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
—「ただ見つめて」

02
*
或许是命运使然，我在刚刚感受到这个春日的魅力之后，马上就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病房里。
窗外的樱花盛开了又凋零。当我恢复到能下床用拐杖行走了的时候，窗子里吹进的风已经开始变得闷热了。夏日已匆匆地到来。
“啊啊……补考该怎么办啊，新学期课程的难度完全上来了耶……”
我多数的时间都在翻阅同学送来的课堂笔记然后考虑着这样的事情，此外也会想一想骨折的腿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体育运动在我的生命中并不算多么重要的部分，我并不是很在意。
——那个女孩的事情，已经开始从我的脑海中淡去了。
并不是变得不在意了，而是在意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够让她了解适应这个学校并交几个要好的朋友了。我想象着她与闺蜜手挽手嬉笑打闹的样子，那几个化着妆像小鸟一样的女孩子又浮现在我眼前——她会变得普通，变为这所学校中不起眼的一份子。我想象着此等光景，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
在夕暮降临的病房里，我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开始变得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
再回到学校已经是初秋了。
原本就不熟悉的学校变得更加陌生，我在班级门口犹豫了很久才确定进去。我的座位上坐着别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他问：“你是新来的人吗？”
“不是，我叫神威乐步，上学期因伤休学。”
他思考了半天后露出了“好像在名册里看过这个名字”的表情点了点头，让出了我的座位。我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后桌，紧接着向他抛出了我所在意的另一个问题：
“这个人去哪了？”

今天03没写完。不更了，放挺（……）

03
*
从这时起。忽然就多出了一根线，将我与这平淡无趣的校园生活连系到了一起。
我开始留意起身边的一切来。一年级的课程安排，放学时间，社团活动情况等。只有将足够的信息掌握在手，我心底才渐渐开始有了把握。但我在一年级并没有熟人——别说一年级了，就算是同班的人能够开口讲话的也少之又少——如此一来，信息的收集工作可谓是困难重重又进展缓慢。
她的名字，我也更是无从得知了。
好在当我每天下午到达车站的时候都会在那里看到她的身影。戴着灰色的兜帽，微微垂着脑袋，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那个时间回家对于日本的大部分高中生来说都太早了，作为归宅部的我有幸遇到了另一位部员。
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出那副光景了。放学的铃声响起后，动作麻利地收好书包的她淡淡地谢绝所有的游玩邀请，或者就连邀请也收不到，漠然地将书包单肩背起，将厚厚的帽子戴上隔绝所有的嘈杂，然后孑然一身走过热闹的社团教室。回家的路熟得闭眼都能找到，于是她从不留心四周的事，目光茫然地盯着远方，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一直注视着她的我。
我一边怀着对这种异质气息的喜悦，一边又无法忽视自己的无力与胆怯。
我有时还能在操场与食堂看见她的身影，我发现只要身处于一个有她在的空间里，我的目光总能在第一时间把她给找出来。即使她总是穿着灰色调的衣服并用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还压低了脑袋——但我对她背影的印象比对她脸的印象更深。我凭气质就完全可以把她给揪出来。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养成了这个习惯——每当身处于人群之中，目光都会下意识地搜寻着什么。这种习惯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所谓暗恋，总是来得无比迅猛又令人措手不及。
“意外”也是一样。
*
我度过了整个高中生活中最愉快轻松的一个星期。
心里有了在意的人就是一件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前陌生的事物都会变得和自己息息相关，只要是可能和她有关联的事情，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在意，去打听。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开始逐渐地融入进这个学校中去了。
只要看到她我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每天放学我都在角落里等待着，看到她出现，再装做一副刚刚才到的样子走出来。空旷的站台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站着，我凝视着她不会转过来的侧脸，那感觉真像是在幽会。
每次我都会忍不住希望那辆电车迟一点来。我甚至觉得，不能说话也没什么关系了，只要这种平和的等待能一直持续下去，成为我乏味的校园生活中的唯一亮色。
……直到，那一个周末，我从父母那里得知了要搬家的事情。
“房子已经找好了，离你的学校很近，这样你每天上下学就不用坐那么久的电车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发愣，紧接着便涌上一股极为复杂的情感。
“啊啊……那太好了。”
聪明的孩子都知道，父母的决定，反驳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把我不愿意搬家的理由说出来，那太丢人了。
“多久搬家呢？”
“你准备一下吧，大概就是十一月左右了。”
我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
我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如低沉的鼓点一般愈加激烈。
我看见了她跑过来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樱色的长发散开，看见那片光芒，我就知道我无法放弃。这份感情，我必须让它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我好像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她跑了过来，还在轻轻喘着气。我离开队伍绕到她后面的时候举起了手机，镜头在夕阳中艰难地聚着焦，将眼前那个我注视了这么多天的背影收入屏幕中。然后我……装作一副正在自拍的样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按下了快门。
——那是我第一次存下她的照片，也是唯一一次。即使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五分钟很快地过去，电车缓缓驶来，就像是之前很多个同路回家的傍晚那样。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到了她下车的那一站时，我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这便是我构想中的时机了，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合情合理地前进着。即使因为意外晚了一个小时，即便如此仍能在刚好的时间点遇上她，我以为这就是命运对我的善意了，我觉得剩下的事情一定能顺利的，所以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害怕。
想着这种天真的事情，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追上开始走远了的她，刚刚走了几步，一只脚却正好踩在下过冻雨之后留下的冰面上。
我滑倒了，而且发出了相当大的声音。
“唔……”
我的第一感觉是，腿上的旧伤疼得要爆炸。
用手肘撑起身体时，才发觉到暗恋对象就在我前方。
慢慢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在疯狂地祈求她不要发觉我的存在。
——赶快走啊走过去，就像之前那么多次无论我怎样注视你你却完全不会发现我那样，按照根本不存在的约定那样就把我无视到底吧。
可是这一次不同。我看见她慢慢地回过头了，湛蓝色的眼中有一些迟疑，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缝。她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看看，也许我趴在地上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可是我只感觉丢人啊……
为了不让她误会我是个碰瓷的，尽管腿还是蛮痛，我仍然利索地爬了起来拍拍灰，对她报以善意的笑脸：“啊啊，我没事，不用担心！不小心滑了一下。”
“……。”她仍然用迟疑的目光看着我，并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像在纠结着准备直接走还是说些什么。那样的气氛里我只觉得尴尬指数飞一般地往上飙。
“这身制服……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吧？好巧。”
我开始逼着自己没话找话说。
她仍然是点头。通过她的眼神我能明白她不想被搭讪。
“我在二年一班。你是一年级的吧……？是哪个班的呢？”
她垂下头，伸出了三根手指。“……三班。”
我听见她发出了细若蚊鸣的声音，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首次听见她的声音。我甚至没法形容她的声音，因为实在太小太微弱，转眼就忘记了。
“……那可不可以问下，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把那双不信任的眼睛抬起来望向我，我甚至又听见自己那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了，她凝视了我半晌后，开口：
“…………巡音，Luka。”
“Luka……？是写作哪两个字？露香吗？还是流香？”
“……是流歌。流动巡回的流，歌曲的歌。”
巡音流歌，巡音流歌。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再看向眼前樱粉色长发的女孩。头一次确信了自己寻求的人是如此真实地存在于此。
“我叫神威乐步哦。喏，就是这几个字。”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紧接着拿出那个白色信封，在上面刷刷地写开了。“每次都能在车站看见你，就算是认识了吧。以后如果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嘛，毕竟是学长嘛……你就拿着吧。”
我就这样不动声色地把写了自己名字的信封递给她。
她犹豫着接了过来，却没收起来，而是拿在手里默默端详着。……这气氛更冷了，渐渐超过了我的承受极限，我决定离开。
“……那，我就先走了！有机会学校见！”
说完这句话我就再也挂不住那个礼貌的笑脸，马上转过身逃跑似的离开。直到差不多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我空白的大脑才稍微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它仍在不停地颤抖。刚刚写字的时候字迹也抖得不行，导致指尖上留下了灰黑色的墨迹。
“……。”我敲打着自己的头。
破绽百出的对话，紧张的神态。她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一眼就能猜出我的意图。
“希望不要上来就被讨厌吧……”
我站在楼房的阴影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卡文
此楼为意见征集，我腹稿就打到这里再往下不知道怎么写了……
想看HE还是BE来告诉我
BE线大概发展速度会加快一些，HE线大概就是慢慢开始熟络吧。不管怎么说这篇还是短文大概会在十章左右完结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喜欢刀到底的

我……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完
先发张luka儿的摸鱼人设来凑个更新吧（……）镜面er不哭不哭哄哄(｡･ω･｡)

*
考试之后学校有一场篮球赛。轮到二年级的时候，班里固定的球队里有个男生扭伤了脚。老师巡视全班找替补队员时，点中了身高1.75米的我。
“神威同学个子高，应该没问题。”
讲真。我不知道这算什么道理。
我有几乎半年没有碰过篮球，所幸身体还是有记忆的。
那天室外温度接近零度，我穿着露胳膊露腿的球衣站在开了暖气的体育馆里，听着篮球撞击胶皮地面的声音。穿校服的人在场地边围成一个圈，里面半数是一年级的女生。做我们班对手的班级里有个家伙是公认的校草之一，托他的福，这场比赛的观众多得不可思议。
比赛结果是不可逆转的毫无悬念。我所在的班级以死学习闻名全级，体育方面一塌糊涂。更何况怎么看也是对方那边人气高。
“松本君，加油！！”
伴随着这样的喊话声比赛开始了。
我仍是习惯性地将目光扫过人群，然后，我发现了巡音在。她站在离女生的小团体有点远的地方，没拿水也没拿毛巾，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她似乎一直在看着我，发现我也看见她了之后，她竟然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我想用一生去守护。
大声喊话并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就像我所想的那样，她张嘴做口型传达无声的鼓励。
那场球赛我和队员的配合很糟糕，竟然是1:11输给了对方。尽管输得很惨烈，尽管比赛结束之后我就找不到她的身影了。但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的那张笑脸来。想起她当时开合了三次嘴唇，说：
「頑張れ。」

抱歉啦，由于个人原因暂时停更一周到两周……镜面面我更的时候at你。

06
*
篮球赛结束之后，寒假便一天天地临近了。
班里的人都在讨论这不短的假期该干些什么。如果是以往，我大概就在家里复习功课，打打游戏混日子了。但此时，我支着下巴听着同学之间的谈论——“新年，焰火，神社参拜，圣诞节”——这些以前听起来不痛不痒的关键词，却忽然变得令人心驰神往起来了。
我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邀请她来一起玩的话……”
两个人的话，能玩些什么呢——首先气氛就像是约会，绝对会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尴尬。
那么邀请父母同行？……更加尴尬。况且我与父母的关系也是很陌生的类型，一天话都说不到三句。
邀请些好友一起呢？——首先完全没有共同的好友，其次……
……其次，我好像是那种完全没有朋友的人。
我颓丧地将手指伸进长发里。
总之……先去邀请一下试试吧。两个人一起讨论。
*
没有选择人多的下课时间，也没有直接去班级找她，我用了最不起眼也最保险的方式——在放学的时候，跑到了之前回家的车站，在那里默默地等着——尽管我现在回家的路与这完全相反。
我还记得从前在这里等她的时候的那种紧张感，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凝视着冬日灰蒙蒙的天空，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慢慢走了过来。
“嗨。”我及时地伸出一只手与她打招呼。
“……啊。你也在这里等车吗？”
——能说出这种话来，究竟迟钝到了什么地步啊。我默默地想着。
巡音今天还是和往常差不多的装束。灰色的大衣，白色的绒毛帽子——她好像很喜欢戴帽子——从背后看的话，完全就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看见那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睛，大概就让不少人打消接近她的念头了吧。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觉得她依旧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好像做出了某种痴汉一样的发言呢。
“……怎么说呢，我并不是天天都在这里坐车吧。之前几次都看到你也在这里，所以就眼熟了。”
没提搬家的事，我简短地解释了一下。
“噢。”巡音迟钝地点头。她是那种你不多说我就绝对不会多问的人……倒不如说，想让她主动说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
于是我开门见山，直接步入主题：
“那个，虽然可能是有些唐突的邀请……寒假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诶……？”
她愣了，紧接着那双眼睛毫不迟疑地写满了拒绝。尽管下定主意拒绝，可她似乎还在找着能婉拒的理由，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为难。
“我……新年的时候要和家人一起去神社……”
“那么圣诞节那天怎么样？”
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约她出来。
只要她没有对我展露出厌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她好像只是在单纯地害怕出去玩的这件事。
“唔…………”她还在强烈地犹豫。
我只好死皮赖脸：
“拜托啦，我只有你一个朋友的。”
“诶？”
她惊讶地看着我，表情完全就是在说“怎么可能？”
“是的哦。我平时在班里也完全没法和同学搭上话，如果没有认识你的话，大概这个假期又会在家闭门不出的吧。”
虽然讲述的是事实，我却依然觉得用这种理由给她施加心理压力的自己非常卑鄙。
“那……既然你这么说了……”
很好。
防线攻破了。
*
电车就在这个时候进站了。
我和她边讨论着出行计划边上了车。两个家里蹲，对于这种事情真是一筹莫展。讨论了半天竟然是决定要去学校附近的小型游乐园去玩——理由是巡音这家伙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那里的冰淇淋很好吃”。
“而且，除了商场和饭馆，圣诞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就数游乐园了吧？”
难以置信。虽然是满怀着少女心的发言，但巡音此时的表情只是普通的严肃认真，好像是在分析试卷上选择题。
“好啊，我倒是无所谓。”
游乐园，这种怎么看都是约会的地方……
——她大概，也只是当做“和朋友的出游”来处理的吧。
“那么，我们那天多久见面呢？你晚上有门禁吗？”
她思考了一会：“……八点之前回家就可以。”
“那好，下午两点怎么样？在那个游乐园的正门口集合。”
“好啊。”
到此，这件事尘埃落定了，我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
车厢微微震动着，我凝视着在我身边抓着扶手的巡音。她在答应下来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头微微侧着，使得那双湛蓝的眼睛落了深深的一层阴霾。她发呆的时候甚至连眼珠都很少转动，我就算直接地盯着她也不会被发现。
我强行培养出来的化解冷场的能力又发动不起来了，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电车到站。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我侧了侧身，示意她一起下车。
“那么，明天见啦。”
“……那，那个。神威前辈。”
她叫住了我，垂下的双眼笼罩在刘海的阴影里。
我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我过去，很少有被朋友邀请去玩的经历，所以……”她嗫嚅着，声音在嗓子里发不出来，“……作为‘朋友’应该做些什么我全都不知道。所以，如果因为读不懂空气而影响了你的情绪…………请原谅我。”
“……啊啊，没关系的，因为我也是。”
看着那样的巡音，我如鲠在喉。
本应该说些更温暖的话去安慰她，但事实上我似乎只是笨拙地呆站着，被一种窒息感笼罩。但她却露出了放松的表情，抬起头，眼神里的光好像稍稍柔和了一些：
“那么就再见啦。”

巡音大概找不到我就会一个人回去了吧。……最后竟然会搞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要邀请她出来了。
——我的确是太草率了，明明不该……
“啊……”
我的目光扫过位于大门口的长椅，思想瞬间中断了。
那个长椅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女孩——是巡音流歌。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浅色的头发融进了傍晚的天空中，变得模糊没有边界。并不是在等待着谁，只是在那里坐着而已——犹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连呼吸的起伏似乎都感觉不到，双眼凝视着不远的某处。身边还放着吃完的冰淇淋纸盒。
我的存在，将这幅静止画给破坏了。
“啊，神威前辈。”
“你在这里啊。”
“……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好好待在那里的。”
“没关系，我也有不好。不过……”
我犹豫着，然后又在瞬间结束了犹豫，将手机掏了出来：“来交换一下号码吧？”
她愣了一下，歪了歪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呢。”
将我把备注为“巡音流歌”的号码存进手机里的时候，我听见了面前少女无比清晰的声音，温暖又充满肯定，比我们之前任何一次对话都来得明朗。
“这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圣诞节，非常感谢你能邀请我。”
那一瞬间，我的手指停滞在了键盘上。

久等啦——
顺便推一首歌，なゆごろう的ハイドアンドｼーｸ(hide and seek)
「今君に もういいかい ねえまだだよ」
唱腔超级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