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进了大厅就吸引了一众姑娘的眼光,一下子身边站满了莺莺燕燕,那一声声“道长”叫得我头皮发麻,我有点嫉妒,要不是我死了,如果我肉身站在此处,说不定也有姑娘们挤破了脑袋往我身上扑。张起灵顺势在大厅里站定了,环视着四周开始掐指算,我心知他是在推算徐浣之口中的“杨郎”在何处,并不觉得诧异,那群姑娘看他闭起了眼睛却趁机上前揩油,那画面太美我实在不忍看,于是转过了头去寻徐浣之的身影。
单看着集秀坊的外面便知道这烟花之地必定极为奢靡,一进里面方知比猜想更胜一筹。我一边看着周围的布局啧啧称奇,一边挪到徐浣之身边,她正抬头望着一面挂满木牌的墙,最上书“赏心悦情”四字,端端正正,那字的下方便是按照排位依次往下悬挂的、写了姑娘们名字的木牌。
花魁自然是在最上方,我瞅了瞅,上面刻着“青妧”二字,料想必定是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只不过与下方的木牌相比,那牌子崭新的很,像是刚做的一般。我正在疑惑,就听到徐浣之在身边叹了一口气,自嘲地一笑:“那里原本是我的位置。”
我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她又接着道:“道长带我们来此处,是因为杨郎在这里么?”这一路上徐浣之到底是不相信的,我便告诉她,我们身边的这位小哥是很厉害的,他的话一定得信。她起先挣扎,最后只觉徒劳,于是只能一言不发地随我们来了。
“今晚本是我和他的新婚之夜。”她说完此话便久久凝视着墙上那快崭新的木牌,似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她身着凤冠霞帔,而这集秀坊内到处是红色的灯火烛光,纱幔丝帐,看起来实在是嘲讽。我本想问问她,要是她的“杨郎”真在此处与妓女寻欢作乐,她当如何。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一阵异动——“哎呦这位道长,青妧真的有别的客人在陪。”
我们往后一看,张起灵正不顾那妈妈的阻拦向楼上走去,我急急跟上前去,只见妈妈晃着肥硕的臀部跟在张起灵身后,一手还企图去拉他的手臂,嘴里更是青妧长,青妧短。我心道青妧不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花魁名吗?这位“杨郎”真的好兴致,自己要娶的前花魁没了,他就在这新婚之夜跑到妓院里来找新花魁,有趣之至。
眼看就要到青妧房中了,集秀坊的妈妈和一群别的姑娘仍打算抓着张起灵不放,我觉得好笑,但眼神触到张起灵那张面色阴沉得脸又生生的憋回去了,可惜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他面上带了难得的窘迫,不过只一瞬,他便抽身而出,同时间黑金古剑自剑囊破出,他转身持剑指向众人,横眉冷对:“刀剑无眼,且退下。”
面前众人一惊,尖叫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张起灵趁机转身跃上最后几级楼梯,直向一间包房而去,破门而入。底下人见这阵仗都不敢上前,在楼梯上面面相觑,只听得楼上传来一把恼怒的浑厚男嗓,伴随着女子受了惊的叫声:“阁下何人,怎的如此害人好事?!”
我清楚地看到身边的徐浣之听到这声音颤了一下,接着与我一同循声上楼。张起灵此时已经将剑收回,负手立于房门口,目视前方,浑身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质。我上前去一看,房内一片杯盘狼藉,一中年男子已经整理好衣衫,面露不善地看着张起灵,而床上另有一受了惊吓衣冠不整的貌美女子躲在男子身后,怯怯地探出一点脑袋,隐约能看到她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我不由心里一惊,直直地盯着忘了移开目光。
张起灵转头扫了我一眼:“不要看。”
“哦。”我刹时回过神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开,转而去看徐浣之的神情,只见她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个中年男子,嘴唇住不住地发抖,脸色更是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