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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Rosa。}【原创】归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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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十月带回来那一次「疫疾」消息之外,她再没有听到过其它消息。
她还是那般平静而温柔的待在我身边,处理王宫内细小事物,闲暇时候陪着孩子游戏,晚上睡前与我耳鬓温存。
我宁可不管那层层呈报,我只想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然后,如同无数次假设和妄想被自己驳倒的场景出现那般,在一次深夜我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她换上了很久以前,我初见她时候的衣物。
她站在壁炉前平静的看着我,然后说:
“玄月,我要走了。”
平静的就像说,她想去花园看看一样。
“不……”我慌张的上前拉住她,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不……你不能走!”
“明明一切都安定下来了!王宫里的一切,还有孩子!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想要离开?!”
“不是我想要离开,是不得不离开”她抬头看着我,“你明白的。”
“你其实比谁都明白,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不、可是那盏灯!那盏灯还!”
“它在这。”她把手伸出斗篷,手中正是那盏银灯。
“……怎么……怎么可能?!”
“我一直都知道。”她看着我的眼睛,“你把它藏在书房的暗格里,就在那张画像后面。”
“……”我看着她一时组织不出话语,“沧月……”
“而且其实没有这盏灯,你知道的,我依然可以活着,依旧可以打开门扉……”
“是你忘了,「魔女」,是‘无不可视之物,无不可至之处’的。”她伸手拉住我,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对我来说,只要是「空间」,都是可以触及进入的……”
“那你……”我抓着她的手,“……是……为什么……”
“……我记得,很久以前。”
“我带着这盏灯,就像我母亲生前那样,开始行走各地。”
“东域,南疆,西境,北荒。”
“我日复一日的行走,走遍过之后这个国家每一个城市,每一块土地。”
“我十二岁那年,走到了一个富饶的地方,我已经不记得那里的名字。”
“冬夜寒冷,我走进一家小小的酒吧。”
“那里很多人,空气里漫着酒气和各种人的声音。”
“他们大声呼呵相聊,他们举起酒杯高唱当地的民谣。”
她站起身走到壁炉边,背对着伸出手朝着火焰取暖。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少年。”
“和那些人一样,举着酒杯,和那些人一起敲着桌面欢笑,杯里的酒都被震出大半。”
“他和那些人,聊着各地的风景,都是我走过的地方,却听着无比美丽,令人神往。”
“我坐的远远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笑起来的眼睛真好看,讲的故事,比任何人都动听。”
“之后我离开酒吧,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后来我离开那个城镇,又去到别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我遇见那个少年,很多地方,很多场景。”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是自己无意识的在追逐他的脚步,忘我的忘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行走四方。”
“我四处寻找可以看见他的地方,四处打听他的脚步前往何方……”
“可我总是只敢远远的看着,可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腻那眉眼。”
“我想他是云游各地的少年,一个居无定所的旅人。”
“那时候我想,真好啊……真是太好了……”
“如果,如果像他一般都人,能陪我走过这国家每一寸土地……那么即使接受这颠簸一生的命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孤单。”
“后来,有一天,我再也没有找到他,我跟丢了。”
“可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因为行走四方的旅人……我们总有一天还会相遇吧……”
“……那一年……曾经的王后病逝,我知道我应该去都城,带走那一个灵魂。”
“于是我走进都城,看着整个都城都在为王后送葬。”
“我等在王陵的角落,等着他们送来遗体安葬后离去,那样我就可以顺利带走亡魂。”
“可我在送葬的队伍里……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跪在王后的遗体前,在下葬时候,说:”
“‘再见,母后。’……”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站在壁炉前,颤抖着肩膀背对着我不肯回头,第一次听见她声音哽咽。
“然后,那个瞬间,我觉得我的梦醒了。”
“那个少年……那个眉眼温柔的人,不是我这种无家之人……他只是一个……一时兴起的王子……”
“这个国家没有别的王储……他注定……生来就是和我不同的人……他可以去到这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国王,坐镇这王宫俯瞰这个国家……”
“……就像现在这样。”
她终于回头看着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一日又一日告诫自己,要离开,要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但是我还是逃不过命运捉弄。”她任由眼泪淌下无意去擦,“我还是 欺骗着自己进了王宫。”
“明明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离去,但是依然……依旧不知廉耻的消耗着感情……”
“你明明不用走。”我伸手去擦她的眼泪,“留下,留下不好吗?”
“我可以护你一生安好无忧,再也不用颠沛流离。”我努力挽回着,“你不一定非要做那些事情。”
“……如果我不去做,这个国家的人……将要怎么办呢?”她别过脸。
“十月沾染的只不过是其中小小一部分,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究竟演变到什么情形了吧?”
“我的爱人啊……放手吧。”她轻声说着,“我们只不过……无法救赎彼此的灵魂。”
她拿起灯盏放到我手里说:“这盏灯,就留给你吧……”
“作为交换,答应我几件事好吗?”
“……你说……”
“……答应我,保护好它,不要让它熄灭……”她低头看着里面闪烁的火焰。
“善待绥英……就算将来你要娶别的王后……也记得娶一个温柔的……会好好待他的人……”
“他和我不一样,他这生不会如此颠簸,我相信你会待他很好。”
“……最后……送送我好吗?”她看着我,牵扯出苍白的微笑。
我记得那个雪夜,白日里面还有阳光照着的地方晚上却全部覆上了雪花,她穿过走廊在育婴房停下,像原来一样触碰下锁扣便整个人穿了过去。
我开门看她俯身亲吻孩子的额头,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用手帕包着放到孩子枕边。
然后她走出来,一步也不停留。
走到厚重的宫门前的时候,她回头说,好了,就到这里吧。
“你会回来吗?”我问她,“就像原来,每年二月。”
“不,我不会回来了。”她说,“我说过的,我一旦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因为再看多了,就再也离不开了。”
她伸手触碰了沉重的门锁之后,就像逃一般的穿过。
我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停着脚步沉重喘息想平静,最终叫来所有卫兵打开了那扇宫门。
我跑出王宫跑进雪夜,路上漆黑一片无光闪烁,留下的只有我手中的灯盏明明暗暗。
我宁愿风雪,将我的所有生命与泪水一起此刻冻结。
——tbc——
年纪大了飙车都不刺激了……哎……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17-02-17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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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完结鼓掌啪啪啪。
    9。归灯。
    就连我也无法相信,沧月姐会就这么离去。
    作为旁观者,我一直都理解沧月姐,她一直想要离去的心情。
    明明与情爱无关的必须颠簸一生的人生,却和自己所爱之人又牵连的那么紧。
    她走的那天晚上,来过我的实验室。
    那时候我调配着药方焦头烂额,她来了到一时间吓了我一跳摔了手上的试管。
    “抱歉,吓到你了。”
    “不,这,沧月姐!你!你这么在这里?!”
    “……因为要走了,临行前有点事想和你说。”
    “不我是指……什么?!”
    尽管知道现在「疫病」横行的局面必须有人解决,冥冥之中有预感沧月姐会离开,但是还是不能相信她能那么决然的舍下爱人与孩子。
    “……等,等等……你现在在这里……那那盏灯?!”
    “灯我托付给他了。”她静静站在烛光下,“我相信他会好好保管的。”
    “……尽管知道……现在这局面你肯定会有所行动……”我放下手上的东西,“但是……你舍得吗……就算不爱玄月哥……那绥英也……”
    “我爱他。”
    “啊?”
    “我比你想象中更要爱他。”她轻启双唇,“所以我更要走。”
    “为了他的国家,为了他的人民,为了他和孩子能安稳无忧的幸福的生活在王宫里,我才要走。”
    “九月,我与你说过,这个世界,是一个庞大的,运行着的「机械」,必须有人不断维护。”
    “悉兰的国土,我走了这么多年,我是……最后的「魔女」……我必须走下去。”
    “……你难道不知道……对于玄月哥来说,能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吗?”我拿起桌上的烛台走到她面前,“……你这样做,只是会让他悲痛欲绝。”
    “……我听说,悉兰王族,几乎代代单传。”
    “所以他一生下来,就被立为王储,注定要成为悉兰的国王,在王宫中君临天下。”
    “……告诉你吧,「魔女」……几乎也是代代单传……”
    “我一生下来……就是要成为「魔女」的……”
    “爱情只不过是颠簸路上的一场意外,余下的绵长孤独的路才是我的人生。”
    “这是我和他的责任,这是我和他的枷锁。”
    “我们拯救不了彼此的灵魂。”
    她临走时,留下一缕耳发,说如果「疫病」蔓延到都城,就在中心广场放火烧掉。
    她说留给玄月哥他定然舍不得烧掉,思来想去还是给我最放心。
    我拉住她,赶紧收拾出了一些物什叫她带上。
    氏族的令牌方便她日后行走,一下紧急的药物希望能支撑她本就不好的身体。
    她走的时候依旧安静无声,静的像这都城,她从来没有来过。
    玄月哥花了很长时间,才收拾好心情。
    这当然是平日很难看出来的,在作王储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与我们商量之后对外称了一句王后重病离世,便压下事情不提。
    我只是看见他与我们商量完事情后一个人站在书房,背对着门看着画像,我掩上门离去的时候抬头看着画像,上面女人抬手覆盖是他搭在椅背上的手,笑得温暖如同当时四月的阳光。
    他的背影在烛火下明明暗暗,倒是显得十分凄凉。
    随着沧月姐的离开,绥英自然成为了玄月哥最后的感情寄托,若不是深深明白溺爱无法造就一个优秀的君王,我想小王子怕是将来会被溺爱成长为一个飞扬跋扈的暴君。
    玄月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他,看他抓着摇篮边缘“咿咿吖吖”的说话,嘴角笑容满溢却在转身之后忍不住长长叹息。
    小王子一岁的时候学会走路,玄月哥看完文书小心牵着他走在王宫里,孩子拉着他的手走的跌跌撞撞却不觉累,走遍王宫大大小小角落兴奋的哇哇乱叫。
    我说小王子这是像谁啊,我听说玄月哥你小时候挺安静的。
    他苦笑着说,谁知道呢。之后继续牵着他乱走,直到走到主卧室。
    孩子“啪啪”拍着门女仆自然赶紧上前推开,谁知道一开门小王子就甩开他的手自己跌跌撞撞跑进房间里面,没几步就摔倒地上,坐在地上懵了半晌。
    地上铺着地毯左右也摔不了什么事,玄月哥自己站起身苦笑了一会走过去想抱他起来。
    “绥英,没有摔疼吧?”
    “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嘛……”
    他弯腰把他抱起来:“好了走吧,去别的地方……”
    “啊!啊啊!”孩子捶着他的肩膀,突然伸手指着他身后,“嘛!”
    “嘛!妈妈!”
    我看着玄月哥突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不敢回头。
    最后还是慢慢转身看着孩子指着的地方,画像上穿着天青色衣裙的女人静静看着远处,嘴角浅笑黑眸微弯。
    “啊……对,是妈妈。”他抬手抚摸着孩子额头,“……绥英……真聪明啊……”
    “要是她能听见,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平静的,就像心口了无伤痕。
    绥英两岁的时候,遭过刺客下毒。
    大抵是很多人盯着王位不能死心,不能容忍流着平民血液的孩子成为国王。
    玄月哥的震怒可想而知,下旨彻查出来之后,大大小小竟然株连了几个氏族,全部没有轻饶。
    万幸是毒性可解,绥英逃过一劫。
    那段日子玄月哥没日没夜的守在他身边,不敢阖眼。
    第五日的时候小王子突然发了高烧,药石不灵。
    又过了几日,都城所有医生束手无策的时候,玄月哥沉默的坐了良久,起身叫所有人离开王子房间后关上了门。
    我着急着与他说着个关口怎么能不留人守着,他却只是静静站在门前不说话。过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说要留下来陪他一起守着。
    夜晚的时候他熄了灯火坐在隔壁房间,很久的时候我们听见隔壁房间轻轻的歌声。
    “啊,昼与夜反复的循环,即使相交的手指定然分离……昼与夜反复流转,生命之歌也传唱不息……因你看见了美丽的灯火,将在生命之平继续点燃……愿为你一直点燃……这无尽的「爱之诗」……”
    他起身走出去推开那边房门,她依旧穿着白色衣裙,坐在床边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轻轻的歌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开门的声音很大而她却依旧坐在那里似乎没有听见,最后曲调哼唱完的时候她抬手不再抚摸孩子额头,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走上去摸了摸孩子额头果然已经退烧,看了看孩子眼睑舌苔,说了一句,没有事了。
    玄月哥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不曾往里迈一步。
    “……我啊……想听他叫声……妈妈呢。”
    她轻轻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走出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见玄月哥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却被预料到似得躲开。
    白色的裙摆遥遥的跑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厚重的宫门。
    我看着玄月哥喘息着站在宫门前,手狠狠捶上门上的花纹,似乎力竭般的慢慢跪下,如同孩童一样失声痛哭。
    那些伤口,从来不曾愈合。
    绥英就这样自然的长大,对于「重病」的母亲似乎可以理解又不能理解。
    三岁开始识字,四岁开始各种各样的训练。
    他如同所以优秀的王子那般长大,在玄月哥的注视下,不曾有一点点差错。
    九岁的时候,他站在书房前向玄月哥背诵着规定的功课,完成之后看着玄月哥身后的画像出神。
    “……父王为何,一直挂着这张画像呢?”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我……不,没什么……”孩子摇摇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他看着公文本未在意。
    “……父王为何执着于……一个抛弃了自己的女人呢。”
    这件事,我是听宫里女仆说起的。
    本来站在书房门口守门的女仆,往常一般看着小殿下进去汇报功课,却不曾想到平日温和的国王突然发怒。
    她们说那时只听见里面国王盛怒异常,听着里面动静实在太大女仆长赶紧叫人出来请我们进去。
    我们去的时候绥英跪在他面前哭泣发抖,我赶紧过去抱着他问到底怎么了。
    “……查!给我查!”他摔下书桌上的几本文案,“看看宫里还有几个舌根不干净的!都给我找出来!!”
    孩子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看着玄月哥发怒的模样我也不敢问什么,直到女仆长进来听了吩咐抓了一干女仆过来,连王子乳母也一并抓了过来我才觉着事情真的不对。
    玄月哥下令把这些女仆全部关进大牢,孩子哭着鼓起勇气求他免去乳母的牢狱之灾。
    他说父王何苦为一个抛弃他的女人动气,说母亲从未疼爱过他到不如乳母关怀。
    一来二去才听出是王子身边的女仆嚼舌根,说「病重离世」的王后只不过是抛夫弃子的女人,说不定是跟着哪个小白脸跑了留着国王自己痴情难堪。
    王子为乳母分辩着希望能减轻刑法,失口说出一句,“她到底凭什么做我的母亲!”
    我没有拦住玄月哥,也没有想拦他。
    他抬手第一次打了王子耳光。
    “凭什么?”他单膝跪在地上直直看着孩子,“你问我凭什么?”
    “你知道你母亲刚刚怀你的时候,一月寒冬,天寒地冻一个人晨起走去小教堂只为给你潜心祈福,回来时候头发上都挂了霜。”
    “你三个月的时候你母亲日夜呕吐几乎咽不下饭食,为了你能好好的只好忍着反胃吃下食物不敢吐出来。”
    “六月酷暑你母亲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稍有胎动便自己惊心不已,这些你可曾知道?”
    “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痛不欲生,那些哭喊声声声割在我心头上,等你出生她却不说半句苦楚,只给你取名‘绥英’,希望带给你你一生安稳无恙,这些她们可曾给你讲过。”
    “在她离开前你一直是她亲自喂养,无事半步都不舍得离开,这些她们当然不会对你讲!”
    “你以为你到底是什么?”
    “你是你母亲剜下来的心头肉!她不舍得你受半点挫折委屈,不愿意看你将来王位路上有一点挫折才离开!”
    最后罪魁的女仆们一应被拖下去受刑,孩子捂着脸颊似乎还是没有懂得一向疼爱他的父王为什么突然这般严厉。
    我抱着孩子抬头看他坐到沙发上,放下手的时候又抬起拿出放在胸口的怀表。
    “九月……”他双手握着怀表抵住额头,“你带绥英下去吧,叫他好好反省,是我平时太娇纵他了。”
    “……玄月哥……你没有事吧?要不要……”
    “……不,我没事……”他深深的吸口气后靠进软垫里面,垂眼看着打开的怀表。
    “我只是累了,我很想她了……”
    孩子还是在慢慢长大,我却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理解他的母亲。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17-02-25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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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与十月结了婚,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看着自己孩子一日日长大才能明白沧月姐离开的苦楚,也理解绥英没有母亲陪伴的伤心之处。
      又是一年冬天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世,不久之后我的女儿发起高烧。
      吃了几服药发现无用后,我利用家中网络寻找,拉着十月带着女儿赶到边境,凭着记忆找到很早以前她被箭射中时候逃进过的森林。
      一番寻找我找到那间老旧的木屋,敲门之后等了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她看见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听到女儿隐隐哭泣的声音就立即明白,叫我们进屋子。
      “没事,就是老公爵舍不得疼爱的外孙女。”她点着烛火看着被我们放到床上的孩子,“你们让一下。”
      我们刚刚站开她就解开自己一个手指上的纱布,把血滴进烛火里。
      炽红的门扉再度在我面前打开,不久随火焰一起消失。我赶紧上前摸了摸女儿额头发现真的立即就退烧。
      “没事的。”她轻声说,“小孩子体质弱些,抱回去睡一天就没事了。”
      我抱回孩子说着感谢的话,她摇摇头说,不必,她的命都承蒙我救过。
      她倒来热茶说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让我们趁着天没有黑赶紧回城里。
      炉火和外面的光混在一起扑在她脸上,明亮却又暗沉。
      “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有些尴尬,“只不过……觉得沧月姐你这些年……岁月到不蹉跎你半分。”
      “反而是我们,看着都要年长一些了。”十月接过我的话,也是不禁苦笑,“……还有玄月哥……”
      “……你们日理万机……不比我现在一介闲散。”她给壁炉添上木柴。
      “……这么一看你才真的觉得玄月哥老了许多。”我抱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
      “……他还好吗?”
      “很好。”
      “……那绥英呢。”
      “……也很好……”我顿了一下,“……绥英他……是个好孩子……”
      “……嗯,我知道……”她看着炉火,木柴烧的噼啪作响,“他定是一个好孩子。”
      “沧月姐……你想过要回去吗?”我忍不住问她。
      “回去的话……恐怕再也离不开了吧?”她还是冷淡的反应,“……我现在很好。”
      “过过王后那般金枝玉叶的生活,再过这种日子真的会好吗?”我把女儿交给十月抱着,“现在悉兰境内这么太平,跟我们回去吧,沧月姐!”
      “我……”
      “不行!”
      童稚的女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小小的女童就像凭空出现一样突然冲出来抱住沧月的腰。
      “不准带走母亲!”
      “我不是叫你先藏在地下室里面吗?!”她慌张的回身想挡住那个女孩。
      “可!可是!”孩子不依不饶的说着,“她们要抢走母亲啊!!!”
      “你……”我一下子抓过那个孩子。
      一双血色眼瞳和深蓝色微卷的头发,皮肤白皙的几乎与沧月一模一样。
      “……你……你多大了?”
      “……十,十岁了!”孩子咬着牙回答我,拼命抱住母亲不肯松手。
      小……一岁半……年岁也……对的上……所以说……
      “……开门前怕有什么危险才叫她躲着……”沧月姐咬了咬嘴唇想赶紧带过话题,“好了快天黑了你们回去吧。”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开门前……”
      “我是说这个孩子!!”我站起身看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有这个孩子!?”
      “……发现有她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王宫了……她也是我一个人……”
      “可她是悉兰的公主啊!”我拉住那个孩子,“她是玄月哥的女儿啊!!”
      “就算魔女职责所在不得不颠簸,那这个孩子也不必和你一起走啊!”
      “她是悉兰的公主!那种娇花粉蝶般的生活才是她该过的!不是吗?!她应该像所有公主那样……”
      “可她是与我一样的!”她忍不住把女儿挡在身后,“她会成为下一任……”
      “她是悉兰的公主!为什么在这种边境过……”
      “九月!!!”
      十月及时呵住我我才意识到失了言,反应过来时候她眼眶不知何时已有泪水,肩膀颤抖着不禁后退几步。
      “母亲……”孩子上前扶住她,“母亲你怎么了?”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她对着孩子摇摇头示意她没有事,却还是忍不住捂住嘴俯身去抱那个女童,“你说的对……”
      “可我……也只是一个人类啊……”她哽咽着,“……就算是「魔女」……”
      “我只不过是……前路绵苦,自己紧攥着一时温暖不放罢了……”
      哽咽不久之后,她请求我们,不要告诉玄月哥女儿的存在。
      “等到她懂事,我自然会让她自己选择。”她轻声说,“……其实我一开始求的就不多……”
      “几年……就几年而已……”
      十月答应下来匆匆拉我离去,一路责怪我不措言辞。
      我只是想起远在王宫里的玄月哥,想起逐渐长高的绥英和偶然看见的玄月哥的白发。
      我想起刚刚看见她时讶异于那不曾苍老的面容和她两手上大大小小缠了好几处的绷带。
      人生一路凄苦绵长,时日久远不可预知。
      回到都城的时候,过了几天玄月哥叫我们进宫。
      “你们去找她了吗?”
      “是啊……”
      “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呢。”我咬了咬嘴唇,“「魔女」体质真是神奇啊,似乎不会变老呢。”
      “你啊……”他放下手上的书,“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如果真的不会变老的话……再过几年……怕是见面她都不会认我了……”他这么说着,抬手让我们退下。
      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见到她。
      绥英十数岁的时候,边境附属的小国联合起来意欲一同叛变进攻悉兰,兵力虽足但是毕竟战事持久,几个小国一旦形成同盟也是个很大的麻烦。
      之后有文臣上书说,当年与悉兰定亲的小国也在联盟之内,那国的公主曾倾心玄月哥至今未嫁。而今后位空虚不如迎娶公主,以此瓦解对方利益联盟。
      之后群臣附议,连绥英也不言不语的表示沉默。
      我觉得这一举动是有预谋的,不过几日都城里面“国王要迎娶新王后”的传言便沸沸扬扬,几番难以压下。
      玄月哥自是没有那个想法不会采纳这个提议,文臣再三提议之后怒斥了一遍下令把都城谣言强压了下去。
      但是不到一月,那个女孩就来了。
      那天夜色已深,我教完绥英晚课去和玄月哥插科打诨了一会准备离去的时候,回头看见孩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书房门口。
      十几岁的少女模样落落大方,白色衣裙衬的红眸晶亮。
      “九月姑姑。”她向我屈膝行了一个礼,“还有……”
      “初次见面,父亲。”
      “哗啦哗啦!”
      我转头发现他手上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眼瞳收缩着不敢相信。
      “母亲说过父亲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女儿不会叨扰很久。”孩子一副沉寂平静表情与多年前的沧月姐如出一辙,“母亲叫我来替她取一样东西。”
      “你……”
      “母亲她,想要取回那个。”她指着书桌后的画像。
      “画,画像?”我一时间不明白,“好孩子……给你这也……难带走吧?”
      “不,不是画像,是画像后面的东西。”她摇摇头收回手,“母亲想要回去。”
      “为什么。”玄月哥站在原地,问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有听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大抵能猜出来少女到底是来要什么的。
      “母亲说……您再也不需要它了。”孩子又抬手指着画像,“所以,她想要回来。”
      “她说,夜深露寒,无人再会陪她走过边境的雪夜长路。”她声音清脆,“所以……请还给她。”
      “她请您放心,无论如何,守护这片土地是她的选择,与您身边是谁无关。”
      “还有,来日路长,母亲说,哥哥与我们,是相同的。”
      “若哪日父子情分敌不过国家权衡,还请您记得,母子情分尚未弥补。”
      我看着玄月哥双手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扶住桌角说:“……不会的……”
      “我……不会另娶王后的……也不会还给她的。”
      “我只是在等,等她回来而已。”
      “……既然如此……囡囡转告便是。”她低头行礼,“还请父亲早点休息,囡囡就先走了。”
      “……等一下!”他叫住要转身出门的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母亲没有给我取名字,就叫了一个乳名囡囡。”
      “……为什么不取?”他走到孩子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孩子眼睛,“为什么?”
      “母亲说是……答应您的……”
      “……啊……是啊……”他捂住嘴哽咽了一下便放开,“是答应我了。”
      “父亲可想好名字了?”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他抚摸着少女脸颊,“叫……叫……”
      “……父亲不用着急……名字什么的我并不在乎……”她说,“母亲唤我囡囡很好听。”
      “是吗……”他一时语塞,“……那……囡囡……你……”
      “你愿不愿意,留在王宫里面?”
      玄月哥看着她,眼神闪烁。
      “不愿。”
      “为?为什么?”我奇怪的问她,“囡囡,你不想做公主吗?”
      “……父亲,已经有哥哥了。”她轻声说,“还有九月姑姑他们。”
      “而母亲,她只有我啊。”
      “姑姑,母亲如约告诉我了。”她说,“我十一岁时候,母亲就告诉我了。”
      “她说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的父亲是这个国家的国王。”
      “她还说父亲一定会非常疼爱我,我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公主。”
      “可你……”
      “可我舍不得母亲。”
      “母亲成为「魔女」的时候,只有十岁,年纪那么小就孤苦伶仃。”
      “她当时看见的,只有自己母亲的灵魂在火刑架前日夜哭泣,痛苦不堪。”
      “她没有选择。”
      “可你有选择。”玄月哥对她说,“你是……你是我的女儿啊,难道你不喜欢这王宫吗?”
      “喜欢。”
      “那你……”
      “可是……哥哥会像现在的父亲一样,成为王吧?”她拿住玄月哥抚摸着她脸的手,“到母亲百年之后,谁来维持这「门扉」呢?”
      “再退一步来说,我怎么能忍心看见母亲离去之后,她的灵魂继续四野无居,或者被驱魂消失无踪呢?”
      “父亲,您其实清楚。”她声音轻轻同那年的沧月姐一样,“我和哥哥,您和母亲。”
      “我们身负不同的责任与命运,就算生命交汇也终有一日会分开。”
      “今日母亲也只是怕您心中有顾忌,才让我讨回灯盏。”她放下玄月哥的手,“若父亲无事,囡囡就先离开了,母亲还在等我。”
      “她在外面吗?”
      “……是的。”
      “……九月,把绥英带过来。”他慢慢站起身,“……我送你出去,好吗?”
      “……母亲没有说过不妥。”她看了看玄月哥又看了看我,最终点了点头。
      我急忙去唤绥英出来,走到书房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王宫门口。
      我们追上时候,玄月哥带着少女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风雪飘零,我看见穿着白色斗篷的女人站在雪地里慢慢回头,看着门内明亮的灯光不禁眨了眨眼缓解眼睛的刺痛。
      她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料想到现在的状况,站了良久才长长叹气,慢慢摘下兜帽。
      她的深蓝色长发随风飞散在白色的雪花里,黑色瞳孔正映着灯火闪烁,皮肤白皙的犹如月光。
      “……她,她是?”绥英看着少女和风雪中的女人惊愕不已,“母后?”
      “……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曾变老……”他想走过去,却被女人摇头伸手止住,“沧月……”
      “囡囡,过来……”她站在那里,“走吧。”
      “嗳。”少女应了一声便准备走过去,却被他拉住,“父亲?”
      “……”他拉住少女的手良久才松开,“……走吧。”
      少女走过去接过女人手中的披风穿好,女人抬眼时候看见了刚刚站在少女身后的绥英。
      “……”女人看着已经完全没有童稚模样的少年,喉咙哽咽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最后还是转身带着少女走向风雪之中离去。
      白雪飘茫,很快就隐去了她们的身影。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60楼2017-02-2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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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英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魔女」的概念。
        他不断的询问我有关他母亲的事情,我能告诉他的也只是寥寥。
        “……明明终日风霜劳苦……为什么……”少年在我面前不停踱步掩饰内心的焦躁,“为什么她……还是如同画像上那般……”
        “大抵是上天留给「守护者」们,最后的仁慈吧。”我合上书本,“你还记得吗……”
        “你幼时你父王,第一次动怒打你。”
        “……记得。”
        “现在你能理解了吗?”
        “……很难,但是多多少少,开始懂了。”
        少年的王子开始接手政事,提出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希望国家能辅助教廷改革宗教内部。
        “冗杂的体系和很多鸡肋的职务,还是去掉的比较好。”
        少年的王子这一举动自然引来诸多不满,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国王的赞同和支持。
        体系逐渐改革,某些定义逐渐变更。
        有一日,少年问我,「魔女」终有一日,会得到承认吧。
        我思索很久还是摇头。
        “所谓的圣人,魔女,都只不过是人类的定义。对其有益便是「圣人」,损害利益便是「魔女」。全部都在人们一念之间,王子殿下何必介怀。”
        “对您来说,只要您心中清楚这界限便可。”
        “可是如果由教廷颁布修改!”他有些激动,“母后就可以,就可以被尊为「圣女」,这样就算,就算……”
        “……我知道,您是想要她回来。”我看着他眼中黯淡下去的光芒,“可是您清楚,国王陛下也清楚。”
        “无论多么努力的整治国家,人心的贪婪永远难以剔除。人类的罪恶永远不会消失,「门扉」就必须为他们开启。”
        “……那母后……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吗?”
        “……或许吧。”
        后来,十月去南疆带兵,一封密信传回来直接呈给玄月哥。
        我看他打开信封阅读的表情大概能猜个十之七八,提出想看一下拿过信来果然是遇见了沧月姐。
        但是好歹王子极力提倡的改革有了作用,至少那边的人已经扭转了曾经既定的恶名,「森林中的贤女」的故事代替了北边曾流传的魔女传说。
        “我想见她。”他烧了信纸没有回信,“……我真的很想见她。”
        “玄月哥,国王没有要事,最好不要擅自离开都城。”
        “……我知道。”
        “十月说了,她看起来情况很好。”
        “……”他还是停住脚步,留下的只有叹息。
        后来绥英说,想四处旅行一遍,就像玄月哥年轻时候那样。
        玄月哥嘱咐一句叫他定时寄信回来,便准许他去旅行。
        刚刚开始他寄回来的信件写的只是一些风土人情,见闻趣事。
        到了夏天时候,他寄回来的书信说,他遇见母亲了,在东域的森林。
        少年人意气风发去森林捕猎结果受伤,开始看着的确有些好笑,直到他说他行走出森林路上迷路遇见采集浆果的妹妹。
        “妹妹自然还是认得我,看了看我腿上的伤急忙带着我去找母亲。”
        “她说母亲这些年行走在外面,自己身体不好,调理着调理着成了半个医生,小病小痛她最有办法。”
        “母亲见了我先是惊讶,后来看到伤口便心急火燎的去拿药敷上包扎。”
        “母亲当真是一个不喜说话的人,她明明一边给我包扎一边抹眼泪,却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妹妹看着我也落泪以为是我怕疼,拿了蜜饯过来小孩子一般哄我说,哥哥不怕,母亲很有经验的,你实在不舒服的话含一颗母亲做的蜜饯,很好吃的。”
        “可是我只是心疼母亲手上累累伤害,尽管她这么多年不曾老去但是面上依旧苍白毫无血色。”
        “最后母亲只说,腿上伤不要乱动,叫我养一阵伤再走,她和妹妹正好还要在这里停留一阵。”
        “母亲很少与我说话,只是在妹妹与我聊天时候安静听着。”
        “妹妹性子其实和母亲很像,但是觉得毕竟年少所以活泼一些。”
        “我腿上伤快好可以自由走动时候,与母亲一起出过几次门。”
        “城镇里的人家,似乎有些受过母亲恩惠,也很是敬重母亲。”
        “临走前母亲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用上的用不上的,多的妹妹直嚷母亲偏心。”
        “母亲很疼我,但是不曾挽留。”
        “我很喜欢她有时候会哼唱的歌谣,我很多次告诉她父王十分想念她,她却只有沉默。”
        “Dear lord when I get to heaven
        天父在上,当我去至天堂。
        Please let me bring my man
        可否有他陪伴在旁。
        When he comes tell me that you'll let me
        与他随行,允他进场。
        Father tell me if you can
        主啊,请许我承诺。
        All that grace, all that body ,all that face makes me wanna party
        优雅身姿,贵胄气场,让我沉沦疯狂。
        He's my sun, he makes me shine like diamonds
        他如日光,让我如钻石夺目,璀璨闪亮。”
        信的最后附着一段歌词,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小包蜜饯,牛皮纸包好红绳紧系。
        玄月哥看完之后我征问一下便拿起看了,他拆开那包蜜饯拿起一颗含在嘴里。
        “……果然还是那样,孩子口味。”他声音不起波澜,却听着苦涩万分。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沧月姐会先我们一步离去,毕竟她的容貌永远那么年轻。
        得知这个事情是一日玄月哥突然说要我联络所有情报线人,打听沧月姐究竟在哪里。
        他时常会拿出藏在画像后面暗格里面的灯盏,直到有一日看见灯盏灯火越来越弱,只剩一点蓝色火苗苟延残喘。
        打听到沧月姐最后出现的境域,就是边境的森林。
        玄月哥嘱咐下事情便起身秘密赶了过去,却来不及送别。
        他看着灯盏中的火焰熄灭,心脏被燃烧成灰烬遗留在银色的灯底,粉碎的完全无法辨认原来究竟是什么。
        他怀抱灯盏找到木屋,却看见蛮族大巫陪着少女,带着几个镇上的人准备葬礼。
        老巫说,蛮族受过圣女恩惠,特意前来帮继任者引渡逝者。
        玄月哥告诉他们,这是他的王后,自然是要安葬回悉兰的王陵。
        大巫不置可否,少女揭开母亲身上白布低头亲吻母亲额头,权当送别母亲。
        “母亲是睡梦中离去的。”她轻声说,“父亲不必太过伤心。”
        “请将灯盏给我吧。”少女对他说,“虽然母亲说过我未成年之前不许我继承,但是也就数月光景了。”
        沧月姐下葬时候面容如旧,少女跟到都城参加完葬礼之后便带着灯盏消失不见。
        我曾经问少女,沧月姐的灵魂,不需要引渡吗。
        她笑笑摇着头并不说话。
        再就是很多年之后了。
        绥英真真正正成长为一个贤明的王储,政绩明朗受四方称赞的时候,玄月哥却溘然长逝。
        他伏在书桌上似乎只是小憩,绥英找到他要商量事情的时候一探身体却早已冰凉。
        我们换上黑色的丧服参加丧礼,隆重的场面悲伤的哀曲就像很多年前少年的他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深夜时候我们几个年长者陪着绥英守着灵柩,四周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等到下葬的那一天,白日惶惶,贵族穿着黑色一片肃穆哀伤模样,不知道几分真情几分假装。
        封上外棺时本来奏响的哀乐越突然停下,我站在队伍前面回身却看着大门被慢慢打开,少女穿着白色衣裙站在门口,脚上绑着红绳系着银铃响音清脆。
        有贵族故作姿态呵骂闯入者,却被年少的国王制止。
        少女提着灯盏缓步走过来,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便回头走到乐队面前拿了伴奏的铃鼓。
        “啊啊,那队伍将不断的游行下去,以世界的尽头作为地标……”
        她摇着铃鼓似乎找着曲调,在贵族们一片愕然的目光中唱起并不悲伤的曲调,脚上的银铃随着她的脚步不停响动。
        “不久之后那盛大的游行,终有一日会背叛那烧灼的夕阳吧……”
        群臣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看着少女似乎疯癫的行为离去,回头却看平日严肃的少年国王眼里隐隐泪光闪烁。
        我仿佛看见女人穿着初见时候的衣裙背对着少女走向棺椁,眼睫弯弯泪水盈盈。
        我看见少年模样的玄月哥牵住她的手随着她离开人群,耳边曲调欢快他的笑容终于变得如同往日一样纯粹起来。
        我知道所有的故事,终归该有个美好的结局。
        ——the end——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61楼2017-02-25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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