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开

（天不过蒙蒙亮便醒来，并非因为精神大好，实是不知何故，胃痛难耐，隐隐觉着小腹有下坠之痛。不由忆起昨日贪凉多吃了冰碗子，但也不至如此。眼瞧着直至定省时辰仍未见好转，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阿辞前去告假，自个则窝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忽觉亵裤有些湿润，到底年岁见长，对于这等事总会羞赧。心底埋怨着自个怎这样不留意，再掀开被角朝里定睛看去——并非是我所想羞人之事，赫然可见成片的血，哪怕的久居宫闱，却一向被保护得极好，是而亲眼所见，甚至是自个的血后，那一瞬间我惶恐极了。）
啊啊啊啊啊
（我失声尖叫。却在下一刻小声呢喃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疼痛难忍，但更叫我害怕的是成片成片的血。阿鸾不过金钗之年，还这样小，难道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早夭不成？我不甘心，我不甘愿啊。额头被汗水打湿，我太过怕，以至于无所适从，豆大泪珠从眼中滚落下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阿辞闻讯早已挑帘进来，我一个激灵，死死抓着蚕丝被一角，紧紧咬着唇瓣，大脑嗡嗡一片空白，面色惨淡无光。但我隐约知道额娘身子不适，那便只有承乾宫的令妃了。对！令娘娘。我的声色晦涩黯然，极是着急，只吩咐她快些请令娘娘来暖烟阁。情急之下，竟连太医都忘了请。）
（我真的好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走了。可阿鸾能有什么办法......。）

（晨昏定省回来，秋秋随着竹枝儿在园子里头采花，我便坐在廊下看着她们嬉闹。两个丫头在花丛里头嬉闹玩耍，好不热闹。）
（这边阿鸾身边的阿辞急匆匆地过来请我去一趟暖烟，听她话里头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只听得阿鸾早晨情绪不大对。心下生疑，叫阿紫看好两个丫头，便随着阿辞往暖烟去。）
（进了暖烟，一如既往像那日般昏暗，也顾不上这些，急急地直往里头走，见她自己蜷缩在被褥里，脸色十分难看，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阿鸾这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爱新觉罗宜鸾

（一直保持着初时姿势，半点不敢动弹，一干宫人鱼贯而入，便差在我榻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掀了掀眼皮子，把她们都赶出门去。直至——令娘娘急匆匆进了门来，坐在床前关切非常。）
（我下意识咬紧唇瓣，叫他把宫人都屏退出去，这才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我分明压低了声音，可在空旷的房内却显得那样轻易，就像凌迟一般，在我心底刮了又刮。）血....都是血。
（我缓缓掀开被角，虽未虚弱至此，可心底却承受不住如此打击，涩涩又开了口。）阿鸾这是怎么了呢，是不是，往后就再也见不着令娘娘您，再也见不着阿玛额娘，诸多姊妹、还有娘娘们。
（我都要走了，还怎么见她们。）

（她一张小脸上因为惊恐完全没了红润，嘴唇也毫无血色。她说完都是血，心下一惊，随即再一看那床褥，却又如释重负般。柔荑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阿鸾别怕。
（虽说大抵可以确定这应是初来月信的迹象，却还是要十分谨慎才行。于是又柔声问道）
你告诉令娘娘，这几天是不是偶有腹痛，身子乏累，时常胸闷气短还脾气不大稳定？
@爱新觉罗宜鸾

可是阿鸾不想死.....
（脱口而出，连带那本该讳莫如深的死字，也被我轻易道出。她掀开床褥看了看，我只待在近旁，半刻未敢动弹，小腹仍是隐隐作痛。她握住我的红酥手，轻声宽慰一句别怕。可阿鸾只知晓唤她过来，却未曾想到，这之后应当如何——我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却不愿平白命丧于此。隐约觉出回圜余地，兴许是她这句“别怕”，往我心底注入几许暖流。）
（回过神来思忖片刻，好像还真被令娘娘尽数猜中，垂眸应道）的确如此。这是怎么回事呀.....您同阿鸾直说，我不怕的。

（见红总还是令人后怕的事情，有这样的担心也是难免的。只是怕不及时与她讲清楚她想的多了愈发难过，于是忙顺了顺她披在肩后的长发，笑道）
傻孩子，令娘娘跟你保证，你不会死的。
（寻思着如何与她讲明白这件事，却发觉自己竟想不出来解释。心中暗自后悔没学来些巧舌如簧的本领，如今这种女儿家的事情也不知如何开口。但终究者也并非一件坏事，于是笑道）
阿鸾啊，你这是要从小女孩儿长成女人了呢。
@爱新觉罗宜鸾

（令娘娘帮我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不忘出言宽慰，我听她这样说，眼中瞬时有了光彩，忙抬眸问她，仍旧是半信半疑地。）真的么令娘娘？阿鸾流了那样多血，都没事呀……
（我仍在后怕，却已安心许多。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顺气，等待着令娘娘给阿鸾一个合理解释，一个让我不再害怕可以安心的解释。见她面上含笑绝非假话，可这话玄之又玄，阿鸾听不懂。眨一眨眼，再追问道。）
诶——？阿鸾不明白……

（见她眸中重新放出光亮，便知是听进了方才的话。于是便顺着说下去安抚她，含笑道）
当然不会死啦，而且这不是生病哦。
（顿了顿，飞速的思考着如何说与她这样的事情。当初我第一次月信的时候，害怕的哭了，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后来额娘好一番耐心解释，才得以明白。）
其实呢，每个小女儿家长到一定岁数呢，身体会有一些变化，这就是其中一种。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额涅或者其他人说起过月信和信期？这就是一种．．．通过流血来排出一些身体的毒素的方式吧。
@爱新觉罗宜鸾

（她娓娓道来，细细抚慰，我这才放下心来却依旧有些懵懂。不过令娘娘说——这是从女孩变为女人的过程，大概因为阿鸾年岁尚小，纵是不懂也不妨事。）
那就好，阿鸾相信您一定不会唬我的。
（不过，这些并不太重要，阿鸾只知道...自个儿不会不明不白地就死去了，于我而言已是足矣。先前并未听额涅提及过这些，到底是讳莫如深的话题，若非阿鸾太过慌乱，想来也不会与任何人说道。我瘪瘪嘴，又续）
可是，真的好疼啊....

（有些事情也不着急她现在就知道，总有一天是会明白的。谁还不是从懵懂无知的小女儿家长起来的呢。把立在外头候着的阿辞唤来，交代道）
你去太医院说是本宫要些活血化淤的方子来，再上小厨房寻些红糖来给公主沏上。
（阿辞听完转身便去办事了。听她还有些迟疑腹痛的事儿，忙宽慰道）
疼是正常的事情呢。令娘娘每个月这个到了信期也疼的厉害，不过你一会儿喝些红糖水，小心养着，过了这段日子便好了。
@爱新觉罗宜鸾

（懵懵懂懂听完这席话，旁的不知，这红糖水还是有些了解的。先前暑热时节自个贪食冰碗子，也叫小腹受了凉，应也喝过这红糖水，何况素来爱食甜食，对于甜物总是少了几分抵抗力。）
（颔颔首，听她说罢这才有些了然，原来不止阿鸾一人会疼，令娘娘到这什么信期里也会一样的疼？可信期是什么，为什么会叫人疼呢，这可真奇怪。）
好，阿鸾知道了.....那就好生调养上几日好了....如果能不疼，就更好了。
（兴许是同令娘娘说话很是专注，又或是其他，竟真觉着疼痛少了几分，也不知可是心理作祟。）

（她也十分听话，悉心听着刚才那番话。想起还有些要叮嘱她的，拍拍她的柔荑道）
你且记着今日是几日，往后每个月到了这个时候你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再遇到便不用慌张，一会我叫人给你备些到时候要用的东西，亵裤也要多备些。
（阿辞端来了热乎乎的红糖水，接过碗吹了吹，递给她，看着她喝下）
记得这些日子不要喝凉了的水，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叫小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若是肚子疼，便喝些红糖水，太医给你开的活血化瘀的房子，也记得按时服了。
@爱新觉罗宜鸾

（在她的宽慰下，我渐渐平复了心绪，也能听得进去令娘娘的殷切嘱托。只是往后每个月都会遇着这样的事，繁琐不说，还得遭受这样的疼痛——心中到底不愿，可这也不是阿鸾说不要不愿便能推拒得了的事，只得答应道。）
好，那令娘娘，往后遇着...还会不会疼啦？
（我嘟囔着嘴，满是不依道。）阿鸾可怕疼啦。
（真不知道长大的过程怎还会有这样的麻烦事，还有这样多的避讳，除却凉水连带辛辣也不能沾，还得喝那活血化瘀的方子。但转念一想，遵了医嘱叫它快些过去更好，还是乖乖听话吧。）行，阿鸾都记下了。
（一壁说话，一壁将这碗红糖水喝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