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很闲，一切都是静的。洒过水的地堂匀上朦胧清阳，帘栊后斜过的枝条唐突叨扰，自外撩穿了南殿依依的容纱，不知嫌那样抖落些许春瓣。连阿湘都在伏着午睡，她大方地放走了这一刻辰光的梢尾。人坐在空落落的厅堂中，银剪子铰断一股青线，下一味，便凝了愁，不知该配好什么色。]
[打量间，雕门外转进了影，窈窕的，娴淑的。递了眼去瞧，待她步过了银红的帘栊，遗过阿棋供在水瓮中那支黄蕙兰，我拖开了眉眼，笑。]
是你，吟章。
[我唤她为吟章，就如属礼是属礼于信是于信，我口中不惯称呼着兄妹，这会使我莫名带着些窘迫。尽管罢，他们都愿意喊我大妹，很亲昵地，像永远都不怕你长大，永远都肯带你去街口买糖糕。]
你来得这样巧，省却下午去贺你的功夫。

这里的话，洛阳的话。
[捧起这枚绣绷，黄杨为廓，圆圆满满地，遮掩去吟章的容靥。逆着光一分一分，缓缓抟旋如宝鉴。瞧，茎叶贴顺着她的鼻梁，香瓣则无声滑落眉心，我才想起，绣的是丛黄蕊的忍冬藤。]
[从白日的月轮后偏了首去，眼波睇她。]
没你生分的话。

偏不请你。
[脱口又是这句小性的话。这性子随我，我姓金，它也不能软弱了去。蓦地一笑，将绣绷上的一块绢扯了下来，忍冬尚未度过金银交织的今生，已先于冬日，重叠地委乱了。]
[站起身，南偏殿亮堂得如白水，瓶花呵幔帐呵，妖妖娇娇地来扰乱他的心堂。我从她们的香阵中挪步脱出，贴近午后的访客，手隔着绣绢覆上她那只温软的白荑，倾首附向她的耳畔。目光拢映着殿外漫长春日，献上半句将融不融，化为轻语的笑。]
吟章，我有话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