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阴云密布,仿佛说注定会输
夏洛克睁开眼睛时,房间另一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他费力地侧过头,看到麦考夫端着插了根吸管的杯子走来,将它递到他嘴边。想象中的训斥和说教都没出现,他没去问,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挑衅麦考夫。
放下杯子,麦考夫在床边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这让他吓了一跳。上一次近距离面对哥哥的脸是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麦考夫还算瘦削,发际线也没有多高,他叫他Mycroft,不是儿时的Myc也不是后来的“arch-enemy”.
“夏洛克,告诉我,”他哥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没想复吸,对吗?”
“当然。”
“那么,也许算得上幸运。”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注射的不算太多,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你多年未吸毒,早已失去抗药性,这一次大概不会唤醒你的毒瘾。”
“我也觉得不会,毕竟那一针可真是没带来什么快感。”夏洛克往后缩了缩,离麦哥哥这么近多少令他有些不习惯。然后他听到麦考夫清了清嗓子,语气比之前还要诚恳。
“我感到很抱歉,夏洛克。我该早些多陪陪你。”
他在道歉?夏洛克少有地怔住了,在听到麦考夫说“这是我的错”时,他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了,即使福尔摩斯认错——特别是麦考夫·福尔摩斯亲口承认错误——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我没想自杀。”
麦考夫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从床边站起,差点撞倒一边的椅子,但这短暂的失态后是长久的寂静。两人都一言不发,直到麦考夫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他拿起它,偏过头询问似的看了夏洛克一眼,后者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我再睡一会儿。”
推开办公室的门,夏洛克的主治医生坐在沙发上,身边是一摞资料,安西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有按着她的黑莓手机,而是正襟危坐。
他知道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那个用各项检查结果宣告注定会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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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进病房时,夏洛克正倚在床头看着他,他也不打算再隐瞒,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是想看看检查的数据,还是我告诉你答案?”
“答案。”
“扩散到血液了。”
夏洛克转过头去,几秒钟后又转回来,神色如常:“你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