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越是想出去,越是会发现,总是有另一个房间会等着你。——《尼基塔》
“你是说张奶奶吗?”王一博正在斟酌该怎么称呼刚才那位妇人,林予舟眨眨眼,领会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接话道,“就是上周新的那个案子的原告……”沉默了一天,提到这个问题,林予舟就打开了话匣子,“她孤家寡人的,也不过是正常的儿女财产纠纷赡养问题罢了。我在和她核对合约内容的时候总是觉得很难过,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哭。同事们在接这个案子伊始就意料到了我的情况,都说我还是太年轻,容易被委托人影响到情绪,或许再干久一点,我就会对这些鸡毛蒜皮大同小异的案件感到厌倦了。”
靠在石栏杆上,林予舟望着飘荡在水上的乌篷船,眼光飘得很远。
王一博站在她身侧,抬起右手,在她的黑发上摩挲着:“怎么不开心呢,不是说要对生活给你的每一个瞬间微笑的吗?”
两年前说过的话,连我自己都遗忘得差不多了,你居然还帮我记得啊。
眨了眨眼睛,用力吸了吸泛红的鼻头,林予舟张开双臂环住王一博精瘦的腰,在并不宽厚的胸膛上低声啜泣着,束手无策的王一博只能无奈地揽着她,完全没有素昔文章上的妙语连珠,略显笨拙地用平凡的言语安慰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的背。那些轻声的呜咽放大了她近些日子里所有的惊魂甫定,还有坚强外壳下掩藏的不安。
天色渐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林予舟拉着王一博坐在一座低矮的木桥上,用鞋底踩在水面上,激起一个个极其短暂的小水洼。林予舟一直低着头专注着眼前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王一博惯常的沉思表情,否则的话,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的林予舟一定会及时做好逃离“王老师”的絮叨现场的准备的。
林予舟感觉有些四肢僵硬,抻了抻全身,就听见王一博清了清嗓子,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让刚刚挺直了腰杆的林予舟一下子泄了气,认命地等着他发表“王氏独家小灶版心灵鸡汤第N弹”。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嘴,悲壮地闭上了眼睛,用视死如归来形容完全不为过。王一博暗暗地笑了笑,很快控制住了面部表情,继续很有耐心地看着林予舟不住地颤抖的睫毛——看你能坚持闭眼多久。
僵持了不过30秒左右的“大战”最终以林予舟眼眶泛红眼球胀痛泪水涟涟而结束,王一博再度卫冕本次年度夫妻幼稚比拼大赛冠军,真是可喜可贺!
“你看过《尼基塔》吗?”王一博说完自己有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像你这样的大概也不会去看这种……”
林予舟每次一听见类似于“你这样”的字眼就很不高兴,立马打断了王一博的“大补鸡汤”,呛声道,“你不还是一样,咱俩都是文科生谁也别瞧不起谁好吧!”甩甩手腕,把手心里的一捧水送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衣服弄脏了最后不还是她自己洗!
“如果一份简简单单的他人的情绪停留在脑海中太久了,你就会觉得困在了房间里,走出去,又马上被门外另一个大同小异的房间囚禁起来……”王一博就这样轻轻地概括着关于《尼基塔》的故事,林予舟摇晃着两条干瘦的腿,偏头望过去,凝视着身旁男人侧脸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