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鲁修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里瓦尔的车子上。
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被朱雀——ZERO杀死。
现在是……
“呃……不会是我们的错吧。”里瓦尔忐忑地呢喃道。
鲁鲁修回过神，发现发生了车祸。
很熟悉的一幕。
鲁鲁修一瞬间心跳变快，紧紧盯着货车车厢。
C.C.。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境也好，是真地时间回溯了也好，只要有C.C.在，那么……
鲁鲁修下车，因为太过于急切的缘故还踉跄了一下，爆发出体能白痴所能有的最大的速度往货车跑去。
只要有C.C.在，那么一切条件都齐全了。
再说了这种事，果然还是最有可能和C.C.有关。
难道那家伙还隐瞒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力量让我起死回生不说还穿梭时空了吗？
真是个麻烦的魔女。
心里这么想着，鲁鲁修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爬到车厢里，鲁鲁修看到那个“毒气弹”，下意识地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毒气呢，C.C.，这一次我可没兴趣你帮我挡子弹了。”
缓缓走近。
车开了。
“……”
狼狈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卡莲走过，鲁鲁修眼神一暗，但还是没有出去，如果这一切真地只是时间回溯的话，卡莲并不认识他，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话说C.C.会不会有记忆呢？这件事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她不记得的话就太好了，可以好好地吓她一跳……算了，如果她报复回来的话即使是独裁者，魔王鲁鲁修也会害怕啊。
车停了。
鲁鲁修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上上下下地研究这个关着C.C.的装置该怎么打开，看上去像在拍C.C.瓜看C.C.瓜甜不甜的人一样。
被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比喻弄得满头黑线的鲁鲁修停下了徒劳地尝试，转而又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即使到了现在我的神经还是不够强大吗？这么迫切地想要确定C.C.和我一样什么的……
反正遇到朱雀之后这东西会自己打开，再等一会儿也就是了。
想起枢木朱雀，鲁鲁修冷了脸。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朋友了，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说。曾经的敌对，尤菲的死……最后，比朋友的关系要复杂得多，可以说是战友，甚至是同伴，但已经不是朋友了，那么这一次，他该怎么对待他呢？
想到这里，鲁鲁修又回过神来，无奈于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还没有弄清楚真相就这么着急以后的事……
朱雀出现，“不能再让你们继续杀人了！”
鲁鲁修按照原本的剧本演出，直到“毒气罐”打开，一阵光芒闪现。
鲁鲁修挣扎着想要撇开朱雀的手和被强行塞到嘴里的过滤器，然而对象是朱雀所以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真是的，不要随便往我嘴里塞东西啊那又不是毒气！
鲁鲁修气急败坏地如此想到，随即光芒散去，鲁鲁修看到了C.C.飘扬的绿色长发。
鲁鲁修非常不想承认的是，他在这一瞬间完全地安心了下来，从刚才开始一直笼罩着他的对于未知的恐慌消散无踪。
即使没有记忆，即使和他不一样，即使不是C.C.的缘故也没关系，只要C.C.存在就够了。
鲁鲁修的视线里只剩下微睁着双眼看过来的C.C.，耳边回响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仿佛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仿佛过了整整一生，最后，鲁鲁修的视野被C.C.泛着水光的琥珀色双眸占据。
这真是……太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直到朱雀被枪击，货车自爆后才躲到地道里。
鲁鲁修已经完全收拾好了心情，好整以暇地看着C.C.整理白色拘束服和散乱的长发。直到C.C.投来一瞥，才赶在C.C.开口前戏谑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了呢，C.C.。”
C.C.双手环胸靠在墙面上，丝毫不在乎外面战火纷飞，不过就这一点而言的话，鲁鲁修也是一样。
“嘲笑女性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哦。”
鲁鲁修挑挑眉，“总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做的？除了我和你以外还有没有……”
“跟我无关，你也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可不是神，这种事情我可办不到。”C.C.淡淡地说。
被打断话的鲁鲁修咋舌，忍不住道：“还真是熟悉的性格啊，你这魔女。”
“彼此彼此，ZERO。”
“那么，”鲁鲁修走到C.C.面前，“签订契约吧。”
C.C.微微抬头，看着鲁鲁修的眼睛，须臾，“明明知道GEASS是被诅咒的力量，莫名其妙地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居然还要收下它吗？”
鲁鲁修轻轻哼了一声，靠近，“我要收下的可不只是GEASS，而是我们的契约关系，C.C.，我需要你，无论是有关未来的一切，还是我要做的事，没有你在我身边的话……”
C.C.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鲁鲁修，随后突然绽放出一抹微笑，虽然看不出有什么感情，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任是无情也动人”。
C.C.吻上了鲁鲁修的唇。
契约成立。
仅仅是肌肤的接触而已。
鲁鲁修睁开眼，紫色的眼睛注视着少女，不，应该说魔女才对，“这一次，你的愿望不会是死亡了吧。”
C.C.拨弄了一下长发，撇下鲁鲁修往前走去，“把说笑话的时间省下来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吧，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和不列颠的军队玩。”
鲁鲁修满头黑线，“你还穿着拘束服啊笨蛋！”
然而肆意妄为的魔女没有理会他，悠悠然地离开了。
鲁鲁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往预定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鲁鲁修没有杀了库洛维斯，而是让他陷入了沉睡。即使流血是必要的，但是也没有必要加重罪孽了，等到杰雷米亚的反GEASS装置弄好后，他会让库洛维斯清醒的，毕竟科内莉亚和尤菲来到十一区是需要的条件。
做完这一切后，鲁鲁修才又回到位于阿什福德学园之内的居所。
“欢迎回来，鲁鲁修。”
该说果然不愧是魔女吗，这种一本正经得好像完全没有记忆的态度真是太完美了。鲁鲁修这回可没有像个傻瓜一样呆呆地站着，得体地回道：“我回来了，娜娜莉，C.C.。”
C.C.眼中闪过的笑意没有被鲁鲁修忽略，鲁鲁修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娜娜莉温柔地说：“今天真是谢谢C.C.小姐的陪伴了，那个……话说回来，难道C.C.小姐和哥哥的关系是……”
“是约定了未来的关系哟。”C.C.仍然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道，连语气也和上一次没有区别。话是这么说，但是鲁鲁修对自己居然记得这种小细节也很是吃了一惊。
娜娜莉：“啊？！这……这么快吗？不过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也能理解……那个，之前不知道真是失礼了，C.C.小姐，以后请多多指教。”
欸？完全没有犹豫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吗？娜娜莉你就这么淡定我已经名花有主这个事实了……不对！什么鬼？我都在想些什么啊！现在应该先带C.C.回房间好好探讨一下所谓的穿梭时空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对。
“咳咳，娜娜莉，那个，C.C.她在……嗯……我的意思是，我和她还有些事要聊，你待在这里，世子会接你去睡觉的，好吗？”
娜娜莉微笑道：“我知道了，哥哥，C.C.小姐，再见。”
“晚安，娜娜莉。”
C.C.沉默着跟着鲁鲁修回房。
鲁鲁修锁上门，坐到沙发上，C.C.躺倒在床上。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简直好像小说一样，时间回溯什么的。
C.C.毫不在乎地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也没有听说过，无论是CODE还是GEASS都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只能称之为奇迹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的意思是……”
“睡了一觉就发现自己又被当作小白鼠了，我可是吓了一跳呢。”
“呵~这是当然的。总之，既然如此，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藏于时光深处之事，唯有来日方能知晓。”
C.C.偏过头，“还真像你这个结果至上者会说出的话呢。”
鲁鲁修眼神变得忧伤，感叹般说道：“或许是神给我再来一次，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的机会也说不定。”
C.C.脸上虚假的笑意消失，镇静地问：“那么为什么把我也扔回到了本该成为过去的现在呢？为了让我再给你一次GEASS吗？还真是不负责任的神呢。”
鲁鲁修盯着C.C.的脸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欠扁的微笑，“魔王重生，怎么可以没有魔女相伴呢？”
“这种话你还真敢说出口呢。那么，你打算怎么做？”C.C.坐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
“谁知道呢？”话是这么说，但鲁鲁修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总之就先按着剧本走下去吧，我已经向会长请了几天的假，这段时间我要好好理一下思路，这一次我没有杀了库洛维斯，所以还不清楚朱雀会不会被抓起来，如果被抓的话再行动。”
“即使是仅仅只有血缘关系的兄长也不愿意牺牲了吗？这一次。”C.C.神情淡漠。
鲁鲁修平静地道：“C.C.，一个知道未来的人想要改变未来的话，是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呢？”
C.C.没有回答，鲁鲁修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时间浪费这一程度了。
“但是一个人即使知道未来，也没有办法轻松地让未来按他所希望的方向走去，不是吗？我犯下的罪孽无法洗清，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时间回溯就能抹杀的事，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允许悲剧再度上演，尤菲、夏莉、洛洛……许许多多的人曾经因我而死，这一次，我绝不允许我所重视的人死在我面前。”
虽然这样具有威势的鲁鲁修更让C.C.熟悉，但既然都回到过去了，C.C.果然还是有点想念一开始那个鲁鲁修呢。
这么想着，C.C.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总之，男人睡地板上。”
气氛全被破坏了啦！
鲁鲁修无奈地起身走到床边把C.C.扔在地上的衣服收好，“一想到还要一直被你折磨我就情愿死在朱雀剑下。”
“没办法啊，谁叫魔王需要魔女的陪伴呢？”
“哼……不要以为重来一次我还会纵容你，再肆意妄为的话以后都没有披萨吃。”
“这一次你可从来没给我买过披萨，还有，明天我要特大号的披萨。”
“喂，你这女人……”
“晚安，鲁鲁修。”
“%￥#@！！@#￥%￥#@”
……

躺在地板上的鲁鲁修没有他说的那么淡定，他知道C.C.也一样，不过这种情绪不是他们会显露出来的。
和都发生了这种事还能秒睡的魔女不同，鲁鲁修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大脑不停地运作。
无论是什么原因使他和C.C.回到现在，归结于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虽然就这样被擅自支配了很不爽，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重来一次的话……已经不能再被称作这个世界的人类了也说不定呢，即使如此……鲁鲁修看向即使时间回溯了他也没机会躺上去的自己的床……
还是会有点感激的吧，能够有机会弥补自己的错误，他可不是逃避现实的人，既然奇迹都发生了，那么就不要再留遗憾。
C.C.是被饿醒的，准确的说是被披萨的香味给弄醒的，揉了揉眼睛，C.C.抓过放在床头叠放整齐的白色衬衫套在身上。
好幸福～～～～
无论第几次吃披萨还是只有这种感觉，人类能够发明出来这种食物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能够一直吃披萨的话永生的地狱也没那么可怕了呢。
这样想着的C.C.转头看向坐在电脑桌前的鲁鲁修，“鲁鲁修。”
鲁鲁修没有回头，“不要全部吃光了，为了不引起娜娜莉的怀疑我只买了一份。”
本来难得想要说几句感谢的话的魔女默默地又咬了一大口披萨，“我可是莫名其妙被你牵连才回到现在的，居然连饭都不让我吃饱吗？”
“说什么被我牵连，这种事明明更有可能发生在你这个魔女身上吧，搞不好我才是因为契约的关系被你牵连也说不定。”
“阿啦，居然要推卸责任吗？就算是我的缘故也不会补偿你哦。”
“彼此彼此。”
鲁鲁修瞥了一眼C.C.，随即又收回视线，仿佛只是随意一瞥。鲁鲁修知道，如果真说是谁的缘故的话，还是他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如果是以C.C.为中心的话，就算要时间回溯也该回到很久很久以前，C.C.成为所谓的魔女之前……
C.C.望着最后一块披萨挣扎了许久，颤抖着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鲁鲁修你个混蛋！”
“喂别这么大声啊！”
“我的披萨！”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是，下午我会买符合你的食量的份，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让娜娜莉以为我们在同居。”
“可是我们就是在同居啊。”跪在床上的C.C.舔着手指上的汁液含糊地说。
鲁鲁修额头冒起青筋，紧紧抿着唇。好歹是毁灭过世界的男人，绝对不能丧失姿态！
“总之，你也收敛一点吧，我的要求只是和上一次一样就够了。”
为了泄愤，鲁鲁修故意在C.C.面前享受地吃完了最后一块披萨。
“我说，你不会真地以为还能和上一次一样吧。”
鲁鲁修一愣，“怎么可能？”
C.C.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淡漠地说:“虽然我不认为你会因为所谓的知晓未来就变得自大，但是已经痛苦过一次的你，仍然要按照上一次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吗？”
鲁鲁修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难道重来一次，我的罪孽就消失不见了吗？我对别人造成的伤害，难道能因为这一次他们尚未受伤，我就视之不见吗？当然我没有愚蠢到执意要牺牲自己的地步，我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已。”
C.C.嗤笑一声，引来鲁鲁修疑惑的视线，“我的意思是，你仍然打算向娜娜莉隐瞒这一切吗？别的人就算了，娜娜莉她……”
“这件事我的确也想到了，但是我还没有下决定，上一次我的愿望是能够保护娜娜莉远离这些，可事实证明我没有做到，很不幸的是，这一次我同样也没有信心。这么看来的话，的确告诉娜娜莉真相是个好选择，可是我又不希望她为我担心……你的建议是希望我不要隐瞒娜娜莉吗？”
C.C.看着鲁鲁修微笑，“经过玛丽安娜和沙鲁鲁的事，你应该也已经很清楚了吧。”
鲁鲁修微怔，转而轻叹，“是啊……的确如此。”
C.C.挑挑眉，“话是这么说，不过说实话和不说假话还是有区别的，你可别弄错了。”
鲁鲁修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我是该感谢你的关心还是该愤怒于你的轻视。”
C.C.轻佻地眨了眨眼睛，“我们可是共犯啊，小孩，这是诚挚的关心，请你不要客气地收下吧。”
“闭嘴，你个魔女。”
鲁鲁修坐回电脑前继续工作。
然而仿佛是上天注定的，今天注定是多事之秋。
“鲁鲁，你在吗？我进来了哦。”夏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下一秒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鲁鲁修浑身绷紧。
不，这一次……至少……夏利还是那个生活在普通的世界里的少女。
欸？不对！等等！
鲁鲁修猛地站起身想要开口阻止夏莉进来，然而已经晚了。
于是拿着感冒药的夏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鲁鲁修一脸惊惶地看着她，床上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丽少女面无表情地向她投来视线。
“啊！鲁鲁修你在做什么啊？她是谁啊？”夏莉惊叫出声。
“不，夏莉，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她是……”鲁鲁修抬起手急忙解释，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然后娜娜莉也跟着进来，疑惑地问：“怎么了？夏莉小姐，哥哥没有在床上躺着吗？”
“在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半裸的少女啊！鲁鲁你太过分了！”夏莉愤怒中夹杂着一丝悲伤，视线无法从C.C.身上离开。
“哈？”娜娜莉迷茫了。
鲁鲁修看着眼前的混乱，无奈抚额。
“因为昨晚谈事情太晚了所以就借住一晚而已，娜娜莉，不要误会了。”还是C.C.淡定地解释。
娜娜莉恍然大悟，“原来是C.C.小姐啊，真是失礼了，我不知道你在所以直接让夏莉小姐上来了。”
夏莉双手叉腰不悦地说：“就算借住也不需要只穿一件衬衫坐在床上吧，我说，那是鲁鲁的衬衫吧，难道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C.C.歪歪头，漫不经心中又带了一点儿调笑的意味，没有开口。
夏莉看向鲁鲁修。
鲁鲁修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竟然哑口无言，还是娜娜莉说：“据说是约定了未来的关系，那个……虽然哥哥的事我不应该插嘴，可是哥哥和C.C.小姐现在还没有成年的话……”
“不是的！娜娜莉，不是你想的那样！”鲁鲁修内心有无数台高达狂奔而过。
夏莉后退了一步，忧伤地看着鲁鲁修，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夏莉！”鲁鲁修伸出手，然后又无力地垂下，低下头，掩藏住眼神。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这样的话，就不会把你卷进来了。
另一边，C.C.慢条斯理地脱下衬衫换上白色拘束服，“我先回去了，鲁鲁修，再见娜娜莉。”
“哎？”娜娜莉抬头向着C.C.的方向，“C.C.小姐不是还……”只穿着哥哥的衬衫吗？“已经脱下来了。”C.C.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摸了摸娜娜莉的头，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渐消，鲁鲁修颓然坐到椅子上。
娜娜莉移动着轮椅靠近鲁鲁修。
“哥哥，C.C.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以前都没听过你们认识，是一见钟情吗？”
“不……”鲁鲁修下意识地反驳，随后回过神，打点起精神，踌躇了许久，半跪到地上握住娜娜莉的手，“C.C.的话，是个虽然脾气性格都很怪，但是意外的很温柔的人，娜娜莉你一定会喜欢她的。不过我和她并不是那种关系，有些事……娜娜莉，等我想好该怎么和你说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娜娜莉微笑，“即使是亲人也应该有隐私的哦，如果哥哥不想说的话没关系，我相信哥哥会处理好一切的。”
鲁鲁修的眼神变得温柔，连声音都似乎被美化过一样充满柔情，“我不会对你说谎的，娜娜莉，绝对不会，这一次……我发誓。”
“这一次？”娜娜莉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即又笑道：“我知道了，哥哥。不过既然只是误会的话哥哥记得和夏莉小姐解释清楚哦，随便让女孩子伤心可是不对的。”
鲁鲁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知道了，娜娜莉。”

到了钟楼天台上，果不其然C.C.就在这里。
鲁鲁修迈着步子靠近，不悦地指责道：“我说，你也太恶趣味了，一定要让娜娜莉和夏莉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吗？”
C.C.趴在栏杆上，轻描淡写地说：“那你就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啊，关于我们的关系。”
鲁鲁修一噎，走到C.C.身边，“算了，反正等我告诉娜娜莉真相之后她就不会再误会了。”
“那夏莉呢？现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你尚且有机会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爱情哟，青涩的校园恋情啊。”
“不可能，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不能再让夏莉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她，但不会再靠近她，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所以就拿我当挡箭牌吗？小鬼。”
鲁鲁修挑挑眉，魔女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也可以这么说。”
“把珍贵的人推远，以为她好的名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鲁鲁修。”
鲁鲁修握着栏杆的手瞬间用力，关节泛白。
寂静降临。
“说得也是，这是你的生活方式，不是我的。不过我没有办法给予她她想要的东西，与其抱着美好的幻想，倒不如一开始就斩断彼此的联系。”
“鲁鲁修，”C.C.追逐着校园里奔跑着的身影，长发飘扬，“你恨玛丽安娜吗？”
鲁鲁修瞳孔一缩，然后咬了咬牙，缓缓开口，小心地不加入任何有可能被C.C.看穿的感情，“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是我的敌人，是我要打败的对象，仅此而已。”
C.C.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话说。”
“嗯？”鲁鲁修投来疑惑的视线。
“我明明可以拒绝给你GEASS，直接去找沙鲁鲁的啊，为什么这一次我还会和你这个不完成契约的人再次签订契约啊？”C.C.仿佛只是单纯的疑惑，但鲁鲁修知道她是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哼……”鲁鲁修露出一贯的，带着强大的自信和不屑的笑容，“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不过我一定会完成的，所以你就少想些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帮我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吧。”
“我的愿望是一日三餐都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特大号披萨，麻烦你了，皇帝陛下。”
鲁鲁修额头冒出黑线，“你个披萨女。”
“你个妹控。”想和C.C.拌嘴的话还是做好被噎死的打算的好。
结局以鲁鲁修气急败坏地把C.C.拖回房间告终。
傍晚，鲁鲁修敲响了娜娜莉房间的门。
再出来时，鲁鲁修发现C.C.就靠在墙上，目视前方，仿佛完美精致的美丽人偶。
鲁鲁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而收敛好心情，平静地说：“我全部都说了，除了时间回溯的事之外，包括你的事和母亲的事也……全部都说了。”
C.C.没有理会他，她的确听到了，但是没有理会他。
鲁鲁修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样就够了，接下来我会和卡莲他们联络，向着最终目标前进。”
在鲁鲁修走到C.C.面前的时候，C.C.叫住了他，“不想知道吗？上一次你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子的。”
鲁鲁修停下脚步，“不，不想知道，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C.C.依旧目视前方，淡漠而冷静，“我是在你死后九百年回来的。”
鲁鲁修猛地转头看向C.C.，脸上有着忘了掩饰的震惊。
“你创造的世界并没有保持很久，一百年不到就消失了，世界又陷入战乱，足足过了两百多年的时间，世界才又冷静下来，开始发展经济休养生息，随后还有大大小小的战争。虽然如此，不过在你认识的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所见到的都是相对而言非常美好的世界。”
良久的沉默。
鲁鲁修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怎么，足足九百年都没有让你找到合格的契约者吗？”
“所谓合格的契约者，就是要完成契约。可是很遗憾，我的愿望没有人能完成，再说了，GEASS这种受诅咒的力量，还是不要再出现在世界上的好。”
“我说，你可不要让我完成什么奇怪的愿望啊，好歹也算熟人了。”
蹩脚的安慰。
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此刻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没有合格的姿态。
C.C.缓缓抬眼，在接触到C.C.视线的瞬间，鲁鲁修感觉到心脏受到了重击，烈火焚烧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同时又是彻骨的冰冷，痛到失去知觉。
“鲁鲁修，我回来的时间也不是这个时代。”
鲁鲁修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不敢看。
不敢听。
不要说下去了。
求求你。
不要说下去了。
求求你。
“是在那个教堂，修女问我要不要签订契约的时候。”
多么平静的声音啊。
多么冷漠的声音啊。
不要再说下去了。
求求你。
鲁鲁修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悲鸣。
C.C.的确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因为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鲁鲁修终于明白再次见面时，C.C.眼中的水光的含义。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过了几个小时的再会。
于C.C.而言，却是上千年的等待。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要收下GEASS？
为什么要等我？
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字音的声音轻轻响起，仅仅微微地震动了空气。
“为什么？”
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只剩下鲁鲁修和C.C.的身上被投下光束，亮得刺眼，周围的黑暗更加明显。
这种时候，C.C.却轻轻地笑了，是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高傲语气，“我可是C.C.啊，什么为什么？即使是为了披萨我也得活到现在才行，否则不是白白穿越时空了？”
“呵~你个披萨女……”鲁鲁修脸上是扭曲的笑意，眼中盈满泪水，连声音也在颤抖。不，不只是声音，整个身体都……
伪装不下去了，所谓的自尊和矜持什么的……
鲁鲁修狠狠抱住了C.C.，紧紧地搂住她，恨不能把她揉到身体里。
泪水滑落到少女颈间，溜进被衣服掩藏住的所在，渐渐变凉，带走少女身上的体温，然后又变暖，被少女的体温变暖。
鲁鲁修感觉到C.C.回抱住她，用温柔得不像话的口吻在他耳边说：“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愿望而已，鲁鲁修，与你无关。”
是的，事实当然是这样，不可能与他有关。即使是得到过整个世界的男人也不会自负到以为怀中这个不老不死的魔女会单纯地只是为了他……为了再见到他而孤独寂寞地等待了漫长的岁月。
然而。
然而。
“C.C.，你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我，我一定会实现，无论是什么愿望……我一定会实现。”是宣誓般的语气，一字一顿，仿佛说出来就是新的世界规则，珍重无比。
在鲁鲁修看不到的角度，C.C.的神情变得温柔，眼中流露出一丝满足和纯粹的愉悦。
“幸福快乐地度过你的生命吧，鲁鲁修，此即为我的愿望。这一次真地是最后一次了，能够重复的人生不叫人生，只是游戏罢了，所以……幸福快乐地和珍贵的人一起生活吧。”
“嗯，”鲁鲁修从喉咙中发出声音，“我一定会完成的，约定好了。”
黑夜太过于安静，以至于站在床边的鲁鲁修连眼球都不敢转动，生怕惊醒了沉睡的魔女。
按理说他应该询问C.C.有没有改变什么事的，这一点很重要，既然“过去”已经不同，那么他所知道的“未来”也就不能称之为“未来”了。可是他完全忘了这件事，只是默默地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看C.C.平淡地冲完澡躺到床上，还沉默地帮她关了灯，好像一个仆人。
哪怕是仆人也好，只要能稍微弥补一点……
哪怕是智计无双的鲁鲁修，同样也无法想明白，C.C.为什么会接收下GEASS以及CODE。正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才更加无法明白。
在长久的时间里，C.C.一个人……寂寞地等待着……
鲁鲁修看着黑暗中的少女，眼睛酸涩。
如果我知道会给你带来这样的结果的话……C.C.……我……
后悔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即使如此，鲁鲁修还是被无尽的悔恨淹没，仿佛沉在水底无法逃生。
太狡猾了，擅自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太任性了，以为我会感动吗？太过分了，居然自顾自地等着我，不管我愿不愿意……

“C.C.，关于我们的契约……”零之镇魂曲前夜，鲁鲁修身着皇帝服，看着坐在床上抱着芝士君的C.C.，难得地犹豫踌躇，找不出话来。
还是让他熟悉的淡漠的语气，意识到这一点的鲁鲁修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契约什么的你死了以后我再找别人完成就好了，我说过的吧，我们是共犯，你犯下的罪孽就是我犯下的罪孽。你以死亡赎罪，而我要以永生赎罪，就是这样。”
虽然是理智得没有感情存在的余地的话，但这恰恰是当时的鲁鲁修最需要的。
“谢谢你，C.C.。”
感谢的话，这是第二次，不是因为她救了他许多次或是给了他GEASS，而是感谢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即使到最后也理解着他。虽然是软弱，但被所有人否定憎恨的此刻，这种支持尤为珍贵。
“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少女抬头，眼神是意味深长的了然，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戏谑的口吻让他也跟着露出微笑。
同样的黑夜，鲁鲁修站在黑暗里，看着沉睡的C.C.，感觉到不可思议。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
第二天，两人又回到了原本的相处方式，仿佛昨晚的情绪失控只是一个错觉。
“V.V.依然有着CODE，不过这一次我可没给他们壮大教团的机会，所以真正的关于GEASS的研究是从V.V.开始的，不可能达到上一次那种地步，不过还在理论研究探索方面罢了。其他的话应该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细枝末节的事罢了。”
“我知道了。”手指轻松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鲁鲁修瞥了C.C.一眼，然后收回视线，重复这个动作直到C.C.忍不住停下享受披萨的行为，“我说，你不会是觉得对不起我，然后想要补偿我之类的吧。”
正中靶心。
“开什么玩笑？”鲁鲁修断然否认，“我是受不了你在我的床上吃披萨的行为！明明有桌子为什么一定要在床上吃啊，活了这么多年唯一不变的只有邋遢的性子吗？”
C.C.眼中浮出一层笑意，波光流转，仿佛上好的琥珀在阳光下发出魅惑的光芒，一点点不自觉的勾引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鲁鲁修喉结轻滚，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绝对不能在最近把芝士君拿出来，否则一定会一辈子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还是扔了算了！鲁鲁修愤愤地想到。
满足地吃完了最后一块披萨的C.C.把披萨盒子扔在床上不管，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着新闻，是枢木朱雀被捕的消息。
“阿咧，还是被抓起来了啊，这一次。”
“嗯。”鲁鲁修一早起来就在电脑上看到消息了。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这一次。”C.C.饶有趣味地看着鲁鲁修，嘴角微扬，碧绿色的长发倾泻在身上，纯白色的衬衫从发间渗透出来，给人一种水乳交融的错觉。
鲁鲁修微微失神，半晌才道：“我会救下他，然后告诉他真相。”
C.C.的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真没想到呢，我以为你已经不会把他当作朋友了。”
的确……在昨晚之前是这样的。
“纠结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
C.C.嘴角的笑意加深，“你说的过去可是本该有的未来呢，嘛~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的话你就加油咯，ZERO大人。”
鲁鲁修下意识地勾起嘴角，然后又立刻压住，轻轻呼了口气，手指规律地敲着桌面，“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联系上卡莲和扇他们了，要一起去吗？”
“不要。”C.C.毫不犹豫地拒绝。
鲁鲁修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为什么？”
“我和他们可没有多少关系，也没有兴趣去见故人，倒不如呆在家里吃披萨呢。”
“……”
鲁鲁修无奈地起身拿过装着ZERO装束的箱子，嘱咐道：“那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如果无聊的话就和娜娜莉聊聊天，信用卡我放在桌上了，明天我再去办张副卡，要吃披萨的话自己……”
“鲁鲁修，你这是在做什么？”魔女眼珠上移，精致姣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单纯地询问。
鲁鲁修愣了片刻，低头微笑，“也对……既然如此，那我出去了。”
“不要期待我会说路上小心什么的。”
“我可不会期待这种东西。”
“那样最好。”
“哼……”
……
寂静的房间里，C.C.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鲁鲁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然后渐远渐消。
C.C.随意从鲁鲁修的衣柜里翻出身衣服换上，出门找到娜娜莉。
“这个感觉，是C.C.小姐吗？”在窗边感受着阳光的娜娜莉回过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和疑惑。
“是的，娜娜莉。”C.C.走近，自顾自地坐到娜娜莉对面的椅子上。
“之前一直不知道C.C.小姐的真实身份，闹了些笑话真是对不起。那个……关于哥哥告诉我的事……”娜娜莉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欲言又止。
不过C.C.的目的不是这个。
“娜娜莉，你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吗？”魔女如此给予引诱。
娜娜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收紧。
“对我说‘C.C.姐姐是最漂亮的’的话，我就让你睁开眼睛哦，鲁鲁修告诉你了吧，我可是魔女。”
娜娜莉向着C.C.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因为看不见就可以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是很失礼的，即使自己看不见，也应该给能够看见的人一种她在认真听的想法。
“C.C.小姐，你全部都知道吗？有关我和哥哥的事，包括我的眼睛还有双腿。”娜娜莉斟酌着提出这个问题，并没有因为C.C.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就丧失了理智。
虽说如此，但是年仅十五岁的少女还是在言语中泄露了一丝急切。
“是的，我全部都知道，而且我也有力量让你睁开眼睛，不过如果不问问你的意见就做的话太傲慢了，所以还是打算先询问一下你的意见。所以，你的回答呢？”
娜娜莉思考完毕后，用礼貌生疏且沉稳的语调道：“请问，代价是什么呢？C.C.小姐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做这些事呢？如果是希望哥哥为您做什么事的话，请恕我不能同意，即使看不到这个世界，看不到哥哥，我也不愿意给哥哥增加负担。”
C.C.默默地注视着目不能视的少女，良久，清脆淡漠的声音响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魔女，她和一个少年签定了契约，以赐予少年力量为交换，她让少年达成她的愿望，她的愿望是想要结束自己的永恒的没有意义的生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相处过程中，少年发现了魔女真正的愿望，于是少年向魔女承诺，一定会完成她真正的愿望。”
虽然不清楚C.C.为什么突然开始讲故事，不过娜娜莉还是好奇地问：“结果呢？少年完成了魔女的愿望吗？魔女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
C.C.看向窗外的白云，语速变缓，“和魔女不同，少年的生命是有其局限的，少年为了自己的以及整个世界的愿望，牺牲了自己。”
娜娜莉“啊”了一声，有些忧伤地说：“魔女一定很难过吧，有着约定的人离开了自己。”
C.C.无声轻笑，眼中汹涌而出的是无人欣赏的痛苦，语气却愈发平淡，“魔女什么情绪也没有，她早就知道少年的愿望，也一直支持着少年。她混在人群中为少年送葬，然后悠然离开。”
娜娜莉的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是不喜欢这个结局，然而这还不是结局。
“不过没过多久，魔女就受不了了。已经习惯了少年的存在，魔女没有办法再回到一个人的生活里，她又在世界上孤寂地游荡了几百年，她无数次的后悔，她非常地想念少年。”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娜娜莉抿抿唇，伸出手，摸索着握住了C.C.的冰凉的双手，温柔地说：“很痛苦吧，哭出来也没关系哦，我看不到，所以即使哭出来也可以。”
C.C.闻言却笑了，“娜娜莉，你猜魔女真正的愿望是什么？”
娜娜莉握着C.C.的双手，“是希望少年能够陪伴在她身边吧，我明白哟，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C.C.轻叹，“果然不愧是玛丽安娜的孩子吗？”
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转瞬即逝。
还是那个冷漠的魔女。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鲁鲁修哦，娜娜莉。”C.C.淡淡地说。
娜娜莉郑重地点头，“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请相信我，C.C.小姐。”
C.C.反握住娜娜莉的手，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作为你帮我保守秘密的交换，赐予你光明。”
额头的标记泛出光芒，连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C.C.放开了娜娜莉的手，站起身将窗帘拉上。
“虽然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不过突然被强光刺激的话还是会有麻烦的，所以暂时先适应一下再说吧。我累了，先走了，再见。”
娜娜莉急忙叫住C.C.，“C.C.小姐，谢谢你，无论用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C.C.回头，淡淡地说：“这就不必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不是为了你才做的。”
娜娜莉露出一个微笑，“不管怎么说，受到恩惠的人都是我啊，真地非常感谢。C.C.小姐是最漂亮的。”
C.C.愣了愣，嘴角不经意地上扬，“真地感谢我的话，就叫鲁鲁修不要阻止我吃披萨吧。”
“欸？”
门被关上。
另一边，鲁鲁修和朱雀两人对立而站，鲁鲁修摘下了名为ZERO的假面。
……

“什么？欢迎晚会？”里瓦尔惊讶地叫出声，把正在出神的鲁鲁修拉回现实。啊，是朱雀的欢迎晚会啊……
“就把这次晚会的主题定为假面舞会好了，所有人都要参加哟，还有，舞会的最后还在牵手的人必须要交往！”
会长……
鲁鲁修无奈抚额。
千辛万苦从无数想要找到他的学生中逃出来回了家，鲁鲁修喘着气瘫倒在沙发上。
“不是去参加舞会了吗？”C.C.趴在床上翻着杂志，手里还拿着一块披萨。
“这种活动太反人类了，不是我可以接受的，我情愿帮你跑腿买一百份披萨也不要被混杂的香水味和汗味围绕。”这时的鲁鲁修看起来完全就像个普通的高中学生。
C.C.勾了勾嘴角，“那就拜托你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刚才是在开玩笑。”鲁鲁修认真道。
C.C.摇了摇头，“太晚了，我已经当真了。”
“明明可以送货上门吧。”鲁鲁修不悦地皱起眉。
“能够看到你又生气又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更好玩。”
“恶趣味！”
“没错！”
话是这么说……
鲁鲁修不露痕迹地摸了摸身侧的袋子。
组织着语言斟酌着声调，仿佛一切都是完美的偶然。
“话说娜娜莉坚持要我给你带这件礼服，说希望你能一起参加舞会。”
鲁鲁修仿佛是累了的低着头，视线却谨慎地透过黑发的间隙落到少女身上，额头渗出冷汗。
C.C.翘起的洁白纤细的小腿晃了晃，慢条斯理地吃完手上的披萨，舔了舔手指，嘴角上扬。
“我现在可是被通缉的对象欸，而且如果卡莲看到我的话会很麻烦吧。”
说是这么说，但鲁鲁修能感觉到C.C.没有拒绝的意味，只是希望他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紫色的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口中却是疲累又无奈的语气，“没办法啊，这是娜娜莉的愿望，因为眼睛的事，她一直都想要报答你，算是我欠你个人情吧，反正都要带着假面，卡莲不会发现的。”
“这可是个很大的人情哦。”这么说着，C.C.从床上下来，优雅地走近，俯身提起袋子。
柔软的发丝划过鲁鲁修的脸颊像一片羽毛划过心脏，引起一阵战栗，鲁鲁修浑身绷紧了好一会儿。
没有性别意识的C.C.直接脱了衬衫在鲁鲁修面前换起衣服来，鲁鲁修也没有避开，只是移开视线，等到少女站到穿衣镜前，鲁鲁修才看过去。
完美。
身为蝉联阿什福德学园最会说话男性第一名六年的鲁鲁修这时只能想起这个形容词。
合身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好歹也住一起那么久了，不可能连身材都不知道，深紫色的长裙行动间发出淡淡的光芒，本就白皙的肌肤被裙子衬得白得耀眼，好像精心雕琢过的钻石散发出的辉煌，长发也是，明明不是很配的颜色，但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相反地充满了矛盾的神秘感。
更重要的是C.C.的神情仪态。
此时此刻，C.C.，被称为魔女的人，才真正显现了她被称为魔女的资质。
太可怕了，这种吸引力。
鲁鲁修紧盯着C.C.，告诉自己应该赶紧在C.C.发现前移开视线，不能夸奖她，否则肯定会被嘲讽，绝对不能表现出惊艳的神色，否则绝对会被嘲笑的，那个毒舌的魔女，那个喜欢看别人狼狈的魔女……
这个美得太具有掠夺性的魔女。
才不需要什么GEASS来强迫，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皮囊以及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神秘感和满泻而出的风情下保持冷静。
“呐~小鬼，眼睛要掉出来了。”淡漠又轻挑的声音把他带回现实，鲁鲁修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这一举动似乎取悦了魔女，魔女姿态万方地走近，仿佛要对他说：“我赐予你与我共舞的荣幸。”
然而事实是，C.C.走近，举起手在他眼前摆动了几下，疑惑道：“傻了？还是说瞎了？这是这一次GEASS的副作用吗？”
“%￥#@！@#￥%￥#”
鲁鲁修气恼地打开她的手，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又向旁边走了一步，然后转过身背对着C.C.，想了想又半侧着身子，有些粗鲁地说道：“好了，快点戴上假面去舞会了，真是，到时候别离开我身边，如果又乱跑的话这星期都没有披萨。”
原本高贵冷艳的姿态消失无踪，C.C.眨着眼睛，几乎是有些无赖的意味，戴上假面后环住了鲁鲁修的手，“别说废话了，快走吧，再磨蹭下去舞会就要结束了。”
“我说磨蹭的人是谁啊，还有为什么要抱着我的手啊？！”
“我讨厌喋喋不休的男人。”
“……”
……
身为一所贵族学校，阿什福德的晚会质量一向很高，优美的音乐，完美的光线，鲁鲁修牵着戴着黑色天鹅绒手套的C.C.走进舞池。
“我说，还真得要和你这个小鬼跳舞吗？这些女学生会把我撕碎吧。”C.C.一副兴致缺缺地模样，身体却还是随着鲁鲁修的舞步转了起来。
“没关系吧，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是我。”
“你不会以为只要戴上假面就没有人能认出你了吧。”
“为了从会长的奇思妙想中保护自己我可是费尽心机啊，已经拜托了许多身材和我差不多的人穿差不多的礼服了，不可能被发现的。”
“奇思妙想？是说得到你的吻就可以涨经费之类的吗？”
“什么鬼……你是说找到亚瑟就可以索吻还有拿到我的帽子就可以涨经费吧，不要混在一起啊。”
“那又怎么样？反正也不一定会发生了。”
“说起来你这魔女的记忆里还真好啊，按理来说这些记忆已经过了上千年了吧。”鲁鲁修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被完美地控制着，保证怀中的少女不会察觉出任何异样，只是假面下盛开的紫罗兰般清澈透亮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少女的眼睛，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然而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C.C.随口道：“你忘了C的世界吗？我的记忆画廊里可记载着我所有的记忆呢。”
原来如此……
鲁鲁修脑海中飞快地打着算盘，直到一曲终了，一个橙色长发身着白色晚礼服的少女走到他面前。
“呐~鲁鲁，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吗？”
鲁鲁修没有错过C.C.眼中的得意和嘲笑。
——好吧我知道我自负了但是赶紧把你的情绪收起来配合一下我好吗？
传达着这样的讯息，鲁鲁修环住C.C.的腰，温和又带了几分歉意地说：“抱歉啊，这位同学，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我的舞伴要陪她跳完最后一支舞的。”
不用看到假面下的表情鲁鲁修也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有多么悲伤，事实上这悲伤也在折磨着他，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才是唯一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仅仅……只是一支舞也不行吗？”少女颤抖着，假面下有两道水迹滑过，滴落在地面。
“不行哦，因为今晚他是我的舞伴，还有以后也是。”C.C.冷漠地开口。
夏莉看向C.C.，从发色认出就是之前在鲁鲁修房间里的少女，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到的羞耻感以及沉重的痛苦击中了她，“对……对不起，我知道了，非常抱歉！”
夏莉捂着脸狼狈地跑了出去。
C.C.望着夏莉的背影，淡淡道：“不要以为我真地会一直纵容你，鲁鲁修。”
“啊，这是最后一次了。”鲁鲁修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噪杂的环境中。
最后一曲结束，本来想要抓到鲁鲁修的米蕾刚刚举起话筒，会场内的灯光突然间全部熄灭。
慌乱的人群中，鲁鲁修抓着C.C.的手在黑暗的掩饰下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C.C.第一时间脱掉礼服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接过鲁鲁修递来的白衬衫套上，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我累了，晚安，鲁鲁修。”
鲁鲁修沉默着关了灯，站在黑暗里。

不对。
这种情况不对。
这种发展方式也不对。
他的心态出现错误了。
不应该这样对待C.C.。
鲁鲁修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坐到沙发上，视线落在床上。
即使想要补偿也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这种方式太幼稚了。
从那一晚到现在，自己做的事都太过幼稚了，C.C.也是清楚的吧，所以才会一直纵容他做下去，按着他所希望的那样去做，减轻他的愧疚感。
实在是太失态了，这样的自己。
可是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C.C.。
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也不可能像对待一般的女孩子那样。
该怎么办？
鲁鲁修捂住左眼。
不敢问。
想要知道C.C.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不敢问。
实在是太失态了。
不能这样。
鲁鲁修鼓起勇气，带着当年站在整个世界版图上挥剑的气势站起身来到床边。
“喂，C.C.。”
没有理会。
“喂，（C.C.的真名）”
C.C.翻身对着鲁鲁修，微弱的光线下一切都模糊不清，这正合了鲁鲁修的意。
“为什么要和修女签订契约？”
对，这才是他，如果有疑问，就弄清楚，畏畏缩缩的不是他的作风，哪怕前方是血狱也要有挥剑上前的意志，这才是他。
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少女正看着他。
“鲁鲁修，不要自作多情。”冷漠的语调，清醒无比，刚刚明明就没有睡着，为什么不理会？
鲁鲁修“哼”了一声，淡淡道：“我可没有自负到那种地步，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我们是共犯，你的想法很重要。”
没有被注视的感觉了，是看向了天花板吗？还是闭上了眼睛？
“鲁鲁修，当我再睁开眼睛，我不认为我会看到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鲁鲁修听懂了。
C.C.回到的是她的命运被改变的时间点，当时当然不可能有他的存在，所以C.C.以为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是理所应当的，即使是原来的世界，但是既然C.C.这个存在已经不一样了，那么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就说不定了，所以C.C.说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出现是合理的。
“七年前，以及更早之前，我都见过这个世界的你，当时我也不认为我还会再见到我所认识的你。”
这也是合理的，虽然他有过去的记忆，但没有“这一次”的鲁鲁修之前的记忆。
“我之所以选择永生，是因为我只能这么选择。世界上有悲剧命运的不只你我，鲁鲁修。在我成为魔女之后，我有过许多的契约者，他们都有着悲惨的命运，为此他们不惜和恶魔为伍，但是和恶魔为伍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上一次，我踏着无数契约者的尸骨走到你面前，这一次，我修正了我犯下的错误，再也没有给予他们GEASS，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就此逝去，有些人却站了起来……总之，鲁鲁修，你是最后一个我要修正的错误。”
很长的一段话，如果不是这样的情景的话怕是鲁鲁修要感叹了也说不定。
“可你还是和我签订了契约。”简单的陈述句。
“是的。”干脆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V.V.还是获得了CODE，所以我需要你，你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你是改行当拯救世界的圣女了吗？”
“在我困的时候开这种玩笑可不好，都把我吓醒了。”
“能够吓到你也算是一件壮举呢。”
“总之我要睡了，别烦我。”
C.C.翻身背对着鲁鲁修。
鲁鲁修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默默地躺回了地板上。
其实还是有改变的，不是吗？上千年的距离，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C.C.了。
但是到底还是C.C.。
即使过了成千上万年也好，C.C.还是C.C.，一些微小的不同根本没有在乎的必要，硬要说的话，他也和当年的鲁鲁修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即使是自称为魔女却始终没有放弃身为人类的心的C.C.也一样，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一点。
这样告诫着自己，可是鲁鲁修还是无法忽略从胸膛中汹涌而出的剧痛，他惊讶地发现他比预料的要更在乎C.C.。
C.C.会遭受着一切都是因为他。
并不是自负。
如果当时，在思维电梯的时候他没有傲慢地阻止C.C.的死亡；如果之后，零之镇魂曲之前他完成了她的愿望；又或者，如果他不要那么胆小，不要妄图用死亡抹杀自己的一切，隐姓埋名和C.C.一起离开，那么……
知道这一切的C.C.什么都没有表示，相反地，再次相会时，她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那瞬间她眼中爆发出的狂喜的光芒比FREYA爆炸的光还要耀眼。
无法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继续心甘情愿地被C.C.欺骗或者自欺欺人了。
但是该怎么对待C.C.呢？
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甚至连人类都说不上，用人类的方式对待她可以说是一种侮辱，她远比活在谎言中的人类要更加清醒。
别忘了，只有具备王的资质的人才能使用GEASS，只有具备王的才能的人才能继承CODE。
她绝对不只是一个爱吃披萨顺带不老不死的魔女而已。
鲁鲁修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出答案，结果就是带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教室了，还小心地避开了娜娜莉免得已经可以看见的娜娜莉担心。
教室里有许多人注意到了鲁鲁修的疲倦，毕竟是人气很高的学生会副会长，顿时教室里就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夏莉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接了一杯开水走到鲁鲁修的座位前，小心翼翼地说：“鲁鲁，你没事吧？需要喝点热水吗？”
鲁鲁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反射性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用了，只是有些困而已，谢谢你。”
夏莉把手放到胸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发生了什么事吗？昨晚……没睡好？”
“没什么。”完美的微笑，堵得人说不出话来。
夏莉眼睫微颤，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个女孩……是鲁鲁的恋人吗？鲁鲁你……喜欢那个女孩吗？”
无数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鲁鲁修略有些烦躁，可还是保持着优雅的仪态，沉吟道:“硬要找一种关系的话，我和她是约定了未来的关系。”
是的。
至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时光荏苒，永远只有C.C.会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向未来。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夏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失败了，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即使如此，她还是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是吗？那要好好对待她哟，如果鲁鲁变成渣男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了，不会的。”鲁鲁修掩去所有情绪，微笑着道。
这或许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后的温柔，夏莉……
早课结束后，朱雀走到鲁鲁修面前，冲他提了提衣领。
鲁鲁修揉了揉眉心跟上去。
在向朱雀坦白自己要做的事后，这是第一次正式谈话，可惜的是现在的鲁鲁修既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致去想这些。
于是在朱雀开口之前，鲁鲁修先拒绝道:“现在我没有心情讨论有关皇帝或者ZERO的事，抱歉了，朱雀。”
朱雀皱眉，被鲁鲁修的语气和态度所激怒，“现在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鲁鲁修，你到底……”
“不，我的意思是……”鲁鲁修捂住眼睛，低下头，是朱雀从来没有见过的迷茫，这种神色本不可能出现在鲁鲁修身上。朱雀冷静下来，转而又有些担忧，“发生了什么事？鲁鲁修？至少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吧，如果我能帮忙的话……”
鲁鲁修微微一怔，随即放下手，自嘲般笑道:“也对，至少……向你寻求意见的可能真地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鲁鲁修看向远方的山脉，组织着语言。
“姑且就理解为我想要让一个人开心起来吧，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她能够幸福就好。之前也试过许多方法了，无止境地纵容她的恶习，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因为她一直宅在家里所以带她来到舞会什么的……可是都没有用。朱雀，你说我该怎么办？”
鲁鲁修收回视线，然后就看到了朱雀一脸惊讶地张大着嘴巴。
……
“在你说出我不想听的话之前我先声明，我和她绝对不是那种关系，至于为什么我要这样做的原因，目前无法说明，绝对不要想歪了。”
朱雀无奈地笑了，“你这样说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吧，鲁鲁修。那么，那个人是你提起过的C.C.吗？因为发现了皇帝的秘密所以来找你的不老不死的魔女？”
粗神经的人意外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呢，不过要猜到也不是很难的事就是了。
鲁鲁修没有否认。
朱雀得到了答案，却更加迷惑了，不明白为什么鲁鲁修会这么关心一个可以说只是同盟的少女，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居然重要到让鲁鲁修如此失态。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口道:“想要一个人快乐的话，首先要确定她为什么不快乐吧，消灭让她不快乐的因素不就好了。”
“这不可能做到。”鲁鲁修想也没想地否决。
“既然如此的话，就去问她怎样才能让她快乐吧。”朱雀继续道，“以你的才能，很容易就能得到想要的情报不是吗？”
“不……不能让她发现……否则的话……”鲁鲁修还是拒绝。
朱雀注视着一脸纠结的鲁鲁修，“是因为自尊心吗？”
鲁鲁修一愣，很有可能的理由……不，不是的，至少这次不是……
“不是的。”鲁鲁修干巴巴地否认，却没有说为什么。
他一直以来都无处不在的自尊心在这件事上消失无踪，于是说是因为C.C.不一样，倒不如说是他的潜意识里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比C.C.要强，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更精确的话，他甚至是处于被保护的地位上的。
是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然而是什么在拦着他呢？
因为C.C.实在太过于温柔了，一个太过于温柔的人会因为给别人造成了困扰而感到不安，而C.C.的表现方式就是刻薄和毒舌。
我还有力气嘲讽你，不要担心我，这是没有必要的，我可是魔女。
传达着这样的讯息，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好受。
鲁鲁修虽然不是这样的人，但对于这样的想法并不陌生，因为他最爱的妹妹娜娜莉就是这样温柔的人。
“那我也没办法了啊。”朱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帮不上忙。
鲁鲁修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向肌肉发达的朱雀寻求帮助，“没关系……那么，你想和我说什么呢？相信我吗？还是觉得我在说笑？”
谈到正事，鲁鲁修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
朱雀也回以同样的眼神，“我愿意相信你，鲁鲁修，但是我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保留地相信你，因为你所说的事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话……所以证明给我看吧，鲁鲁修，只要你能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
鲁鲁修微微颔首，“可以，那么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对ZERO的事保密，如果有行动的话尽管出手好了，不用留情，这是必要的步骤。”
“我会的。”
……
说完要说的事后，朱雀又扫了眼鲁鲁修疲倦的脸，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那个叫C.C.的女人呢？我认识的鲁鲁修可不是这样的。仅仅因为GEASS的缘故吗？”
鲁鲁修脚步微顿，“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事实是，我也查证过，种种证据都表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她是我很重要的同伴……不，用那家伙的话来说的话是共犯吧。”
很奇怪，朱雀眨眨眼睛，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鲁鲁修和那个迷之少女已经认识了很久，久到可以完全信任彼此的程度，但是鲁鲁修明明说那次新宿事件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朱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绝对……不可能发生在鲁鲁修身上，这种事。

——应该要确认成田连山的行动，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与科内莉亚有一个谈话。
这样想着的鲁鲁修，思绪却渐渐飘到了许久以前。
也不能称为许久，至多是两年前的事罢了，对于他而言，可是对于C.C.而言却是……
鲁鲁修皱眉，渐渐停下脚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
既然有疑问的话就该解答，既然不能主动去问C.C.，也不能让她发现，那么就创造一个不得不知道的条件好了。
这件事还需要和朱雀商量一下，请他到时候帮助……不对，不能是朱雀，太明显了……那么果然还是需要凑齐条件吗？
黑色骑士团基地ZERO的办公室里，C.C.不悦地抱着芝士君看着坐在对面的鲁鲁修。
“为什么我一定要来啊？我可是在家里订了特大号的披萨的。”
“披萨的话我已经请卡莲给你带了一份，明明整天说共犯的人是你，偶尔也不要偷懒好吗？”鲁鲁修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在门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戴上头盔。
C.C.坐着没打算起身，眼睛围着鲁鲁修转了转，笑道：“我该早点告诉你这个头盔实在太丑了的，小鬼果然就是小鬼啊。”
“闭嘴，魔女。”鲁鲁修起身去开门。
卡莲、扇、玉城等人进来，发现ZERO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看样子本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顿时都吓了一跳。
然而造成这种情景的面无表情的少女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淡淡扫了众人一眼，随即抱着一个姜黄色的抱枕走近卡莲。
卡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鲁鲁修见C.C.手里抱着芝士君不放，只能从卡莲手中拿过披萨，“麻烦你了，卡莲。”然后放到电脑桌上，冲视线一直随着披萨移动的C.C.道：“不要把酱汁沾在键盘里。”
“烦死了。”C.C.一屁股坐到电脑桌前，旁若无人地开始吃起披萨。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C.C.身上，还是扇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才叫众人回过神来。
向鲁鲁修打过招呼后，扇作为第二首领，在众人的示意下问道:“ZERO，这个女孩是？”
鲁鲁修看了眼没有任何交流欲望的C.C.，心中暗叹，声音中却不露分毫，“她是C.C.，是我的同伴。”
同伴……卡莲心情复杂地看着全部心思都在披萨上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来，不，应该说是难以置信，ZERO居然会有同伴，虽然只有短短一段相处时间，但他的气势太强烈了,有时候卡莲甚至觉得他身上有着不列颠皇帝那样的威慑……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能够站着一个嘴边沾满了披萨酱汁的女人。
话是这么说，不过卡莲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性格大大咧咧的玉城刻意用暧昧的语气道:“同伴吗？嘿嘿嘿，我知道了，ZERO，那么我们要去成田连山吗？”
“当然要去，”鲁鲁修坚定地说，“这是对日本解放战线的一次支援行动，也是俘虏新总督的一次绝佳机会。”
扇犹豫道:“可是……对方可是第二皇女……”
“那又如何？”鲁鲁修淡然反问。
扇无言以对。
简单说了一些部署问题后，鲁鲁修叫他们先出去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然后取下头盔，看向拿起最后一片披萨的C.C.。
“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告诉他们我的真实目的。”
C.C.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声音因为嘴里含着披萨而有些含糊不清，“虽然我没有关心，但是你和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为什么？还是说你觉得只要说真话他们就不会再背叛你？”
鲁鲁修认真道:“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不是吗？”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做吧，反正只要我不在的话沙鲁鲁他们的计划也无法成功。”
既然如此，那么之前说因为V.V.也拥有了CODE所以才给予我GEASS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了。
“明明知道他们的计划不可能成功还和他们虚与委蛇吗？你这魔女。”
“嘛～我可是C.C.啊，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不说这个了，准备一下出发吧。”
“诶？我可没说我要去。”
“上一次没让你去你都去了怎么这一次反倒不打算去？”
“该怎么解释呢？”C.C.拨弄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道:“上一次的话是因为感觉到你会死所以我才去的哦，不然这么冷的天气我可没兴趣出门。”
感觉？鲁鲁修皱紧了眉，这个信息C.C.从来没有说过，虽然也曾有过猜测……但……“你能感觉到契约者的安危？”
“也可以这么说，”C.C.挑起眼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所以只是把你折腾得半死不活的话我可无所谓哦，只要你活着就够了。”
鲁鲁修站起身，戴上面罩，“还真是冷酷的话呢。”
C.C.耸耸肩，“世界上可没有善良天真的魔女。”
“我明白了，那么这么理解吧，在我和黑色骑士团还有科內莉亚说明一切时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佐证，这样可以吗？”
还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鲁鲁修暗自屏住了呼吸，抓着头盔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发酸。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C.C.如此说道。
鲁鲁修一字一顿地，用力地说:“这就是我的愿望。”
……
科内莉亚被成功俘虏。
话是这么说，但鲁鲁修也只是和C.C.一起把她带到木屋里，然后摘下面罩，对她说明一切而已。
科内莉亚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于是鲁鲁修看向C.C.。
C.C.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真的哟，你想要看什么证据？还是说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我说鲁鲁修，直接对她使用GEASS不就好了，你这一次怎么越来越拖泥带水了？”
鲁鲁修额头冒起青筋，“你这女人！她好歹也是我的皇姐，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可不希望自己众叛亲离。”
“是吗？”C.C.的眼中有着笑意，不能算作是嘲笑，鲁鲁修咽了口口水，移开视线掩饰般对科内莉亚说道:”我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要你相信我是不可能的事，我的要求也只有希望你能让尤菲离开日本，不管再怎么说，在不愿意尤菲受到伤害这一点上我想我们是没有异议的。”
科内莉亚眼神如剑，”你就不怕我向皇帝陛下禀告你的真实身份吗？”
“所以说，”鲁鲁修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因为你是我的皇姐啊，哪怕看在娜娜莉和尤菲的份上，也请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C.C.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锐利如剑，鲁鲁修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没错，C.C.，你说过的，如果是我的愿望的话，你会帮助我。
向我打开你的内心吧，这就是我的愿望。
木屋突然崩塌，科内莉亚的骑士基尔福特驾驶着高达冲进来，千钧一发之际，C.C.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挡在鲁鲁修身前。
“胆敢伤害皇女陛下之人，决不饶恕！”基尔福特怒吼道。
科内莉亚刚刚躲开纷飞的木块，见状急忙制止，基尔福特却没有理会，而是毫不犹豫地对着鲁鲁修准备开火。
逃不掉。
在场三人瞬间判断出结果。
鲁鲁修紧张得浑身颤抖，不，不仅仅只有紧张而已，更多的是激动，是兴奋，是终于能得到答案的愉悦。在这种种的情绪下，有一丝恐慌悄然生长，却被主人刻意忽略了。
C.C.将手放到高达表面，这正是鲁鲁修所期待的。
确定基尔福特的确遇到了和上一次的朱雀一样的情况时，鲁鲁修没有浪费时间，走上前去，口中说道：“原谅我，C.C.。”将手放到了C.C.肩上。
C.C.没有回头。
和上一次一样的情况，不，不是和上一次的成田连山行动一样，而是和上一次思想电梯里的一样。
鲁鲁修看到记忆画廊里的管理者。
深蓝色的拘束府，面无表情的脸，鲁鲁修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居然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管理者将无机质的眸子锁定在他身上，声线冰冷，但是没有丝毫起伏。
“我知道了。”
“什么？”鲁鲁修一愣。
管理者背过身去，似乎是在观看记忆画廊上的画面，那被称为经验的东西。
“已经知道了，你会出现这件事，你所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这里，但是我不能给你钥匙。”
鲁鲁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我能够进来的话，不就是愿意让我知道的意思吗？C.C.她……”
“别弄错了，契约者。”管理者的声音听起来比方才更加冰冷。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暴露的一面，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在现实世界的我愿意让你进来，但不代表愿意让你看到我的内心。”
“如果不愿意的话为什么要让我进来？”鲁鲁修狠狠一挥手，猛然生出的愤怒不知道是因为功败垂成，还是因为C.C.拒绝了他。
管理者慢慢转过身，直视着鲁鲁修的眼睛，“太天真了……好吧，告诉你吧，现实世界中的我告诉我的话，”鲁鲁修紧盯着管理者，“如果我的契约者出现在这里，就告诉他不要白费工夫了，这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事。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事……吗？
鲁鲁修垂下眼，声音有些低沉，“那么，作为她的记忆还是什么的管理者，你能够告诉我什么？”
管理者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也是，“你很敏锐嘛。”
鲁鲁修抬眼，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有着无限的耐心。
管理者也没有卖关子，“如果说在遇见你之前我还能称为一个可悲的人的话，在遇见你之后……不，准确来说，是你死之后，我只能算作是可怕的魔女了。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这是你需要知道的。曾经的我有多绝望，现在的我只会更加绝望，能拯救我的只有你。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即使是死亡，对于我而言也是无所谓的，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或者做不到的话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该回去了。”
鲁鲁修像是嗓子里含了一把沙子，“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C.C.……为什么她要坚持游荡于世？”
管理者有片刻的沉默，随后道：“我对契约者已经清楚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兴趣。”
“还真是熟悉的一句话呢，”鲁鲁修干笑，抬起头，脸上全是冷汗，“我明白了。现在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告诉我的，在那之前，还要把俗事赶紧处理了才行。”
话音刚落，鲁鲁修消失在了记忆画廊，转瞬间出现在已经崩塌的木屋内。
科内莉亚还有基尔福特都不见了，只有C.C.坐在硕果仅存的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他。
鲁鲁修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随即摆正心态，露出一个熟悉的自信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魔女。”
“我可是C.C.啊。”淡淡地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鲁鲁修就是不担心C.C.会生气，或许是隐约地感觉到了吧，C.C.的变化。
鲁鲁修握紧了拳头。
已经不在乎了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这一次成田连山的行动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接下来鲁鲁修应该去黑色骑士团那里发表一通振奋人心的讲话，这是惯例。
可是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很失落吧，再次见到我。”鲁鲁修紧盯着C.C.，声音低沉得可怕。
是的，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虽然是为了他等待了这么多年，可是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已经不能用人类的寿命去计算的漫长的岁月里，C.C.记忆里的他……真正的见到了，一定会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吧，所以才会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也没有比上一次表现得更在乎他……不，相反地，完全不在乎了，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没有区别。
开什么玩笑？
你等了这么久难道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如果你希望有人能拯救你的话，好啊，除了我还能有谁？
这样想着的鲁鲁修却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微微蜷缩起了身体，努力装出的冷静的脸显得格外突兀。
“嘛……的确是这样。”C.C.没有否认，也没有拒绝回答。
下一秒鲁鲁修猛地抓住C.C.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匍匐在膝上。
C.C.仰着头，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没错，这样才对，这样子，眼里只有他才对。
他才不管几千年里C.C.遇见了多少人，心境改变了多少，总之就应该一直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才对！

“理由是什么？距离感？疲倦？无趣？还是说时间美化了你对我的记忆，乍然见到真人觉得不能接受？”鲁鲁修加大了力度，C.C.却安之若素，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短暂的寂静。
“因为已经习惯了。”
“什么？”鲁鲁修皱眉。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已经习惯了被人抛下，已经习惯了不再释放感情……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鲁鲁修？”
鲁鲁修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松了手，C.C.却没有离开，反而攀上鲁鲁修的肩。不能再近的距离，C.C.甚至能看到鲁鲁修的眼睫在微微颤抖。
幽紫色的眸子中映出一个魔女。
“那你的理由又是什么？恐慌？傲慢？同情？还是说无法接受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所以必须要我回到你熟悉的状态里？”
这样说着，C.C.眼前的鲁鲁修却渐渐模糊，仿佛雨滴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柳絮轻荡。
眼前是鲁鲁修的墓碑。
神圣不列颠第九十九代皇帝、独裁君主、残暴无仁的魔王鲁鲁修·V·不列颠的墓碑。
即使是在皇家陵园里，鲁鲁修的墓碑也是最寒酸的，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为他扫墓，即使是迫于命令也不过草草了事，C.C.也没有为他扫墓的兴趣。
在鲁鲁修成为皇帝之后，为了掩人耳目，C.C.站在他身边时经常穿着皇后装，对于所有被蒙在鼓里的人而言，魔王已死，魔后也不容饶恕。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找到她，于是人们就自顾自地排演出一出出戏剧，上演她和鲁鲁修的“故事”。
一开始C.C.对这些嗤之以鼻，后来一旦有剧院或者电影上映，她就一定会去看，假装那些就是真正的历史。
对，没错，已经可以用历史来形容了。
事实上，在朱雀将……不，在鲁鲁修下定决心要实行零之镇魂曲的那一刻起，她与鲁鲁修的事就已经是历史了。
她做不到再去找下一个契约者，因为鲁鲁修憎恨着这个力量，他憎恨着这个力量，所以情愿屠杀教会，但是他不憎恨她，相反地，他给与了她最大的信任。
再次回到从前，一切的开始，那可悲又愚蠢的一刻，C.C.其实是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的，因为修女的问题已经提出了，她只能回答，接受，或者拒绝。
她盯着早已忘却的修女的脸，淡淡地说：“好啊，缔结吧，这个契约。”
如果这是她的命运的话，如果这是必须的话。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有太多因素影响着她的决定，而鲁鲁修不过是其中之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在庞大的记忆量中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她这一次的GEASS狠狠地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只要她发动GEASS，那么被GEASS所控制的人就会认为自己是鲁鲁修·V·不列颠。
C.C.的身边充斥了虚假的鲁鲁修。
这一情况险些把她逼疯。
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九百年，不列颠的少年鲁鲁修已经成为了她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愿望。
只要再见一面就好，只要再让我看你一眼……
真地见到了……又能怎样呢？
C.C.眸色变深，成色极好的焦糖色，在断壁残垣中这是唯一耀眼的存在。
“一切已经不同了，鲁鲁修。”说罢，C.C.直起身子，退了一步，转身。
“至少我依旧会陪你直到最后，不是吗？这对你而言就足够了吧。”
鲁鲁修站起身，举起头盔，在戴上头盔前，鲁鲁修沉声道：“是啊，这就足够了。”
从这次事件过后，鲁鲁修和C.C.的关系降到了冰点，比上一次的毛事件还要严重，即使如此，两人依旧住在一起，只是几乎没有交流。
而在黑色骑士团内，鲁鲁修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我说了藤堂是必要的！救出藤堂势在必行！”
“可是ZERO……”
“没有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听不懂人话！”鲁鲁修狠狠挥手掀翻桌上的棋盘。
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鲁鲁修低着头，左手按在头盔上，须臾，疲倦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了出来，“抱歉，你们先出去吧，藤堂的事半个小时后再议。”
众人面面相觑，缓缓地退了出去，卡莲走在最后面，将要跨出门，又收回脚，转身踌躇道：“说起来最近都没有见到C.C.呢，ZERO你……和她吵架了吗？”
鲁鲁修一怔，随即想起在黑色骑士团里他和C.C.的关系已经被彻底误会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上一次在他的解释下还没有闹到这种地步，现在连卡莲都如此说，看来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了。
一直以来，C.C.到底是他的什么人呢？
这样想着，鲁鲁修口中敷衍道：“啊……有些事……我和她有了分歧。”
真地能用一个简单的“共犯”解释清楚吗？连“共犯”这个词也太过复杂，叫人看不清其中的含义。
卡莲上前了一步，表情诚恳无比，诚恳得有些虚假，“可以告诉我吗？我好歹也算是女生，如果是女孩子的事的话，或许我会比你更了解也说不定。”
女孩子的事吗？那家伙可称不上女孩子，不过，“那个……我想改变和她的关系，现阶段的关系……我想要改变，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纠结于过去没有意义。但这句话对于C.C.而言太过残忍，与其如此，倒不如把C.C.的关注点转移到未来。
“哈？难道说要告白吗？”卡莲张大了嘴巴。
鲁鲁修完全不明白卡莲是怎么理解到那里去的，被这么一打岔，闲聊的心情也没有了，平复了心境，鲁鲁修淡淡地说：“不是你想的这样，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啊……好的……我知道了。”卡莲尴尬地转身离开。
鲁鲁修摘下面罩，享受着清新的空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强行塞给C.C.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又按断。
鲁鲁修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喂，娜娜莉，你现在在家吗？”
“在哟，哥哥……在外面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哦。”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对了，娜娜莉……那个，C.C.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话筒中似乎传来了一声笑声。
“知道呀，C.C.姐姐现在就在我身边呢，她正在教我中华联邦一种古老的刺绣方法呢，如果我学会了的话就给哥哥做一条手帕……啊，话说回来，哥哥你找C.C.姐姐有事吗？需要我让她接电话吗？”
“不用了！”鲁鲁修急忙拒绝，随即又补救般道：“不……我的意思是……那个……娜娜莉，我马上要出发了，所以没有时间再说话了，你和C.C.就呆在家里，我办完事情马上回来。”
“好的，哥哥，记住哟，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娜娜莉。”
放下电话，娜娜莉偏过头朝C.C.促狭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哥哥那么语无伦次呢，C.C.姐姐，你是在和哥哥闹别扭吗？虽然看到哥哥与众不同的一面很有趣，但是差不多的话请不要和哥哥计较了，他很在乎C.C.姐姐你呢。”
C.C.专注于自己的刺绣，纯黑的丝绸上是血红墨绿的颜色，虽然用色大胆，但内容却是再正经不过的梅花图，在漆黑的夜空下飘舞的花瓣好像浸透了鲜血的雪花，鬼魅飘逸。
“他的确很在乎我，也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是我也不一定呢。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娜娜莉面前说着大放阙词的话，C.C.面无表情地飞针走线，仿佛全身心都在眼前的丝帕上。
娜娜莉并没有感觉受到冒犯，相反地，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温柔地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自从C.C.姐姐出现后，哥哥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依然还是爱着我的哥哥，也是我爱的哥哥，但是有什么地方已经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娜娜莉摩擦着手中洁白的丝绸，“但是我的话，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够了。C.C.姐姐，对于你而言，哥哥是那个少年的替代品吗？”
娜娜莉紧盯着C.C.的眼睛，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沉默地迫使C.C.回视。
C.C.放下手帕，细长的针无意间刺进指尖，但她没有任何动作。
仿佛一个人偶，穷尽上帝最美妙的想象力，花费无法用人类的时光计算的岁月精心雕琢。
“任何人都替代不了那个少年。”她如此说道。
娜娜莉睁着一双和鲁鲁修相似的眸子，一眨不眨。
“那么，请问哥哥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和那个少年比又如何？”
真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C.C.却不得不感叹娜娜莉的敏锐。
连鲁鲁修都没能发现的真正的关键所在。
如今的鲁鲁修对于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如今的鲁鲁修和当年的鲁鲁修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答案。
至少现在的她还不知道答案。
虽然如此，但C.C.还是回答道：“没有人能和那个少年比，娜娜莉，没有人能和死者一较长短。就好像湿婆的第一任妻子萨蒂一样，即使还能轮回转世，即使还有着萨蒂的记忆，但雪山神女永远也不是萨蒂。”
娜娜莉被C.C.生僻的比喻打断了思绪，想了想才困惑地问道：“湿婆……是印度的毁灭神吗？”
C.C.已经低下了头，将针尖用纸巾擦干净，“是的，虽然你曾经目不能视，但知道的东西还是挺多的嘛。”
娜娜莉顺着C.C.的心愿转移话题，“因为哥哥曾经把各个国家的神话故事都当作睡前故事说给我听，所以稍微知道一些。不过湿婆的妻子是怎么回事呢？”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老套的悲剧罢了……或者连悲剧都称不上，因为他们都是神，神是不死的，即使暂时死亡，也能转世重生。没有死亡的悲剧怎么能成为悲剧呢？充其量也就是闹剧了吧，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死，偏偏刻意赚尽听书人的眼泪，无聊透了。”
“话是这么说，”娜娜莉看着C.C.没有任何表情的精致脸庞，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锋芒的视线，而是软软的，温柔的包容一切的视线，“虽然人类都希望自己能够活得久一点，但是真正的永生对于并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的人类来说和地狱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C.C.没有任何触动，仅仅是抬眼一瞥，随即淡淡地说：“再闲聊下去的话你的手帕就完不成了哟。”
“啊！非常抱歉，C.C.姐姐，我会努力的。”娜娜莉连忙道歉，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手帕上。
“不要为了赶时间而熬夜哦，否则的话眼睛会不舒服的。”
“我知道了！”

鲁鲁修在深夜回到家，确认了娜娜莉已经睡着后，鲁鲁修打开了透出暖黄色灯光的房门，C.C.浑身只着一件衬衫，趴在床上看时装杂志。
鲁鲁修坐到沙发上，从发梢的间隙中观察C.C.，发现她泰然自若。
“我说，你终于打算改变你那不可言说的爱好了吗？”淡淡的语气，仿佛只是闲聊。
C.C.随口道：“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上次你给我选的衣服实在不可恭维。”
鲁鲁修想起往事，撇了撇嘴，“我只是随手打开了一个购物网站而已，再说了那件萝莉装其实还蛮适合你的，毛不是也夸你那样很漂亮吗。”
C.C.微微偏过头扫了鲁鲁修一眼，又收回视线，翻过一页杂志，“你记得很清楚嘛，我还以为当时你的眼里只有夏莉呢。”
鲁鲁修抬起头，解了衬衫领口的扣子，低声道：“啊，突然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全部都……喂，C.C.。”
C.C.翻着杂志的手一顿，转而撑起身子坐好，这一过程中衬衫响应地心引力的号召露出内里，鲁鲁修的视角刚好可以一览无余。
鲁鲁修抬高视线，面无表情地对上了C.C.的双眼。
“你在等我夸你记性好吗？”C.C.不咸不淡地说。
鲁鲁修勾了勾嘴角，干笑道：“要论记性我当然比不过你这个活了几千年的魔女，但是珍贵的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就是了。”
“什么意思？”
鲁鲁修起身，缓缓走到C.C.面前，一米左右的距离，这是他们习惯的距离。
空气在鲁鲁修刻意地引导下变得粘稠。
“你说过的吧，不想再积累经验了。”简单的一句话，如果不放到特定的人物情境中甚至还有些没头没脑，但是C.C.的瞳孔一瞬间缩小。
鲁鲁修满意地缓和了神色，连语气也找回了当年挥斥方遒的气概。
“你喜欢我，C.C.。”盖棺定论。
鲁鲁修话音刚落，C.C.嗤笑一声，微微垂眼拨弄着自己的长发，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莹润生辉。
“我看是你喜欢我才对，鲁鲁修，否则你要怎么解释这段时间以来你的失态？”
“那是因为我无法承担你给予我的重量，一想到上千年来你一直都绝望地等待着我我就无法冷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我说了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那么为什么拒绝让我看到你的内心？”
C.C.沉默不语。
鲁鲁修抿抿唇，一步步走近，“你的过去有什么不愿意让我看到的地方？你宁肯和我陷入冷战也执着于隐藏的过去，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C.C.，回答我，这一次不是你一句简单的拒绝回答就能解决的事了。”
C.C.没有随着他的走近而改变视线落着点，垂着眼，仿佛鲁鲁修的鞋子是只能欣赏一次的艺术品。
“所以呢？你希望我喜欢你，然后呢？你要做出什么反应？‘对不起，虽然你很喜欢我但是我对不老不死的魔女没有感觉，所以只能辜负……’”
“不是的！”鲁鲁修高声打断她，这时候他倒是不担心会吵醒娜娜莉了。
鲁鲁修再走近一步，已经触到了床脚，鲁鲁修索性坐到床边，逼迫C.C.直视他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眸色比以往更深。
鲁鲁修放在身侧的双手暗暗攥紧。
“告诉我，C.C.。”
几乎算得上是引诱的声调了。
这种时候，C.C.却冷笑出声，精致的脸上每一丝表情都在表示着她的不屑。
“如果是呢？你会怎么回答？”
鲁鲁修猛地屏住呼吸，过了十多秒才徐徐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会负责到底，C.C.，这是契约，由我向你订立的契约。”
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此时此刻，C.C.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这句话。
被压抑、忽视了几千年的疲倦翻滚出来，C.C.无力支撑，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平静无波。
“不要再开玩笑了，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感情，如果善心泛滥的话可以少杀一些无辜的人或者做做慈善，不要把我当作发泄的工具，就是这样。晚安，鲁鲁修。”
C.C.拉过被子欲躺倒睡觉，鲁鲁修却一把扯过被子，扔到一边将C.C.压到身下，衬衫被撑开，大半春光外泄，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没有理会。
C.C.沉默地看着鲁鲁修。
“就算你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无关，那也是你的事，没有必要硬要扯上联系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从我这里寻找联系？还是说你的觉悟就只到这种程度？那样的话直接解散黑色骑士团不就好了，既然你没有兴趣的话。”
“我以为我们起码是共犯。”鲁鲁修沉声道。
“我们的确是共犯，那又如何？”C.C.毫不退让。
是啊，就算是共犯又如何？
此时此刻，鲁鲁修拿看似无欲无求的C.C.毫无办法，他想要撕碎她的伪装她的假面，但是他一直是谨慎着试探的，不敢越过那个底线，深怕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而C.C.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
鲁鲁修愤怒又沮丧地坐到床边，捂住左眼，露出一丝挣扎一丝脆弱。
“我只剩下你了，C.C.。”
也许是到目前为止最真心的一句话了。
C.C.望着天花板，忽略掉心底升起的异样，淡漠地回道：“我也只剩下你了，鲁鲁修。”
那又如何呢？

“日本的烟火大会也临近了，虽然我不是日本人，但还没有冷酷到这种时候还拉着你们工作的地步，暂且放两天假吧，和朋友或者亲人好好呆一会儿，两天后黑色骑士团的内部整改方案我会拿出来，到时候再分配每个人的工作。”
鲁鲁修带着ZERO的假面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玉城在后面吼道：“喂，ZERO，别忘了给我个好职位啊……啊！卡莲，你打我干嘛？”
“你给我收敛一点吧，没发现ZERO最近心情不好吗？谁有空管你这个只会请新人吃饭的人是什么职位啊！”卡莲挥舞着拳头。
玉城啧了一声，摸着脑袋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和那个叫C.C.的女人吵架了吗，女人的话哄哄就好了，ZERO才不会是那种会为了女人影响工作的人呢。”
“话是这么……”卡莲望着鲁鲁修离开的方向，“但是……不觉得他最近的情绪真地很不对劲吗，让人实在放不下心啊。”
“C.C.？她是谁？也是黑色骑士团的人吗？”新加入的藤堂好奇地插嘴问道。
玉城立刻抱着一种说上司隐私的兴奋感道：“是ZERO的情人啦，情人！嘛……”玉城沉吟了一会儿，“这么说也不对，这么在意的话果然还是正经的恋人了吧。”
“哈？那个ZERO居然会有恋人吗？而且你们都知道了？”千叶轻声惊叫道，果然女孩子的话对这种事情很敏感呢，千叶悄悄看了藤堂一眼。
玉城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对啊，一开始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呢，结果脾气什么的看起来也不好，一看就不是擅长和人相处的类型啊，也不知道ZERO喜欢她什么，明明除了一张脸能看以外就没有可以称道的地方了，还比不上卡莲呢。”
“喂！别把我扯进来啊！再说了ZERO也好C.C.也好都没有真正承认过他们是那种关系吧，随便说这种话被ZERO发现的话就糟了。”卡莲见话题越来越歪，连忙制止道。
玉城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又没有人会在ZERO面前说，只是闲聊一下罢了，我说卡莲，你对ZERO的事也太在意了吧。”
卡莲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她狠狠地锤了玉城一拳，“你这家伙！把话说出口前给我好好想清楚啊！”
……
鲁鲁修走在街道上，想起半个月前看到的画面。
C.C.还是穿着他的白衬衫光着腿坐在床上，床上铺满了一看就很高档的布料，C.C.正拿着两块花样相似的布料认真比对着。
虽然双方都默认正在冷战，但鲁鲁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打算教娜娜莉做衣服吗？手帕就算了，衣服的话还是不要让她费心了，虽然很感谢你陪她，但是好歹找些更简单有趣的事吧。”
话是这么说，但鲁鲁修果然还是稍微有点介意C.C.亲手绣的手帕去了哪里，明明娜娜莉私下告诉他很明显是给男孩子用的风格……
C.C.没有抬头，仔细观察着布料在阳光下的色彩，随口道：“我可没兴趣教娜娜莉做衣服，手帕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我是在为烟火大会作准备。”
“烟火大会？”鲁鲁修正要放下书包的手一顿，半弯着腰诧异地看向C.C.。
C.C.微微扬了嘴角，斜眼一扫鲁鲁修，仿佛一眼中含有无限的意味。
“很好玩呢，烟火大会，到时候我会给娜娜莉做一身绝无仅有的漂亮浴衣哟，娜娜莉还没有见过烟火大会的烟花吧。”
鲁鲁修收拾好情绪，放好包，又沉思着走过去坐到床边捡起C.C.扔在地上的布料叠好放起来，“的确，因为以前眼睛看不见所以……如果能看到烟花的话，娜娜莉也会很开心吧，谢谢你，C.C.。”
C.C.拿起一块浅粉色印着樱花图案的布料，“我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可爱的娜娜莉，谢谢什么的就不必了。话说，果然这些都不行。”
“为什么？”鲁鲁修觉得这些布料无论从质地还是颜色图案上来说都很好，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地方。
C.C.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带着些鄙夷以及高处不胜寒的姿态说道：“这种现代社会的流水线产物怎么配称得上是独一无二呢？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总之我必须得去中华联邦一趟了，帮我买好机票。”
鲁鲁修嘴角一抽，诡异地明白了C.C.的脑回路，“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那种中华联邦古代才有但是现在已经失传的手工刺绣而成的布料吗？”
C.C.淡淡道：“要做就做到最好，不是吗？”
“这种事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吧，那种东西连紫禁城里都没有吧，还是说你打算吧博物馆里的文物偷出来？”
“鲁鲁修，重来一次你的脑子也退化了吗？”
“……”
“去中华联邦是因为我以前无聊时候做的绣品都在那儿所以要去拿，偶尔也吃一些鱼之类的食物补补脑子吧。”
“……”
“我说，你看着我不说话干嘛？快去买票啊。”
“……我知道了。”
鲁鲁修认命地打开电脑订票。
这样也好，心照不宣地揭过之前的冷战，太过认真反而不是他们两个的作风。
这样想着的鲁鲁修在订票的时候手一抖订了两张，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订好了。鲁鲁修挑挑眉，倒也没打算退票，而是支着下巴道：“你在中华联邦有据点吗？”
C.C.正把布料都从床上扔到地上，闻言道：“说据点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毕竟我也需要一个住的地方啊，都活了几千年了连个房子都没有岂不是很惨。”
“明后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去好了，免得军队的人找到你。”
“还真是冠冕堂皇呢，其实是想看看我的住所有没有利用价值吧。”
“我还没有卑劣到那种程度，硬要说的话不过是好奇心罢了，你这家伙除了披萨这个属性以外别的偏好几乎看不出来，如果能够到你居住的地方看一看的话或许能对你有更深的了解也说不定。”
“阿啦，是在旁敲侧击我的喜好准备追求我吗？”
鲁鲁修一噎，转过头瞪了眼一脸促狭的C.C.，“修正刚才的话，你这魔女除了披萨这个属性以外还有自大狂这个属性。”
C.C.耸耸肩，“要论起骄傲的话我可比不过你，魔王大人。”
鲁鲁修浅笑着哼了一声。
带了个贝雷帽和无框眼镜，真是毫不真诚的变装方式，不过C.C.能够放弃穿她的白色拘束服鲁鲁修就已经满足了，所以也没有说什么。重来一次，很多事都不被两人放在心上了，颇有种肆无忌惮的意味。
下了飞机后又做火车，直到傍晚才到了一个小镇上。
鲁鲁修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有气无力地问：“还有多久？”
“安心吧，最多十五分钟就到了。”C.C.的语气中有股淡淡的怀念味道，鲁鲁修大概能明白C.C.的心情，但是正因为他能理解，所以才更觉得奇怪。
是一栋看起来很平常的小洋楼，走进去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直到进到暗室里，C.C.打开灯，鲁鲁修才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告诉他这么多名贵的已经能称得上是艺术品的东西为什么会随意扔在这里，这样暴敛天物真地不会遭报应吗？
C.C.很满意鲁鲁修的神情，难得带了一丝骄傲的语气介绍道：“这只是我在中华联邦的收藏哦，如果有机会的话，等一切结束了我还可以带你去看我亲手种下的一片梅林，现在起码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被砍掉，很久没有去看过了。”
还真是……无法忽视的岁月。
鲁鲁修不愿意听C.C.说这些，便指着一个箱子里的布料道：“这些都是你收藏的吗？还能穿吗？不会一拿起来就碎了吧。”
蹩脚的转移话题，不过C.C.的心情估计真的很好，也没兴趣嘲讽他，反而认真解释道：“不会哦，是我十多年前亲手制作的，当时只是无聊了，也没兴趣穿那么华丽的衣服，再说当时手工制作的衣服也不流行了，所以只是丢在这里。在烟火大会这种时候拿出来正好，你想要的话不要客气哟，这个可比你的连体衣或者斗篷要精细多了。”
鲁鲁修额头冒出三股黑线，“男人做不好缝补之类的工作很正常吧，你到底要嘲笑到什么时候啊。”
“到我忘了的时候啊，小鬼。”
C.C.直接把箱子拿给鲁鲁修，然后又走到一个角落，盯着一个盒子出神。
鲁鲁修艰难地抬着对于他而言很重的箱子，不悦道：“既然已经拿到布料就赶紧走吧，很重啊。”
C.C.没有理会他，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呐，鲁鲁修，娜娜莉喜欢钻石吗？”
哈？
要不是心态和关系不适合鲁鲁修真想把箱子里的布料都裹到C.C.身上然后把她沉到东京港去。
“应该会喜欢吧，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种东西吗？”鲁鲁修勉强平静着回答道，期盼C.C.能够赶紧结束所谓的怀念跟他出去。
C.C.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拿起眼前的木盒，转过身，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微笑，“走吧。”
鲁鲁修晃了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你手里的盒子装了什么啊？”
“很难猜吗？钻石啊。”
“什么？你的意思是……一整盒……一整盒都是钻石吗？”鲁鲁修张大了嘴巴。
走在前面的C.C.一副悠哉的样子，“说了别太小看我啊，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魔女呢。”
“如果我去翻野史的话不会看到一个绿发大盗的消息吧。”鲁鲁修忍不住吐槽道。
C.C.刀枪不入，安之若素道：“有可能哦，如果你真地无聊到这种地步的话。”
鲁鲁修完全败下阵来……又不可能承认自己真的有那么无聊……
总之结果就是，到了烟火大会那一天，鲁鲁修以看看有没有适合娜娜莉的饰品的理由上街依着直觉给C.C.买了一套浴衣，回家的路上还忍不住进到精品店里给娜娜莉还有C.C.都买了几个看起来很精致的饰品。
手里提着袋子，鲁鲁修莫名地有些紧张。
再次睁开眼睛，经历已经经历过的一切，无论是战斗还是死亡的威胁都不能使他如此紧张。
回想当年，C.C.看着振袖和服的眼神，鲁鲁修的脚步变得坚定。
看在那个披萨女对娜娜莉这么好的份上就回报她一些好了，说起来烟火大会的话自己也没有认真地欣赏过，如果那家伙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能陪她到现场看烟花，反正一定又是口是心……
“鲁鲁修？”嘈杂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鲁鲁修一怔，顺着声源望去，是卡莲，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学生会的大家，夏莉、米蕾、尼娜……
是啊，学生会的大家也一起准备参加烟火大会了。
鲁鲁修浅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米蕾的眼睛最尖，盯着袋子就笑道：“阿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特地帮娜娜莉买浴衣吗？可是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吧，鲁鲁修真是的，重要的东西就该早早准备好啊。”
鲁鲁修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只微笑道：“是我的错，因为之前太忙了所以。”
“对了，鲁鲁修和娜娜莉也一起来吧，今晚学生会的大家都要一起参加烟火大会哦，里瓦尔和朱雀他们也去准备了，说起来为什么只有一个袋子，难道你不打算参加吗？”
米蕾的话像连珠炮似地冒出来，鲁鲁修正想着怎么混过去，夏莉就轻轻拉了拉米蕾的衣袖，低声道：“会长……鲁鲁他……应该和女朋友有约了吧。”
除了鲁鲁修以外的人恍然大悟，米蕾更是兴致高昂地说：“那就叫你的女朋友一起来嘛，真过分呢，明明是恋人却藏着掖着的，副会长你要以身作则啊。”
“这算哪门子的以身作则啊！”鲁鲁修无奈。
米蕾还在不依不饶，夏利、卡莲还有尼娜好奇的视线更让鲁鲁修觉得无处可逃，最后，鲁鲁修终于还是从喉咙里憋出了一句话。
“因为是第一次一起参加烟火大会，所以想要独处，对不起了，会长，下次吧。”
哇！居然真地亲口承认了！
所有人脸上都写着这几个字。
鲁鲁修感觉自己的假笑要维持不住了。

千辛万苦逃脱邪恶学生会会长的魔爪，鲁鲁修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娜娜莉正在咲世子和C.C.面前展示C.C.亲手制作的浴衣和饰品。
很可爱啊。
鲁鲁修在心里赞叹道，虽然很想赞美一下一脸高兴的妹妹，但鉴于真正应该被称赞的人就在旁边所以还是私下里再夸赞好了。
娜娜莉看到鲁鲁修进门，带了几分羞涩又带了几分兴奋地说：“哥哥，欢迎回来，C.C.姐姐给我做了非常非常漂亮的浴衣呢，还有发夹和项链也是，看起来就和真的钻石一样呢。好开心！”
天真的妹妹啊，那不是看起来和真的钻石一样，那真的就是钻石啊。
顿时感到人穷志短的鲁鲁修尴尬地掩唇轻咳了两声，然后才走近，半跪到娜娜莉身前道：“很漂亮，非常适合你，娜娜莉，一起去看美丽的烟花吧。”
娜娜莉笑着点头，露出一丝小孩子特有的顽皮神色，“我只要能和哥哥一起看烟花就满足了，所以哥哥今天不能离开哟。”
“嗯，不会离开的。”鲁鲁修柔声道。
鲁鲁修看向咲世子，“今天的话咲世子小姐也放一天假吧，娜娜莉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咲世子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鲁鲁修又看向端坐在一边喝茶的C.C.。
“C.C.，一起去参加烟火大会吧，娜娜莉，你也很希望C.C.姐姐能够和我们一起参加烟火大会对吗？”鲁鲁修带着笑意看向娜娜莉，娜娜莉会意，劝说起C.C.来。
C.C.挑了挑眉，满足了鲁鲁修的愿望。
夜晚的繁华街道上，鲁鲁修穿着深紫色的浴衣，是C.C.“毕竟你和娜娜莉去如果降低了娜娜莉的格调不太好所以也给你做了一件”的结果，巧合的是鲁鲁修给C.C.买的也是同一色系的浴衣。
深紫色为神圣不列颠最尊贵的颜色。
居中的娜娜莉则穿着浅粉色的浴衣，看起来像一个高贵又可爱的小公主，她本来也是公主。
鲁鲁修不漏痕迹地扫了眼满脸恹恹的C.C.，再次感觉到挫败。
走着走着，C.C.手上多了一块披萨。
鲁鲁修四下张望着，看有什么东西会是娜娜莉喜欢的，结果在转角处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俯下身问娜娜莉怎么样，却见娜娜莉一脸惊讶地喊道：“尤菲皇姐？”
抬头，尤菲和朱雀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三人。
C.C.眨了眨眼睛，又满不在乎地把注意力移到快要滴落的芝士丝上。
短暂的沉默过后，鲁鲁修和朱雀对视一眼，暗自颔首示意，鲁鲁修推着娜娜莉和尤菲一起去到了灯光较暗的地方。
朱雀见三人站定，放心下来，转头看向专注于吃披萨的C.C.。
“那个……你好，我是枢木朱雀，是鲁鲁修的朋友，你是C.C.吗？”朱雀几乎是带着几分恭敬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冲眼前这个面容精致的少女打招呼。
C.C.扫了他一眼。
朱雀感到很不舒服，并不是说C.C.的眼神带着什么冒犯的意思……
仿佛……自己在眼前这个少女眼中并不算人类，而是路旁的一块石头那样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魔女吗？朱雀这样想着，就听得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是清晰的存在。
“枢木朱雀，如果你对这个世界没兴趣了，会怎么办？”
很奇怪的一个问题，不过已经把C.C.认定为和人类不同的存在的朱雀并没有深究C.C.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而是自然而然地朴实地顺着问题回答道：“我不会对这世界失去兴趣的，所以这个问题对于我而言没有意义。”
C.C.闻言，扭头看了阴影处的三人一眼，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没有任何感情的微笑，即使是朱雀，也能够看出来这一点。
“说的也是呢，你有很多留恋的理由，所以即使无时无刻不受着折磨，也能够坚持下去。”
朱雀下意识地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C.C.干脆利落地拒绝继续这个话题，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用吩咐的语气道：“我要吃那个冰淇淋。”
老实人朱雀即使满腹疑问，还是听话地去买冰淇凌了。
另一边，在和尤菲说话的鲁鲁修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朱雀和C.C.。
朱雀这家伙真是笨蛋，被那魔女使唤得团团转的！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了，虽然我希望你能够离开，不过即使我这么说了你也不会同意吧。”
“是的。”尤菲认真地回道。
鲁鲁修也没有多加劝说，只提醒道：“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就那个问题达成了共识，那么我希望接下来你不要妨碍我的行动，无论是日本也好朱雀也好，这一切都没有皇帝的计划重要，尤菲，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尤菲听到朱雀的名字，脸红了红，羞愤道：“我知道啦！鲁鲁修真是的，这么久不见都会打趣人了呢，话说那个女孩子是你的恋人吗？穿着情侣浴衣呢。”
尤菲冲着鲁鲁修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娜娜莉在鲁鲁修反应过来之前微笑道：“尤菲皇姐，这句话不能在C.C.姐姐面前提哟，最近C.C.姐姐在生哥哥的气，哥哥正在想办法哄她。”
喂！娜娜莉，不要随便就说出这种……
“原来如此啊~”尤菲意味深长地看了鲁鲁修一眼，本来想要嘲笑一下鲁鲁修，却突然想起往事，眼神变得温柔，“说起来小时候我和娜娜莉还争论过谁要当鲁鲁修的新娘呢，没想到鲁鲁修你居然喜欢那种冷艳的类型呢。”
鲁鲁修张了张嘴，又下意识地看向C.C.的方向，却见C.C.正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朱雀。
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动了。
“阿咧？”朱雀发出无意义的惊叹声，无法把鲁鲁修和正在为自己擦拭衣领的人联系到一起。
C.C.的手停在半空，随即又自然地收回，看不出一丝尴尬，反倒调侃道：“该说鲁鲁修真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吗？尤菲米亚要吃醋了呢。”
“哈？”魔女说话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吗？朱雀茫然地看着C.C.。
鲁鲁修额头暴起青筋，“闭嘴！”
“这反应会让人以为是被说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哟，鲁鲁修。”C.C.完全没把鲁鲁修的愤怒放在眼里。
尤菲推着娜娜莉走近，见状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孩子用这种语气和鲁鲁修说话呢，原来鲁鲁修你是这种类型啊。”
这种类型是什么类型啊！
鲁鲁修慢慢地收起脏了的手帕，沉着脸瞪向C.C.，“不要招惹朱雀。”
在场的人除了鲁鲁修和C.C.以外脑袋上都出现了几个问号。
C.C.轻哼一声，“无理取闹。我对小孩子没有兴趣。”
“按照你的年龄你也找不到成年人吧！”为什么总是说不过这家伙而且就算自己说的在理也会觉得憋屈？鲁鲁修面沉如水，背过身不去看C.C.。
“你是玉城上身了吗，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C.C.冷漠的语气在身后响起。
鲁鲁修微微一愣，无意义地盯着前方的灯火，冷声道：“那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手帕给一个陌生的有女朋友的男人这种行为可不对。”
朱雀战战兢兢地插话，“那个，因为我不小心把冰淇淋沾到衣服上了所以C.C.才……”
“朱雀你太单纯了，下一次如果再和别的女孩子交往过密的话，作为尤菲的哥哥，我是不会饶恕你的。”鲁鲁修看向朱雀说道，朱雀被鲁鲁修的眼神吓到，缩着脖子僵硬地点头。
这怎么看都是鲁鲁修你在吃朱雀的醋吧，居然拿我当借口……尤菲暗自腹诽。
C.C.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她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无人察觉的阴影处，有一个人暗暗握紧了拳头。

黑色骑士团内部整改会议的时候，藤堂等人终于见到了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C.C.。
千叶轻声对卜部说：“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是那种关系呢。”
卜部也侧过头小声道：“果然只是八卦吧，虽然看起来气场很符合，但是ZERO和那个叫C.C.的女人之间没有任何暧昧的感觉啊。”
“喂，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藤堂作为长官一样的存在，虽然也有些好奇，但还是阻止两人继续作死下去，ZERO的头已经转到这边来了。
“那么以上就是黑色骑士团的职位变迁。”鲁鲁修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看向C.C.。
C.C.不置可否地理了理长发，不疾不徐地走到鲁鲁修身边，面向众人。
难道要公开了吗？卡莲紧张又失落地看着台上并列而站的两个身影，眼神黯淡。
“接下来我会向各位说明我真正的目的，以及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鲁鲁修如此说道。
台下的人顿时一惊，扇惊道：“为什么？”
副首领的话还是不能无视的，鲁鲁修道：“因为时机已经成熟。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都很不安，为什么我要隐藏自己的面貌，的确，我不是日本人，而是不列颠人，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鲁鲁修的声音变得低沉，宛若一块铁，“我是神圣不列颠的皇子，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和皇妃玛丽安娜的长子。”
“什么？！”
“ZERO在说什么？！”
“开玩笑的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鲁修没有理会台下的嘈杂，冷静地继续诉说，“幼年时我以质子的身份被送来日本，但是我的父母放弃了我，将日本占领，从此我只能隐姓埋名。本来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意外发生了。”
卡莲声音颤抖，“什么意外？”
“C.C.，接下来的事就由你说吧。”鲁鲁修看向C.C.。
C.C.面无表情地说：“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近乎于神的力量吗？”
“你在说什么啊，这和ZERO的真实身份有什么关系？”玉城忍不住吼道。
C.C.没有理会他，“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无法理解，那么，你们只要知道沙鲁鲁在预谋毁灭世界，断送人类的未来就够了。”
鲁鲁修面具下的脸变得无奈。
“C.C.。”鲁鲁修放低了声音提醒，C.C.微微皱了皱眉，“从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你将GEASS和CODE的力量说出去，经验告诉我这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恐惧，憎恨，最后背叛。”
鲁鲁修不为所动，“我愿意相信他们，我不想再继续活在谎言中了。”
“天真的小鬼。”
鲁鲁修扯了扯嘴角，放弃和C.C.讲道理，亲身上阵开始解释。
用GEASS做了示范后，黑色骑士团的干部们终是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可怕的力量存在，但是，“ZERO，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们你的真实目的，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组建黑色骑士团，占据日本，难道都是为了夺得不列颠的皇位吗？”
藤堂把大多数人的疑问问了出来，说实在的，都说到这份上了黑色骑士团的人还愿意和鲁鲁修交流这一点真地让C.C.觉得挺有趣的。
“当然不是，我全部的愿望，就只有阻止皇帝的计划而已，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那么这个世界就只能活在过去，和灭亡没有区别。我知道，在场的人原本都是为了日本的解放，首先你们可以相信我的是，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分歧。更确切的说，如果之前是你们需要我的力量，那么之后就是我们互相需要，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将日本解放，而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与信任将世界拯救！”
扇第一次在鲁鲁修面前沉下脸，“那么，起码要把面具脱掉吧。”
“这暂时做不到，因为目前我还必须要隐藏我的身份，如果让皇帝的人知道我还活着就糟了。”
“之前说的帮助我们将日本解放什么的都是骗我们的吗？其实是为了利用我们吗？”卡莲眼中似乎有水光闪过。
“不，不是，是在等待时机。虽然之前我的确没有说真话，但是如果你们是我，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不相干的外人吗？”犀利的反问。
卡莲无言以对。
藤堂看向C.C.，“这么说来，C.C.是不老不死的魔女吗？可以给人类那种可怕的力量……ZERO，如果事情经过真如你所说，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也没有查证过吧，难道只是因为她展现了她的力量，所以你就相信了她的话吗？如果这是皇帝争对你的一个圈套又该如何？”
居然还站在鲁鲁修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该说黑色骑士团的人太可爱了吗？C.C.百无聊赖地想着，丝毫没有为自己辩护的自觉。
鲁鲁修毫不犹豫地说：“C.C.不会骗我，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证据呢？”藤堂暗暗想，难道说魔女还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吗？
鲁鲁修沉默，很明显，现在黑色骑士团的人已经不把C.C.看作普通人了，不，连人类也算不上了，更何况还是象征着不详的魔女，如果他们不愿意相信的话，那么再有力的证据也无法使他们相信，或许还会以为是魔女的诡计也说不定……现在应该已经有人猜测是C.C.控制了他的思维吧。
一共有237种解决方案。
鲁鲁修深吸一口气，没有多少犹豫地下了决定。
ZERO的声音淡漠地响起，所有人面色突变。
“我知道要你们完全地相信我和C.C.太勉强了，但是这个信任是必须的。所以，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后，你们说出你们的决定。如果选择相信我和C.C.，那么一切不变；如果你们无法相信一个身份上是你们敌人的人，以及一个拥有未知力量的魔女，我也能理解，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ZERO这个身份我也会舍弃。我言尽于此。”
说罢，鲁鲁修转身离开，C.C.慢腾腾地跟上去，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半个小时后。
扇和藤堂看着ZERO，扇率先开口，“抱歉，ZERO，你能够告诉我们你的身份我很感激，但是我们无法这么轻易就相信C.C.的话，而且，我们无法肯定你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这就是结果吗？鲁鲁修不带多少感情色彩地暗叹，正要开口，身边的C.C.却看着扇道：“那么需要我做什么你们才能相信？”
真是敏锐。
藤堂接过话语权，“证明给我们看吧，皇帝的计划是真的，到那时，我们自然不会局限于狭隘的国家之上，与你们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
“这不是很简单吗？身为魔女，我拥有无尽的时光和永恒的生命，还有什么能让我向没有特殊力量的人类寻求帮助？世界的毁灭。很简单的推理不是吗？还是说，你们觉得沙鲁鲁无聊到用世界上唯一一个魔女来陷害早已被抛弃的儿子以及早已成为十一区的日本？”
十一区三个字让在场的人沉了脸色，气氛更加压抑。
藤堂道：“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一切都是你和ZERO为了夺得皇位而撒的谎，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一点更有可能吧。我们还愿意心平气和地和你们谈判，正是因为我们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信任，冒着被背叛的危险。”
C.C.冷笑一声，“你居然在ZERO面前说冒着被背叛的危险，你这个海狮还真是可爱啊。”
“是藤堂……”鲁鲁修下意识地纠正。
“按照你们的说法，只要皇帝抓不到C.C.，那么他的计划就无法实现，那么身为不老不死的魔女，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行了？皇帝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人类，和你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吧。为什么要特地找到ZERO，还给了他那种力量？”卡莲插嘴道。
C.C.挑挑眉，正要说话，身后原本展示着黑色骑士团职位分配表的显示屏突然一暗，接着优雅的钢琴曲响起。
C.C.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身，正好对上突然出现在显示屏上的人脸。

“波本……怎么会……”C.C.心神震荡，竟然下意识地后退，差点掉到台下。鲁鲁修急忙拉住她的手避免她掉下去，随即也惊讶地看着显示屏。
显示屏里是一个黑发紫眸的中年男人。
看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鲁鲁修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正如你所见，C.C.，我被不列颠的皇帝抓到了，他给了我十五分钟的时间，说什么告诉你一定要来否则我就会死之类的话。”是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黑色骑士团的人和鲁鲁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昏了头脑，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鲁鲁修感觉到C.C.在颤抖。
显示屏中的男人轻哼一声，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在表示着他的不屑，不仅仅是对沙鲁鲁的，更是对C.C.的。
“我是自愿被抓的哟，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出场，所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好了，连线路的入侵都是我帮忙的哦，C.C.还记得吧，我的才能。”
男人露出一个充满邪恶和憎恨的笑容，这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无比自然，仿佛他天然适合不可一世。
“你骗了我，C.C.，你骗了我。”
男人的视线几乎要穿透显示屏刺在C.C.身上。
“你说你永远不会再和别人订立契约，当初你是这样拒绝我的，C.C.，你骗了我。”
男人的眼神几乎化为实质，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你说只有那个少年能完成你的愿望，当初你是这样拒绝我的，C.C.，你骗了我。”
“我爱着你，你的谎言你的无情我都深深地爱着。”
说着炽热的爱语，男人的语气诡异，面色疯狂。
“但是你骗了我，你和他订立了契约。”
“你说过只有那个少年才能陪你度过无尽的时光，他的死亡是永恒的，正如你是永恒的，而我不过是一堆会腐烂的有机物……我接受了这一点，即使如此我还是爱着你，但是你骗了我，你和别人订立了契约。”
泪水冲刷着男人不再年轻的脸颊，他的笑在这种情况下格外刺眼。
“我们曾经那么快乐，你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变得快乐，但是你抛弃了我！你抛弃了我！”
“来吧，C.C.，世界毁灭什么的我才无所谓。到我身边来吧，C.C.，你不能再骗我了，过来吧，我等着你，履行你的承诺。”
说完，显示屏一黑，男人的脸消失。
这是一段录像，谁都看得出来。
鲁鲁修看着犹自出神的C.C.，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会场中鸦雀无声，直到C.C.挣脱鲁鲁修的手，身形略有些踉跄地离开会场里才响起了低低的私语声。
鲁鲁修勉强镇静下来，叫人查一下刚才到底怎么了就追着C.C.走了出去，留下黑色骑士团的人面面相觑。
“C.C.！”转角处，鲁鲁修叫住C.C.，把她拉到房间里，脱了头盔，沉着脸盯着C.C.不说话。
C.C.看着鲁鲁修，神情恍惚。
“他是谁？皇帝怎么会已经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但是看到C.C.的脸色，鲁鲁修还是安静了下来。
好像胸口堵了一团棉花，抑郁得喘不过气来。
C.C.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神情颓靡，竟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她低着头，鲁鲁修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语气却是淡淡的。
鲁鲁修莫名想起了当年在楼顶天台，万家灯火辉映，C.C.身上血迹斑斑，淡然地说着她和毛的往事。
“我是二十年前遇到的波本，当时他和你一样大，性子也很相似……我并没有隐瞒我是魔女的事实，他向我要求订立契约，但是我拒绝了。他很有才能，在情报收集方面几乎可以算是无冕之王了，但是七年前我离开了他，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C.C.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鲁鲁修心想。
皇帝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难道是科内莉亚暴露……不，不可能，才刚刚和尤菲见过面，如果科内莉亚的确背叛了我，绝对不可能放任尤菲继续待在日本。那个叫波本的男人又是怎么知道黑色骑士团的据点的？而且侵入线路……该死，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对抗，根本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皇帝，再来一次，你还是那么自大……
“……那么再见了。”
“什么？”鲁鲁修回过神。
C.C.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C.C.站起身，走近，踮起脚尖在鲁鲁修的唇边印下一吻，声音几不可闻，“别忘了完成我们的契约，鲁鲁修。”
C.C.绕过鲁鲁修要去开门，鲁鲁修终于明白C.C.要做什么，下意识地抓住C.C.的手，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什么意思？你要去救那个男人？你要去自投罗网吗？现在我的GEASS还不够强，根本没办法帮助你，C.C.，我们从长计议，不要莽撞。”
C.C.平静回眸，两人对视。
须臾，C.C.落下一滴泪，鲁鲁修的心脏宛若受到重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C.C.的手。
不行！不可以！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这样叫嚣着，鲁鲁修却无法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鲁鲁修，在你心中，我是你的什么人呢？”这样问着的C.C.，眼神脆弱无助，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鲁鲁修茫然又痛苦地望着C.C.，大脑一片空白。
“我曾经拿你作为借口，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我曾经以为这种状态还会继续下去，但是你出现了。”
你在说什么？想要见到我的话为什么又不愿意我出现？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眼神？为什么不看我？我就在你眼前，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想起了谁？
有太多问题想要问，最后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呼吸声，额头渗出冷汗，心跳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波本说得对，我的确骗了他，我不该和你签订契约的，你已经不是鲁鲁修了。”
我当然是鲁鲁修？无论时空再怎么变化，我还是鲁鲁修！为什么你要否认我？！
“从这一角度出发，波本在我心里比你重要得多，你毁了我的鲁鲁修，而他则在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我的鲁鲁修。抱歉，我要去完成我向他许下的承诺，至于皇帝会不会抓住我，你又会怎么样，”C.C.慢慢眨了眨眼睛，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说实话，我真地不关心。”
C.C.终于如鲁鲁修所愿，看着他。
“这是我的软弱与天真造成的结果，如果你要恨我，那么就恨我吧，把这作为这一次你的动力。”
C.C.转身欲走，却又被鲁鲁修抓住。
“你说过的，你只剩下我了。”近乎祈求的语气。
C.C.的眼睫几不可见地一颤，转而浅笑，“我当时不是对你说的，你还不明白吗？”
挣脱。
开门。
关门。
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一个无法承受的人在咆哮。
卡莲迟疑着敲响了门，没有人回应，卡莲只好一直敲着。突然间一声闷响，似乎是椅子被砸到了门上，卡莲下意识地一颤，门内传来嘶哑的怒吼：“滚！”
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的卡莲却忍不住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