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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最爱顶顶】原创小说:《妈妈天那》 芳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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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的温馨片段啦啦啦~


IP属地:北京151楼2016-08-11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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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半跪在天儿面前,双手在腿上不住地摩挲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天儿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顶顶感到十分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现在的场面。沉默了半晌,顶顶突然伸出双臂,将天儿紧紧地拥进怀里。顶顶搂的很紧,恨不得将天儿融进自己的血脉里,一辈子都不放开。在这个几乎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天儿蓦地感到一种心痛,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烈的心痛。天儿伸手抱住顶顶纤细的腰,感受到顶顶在剧烈的颤抖。一股又一股的温热的液体流下天儿的脖子,天儿意识到顶顶在哭,无声地哭。
    “妈妈.....”天儿停止了哭泣,带着重重的鼻音轻声道:“你哭了?”
    没有回应。天儿抬起头,看见顶顶的眼睛仿佛两口盛满了泉水的古井。泉水不住地涌出井口,不住地滋润着苍白瘦削的脸庞。温热的泪水凝聚在顶顶弧度完美的下巴上,宛如钻石一般,颗颗坠落。透过这些钻石,天儿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顶顶哭得很凶。如果不是因为发不了声,这个时候顶顶应该是嚎啕大哭的。一个做母亲的,亲自给自己幼小的孩子带来了这么大的打击,偏偏自己又无法出言安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哭得伤心。而尹逾城的离去不仅击碎了天儿的幻想,同时也击碎了顶顶最后的希望。万般的愧疚,心疼和绝望噬咬着顶顶的心。除了抱紧天儿,好好的哭一场,顶顶不知道现在她还能怎么做。
    “不要哭,妈妈......”天儿伸出小手,一点一点的擦拭着顶顶脸上的泪水,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慌。“不要哭...天儿害怕...妈妈......“虽然一开始,天儿多少是有些怪顶顶的,怪她粉碎了自己的幻想,怪她迫使自己接受自己的身份。可是看着顶顶哭得这样伤心,天儿不由得有些后悔,有些害怕。毕竟,她是自己的妈妈。就算自己再怪她,再怨她,再难过,也还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无论如何承受不住她的一滴眼泪。
    “对不起...妈妈...不要哭了好不好...妈妈...不要哭......”天儿自己的脸上已经泪水横流,两只小巧的手还是不住地给顶顶抹去不停流出的泪水。“妈妈......”
    顶顶的眼睛被泪水挡住了视线,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天儿带着哭腔的声音,感受到一双为自己擦泪水的小手。握住这双小巧的手,顶顶用力眨了眨眼睛,驱赶走眼眶里积攒的泪水,用尽力气向天儿露出一个微笑。“天儿,不哭,乖,不哭。”顶顶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双手捧着天儿的小脸,尽力支撑着脸上的微笑。现在的顶顶已经不是那个精力充沛的用不完的女孩子。如今的她身体脆弱的连一场哭泣就能消耗掉她许多的体力。
    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顶顶揽过天儿的肩膀,指了指尹逾城的小小坟墓,捧了一捧土放上去,又拉了拉天儿。天儿会意,也跟着顶顶一起为父亲的坟墓添土。看着慢慢变大的坟墓,天儿忽然喃喃道:“爸爸,你在天上好好睡吧。妈妈已经回来了,我们会好好的。”
    顶顶正在添土,听到天儿的话不由得停了停,心下有些伤感,也有些感动。“尹逾城,虽然我不是杨妙音,可天儿也是我的女儿。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现在你看看吧,看看你女儿,长得多像杨妙音啊.....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不过是个和杨妙音很像的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帮助杨妙音完成她想完成却没能完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胭脂扣》里面的如花那样一直等着杨妙音。如果你始终没有等到她,请别着急。她是太挂念天儿了。我会好好的照顾天儿,你...你们放心吧。来生,愿你们还能再见。“顶顶望着尹逾城的坟墓,默默念道。
    添好土,顶顶带着天儿去泉水边上洗手。把手擦干后,顶顶从怀中拿出那对孔雀翎白银耳坠,放在手心里托着送到天儿面前。天儿低头看着熠熠生辉的耳坠,迟疑着问道:“妈妈,给我的?”
    顶顶点了点头,又伸了伸手,示意天儿自己来拿。天儿犹豫着没有去拿,说道:“这是你和爸爸的东西,我不能要......”顶顶笑笑,依旧托着耳坠递给天儿,另一只手却指了指尹逾城的坟墓,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指天儿。“妈妈,你是说,这个耳坠,是你和爸爸送给我的?”顶顶点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天儿的脸,眉梢眼角都流淌着温柔。
    天儿踌躇了片刻,终于伸出手去,拿起了躺在顶顶手心的耳坠。整个过程仿佛一个小小的仪式,天儿表情也十分郑重。顶顶忽然想到,倘若这真的是一个仪式,那么这或许是天儿人生中的第一个可以参加的仪式吧?


    IP属地:北京163楼2016-08-17 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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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妈妈天那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然而顶顶的身体却并没有沾染上春天的生命力,反而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天儿全心全力的照顾顶顶,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出去采野果,打水,拾柴......小小的身影在寂寥的大山里来回奔走着,一晃又是几个月。第一片树叶开始飘零的时候,天儿瘦小的脸颊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一头乌亮的长发也变成了一蓬枯草。而顶顶的身体却开始慢慢的好转起来,仿佛是天儿将自己稚嫩的生命传送给了顶顶。
      再过几天就是天儿六岁的生日了。顶顶现在已经能做一些手头的活计,便计划着给天儿做一件新衣裳。虽然杨妙音留下来的衣服还有,但顶顶还是想要亲自为天儿缝制一件代表她自己的爱的衣服。不过对于自己的六岁的生日,天儿倒没有在意。她自出生以来就没有人告诉过她什么是生日,再见到顶顶之前她更连自己的年龄都不清楚。只是她见到顶顶认真的做着针线,知道顶顶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便开心不已,脸上又有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到了天儿生日的那一天,顶顶已经做好了一件绣着金黄色向日葵的肚兜。天儿虽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日礼物,但是有了新衣服还是兴奋地又蹦又跳,穿上就不肯脱下来。更令顶顶和天儿惊喜的是,妹月竟然在这一天偷偷上山来了。虽然每三天妹月就可以上山给顶顶和天儿送东西,但却从来没有见到这二人,心中对这对母女也甚是挂念。“妹月姨!你怎么来啦?”妹月正沉浸在新衣服的喜悦中,又看见妹月,高兴地扑到妹月怀里。妹月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地上,弯腰抱起了天儿。“天儿怎么又瘦了?你妈妈呢?”顶顶听见妹月的声音就试图起来迎接,无奈身体还是很虚弱,只得靠在榻上。妹月放下天儿,牵着天儿的手走到顶顶身边。“妙音姐,你又病了?怎么回事啊?”顶顶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妹月看着顶顶虽然虚弱但精神还好,稍稍放了些心。“我记得今天是天儿六岁生日,我就偷偷的上山来看看你们娘儿俩。这些日子你们真是受苦了,看你们俩瘦成这个样子!”天儿好奇的看着妹月,问道:“妹月姨,什么是六岁生日啊?”妹月柔声道:“天儿已经出生六年了啊!就是六年前的今天,你妈妈把你生下来的。以后每一年的今天,天儿都会长大一岁的。”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赶忙向妹月展示顶顶做的肚兜。“妹月姨你看,妈妈做的!是不是很漂亮!”妹月惊讶的抚摸着肚兜上精致的绣花,抬头对顶顶说道:“妙音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细了!”顶顶怜爱的抚摸着天儿的头发,微笑着望着天儿,一双妩媚的水眸里满满的全是宠爱。
      由于担心被族人发现自己私自上山,妹月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要走了。临走之前妹月给顶顶看了下带来的东西,依旧是一些食物和日用品。妹月又嘱咐了顶顶几句,让顶顶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天儿送妹月离开。走出山洞不久,天儿便问妹月道:“妹月姨,妈妈现在不吐血了,但是还是经常咳嗽。怎么办啊?”妹月浑身一震,连忙抓住天儿问道:“你说你妈妈吐血?怎么回事?”天儿瘪了瘪小嘴,眼睛里含了泪水,把那天顶顶被张阿嫂欺负的事情告诉了妹月。说到最后,天儿睁着一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妹月:“妹月姨,到底什么是小杂种啊?妈妈听到这个就好生气的。”妹月双拳紧握,拼命压下满腔的怒火,蹲下来抓着天儿的肩膀说:“天儿不要问了,张阿嫂是生气了胡说的,没什么的。”天儿点点头,又问道:“那妈妈的病怎么办?”妹月想了想,四下找了一会儿,弯腰拔起一株草药递给天儿。“这种草药可以止咳的,你每天给你妈妈吃两株,你妈妈的病就会好一些了。不过天气越来越冷了,这种草药也不是很多了。”天儿小心翼翼的接过草药,伸手抱了抱妹月。“谢谢你,妹月姨。我一定要让妈妈好起来!”
      妹月走后,天儿每天都找两株草药煮了给顶顶吃下。过了半个月,顶顶咳嗽的次数果然大大减少,也能走动了。天儿知道草药有效,每天更加卖力的寻找。然而天气渐渐发冷,草药一天比一天难寻,几乎要两三天才能找到一株。眼看着顶顶的咳嗽又要严重,天儿十分焦急。
      一天,天儿又出去寻找草药。来到小溪边上,天儿突然看见一株草药就长在小溪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那块石头又高又大,上面满是青苔,上去极是不易。天儿年方六岁,人小力薄,如何爬得上去?但一想到顶顶苍白的病容和持续的咳嗽声,天儿咬咬牙,鼓起勇气,绕到石头背后开始往上爬。青苔滑腻,天儿又尽力保护衣服不被划破,爬了几次都失败了。天儿想了想,索性脱下外套系在腰间保护好向日葵肚兜,凭着一股猛劲终于爬上了石头。天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身子,伸手去捞下面的草药。差一点,还不够。天儿又把身体探出一些,终于握住了草药。然而,还没来得及把草药拔出来,天儿支撑身体的小手在青苔上滑了一下,惊叫一声,连人带药一齐摔下了石头,掉进了冰凉的溪水里。
      溪水很急,草药一下子被冲向了下游。天儿被水呛的剧烈的咳嗽了几下,顾不得冷,连忙趟着水去追草药。好在小溪中有凸起的石头将草药拦腰截下,否则天儿一定追不上了。天儿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仍是捞起草药放在怀里,颤颤巍巍的上了岸。走了没几步,天儿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天旋地转,刺骨的寒意席卷了自己,几乎便忍不住要晕倒。但这孩子骨子里有着杨妙音那一股执拗的劲儿,硬是支撑着走回了山洞。顶顶正在生火烧水,突然便见天儿踉跄着走进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顶顶吓了一跳,慌忙走过去抱起天儿。天儿浑身湿透,每一寸皮肤都透着凉意。更令顶顶害怕的是,天儿满脸鲜血,把那发青的脸颊染得通红。血还在不停的流着,是从头上流下来的。原来天儿在掉进小溪的时候被溪水中的石头磕伤了头,血一直流个不停。因为溪水太冷,天儿只觉得头痛,并没有意识到流血。顶顶赶紧解下天儿的衣服,发现血已经流到了向日葵肚兜上。可见伤口确实不浅。顶顶擦干天儿的身体,用布条紧紧绑住伤口,随后将天儿的衣服放在火边烤着,自己拿了干净的布料为天儿擦着头发。顶顶原本想抱着天儿到火边烤一烤,又怕血液循环加快使血流的更快,只好将天儿裹在被子里,自己一点一点把天儿的头发擦干。
      在解开天儿衣服的时候顶顶看到了那株草药。“傻孩子!”顶顶心中一痛,“就为了这草药,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得吗?唉,若不是我身体不争气,总也不见好转,天儿也不至于天天出去找药了,也就不会受伤了。”顶顶略带凄楚的看着天儿苍白如纸的小脸,听着天儿细若游丝的呼吸,又是自责,又是心酸。
      天儿整整昏迷了一个来月。头上的伤太严重,又没有得到治疗,恢复得十分缓慢。有一天,天儿忽然发出模糊的呓语:“妈妈...妈妈...天......“顶顶惊喜不已,连忙轻轻地摇了摇天儿的胳膊。天儿慢慢苏醒过来,咳嗽了几下,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顶顶战栗了一下,几乎瘫倒在床前。她忽略了,那一次的落水,不仅使得天儿的头部受到了重创,还让寒意侵入了天儿弱小的身体。当日天儿解下外衣系在腰间,身上穿的很是单薄。溪水的寒冷,冷风的吹冻,已经使得天儿的肺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顶顶之前虽然因为染上风寒而吐血,但病根却不在肺上,因此还是比较容易调理的。可是天儿吐血却是由肺病引起的,远比顶顶严重得多。自己是没办法救治天儿的,眼下只有下山去部落找人帮忙了。可是在族人眼里顶顶是个带罪之人,天儿是个不祥之人,他们会同意救天儿吗?顶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试一试。只要他们可以救天儿,自己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是永远关起来,还是受火刑被烧死,都认了。
      顶顶用被子把天儿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将天儿搂在胸前,步履蹒跚的朝山下走去。这个时辰正好是族人们外出劳作的时候。见到骨瘦如柴顶顶抱着一个大包裹走下山,族人们十分诧异,赶忙报告给了族长。族长得知顶顶私自下山,又惊又怒:“这个杨妙音,到底要做什么!三番两次违背族规,这次我绝不会放过她!”得知顶顶去了妹月的家中,族长立刻带人包围了妹月家。


      IP属地:北京171楼2017-01-08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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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走进屋子的时候,顶顶就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天儿紧闭双眼的小脸,自己的脸上则是半干的泪痕。妹月端着一碗刚刚晾好的温水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族长。
        听见族长带人包围屋子,顶顶没有一丝慌张。顶顶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天儿苍白的脸颊,随后缓缓起身,走到族长面前,伸出双手,一副任人处置的样子。族长楞了一下,看看昏迷的天儿,又看看顶顶,不明白顶顶要做什么。“杨妙音,你这是......”没等族长说完,顶顶已经双手合十,满脸乞求的跪在了族长面前。
        “杨妙音......”族长不懂顶顶这一奇怪的举动,迷茫的望向妹月。
        “妙音姐是在求你救救天儿。只要你救天儿,她任你处置。”妹月说着说着嘴唇有些颤抖。“族长,你......”她本想求族长放过顶顶,可是话说了个开头还是忍了下去。顶顶私自下山已经是违背了族规,如果放过她,那天儿就彻底没有了希望。妹月知道,族长绝不会又放过顶顶又救治天儿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为有神灵的指示,族长已经对顶顶破例很多次了。这一次,想来顶顶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顶顶见族长神色犹豫,知道天儿有被救治的希望,赶忙抓住族长的衣服轻轻摇晃,脸上满是浓烈的恳求。
        “妈妈......”天儿忽然又在呓语。顶顶慌忙起身来到天儿的身边,颤抖着双手抚摸天儿的小脸。妹月也赶紧上前轻轻唤道:“天儿,醒了么?你妈妈在这呢,醒醒啊......”天儿两道修长漂亮的眉毛拧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痛苦。顶顶一手握住天儿瘦如枯树枝的小手,一手慌乱的想要抚平天儿紧皱的眉头。
        见此情形,族长示意将族中擅长医术的阿鹏叫来。阿鹏来了之后,给天儿检查了一下,对族长低声说道:“族长,没救了。”族长心头一震,问道:“怎么会...你还是再看一看吧,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阿鹏摇摇头道:“族长,要是能救,我自然会救。可是天儿这孩子先天体质就弱,而且肺又受了寒,头也有重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族长听了,面色凝重,不知该说什么好。妹月听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拉着阿鹏苦苦哀求道:“求求您了阿鹏叔,天儿一岁半的时候生重病不就是您给治好的吗?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您一定救救天儿!”阿鹏叹了口气道:“妹月,你不记得天儿生病那回我跟你说的话了?天儿还在妙音肚子里的时候就没少跟着妙音受罪,又比正常日子早了那么久出生,本来就多病多难,活不长久的。”妹月怔了下,想起天儿小时候生病的模样,一时间也无言以对,只得在一旁默默拭泪。
        所有的对话,顶顶都听在耳中,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顶顶没有哭泣,没有悲痛欲绝。“天儿,妈妈带你回家。”顶顶在心中喃喃的念着,伸手去抱躺在身边的天儿。突然,天儿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妈妈”,随后竟然睁开了双眼!
        “妈妈......”天儿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上方。顶顶和妹月见天儿醒来,不由得心头狂喜。顶顶将天儿抱在怀里,妹月则柔声问道:“天儿终于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妹月姨给你做!”
        天儿眼前一片漆黑。听见妹月的声音,艰难的转了个头,朝着声音的来源茫然的望去。“妹月姨...妈妈呢......”
        顶顶看见天儿可以开口说话了,心里一松,低头吻着天儿的脸颊。“妈妈...是你抱着我吗?”
        此言一出,顶顶亲吻天儿的动作顿时凝固了。妹月脸色大变,试探的伸手在天儿的眼前晃了晃。天儿双眼无神,动也不动,一双原本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已经成了两口干涸的枯井。妹月吓得收回手,身体朝后踉跄了一步。“妙音姐,天儿...天儿......”
        阿鹏的眼中已经有了沉痛之色。“回光返照。”
        此时的顶顶抱着天儿,只觉得心脏绞痛不止。她多想大声地喊天儿的名字,多想告诉天儿妈妈在这里,看看妈妈,多想跟天儿说天儿,我们走,妈妈带你回家。可是她只能抱紧了怀中的天儿,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我想看天空...我好久没看到天空了......天黑了吗?妈妈,好黑......”天儿无神的望着上方,喃喃道。
        “不,不是的!天是红色的!天儿,你看呀,天是红色的!”妹月扑过来,抓住天儿瘦弱的肩膀喊着。泪水已经肆意的流淌了满脸。
        顶顶一张秀脸苍白如大理石。她轻轻的抱起天儿,缓缓的走出屋子,走到堆积着红色云彩的天空下。太阳化成了一滴鲜血,染红了漫天翻涌的云朵。
        没有人再阻拦她。
        天儿努力的睁大双眼,低低的说道:“红色的天吗...红色的天...我看不见啊...妈妈...我看不见......”
        妹月倚靠在阿里的怀里,已是泣不成声。
        “妈妈,我累了,我想睡......”天儿伸手摸索到顶顶垂下来的长发,轻轻地攥在手里。“妈妈...我害怕...以后天空还会亮起来吗...我看不见......”
        顶顶抬头看着血红色的天空,闭上双眼,两行滚烫的泪水飞速的滑了下来,划过那尖尖的下巴,轻柔的坠落在天儿的脸上。
        天儿美丽的双眼慢慢合拢。嘴里还在低低呢喃:“是下雨了吗...妈妈...很暖的雨...妈妈...别让它停下来...我好冷...妈妈......”
        最后一声“妈妈”唤出,天儿再也没有力气攥住顶顶的头发,稚嫩的小手折断般的掉落下来,砸在了自己的胸口。这一下砸得很重,但是没关系,天儿已经感受不到了。
        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顶顶的怀抱里,披下来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摇无依。天儿脸上还残留着已经变得冰凉的顶顶流下的泪水。天儿的模样好乖,仿佛她没有死去,只是乖乖的睡在顶顶的怀抱里,睡得很沉。
        顶顶如同雕塑一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顶顶面无表情,清秀的脸上波澜不惊。但流淌不止的泪水却真实的展现了她的内心。
        天儿就这么死了,顶顶的一颗心早已碎裂成片。
        妹月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悲伤走到顶顶的身边。“妙音姐,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完了,我们把天儿葬了......”说到最后,妹月看着顶顶怀中的天儿,忍不住痛哭失声。
        顶顶仿佛没有听见妹月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天儿。
        随后,顶顶闭上双眼,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顶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她躺在妹月家里,天儿被放在院子里的一扇门板上。
        看到顶顶醒来,妹月松了口气,红肿着双眼对顶顶道:“妙音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真受不了了。”顶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发现天儿不在自己身边,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朝外跑去。妹月没能拦住,便跟着顶顶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顶顶依旧抱起天儿,温柔的搂在怀里。她的天儿怎么可以睡在冰冷的地上呢?“妙音姐,天儿下葬的地方已经挖好了,族长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不管怎么说,天儿已经离开了,我们就把天儿好好地葬了吧。”妹月抹了把泪水,轻声劝道。
        顶顶摸着天儿冰冷僵硬的小脸,摇了摇头,伸手在地上写了一个“火”字。“妙音姐,你是想要...把天儿火葬?”顶顶点了点头。天儿临终前说好冷,她怎么可以让她的天儿死后睡在那个冰冷的洞里呢?
        于是,一行人来到了山顶,来到了当年尹逾城跳下去的地方。这里是整个部落最高的地方,抬头看去只有辽阔的天空。天儿生平最爱的除了顶顶就是天空。现在把她葬在这里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算是满足了她对天空的向往。
        阿里架好了柴草堆,举着火把站在一边。族长带着其他族人们站在不远处,等着顶顶把天儿放上去。
        顶顶轻柔的将怀里的天儿放在柴草堆上,细心地为天儿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上山的时候,顶顶给天儿好好地洗了澡,换上了杨妙音为天儿做的最后一件衣裳,又小心的洗去了向日葵肚兜上的血迹。天儿静静地睡在柴草上,面目宛如生时一般楚楚动人。顶顶贪恋的看着这张美丽的小脸,贪恋的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那么精致的眉眼,像极了她。顶顶吻着这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好像只要她一直这样吻下去,天儿就会重新睁开眼睛,抱住她,甜甜的喊她一声“妈妈”......
        “妙音姐,点火吧......”阿里狠狠心,上前对顶顶说道。
        顶顶缓缓起身,麻木的接过火把。深深地看了天儿一眼,顶顶垂下手,点燃了柴草堆......
        欢快的火苗腾起,顶顶柔软的发丝在热浪中翻腾。
        呆呆的看了火堆半晌,顶顶忽然转过身,朝着大家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大家以为她是想单独和天儿告别,便善解人意的转身离开。
        妹月离开的时候,顶顶突然拉住她,随后用力的拥抱了妹月。妹月也紧紧抱着顶顶,安慰道:“没事的妙音姐,一切都会过去的。天儿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顶顶点了点头,却仍然擦不净脸上的泪水。
        众人渐渐离去。顶顶站在火堆前,定定的望着被大火吞噬的天儿。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把她如何来到这里,杨妙音的经历,全部都回放了一遍。
        “我以为我可以不辜负你的嘱托的,我还是没能做到。对不起,杨妙音......”顶顶在心里默念着,闭上双眼,突然仰头向天,伸出双臂。
        蓦地,正在往山下走的族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到了一段美妙绝伦的天籁——
        “蓝蓝天那
        灰灰天那
        爸爸去哪儿呀
        月亮是家吗
        睡着的天那
        哭醒的天那
        慢慢长大的天那
        奔跑的天那
        红红的天那
        看不见啊
        还会亮吗
        妈妈天那
        是下雨了吗
        妈妈天那
        妈妈天那
        别让它停下
        妈妈天那
        妈妈天那”
        ......
        顶顶能唱歌了!
        顶顶能唱歌了!
        族人们惊异的望着山上那一抹纤细的蓝色身影,不约而同的瑟缩了一下。妹月愣了片刻,蓦地泪水又淌了下来,大声喊道:“妙音姐能说话了!妙音姐能说话了!”族长呆呆的望着那抹身影,喃喃道:“杨妙音啊杨妙音,你果然不是凡人,你绝对不是凡人!”
        东方突然又传来孔雀的鸣叫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四只孔雀正徐徐飞来,飞向山顶的顶顶和天儿。
        而站在火堆旁边的顶顶,挥洒着一头长长的秀发,反复的唱着刚才的那首歌。在热浪的冲击下,顶顶衣袂飘逸,唱着,舞着。唱到最后一句,顶顶将一头秀发甩向天空,随后毫不犹豫的纵身跃入了火中。


        IP属地:北京172楼2017-01-09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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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纵身跃入火中后的一段时间,天地间万籁俱寂,只有轻轻的“妈妈天那”回荡在山谷里。
          随后,便是妹月撕心裂肺的喊声:“妙音姐——”
          妹月哭喊着朝着火堆跑去,阿里紧跟在后面,一把抓住她,不让她被火灼伤。“妹月,妹月,你冷静点,妙音姐已经去了!”妹月哭喊着奋力挣脱,但阿里同样用尽力气抱住她,又怎么能挣脱出来。最后妹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堆更加旺盛的火焰,哭倒在阿里怀中。
          族长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忽然那四只孔雀飞来,在火堆上方盘旋哀鸣。族人们赶忙跪下,迎接神鸟。
          四只孔雀哀鸣了一阵后,族人们看到火堆中升起一道蓝色的光,慢慢幻化成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空中翩翩起舞。族人们都认得出来,那是天儿,是跳着祭祀舞的天儿。
          天儿的身影慢慢的升高,慢慢的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火堆中又升起一个身影。这个身影长发飘飘,额头上扎着一根漂亮的孔雀翎,一身飘逸的衣服五彩斑斓,宛如仙子。正是杨妙音。
          “妙音姐......”妹月惊讶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低声呼唤道。
          杨妙音似是听到了妹月的呼唤,转过头来,冲着妹月莞尔一笑。随后,四只孔雀展开翅膀,杨妙音轻舒广袖,飘荡上去,就此离开。
          一阵山风吹来,火堆逐渐熄灭,灰烬四下散开。山风卷走灰烬,再不留丝毫痕迹。
          “妈妈天那...妈妈天那......”轻灵的歌声隐隐约约的漂浮在一片黑暗中。顶顶双眼紧闭,额上汗水涔涔而下。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怎样都挣脱不开。
          “顶顶,你还好吧?怎么了这是?”明肖潇担忧的给顶顶擦去额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顶顶。“你醒了吗?”
          顶顶缓缓地睁开眼睛,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这里,是自己的工作室。
          怔了片刻,顶顶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突然盈满了泪水。明肖潇还来不及问顶顶怎么回事,顶顶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几乎算是劫后余生了。无论是谁,在经历这样一段故事之后发现自己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还活在这个自己喜欢的世界里,都会大哭一场的。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念萨顶顶的生活。虽然帮助杨妙音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可是她依旧渴望还能成为萨顶顶。否则就不会在回到过去之前对易长婆婆说“若有来世,我还做萨顶顶,不做杨妙音”的话了。
          杨妙音的生命,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而萨顶顶,更像是杨妙音的升华。
          她保留了杨妙音的所有的美好,同时也过滤掉了杨妙音生命中过多的痛苦。
          不选择痛苦并不是自私和逃避,而是世人有谁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生平安幸福呢?
          “这怎么...怎么醒了就哭了呢?别哭了别哭了,哪儿不舒服告诉我啊!”明肖潇手忙脚乱的给顶顶擦眼泪,却发现根本擦不完。“行了你哭吧,哭完了我再问你。看你现在这样也说不出啥话来。”
          过了一会儿,顶顶终于停止了哭泣。恢复意识后顶顶下意识的看向挂着画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画呢?”顶顶自言自语道。
          “什么画?”明肖潇奇怪的看着顶顶。
          顶顶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慢慢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肖潇,我现在很累,让我睡一会儿吧。”
          明肖潇看着顶顶没什么事,也放下心来。“那你先睡,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还说旅游去呢,躲在这里睡觉......”说着出了门。
          顶顶听着明肖潇的话,想,或许,这真的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吧。
          一场那么真实,那么痛苦,又那么凄美的梦。
          幸运的是,在经历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自己还能从中解脱出来
          可是天儿......想起天儿,顶顶唇边荡起一丝苦笑。梦也好,真实的经历也好,她是真的爱天儿的啊。
          天儿天真纯净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杨妙音也好,萨顶顶也好,她是真的对这个孩子倾注了所有的爱。
          顶顶闭上眼睛,眼角含着两滴泪珠,沉沉睡去。
          “是下雨了吗...妈妈天那...妈妈天那......”
          轻灵的歌声又充斥了整个梦境。
          不久,顶顶写出了一首新歌,取名叫做《妈妈天那》。
          新歌制作好后,一位修行藏传佛教的朋友从西藏给顶顶寄来了一幅画。顶顶展开画轴,发现上面画的是孔雀大明王菩萨和两位弟子。
          仔细一看,顶顶不由得惊呆了。那两位弟子,其中一位容貌栩栩如生,正是杨妙音!不是萨顶顶,绝不是萨顶顶。那一身装束,与杨妙音离开时一模一样。
          忽然,顶顶听见一个熟悉的,轻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谢谢你,萨顶顶。”
          顶顶知道那是杨妙音的声音。她喃喃说道:“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天儿。”
          “我已明白,世间万物自有定数。无论如何,尽力而为后的结果就是最好的,又何必太过执着?”
          “只可惜我懂得的太晚,反倒让你经历了这么多。”
          “谢谢你,萨顶顶。对不起,萨顶顶。”
          声音渐渐隐去,直至完全不见。
          顶顶凝视着画中女子的笑靥,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执念太过,何必强求?惟愿一生,平安喜乐。”
          天儿,杨妙音,愿你们安好。


          IP属地:北京174楼2017-01-10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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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天那》正式完结。谢谢你们。


            IP属地:北京175楼2017-01-1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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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个结尾让你们失望了。我自己也觉得不太好,不过我现在真的没想到更好的......
              其实我不太喜欢杨妙音。我从头到尾都把杨妙音跟萨顶顶分得很清楚。小说里顶顶就把自己和杨妙音分得很清楚。杨妙音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执念不惜伤害到其他人。我是不喜欢这种人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顶顶之所以帮助她,或许就是为了帮她结束这份执念吧。有的时候我们真的尽了全力也做不到我们想做的事情,既然这样又何必太过执着呢?就算重来一次,结局也未必会改变。既然如此,何不放下呢?
              当初写的时候只是想单纯的表现母爱,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辩证的看待事情,所以有了这些感慨。
              谢谢你们一直陪我。我爱顶顶,我爱你们。
              章哥


              IP属地:北京176楼2017-01-10 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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