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任由他泡在冰冷的洗澡水里,并不打搅他。也许是希望云雀被冻感冒,正好换得自己一次休假借口;也许是坏心眼想看他如同自己当年那样泡冷水,一次两次远远不够;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麽,更加微妙的原因。
轻轻笑起来,凑近,看著鼻尖凝聚细密的小水珠,被蒸到微红的脸颊上,寒毛软软沾了水汽。嘴唇打开一条缝,露出一点点白色的牙齿。 骸会变换角度盯上他很长时间,至於多久,没人计算过,大概久到云雀被自己一声咳嗽惊醒。 他著凉了,迅速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人是该死的同居者,立刻又软下来,边吸鼻子边用没睡醒的不耐烦声音问干吗?
“嗯……看你啊。”
“眼睛瞎了?”
“没。”
“我易容了?”
“没。”
“你神经病。”
这次云雀用了肯定语气,一挺身站起来,结果不晓得因为睡眠姿势错误导致头晕,还是沐浴液沈淀在脚底,总之滑了一跤,重重跌回水中,呛得打了喷嚏。
六道骸并没有出手拉他一把,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幸灾乐祸仿佛欣赏一场喜剧那样,从头到尾只是看著他。
云雀在跌倒的瞬间完全清醒过来,面无表情迎接骸赤裸裸的目光,索性坐进冷水里,胳膊搭上浴缸边缘,抬起下巴说你看够了?
“怎麽会呢,一辈子也不够哦~”
“滚,再看把眼睛挖出来给我。”
“果然是商业头脑,哈,你知道,我的眼睛跟你的命可是等价物。”
“凭你?”
云雀双手撑起身体,纵身从水里一跃而出。 修长的胳膊将水花打出破碎晶莹的裂痕,水光潋滟的发梢粘在脸上,黑洞洞的瞳仁射出凛冽高傲的光泽,喉结滑动,明亮的水珠倏忽落下,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骸在对方冲过来的瞬间顿了顿,观赏者的眼神定格一秒,甚至恋恋不舍不愿把头转过来,最后,抓起手边云雀的衣服朝他脸上丢过去。
“其实我觉得……用美丽或者漂亮来形容你都不合适,亲爱的,因为你根本达不到那个档次。”
骸在钢拐砸过来的一刹那闪出浴室,之后爆发出响亮的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