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迷途之歌
门开了。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月后的梦音会是这样。
她现在坐着轮椅,头发也剪短了。
“明久……君……”
“找到你了,梦音……”
“不是只有阳光天,你才在这里吗……”“即使没有阳光天,我也会在这里。”我回答她,“你这是怎么了……信上不是说你很好吗?”
我的语气明显带着颤抖。
“抱歉,明久君……”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找我……”“我说过了,梦音。”我摸了摸她的头,“我一定会来的,只不过你……”
“那好吧。”她擦了擦眼泪,“让我来告诉你吧。”
“一年前,我得了一种病,医生说我活不过一年,到了病恶化的时候,就会导致瘫痪,并不久会死去。”
“什么?”我惊讶了,“所以为了隐藏这件事情,你回到了鹿儿岛?”
她点点头。那张脸显然一直表示着“对不起”。
“那个病,治得好吗?”“不可能了。”她挤出笑容。
这个笑容不像我第一次见她时那么灿烂,而是忧伤。
“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明久君。”她依然笑着,“我已经努力地活到了现在,相当幸运了。”
我进入了她的家,坐了下来。
“在去年的那一天,我的人生改变了。”
……
“父亲,父亲,怎么了?
父亲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纸。“医生都说了什么,我得了什么病啊?”我焦虑不安地问父亲。
父亲的手明显在颤抖,但我不知道为何而颤抖。
他终于开口了。
“你走吧……”“啊?”“你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什么?”我吃惊地看着父亲。
“快走啊!”
事后,我自己去问了医生,医生就告诉我了这个病状。
死亡啊,这是多么恐惧的字眼。
对我这个年龄而言,死是那么遥远,可它唯独离我很近。
父母离开了,我却独自一人留在鹿儿岛。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一个男生,他虽然在大城市生活,却过得很忧郁。他没有朋友,跟我一样没有父母。但是,他虽然孤僻,却是个好人,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有阳光能照进他的内心,他就会改变。所以,我在梦中,就作了这首歌。
我很清楚,那个人就在东京的一所高中。
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呢?
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那一天是6月5日,金,日本的夏日祭。
在那普通的草地上,唱着特别的歌,遇见等待着的人。
那个人,就是明久君。
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因为他,听懂了我的歌,我的梦境,也是他的心境。
可惜了,我不能认识他很久,因为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只好匆匆与他告别。
……
“为什么,你能梦到这些……我原以为世上没有这种能力,没想到真的有……”
“不……”她摇了摇头,“不是超能力哦,奶奶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将死之人的梦,看得永远都很清楚。”
“将死之人的梦,看得永远都很清楚……”
在这一年里,这位小小的女生经历了什么……梦音永远活在生死的交界线上,那是太阳找不到的地方,每天活在这里,人总会不安的。
“你一个人照顾自己吗?”“是的。”
我们安静下来,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我问你,梦音。”“嗯?”
我揪着我的大腿,迟迟说不出口。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梦音惊讶地看着我,这种突如其来的请求,换做是谁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她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
“不好意思,明久君……我……我……不行……”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你……不同意我吗?”
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失控了。
“为什么……”
我跑出了梦音的家。“明久君!”梦音急得要站了起来,她刚起身,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明久君……”
天空依然下着雨,我跑到了一座亭子里。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也许最初,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看她过得好不好。但是,我似乎太过于感情用事了。
我从包里拿出吉他,轻轻拨了一下吉他的线。
我开始弹起,那首梦之歌,虽然那首歌已经丢失,但我牢牢地记下了那首旋律。
孤单的城,孤单的房,孤单的人。
当我这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的目的和想法就改变了。
我要保护她。
因为梦音她……在独自一人挑战着对她来说前所未有的困难。
一个人是孤单的,所以,我要牵起她的手。两个人面对困难的话,估计会更有力量吧。
所以,我便向她提出了这个请求。
我不该这么急的,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
我跑了回去。
我想帮助她,这是现在的我能够做的,我要回到她身边。
穿过一个个水坑,再一次淋湿的我打开了梦音家的门。
眼前的人,是梦音。
她笑着看我。
“我回来了,梦音。”
“欢迎回来,明久君。”
窗外的天,晴了。阳光照在了梦音小小的脸上。
我抱住了她瘦小的身体:“抱歉,梦音,原谅我吧……”
“不要紧的……”
“让我来帮助你吧,梦音。我想帮助你克服这个困难。”
“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到一个月前在东京校园的草地上,放声歌唱的上原梦音了……”
“还能回去的,梦音!”我坚定地说,“去东京。”“去东京?”
我点了点头。
“让我想一想吧,明久君。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难决定了……”“没事,我等待你的回答。”
“对了,明久君。你今天就先住我家吧。”“不方便吧?”“没事,我家有多余的房间的。”“那好吧,谢谢你,梦音。”
“不……”她摇了摇头,“要感谢的人是我……”
……
“梦音,你坐着轮椅,是怎么做家务活的呀?”“啊,虽然我坐着轮椅,但是还能勉强站起来,做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一开始不是很习惯,但后来好很多了。”
两人吃了饭,这顿饭,我们是在沉寂中吃完的。
“梦音,想出去走走吗?”“好呀,我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我推着轮椅,和她出了门。
“空气真好呢。”
是啊,鹿儿岛的空气比东京新鲜多了,每吸一口都感到神清气爽。
“今天的星空,很美呢。”我笑了笑,“东京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景色呢。”
“明久君,你能看见吗?”梦音指着星空。我根据她的指向,找到了那三颗星。“这是什么星呀?”“这是夏季大三角。天鹰座的牛郎星,天琴座的织女星以及天鹅座的天津四。牛郎织女的故事听说过吗?那是中国的神话故事,牛郎和织女隔着天河,一年只有一次才能见到一面……”“那也真是凄惨呢。”“是呀……”她望着天空,没有说话。
……
这不平凡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又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梦音,该起床了。”
我敲了敲门,可是没有人回应我。“门没锁啊……”
我打开了门,一看,之间梦音瘫倒在地板上。“怎么了?梦音!”我抱起她,“从床上摔下来了吗?”“昨晚,我很痛,我梦见,在那熟悉的地方,要与熟悉的人分别……”“这是……”“我因为这个,疼得打滚,然后摔在了地板上,当我试图站起来时,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她哭了出来,我将她抱在我的怀里。梦音瘫痪了,她的腿再也不能动了……
“梦音……”现在的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能做什么。
“你都这样子了,那先别去东京了,养好身子再去吧。”
“不行!我要去东京!现在……”
梦音已经发出类似乞求的声音了。
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心理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没有拒绝,感觉整理好行李。
“走吧。”“嗯。”“我扶你起来。”
我背起梦音,将她安顿在了轮椅上。
“身体吃得消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吃得消。”
我背上包,推着轮椅出了门。
鹿儿岛的空气,永远是那么新鲜。书上响着知了的叫声,海边吹来微微的凉风。说实在,我其实也厌倦了东京快节奏的生活,偶尔俩来这里,确实让人挺享受的。
如果梦音没发生这样的事的话……
不久,我们到了电车站。台风天已过,这里的电车又可以运行了。在这个站口的人并不多,跟东京是没法比的。
在电车上,梦音靠在我的肩上,她真的已经很累了。不仅仅是昨晚没有睡好,估计在这一年里,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吧……
一位女生,仅仅只有十七八岁,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可她仍然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如果我遇到了这种情况,我会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呢?
她睡得很香呢……电车安静得让我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香了。
这电车,会将我和梦音载到怎样的未来呢?
(嘛,小说还有最后一章就完结了,剧情可能有些突然吧,不过这样写更悲情不是吗?另外还用上了自己的一些天文知识,其中有一些伏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