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北斗之尊离去多日未回,而落日故人也不曾造访。
三步池外拦人数许。
江湖传言浩然堂主隐于大世,多日未出瑶阁。
无人扰他。
玄影不必出鞘,片刻宁静。
然,宁静终将打破。不速之客来时,午日风色正好。
挽袖倚在藤木,有风拂面,有光暖身,有景之秀美沁人,有莲香清香入腑。
见来人,汪东城微诧。
来人带着面具,上雕花缕的银色面具。
家族之徽刻于颊侧,散发垂落,衣衫沁血,似狼狈,似不堪。
“唐兄?”汪东城讶异。
蜀中唐家堡,善以用毒、暗器,以暗杀为名,不为正不为邪。面具以代表,谓独当一面。
唐门不收外姓弟子。唐禹哲是唐门弟子。
他抚着胸膛伤处,跌跌撞撞入汪东城之怀,攥着玄裳字字顿道:“汪东城。”
每字如同使劲所有气力,说完便双目闭拢晕厥而去。
惊如汪东城忙唤来堂内之人。
三步池内瑶阁安宁被破,有人踩过露水石阶,有人捧着药壶,汪东城立于门前,蹙着眉头疑虑重重。
是以用药,是以安伤。
唐禹哲这一昏便是一日,日落而出,晨光重染天际。
床榻上的唐门弟子才堪堪醒来。
独当一面早已取下,面色苍白,血色全无,清秀之貌带着狠戾。
“汪堂主许久未见倒是滋养的不错。”唐禹哲道。
“唐兄为何身受重伤?”汪东城回道。
唐门弟子的口吻里笑,有讥讽,有不屑一顾的蔑然,唐禹哲大声笑道:“论虚伪,何人能比拟。”笑得狠了,重伤未愈,大声咳嗽,吐出一口浓血。
他笑得疯癫,一扫唐门弟子既往模样。
汪东城锁着眉心,抿唇不语,取过一侧绣巾细心擦拭污物。
高抬的手腕被重伤之人攥住。
“假意惺惺。”唐禹哲道。
汪东城摇头道:“唐兄重伤,还是勿动怒气。”
“哈哈。”愈是大笑,愈是胸闷,便又是一口浓血吐出,“若不是你,我因何而伤?”
汪东城片刻道:“抱歉。”
他低着音,面色沉凝,竟也露出些许疲惫之色,隐隐透着病色苍白。
若在从前想从唐门弟子手中抽回手腕有何难事,而现在脉门被捉,却一阵酸痛无力,任由对方攥着。
“即使毒发,也是你汪大堂主咎由自取。”唐禹哲道,他攥紧了汪东城的手腕。
“我怎么就不如那吴家公子?”唐禹哲接着道。
汪东城叹气,道:“唐兄,在下将你看做生死之交,并无轻看之意。”
“因而你先救他?”道完这句,唐禹哲咳嗽着,竟是一口浓血接着一口,汪东城便唤着门外等候着的人。
唐禹哲终以重伤附身无力制衡汪东城,而松懈开了禁锢。
汪东城起身,敛眉垂目,半晌才道:“是我负了唐兄。”
他一声轻叹里混了些许苦意,见医人碌碌,起身离开,大步跨向门外,从夜色进入月色。
门外有杀气浮动,汪东城知晓,离去之人已然回来。
他的故人长刀迎月,墨色衣摆隐于黑暗,一身江湖肃杀之气,无人能挡,无人愿挡。
汪东城伫立门前,摇了摇头。
北斗刀锋停于面前不到一寸,额发断裂而落,刀气四散,血气涌动。
吴尊的内力太深,就算挽刀收敛也止不住。
月色之下血色尽退,汪东城轻咳着,在他倒地之前,双臂替了长刀将他挽入怀中。
汪东城听吴尊道:“为何挡我。”
“他……不该死……”气息混乱,饶有内力沿着经脉传送。
而北斗之尊的内力太刚,冲撞肺腑,震得经脉疼痛,却舒缓了些许血气,喉中之血终是压抑下去。
“他该死。”吴尊道。
“是我的过错。”汪东城无奈道,“若我选了他,他便不会如此,唐门不会待他那般,他也不会……咳咳……”
“那他也该死。”吴尊抱紧怀中不断咳嗽的浩然堂主,双臂施力,将人抱起,大步跃入厅堂之内。
“没有人该死。”
“固执。”将人安放床榻之上,吴尊正欲走开,被人攥着衣袂。
汪东城道,“尊兄,瑶阁不染血气。”
“哼。”听闻汪东城所言,从未入鞘的北斗刀被重掷于地,而其主人正横眉不悦,“我便是血气。”
“并非此意。”汪东城淡笑道,“尊兄是行侠仗义。”
“东。”吴尊唤道。
“嗯?”汪东城回道。
“值得?”吴尊问道。
“不值。”汪东城回道,“但请尊兄海谅。”
“我等他离开浩然堂。”吴尊道。
“谢尊——”兄字未脱口,一吻封唇,火热的堪比那内力,霸道而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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