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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兰在圣诞节之后的第二日便返回了东京。
在列车上她听见邻座男子的声音开得巨大无比的耳机里的歌声。
是她平安夜那天在露天广场上听到的歌。歌声婉转。
毛利兰从墨绿色的包里摸出那个从储物柜里收出来的八音盒。
八音盒的盖子似乎已经有一些磨损了,上面字迹似乎也早已模糊了,只剩下一行烫金的英文字母。
——[Lolita。]
她打开盖子,八音盒里发出陈旧的旋律。
那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的曲调,那调子无比悠扬轻柔。
那调子似乎影响了邻座的男子。男子取下耳机,嗔怪地瞪了毛利兰一眼。
[可以把声音调小一点么?]
[对不起。]
毛利兰小声说着,然后轻轻合上八音盒的盖子。
那调子停止。
[可以问一下您么,您耳机里的那是什么歌?]
毛利兰无比冒昧地问邻座的那个男子。
[Lolita。]
男子取下耳机很不客气地说。
[谢谢。]
毛利兰小声道谢。
男子却已不耐烦的招了招手,然后另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毛利兰把八音盒捧在手里,轻轻磨挲着它的盖子。
但她仍旧是记不起送她这样别致的八音盒的人究竟是谁。
只是觉得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列车在午后时刻到达东京。
毛利兰提着沉重的行李回到出租屋。
她把那个八音盒放在窗台上,然后整个人瘫在床上。
旅途之中的劳累和倦意让她很快睡去。
[兰。]
[生日快乐。]
她在熟睡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喃喃,然后她听见《致爱丽丝》的曲调。
[新一。]
她突然记起那个十七岁少年的眉宇,于是她轻声的唤。
那少年的声音却伴随着《致爱丽丝》的曲调在她的耳边戛然而止。
毛利兰醒来。
——窗外已经天黑了
她终于记起那个赠予她八音盒的人。
——那个十四岁的少年。
毛利兰出去买了一些菜,路过音像店的时候顺带买了一盘带有《Lolita》那首歌的磁带。
她在回家后把磁带放进录音机,然后开始做饭。
歌曲开头的《致爱丽丝》的调子让她觉得无比熟悉温暖。
[和我跳舞吧 Lolita 白色的海边的沙…]
那个女声怀着淡淡忧伤的唱着。
毛利兰在厨房里跟着调子哼哼。
一曲末了,她又跑到录音机面前,按下倒退,然后播放。
她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听着。未曾厌倦。
做好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
毛利兰在餐桌上点上蜡烛,关上灯,听着录音机里反反复复播放的那首歌,然后她开动。
——八音盒孤单的坐在那个窗台上。
窗外万家灯火通明。
打开的电视机有着一片粘稠一般的光。这个时候似乎是晚间新闻时间。时而会有尖锐的杂音从那个陈旧的录音机里冒出来。
那歌声同电视机里女播音员的声音交织一起,渐渐听不清楚了。
毛利兰放下手中的餐具,起身关掉电视,然后开始收拾餐桌。
之后她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