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夫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暗地叫忍为蝴蝶夫人了。


 起因是一部享誉世界的名歌剧。
 令扬约了忍去剧院看戏，剧名叫《蝴蝶夫人》。
 最好的歌剧院，最好的音效，最好的演员。完美的一出戏。

 《蝴蝶夫人》
 三幕歌剧，伊利卡与贾高沙合作编剧，是根据贝拉斯特(1859- 1931)的同名戏剧，而这部戏剧是根据约翰·络德·朗(l861-1927)的小说而作。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谱曲，是普契尼三大歌剧之一。世界十大歌剧之一。
 剧中人物：
 蝴蝶夫人：巧巧桑 （女高音）
 铃木：蝴蝶夫人的女仆 （次女高音）
 平克尔顿：美国海军上尉 （男高音）
 夏普勒斯：美国驻长崎的领事 （男中音）
 五郎：婚姻掮客/媒人 （男高音）
 山鸟：蝴蝶夫人的求婚者 （男中音）
 和尚：蝴蝶夫人的叔父 （男低音）
 此外还有蝴蝶夫人的母亲、婶母、表姐妹、亲戚、蝴蝶夫人的儿子、皇家事务官，登记官等。
 戏幕拉开，故事由此展开。


 “我的蝴蝶夫人……”令扬轻轻地低呼。
 忍皱了眉。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别皱。不漂亮了。”令扬抚上眉头，将其舒展。

 “明天，我要回筱筠那里去。大前天我们订婚了。大后天是我们的婚礼。”

 呵呵。我的蝴蝶夫人。
 扑上去，啃吻，撕咬，纠缠，最后的抵死缠绵。伤害，被伤害，你死我活，最后终会有一人离去。也许留下的会是胜利者，但满身的伤痕会留下一辈子的痕迹，当疼痛还在的时候，眼睛里的伤和痛是掩饰不了的。

 希瑞遵守着和令扬早前的约定，在一早急急赶来。
 “令扬？”
 希瑞在床边坐下，拉下床上那人盖住眼睛的手。
 “我的蝴蝶夫人死了。”
 令扬的眼中近乎狂乱的悲伤，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浓郁的化不开的深沉的宁静。“既然给不了他幸福，不如让他死去，带着对我的爱，和恨，死去。”
 “为什么不是我？因为我自私啊。……自私。”像决断一般，慢慢将眼帘闭上，为那墨般浓墨的风雨宁静拉下幕帘，掩在了舞台后面，当它再次为观众拉开序幕时，又是一片干净崭新。


 “怎么了，蝴蝶夫人要把平克尔顿抛弃了？”轻轻的讽刺，也透着丝丝的苦涩。
 忍停下先行的身影，慢慢转过身来，“蝴蝶夫人从未抛弃过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抛弃了她，用自私杀死了她。”
 “而我，也不是什么蝴蝶夫人，我是伊藤忍，双龙会和帝国的白龙。你给我记住了。”
 冰冷的视线一刻也没有多停留在耀司的身上，但却留下了影子和那气势冷酷的话语一起笼罩在耀司的耳边。
 愣了一下，耀司回神凝视着那个背影。
 他的白龙。


 蝴蝶夫人剧终。戏的演出大获成功。
 “戏很好看呢。”婷擦擦刚为蝴蝶夫人留的泪。
 “恩。”希瑞点点头。一会，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对婷问道：“蝴蝶夫人重生后会得到幸福吧。？”
 “重生？转世吗？”婷疑惑地低头。“恩，她回到日本神的怀抱了吧，也许不被接受，也许又投入了悲苦的生活中去，但是在现实中，她总会得到真实的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她是那么真诚执着的等着她的爱人，那么惹人怜爱。会有人真心地被她打动的。”婷抬起面容，刚刚湿润过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
 “是啊。”希瑞喃喃道，“那个人自私地为他决定了一切，将他避上这条路，如果不幸的话就……太悲伤了。”
 “什么？”婷不解地问。
 “我说，明天陪奶奶做弥撒的时候，帮蝴蝶夫人祈祷吧。如果再次不幸，就太悲伤了。”希瑞挽过爱人的腰，向外面走去。
 “好啊。”婷笑着隈在希瑞的怀里。
 蝴蝶夫人，要幸福哦。


 最近，令扬很喜欢看歌剧。而且只看一部，《蝴蝶夫人》，一个爱情悲剧。
 今天，他又来约我和他一起去看戏。
 表面上淡淡地答应了，心里面却是难以平复。看着他眼里一刹而过的惊讶，而后又恢复成平日惯常的笑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既然你不想说穿，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话，我只在心底对自己说。
 令扬，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些日子你睡着了，都在喃喃自语。“蝴蝶夫人，蝴蝶夫人……”你说的是我么？你把自己比作平克尔顿么？你，把我们的感情看作一场可笑的闹剧么？是啊，的确是闹剧。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还疯狂的要把你拉进来。
 大前天，你和程筱筠订婚了，而大后天，你们就要进礼堂完成神圣的仪式。
 这些我早知道了。你把时间安排得那么紧，是决断的不想回头了。
 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你是会遗憾的。已经下定了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你不会为我留下，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心。
 所以我要杀死这个自己，爱着你的自己。
 而从明天开始，再没有伊藤忍，一个爱着展令扬的伊藤忍。
 从今以后，只有白龙。只有白龙而已。
 令扬，别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想说穿，我也不想告诉你。这些话，我将留在心底，也许等到有一天，它有见天日的时候，也许没有这么一天，而我们都将按你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既然是你的希望，我在心里许诺。你不说，我也不说。你的希望，我一定做到。既是对你的许诺，也是对我的许诺。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也不明白，只是一直在期待。也许是一种无望的结果，但是我仍然抱着期待。心里是知道的，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可我仍然期待着，你用不顾一切，毁灭一切的所有来爱我，就算那个结果是燃尽一切你我的所有。
 渴望，幸福。用燃尽一切的代价来追求心灵的平静。那是一种疯狂，一种执着。是从来没被人好好爱过的疯狂的渴望。有时候，我真想那样。
 有些许的理智清醒了。阻止那样的疯狂。
 而既然我无法斩断，就由你来吧。只要你希望。
 杀死这个自己，爱着你的自己。
 而从今以后，我们都要按你的希望，各自好好地活下去。


 “蝴蝶夫人离开了？”
 “恩。在婚礼的前一天。”
 “这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吧。毕竟，虽说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两人很像，但是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勉强在一起，不会有长久的幸福的。”
 “不，我倒觉得就是因为两个人太像了，在一起才没有安全感啊。”
 “是吗？难道这样子就幸福了？也许等十年二十年以后，他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呢？”
 “两人的关系维持了那么久，说是一点遗憾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吧。”
 “就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僵持了那么久，却没有一点进展，才决定放手打破僵局的啊。彼此纠缠得越来越紧，就快没有呼吸了。两个缺氧的人紧紧地抱做一团，除了剥夺对方的氧气，使两人更加缺氧而窒息以外，什么都不能带给对方。”
 “……一同窒息也是一种幸福吧。”
 “再幸福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吧。”
 “如果抱着一起毁灭的决心，那是一种绝望的自虐吧。”
 “可是谁都没有放弃对幸福的追求和希望啊？”
 “也正是这样，才要给对方机会啊。如果只是一味地把幸福建立在对对方的束缚上，谁都不会有幸福吧。”
 “是束缚吗？”
 “就是一味地把幸福寄托在对方身上，那就是一种负担啊。”
 “已经是这样的地步了吗？”
 “……”
 “也许。”
 “那其实一切还是个未知啊？如果如果，这些都是假设嘛，难道两个人不会有其他的结局吗？也许会幸福也不一定啊。”
 “你都说是也许了。在概率如此低的情况下，两个人就算得到也会是伤痕不断吧，比起一份残缺的爱，拥有完整的幸福会更好吧。”
 “可这就像太阳强制向日葵不许向着它转一样残酷。向日葵会死的。”
 “大自然是奇妙的，生命是顽强的，向日葵也许就进化了，没有太阳的直射也一样好好活着。如果达到这样的目的不是很好吗？”
 “生命就是残酷而自私的。如果一个人连对自己最好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是无法为别人带来幸福的，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不幸的。”


 许多年后。
 一个白色人影静静地坐在木制地板上，空气中飘来清茶的香气，享受着这安宁的一刻。
 一个总是面带笑容的脸漾出一个恬淡的微笑，感受着这心灵的平静。
 也许这样很好，就很好。

-END-
出处：殊途同归-夜刹风华-笔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