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盛开繁花
时而冷得发指
是海
也是这世界
活在其中
必也时而欢欣
时而绝望
撕扯
怒吼
用沾血的手
紧握比生命还重要的
信念
或是希望
但终归不会有特别的结局
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手也
再也无法紧握
身体置身浑浊
不再发出声响
这梦来得突然
何时让我苏醒
神啊
我是愚笨的凡人
不懂生亦何欢
也不信死亦何惧

哪怕最苍凉的雨
也不会降落在贫瘠之地
遍地的白骨
无物裹身
无雨溶解
连风化
都那么漫长和煎熬

我坐在船头
看灯塔的方向
看小野猫在海中哭泣
看雨落下又停留
我坐在桥头
想离天近一点
看海浪溅起的水花
与雨一起回流
我伫立街边
望向窗口
想那一叶扁舟
怎么不会沉没
任由忽明忽暗的自然
将它摇摆
每当我以为它已窒息
却又悄悄浮起
浪托着它
似要飞翔
又重重的
砸向海面
水花四溅
惊起阵阵涟漪
就这几块木头
你若会水
必然用得
若是怯弱或胆小
它会漂流
等待下一场大雨
一展拳脚

有的雨
像雪花
我期待它降落
也盼着它融解
想它化成生命
化成一个熟悉的存在
有微风
有细语
有通红的双眼
有哽咽的哭声
无数次寒冷的拥抱
无数次
眼泪的交织
你生在这里
死在这里
你的梦没能成为画儿
也没人
将你的故事延续

白絮从耳边呼啸而过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森林就在两旁
冬日里
不再绿意盎然
白蒙蒙的空间
却不感到压抑
时有时无的路牌
不太清晰的分路
我还在行驶
彷佛
驶向春天

“昏沉的夜 灯火温吞地灭
我昏沉的梦里 故事拉开画卷
鲜花和云朵在水影里升腾摇曳
我坐在小船 岸边是村人和月
好的故事都融化在水里了
昏沉的夜里我猛然睡醒了
脱离了躯干 我是你的影子
但是主人 我不愿意再跟随你了
-
离开你 黑暗会吞并我 光明会让我消失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地狱里藏躲交织
我不想沉没于黑暗 死亡于光明 不想遗世独立
呜呼呜呼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噫 独自远行
不但没有你 并且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
力 掀天揭地
觅 茕茕孑立
这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
我在野地里赶路 疮痍满目
奇怪而高的天上 星 洒下寒露
枣树刺向天空 利 穿破惨雾
引恶鸟发声 但飞蛾扑火亦义无反顾
得继续走 前面是坟和野百合
走完了坟地和百合后是什么呢
我不能留 所以踉跄地返回夜色
要继续走 只有拿水补我的血了
-
有老人在劝我休息 不
有孩子在向我求乞 不
我看不到悲哀在他眸低 不
所以把疑心塞他手里 不
我顺着剥落的高墙走路
风吹来四面是灰土 四方有雾
我想着我会怎么求乞来继续我的故事
我选择用无所为和沉默讨得虚无来度日
-
不料讨来她的宝剑 和帽 和巾 和一缸屠苏
我回以赤练蛇、猫头鹰 和冰糖葫芦
本来她弯的眼几乎使我留下脚步
不料她翻了脸 我还是走我的路罢
我看到原野上两人将争斗 赤身裸体
人群从八方蜂拥 看的忘乎所以
可始终没人端起刀 群众的喉咙被无聊锁紧
两人在复仇的欢喜中 将人们的徒劳啜饮
-
我看到"神之子"被钉上高架
临终的神情 悲悯 高大
神明在刀下怎会没办法招架？
只是又一个"人之子"的生命被糟蹋罢了
我感到绝望 我感到枯竭
我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青年…
"希望"是女昌女支 等你牺牲了青春就将你抛弃
但绝望不亦是如此？所以继续等我消息
-
当月光开始降温 凝成大雪倾城
雪花奋力上升 那是雨的精魂
我忽然坠入冰谷 脚下像有青灯闪烁
我用体温轻抚 这团冰封的火
我将它叫醒 它烧在我胸膛之左
"你会先烧尽还是结冰？" 它反而问我
"我有更要紧的事情……"我不假思索
"那我不如烧尽" 它烧尽我身上的锁
-
我举起投枪 面对一致的点头
他们说不偏心 但我偏侧一投
我举起投枪 但他们早已脱走
只剩下投枪 和我颤抖的手
我重复地面对起一致的点头
他们"太平"的高喊堵住我的口
我在狂热时中寒 透过所有看见无所有
但我举起投枪…用我颤抖的手
-
挖出我的心来品 创痛中怎么细吃？
痛定后再尝 本味又怎么去知？
我像冬日的叶 从斑斓褪向蜡黄
还好勇士的血已将花朵洒满家乡
青年愤怒而粗暴的灵魂已遍布八方
夕阳西下 灯火接续发热发光
我实在不想死后身上被虫豸爬来爬往
于是终于坐起… 太平里举起投枪”
——《野草》（鲁迅）

强光之下
萤火形同白昼
燃烧
流逝
流逝时间的生命
神
是我们反叛
还是你也会错
人类声嘶力竭
憎恨又歌颂
歌颂又憎恨
神
子民愚钝
蝼蚁眼中的信仰
怎会如强光般不可替代

我与你若即若离
像空中的雄鹰
与飞行的间隙
四季更替
聆听融雪呼唤春樱的声音
想你遥远的孤寂和持续迸发的热情
温暖我生命又给我无尽远望的恒心

火车飞速行驶
铁轨化成一个三角
两旁有无数的路灯
河水无法沉静地流淌
野草在奔腾
与世界连成青绿色的一片
天渐白
分不清是夜至
还是昼的开始
忽有一道强光
来自云层射向远方
是温暖的太阳
彼时的车影
遮盖了整座桥梁
突兀的身躯
随着铁轨弧度左右摇摆
想听一首安静的曲子
让我觉得安静
又不打破这温暖
穿越了无数的门
天渐蓝
来往的车皮增多
城市的味道渐浓
轨道越来越多
换走了青葱
人群开始躁动
这是我们的家
也是火车的家
但若是在路上
我们彼此依存
倘若还在路上
成为你的臂膀
单一的铁轨
却有无数种方向

听汽车快速地驶离
遥想海浪的声音
雨停雨熄
起伏的温度刺破这黑夜
远一点
再远一点
再离城市远一点
再离人群远一点
去那危险的海域
去那性命攸关的地方
嘶吼或叹息
去嘶吼或叹息
在这广袤的深处
无人在意
人的身躯
木筏的身躯
海的身躯
致命的声音
一个声音低沉着
一处声音高叫
不知那鱼和飞鸟
是否在安全的水域

万般皆静
而星夜已非从前
试想遥远的光明
是从多远的黑夜传递至此
寿命是最短暂而又最公平的事
忽想起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若万物生命真如时空轨道在交替
在这无休止的重复与膨胀中
重复着悲与欢喜
而假设与创意总是叛逆的产物
得以在亿万年的震荡中
探知地球的心率与生命的脉搏

浮光掠影
呈于指尖
磅礴刚劲
跃于纸上
鸟鸣
鹤啼
波光
水影
笛声拂近
气息缠身
坚毅一时惊醒
果敢扑面而来
惧与不惧
何惧之有
龙卷连接两极
寒意统御万象
是被雨水包裹
还是在酝酿风雷

如果双目如花
动亦不动
生亦不生
绽开如凋零
活着如死去
他的生活如火
他亦如火
来时铿锵
死时惨烈
拧紧了绳
浸上血
胡乱撕扯
又很快断掉
两声枪响
海面许有波澜

风声已起
滚云呼啸而至
奔雷灼烧群山
雨水隔开蔓野
又是一场大雨
呼啸而至
怎么不再快些

每一次离开
都是残忍的道别
每一次过程
都在自由中度过
那轻松愉快的尔尔
总是转瞬即逝又或在迎接下一道浮光
今日又是离别
但今日
不是思念的开始
钟声被敲响
群鸽腾空
赶海时听潮鸣
自然的馈赠与风雷
如果没有过往
怎么会有惊醒
如果没有舍离
怎么会有改变
我审视着自己
像被雨冲刷的岩壁
浪与雨的拍打
等它磨出些形状来
再迎接岁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