这个干嘛?”
“总之你先告诉我,”他又去用热毛巾擦了擦手,“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我们发现的很有趣的东西。”
我想我梦里是张海客,这要是说出去还不得引起误会,况且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就拒绝:“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吴邪,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雪山。你最好老实点配合我们,否则你一辈子也离开不了。”
我心说又威胁我,想着四周也应该没什么人。就把梦里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了张海客。
他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但随后又一脸轻松地问我:“只有这些?”
我点头,他就开始像在思考些什么。我喝了口开水,就说:“该你告诉我了。”
他看着我,表情有点复杂。然后他说:“有人在你的房间里点了一种香。”
我惊讶道:“是谁?我这样是香导致的?”
他点头:“可以这么解释,不过你先听我说完。”
张海客告诉我,他以前倒斗的时候,见到过这种香。
当时他们几个人在一个很诡异的墓里,用张海客的话来说,那就是你总觉得这个墓里有活的东西。他们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阴森森地冷,很是可怕。做这一行的什么都见过,再说张海客那几个可都是厉害的家伙,连他都觉得不简单,那这个墓肯定有门儿。
渐渐地他们觉得有些累。张海客就奇怪,他们也没走一会儿,到现在也没碰到什么机关,怎么都额头出了汗,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同行一个伙计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空气里有股味儿?”
张海客仔细闻了闻,发现他说的没错,四周的确有一种隐隐的怪异的味道。他首先想到的是禁婆香。可是这是旱墓,怎么会有禁婆?
一个缺了颗门牙的豁嘴说:“不像是禁婆香,这味儿我从来没闻到过,大家快捂住口鼻,小心有毒。”
几个人就立马从包里拿出帕子毛巾来。那个年代防毒面具还没普及,能用的防毒面具又大又不方便。这些人不可能带着那种玩意,他们就拿帕子捂住口鼻,一边考虑要不要前进。
张海客摸索着从包里又拿出几样防身的东西,刚打开扣子,就听见“咚”的一声,那豁嘴竟然倒了下去。
“当时他们都乱了,我说了半天,才让他们稍微冷静下来,”张海客说,“他们都很害怕,但是越慌张,喘气频率就越快。我让他们别慌,先把人带出去。这墓里的空气有问题,不能待下去了。”
“那你们后来怎么了?”我听着觉得太不可思议。
“豁嘴倒了之后,脸色发白,满头冷汗,我们摸他脉搏,发现心跳很快。”
据说豁嘴还在全身抽搐,但看脸色又不像是中毒了。有个伙计就去扶他,谁知还没走过去,也倒地上了。
这下剩下的人都慌了,张海客只觉得全身发冷,困意一阵阵袭来。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扶着墙砖支撑着身体。这时候剩下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张海客强行让自己清醒,他一刀扎进了自己左胳膊,希望能用疼痛刺激神经。可他渐渐就感觉不到疼了,恍惚间他看见甬道的那一头探出来一个奇怪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