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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有鹿
第一章
“哟，官人来啦，今个儿要哪位妹妹作陪呐？”老鸨拈着丝帕朝着一名俊美男子迎上去，水蛇腰一扭一扭的倒是煞有介事，全然不顾那些个在楼里呼朋引伴的公子哥儿。
楼里众人听得这话，心下自然不满，竞相侧头望去，只见那男子端的是生得风姿洒落，人才出众，虽仅着一身云纹月白素衫，那周身气度却是如有仙风道骨。
他轻笑道：“景庄说要哪个妹妹作陪妈妈可就答应？”
老鸨一边引他入了楼里，一边笑道：“可怎的不是？柳官人愿开金口，这楼里哪个姐姐妹妹不是欢喜得紧呐？”
二人且说且笑，径直上了二楼厢房。
楼里众人原是不服，听得老鸨与其的对话，方知原来眼前这人竟就是时下颇有盛名的柳三变，霎时便人声鼎沸，议论起这位年方十七的柳郎君。
“听说这位柳郎君可是个百年不遇的神才啊！”
“这如何说起？”
“不就是个出身优渥的公子哥儿嘛！”
“说起这柳三变，他原不是咱苏州人士，两年前打南边来，这一来可就了不得，流连烟花巷陌，写些俚词艳曲，赚得多少江淮名妓对他芳心暗许，给金资币的不胜枚举……”
“咳，他这些事迹在座的几曾不知？”
“若是没甚新鲜事，可别扰了我哥儿几个寻欢！”
“诸位有所不知，柳三变生于济州，少时诵诗书于崇安，文才卓著，有《中峰寺》诗，多受称道，时与两兄并称柳氏三绝！”
“哟呵，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说来惭愧，在下生于崇安，幼时与他略有嫌隙，而今倒是佩服他得紧。”
“小生还家住汴梁呢！”
“啐，你分明是宿州东南林府二公子！”
“你怎的不说我是郴州安三爷呢！”
这厢公子哥儿们笑闹着，那厢里柳三变与那老鸨已行至二楼厢房，众位红巾翠袖纷纷立于门前迎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那老鸨见得此番景象，掩了唇笑骂道：“柳官人来了，猴儿们手脚也利索了！”
柳三变闻言只笑叹一声，随即温声道：“覃小娘子可在？”
听闻此语，众女便各自亦颦亦笑亦嗔亦恼地散去了，独留那覃小娘子一人着一袭绿衫罗裙眉眼含笑地立于门前。
众女皆知这位柳官人既开了口，今夜定然是一心待那位姐妹，众女再嗔怪他也断然不肯更改这一原则。先时众女还有心怀不甘欲要施以美人计的，被婉言拒绝多次后，众女早已司空见惯，何况这位柳官人眉眼清隽，才华横溢，姐姐妹妹的谁不当他是如意郎君，这些细枝末节也无人斤斤计较。
待众女尽数散去，柳三变对老鸨笑道：“景庄不劳妈妈费心了，妈妈且去罢。”说罢，上前执了那覃小娘子的柔荑，二人相携入了房内。
“柳郎……”覃小娘子眼波流转，亦嗔亦喜道，“奴家可许久不曾见柳郎了，心里头可想得紧……”
柳三变赔笑道：“前段时间家里人来信催我回乡成亲，说是太婆亲自替我选的小娘子，三娘也知道，太婆年事已高，见得我成亲就算了了最后一桩夙愿，景庄如何敢不从？只暂行拖延几日罢了，三日后便启程回乡。”
“那奴家今夜可得好好侍奉您。”覃三娘说着便整个人贴了上去，柔曼的腰肢不住的蹭着柳三变的腰身，柔若无骨的纤手环着他的颈项，眼波流转间藏着万千风情，直让柳三变心旌摇曳。
柳三变搂着她坐上床沿，笑道：“心急的小妖精。”说罢，一双手已探入薄薄的纱衣，四处游走。
覃三娘嘤咛一声，直觉整个身子都酥软了，双颊也染上了红霞，樱唇微张，双眼迷离，真真个勾人。
柳三变看得心热，一个翻身将覃三娘压在身下，二人很快便不着寸缕，赤诚相对。顷刻间，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娇吟，糅合就一室春光。
“哟，官人来啦，今个儿要哪位妹妹作陪呐？”老鸨拈着丝帕朝着一名俊美男子迎上去，水蛇腰一扭一扭的倒是煞有介事，全然不顾那些个在楼里呼朋引伴的公子哥儿。
楼里众人听得这话，心下自然不满，竞相侧头望去，只见那男子端的是生得风姿洒落，人才出众，虽仅着一身云纹月白素衫，那周身气度却是如有仙风道骨。
他轻笑道：“景庄说要哪个妹妹作陪妈妈可就答应？”
老鸨一边引他入了楼里，一边笑道：“可怎的不是？柳官人愿开金口，这楼里哪个姐姐妹妹不是欢喜得紧呐？”
二人且说且笑，径直上了二楼厢房。
楼里众人原是不服，听得老鸨与其的对话，方知原来眼前这人竟就是时下颇有盛名的柳三变，霎时便人声鼎沸，议论起这位年方十七的柳郎君。
“听说这位柳郎君可是个百年不遇的神才啊！”
“这如何说起？”
“不就是个出身优渥的公子哥儿嘛！”
“说起这柳三变，他原不是咱苏州人士，两年前打南边来，这一来可就了不得，流连烟花巷陌，写些俚词艳曲，赚得多少江淮名妓对他芳心暗许，给金资币的不胜枚举……”
“咳，他这些事迹在座的几曾不知？”
“若是没甚新鲜事，可别扰了我哥儿几个寻欢！”
“诸位有所不知，柳三变生于济州，少时诵诗书于崇安，文才卓著，有《中峰寺》诗，多受称道，时与两兄并称柳氏三绝！”
“哟呵，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说来惭愧，在下生于崇安，幼时与他略有嫌隙，而今倒是佩服他得紧。”
“小生还家住汴梁呢！”
“啐，你分明是宿州东南林府二公子！”
“你怎的不说我是郴州安三爷呢！”
这厢公子哥儿们笑闹着，那厢里柳三变与那老鸨已行至二楼厢房，众位红巾翠袖纷纷立于门前迎待，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那老鸨见得此番景象，掩了唇笑骂道：“柳官人来了，猴儿们手脚也利索了！”
柳三变闻言只笑叹一声，随即温声道：“覃小娘子可在？”
听闻此语，众女便各自亦颦亦笑亦嗔亦恼地散去了，独留那覃小娘子一人着一袭绿衫罗裙眉眼含笑地立于门前。
众女皆知这位柳官人既开了口，今夜定然是一心待那位姐妹，众女再嗔怪他也断然不肯更改这一原则。先时众女还有心怀不甘欲要施以美人计的，被婉言拒绝多次后，众女早已司空见惯，何况这位柳官人眉眼清隽，才华横溢，姐姐妹妹的谁不当他是如意郎君，这些细枝末节也无人斤斤计较。
待众女尽数散去，柳三变对老鸨笑道：“景庄不劳妈妈费心了，妈妈且去罢。”说罢，上前执了那覃小娘子的柔荑，二人相携入了房内。
“柳郎……”覃小娘子眼波流转，亦嗔亦喜道，“奴家可许久不曾见柳郎了，心里头可想得紧……”
柳三变赔笑道：“前段时间家里人来信催我回乡成亲，说是太婆亲自替我选的小娘子，三娘也知道，太婆年事已高，见得我成亲就算了了最后一桩夙愿，景庄如何敢不从？只暂行拖延几日罢了，三日后便启程回乡。”
“那奴家今夜可得好好侍奉您。”覃三娘说着便整个人贴了上去，柔曼的腰肢不住的蹭着柳三变的腰身，柔若无骨的纤手环着他的颈项，眼波流转间藏着万千风情，直让柳三变心旌摇曳。
柳三变搂着她坐上床沿，笑道：“心急的小妖精。”说罢，一双手已探入薄薄的纱衣，四处游走。
覃三娘嘤咛一声，直觉整个身子都酥软了，双颊也染上了红霞，樱唇微张，双眼迷离，真真个勾人。
柳三变看得心热，一个翻身将覃三娘压在身下，二人很快便不着寸缕，赤诚相对。顷刻间，男子的低喘，女子的娇吟，糅合就一室春光。
第二章
第二日，柳三变方悠悠醒来，覃三娘梳妆已罢，替他打来热水，见他醒了，柔声道：“官人，快些洗漱罢。”
柳三变应了，接过锦帕擦了脸，又以新茶漱了口，方才开口道：“今日一别，不知是否再有相见之期，景庄身无长物，只做得些移宫换羽之事，三娘若是不嫌弃，景庄便为你填一曲词，且作赠别。”
覃三娘未听他说完，眼里已盈了泪，嘤嘤泣道：“这苏州城哪个不知柳七郎才名，奴家身卑命贱，万万当不起官人一词之情。官人只消记得苏州有一覃曼覃三娘，奴家已是修了天大的福分了。”
柳三变怜她命舛，拾了锦帕，替她细细拭去泪水，揽她入怀，柔声道：“三娘莫要如此，景庄行移宫换羽之事，不过雕虫之术，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娘子沦落风尘也是不得已之事，谈何身卑命贱，景庄怜你敬你，愿为你执笔落墨，娘子何须自贱。三娘只消应景庄一事，你我若有相见之日，三娘须得认得景庄，可否？”
“柳郎……”覃曼伏在柳三变怀里低声啜泣，“三娘从未奢望……了此残生竟还能的一人真心相待……柳郎……我答应你……他日若再相见，三娘定当立时认出……”
“如此甚好。三娘，你且听好，此词名曰《忆帝京》。”柳三变搂着覃曼，点墨着笔，几行小字便落满了红笺，飘逸洒脱，又暗合章法，笔笔端庄，字字灵动。
忆帝京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覃曼看着柳三变笔至词成，不觉再次慨叹他才华横溢，待细细读完全词，才止住的泪又渐次盈满眼眶。
柳三变见状慌了手脚，赶紧放下笔，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郎……你带我走吧……我私藏了些银两，离赎身所需也不远了……你带我走吧……”覃曼泣不成声，“系你一生心，负我千行泪……三娘不愿……哪怕从此风餐露宿，辗转漂泊……只要在你身边……”
“三娘……你知道景庄是什么样的人……景庄自知无法此生专情一人……抱歉……”柳三变满怀歉疚，只是他的确不愿耽误她，只好拒绝。
覃曼却哭得更悲恸：“柳郎……你怎生如此可恨……这般为三娘着想，三娘怎的放得开你……”
柳三变哄了她好一阵，好容易覃曼才止住了泪，二人依依不舍地又在楼前叙了好一阵话，方才分了手道了别。
柳三变漫无目的地走在苏州城南街上，既觉别离之苦，又感羁旅之愁，想着覃曼，想着太婆，又想着那位不曾谋面的小娘子，一转便转了好几个时辰，转到了陌生的东街口。
此时天色已晚，柳三变有些着急。
尽管相比前朝宵禁制度，本朝对于夜间出行已经宽松许多，但漫无目的地游荡仍然是不被允许的，何况他还要回去收拾行装。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秋雨又姗姗而至，慌乱中柳三变只好躲入身旁店铺房檐之下，祈求早些雨霁天开。
兀地，一声清冷的男声响起：“郎君若要避雨，不若进来，房里燃着火，比外面可暖和不少。”
柳三变回头一看，原是一名面容清冷苍白的男子，身着一袭玄色深衣，年纪约莫弱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那男子见他迟迟不动，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地斜倚在黄花梨木椅上闭目养神。
柳三变又抬头望了望匾额，篆书“哑舍”，倒是颇为雅致，心中迟疑片刻，推门而入，执礼道：“打扰了。”
老板掀了掀眼皮，淡淡应了一声。
第二日，柳三变方悠悠醒来，覃三娘梳妆已罢，替他打来热水，见他醒了，柔声道：“官人，快些洗漱罢。”
柳三变应了，接过锦帕擦了脸，又以新茶漱了口，方才开口道：“今日一别，不知是否再有相见之期，景庄身无长物，只做得些移宫换羽之事，三娘若是不嫌弃，景庄便为你填一曲词，且作赠别。”
覃三娘未听他说完，眼里已盈了泪，嘤嘤泣道：“这苏州城哪个不知柳七郎才名，奴家身卑命贱，万万当不起官人一词之情。官人只消记得苏州有一覃曼覃三娘，奴家已是修了天大的福分了。”
柳三变怜她命舛，拾了锦帕，替她细细拭去泪水，揽她入怀，柔声道：“三娘莫要如此，景庄行移宫换羽之事，不过雕虫之术，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娘子沦落风尘也是不得已之事，谈何身卑命贱，景庄怜你敬你，愿为你执笔落墨，娘子何须自贱。三娘只消应景庄一事，你我若有相见之日，三娘须得认得景庄，可否？”
“柳郎……”覃曼伏在柳三变怀里低声啜泣，“三娘从未奢望……了此残生竟还能的一人真心相待……柳郎……我答应你……他日若再相见，三娘定当立时认出……”
“如此甚好。三娘，你且听好，此词名曰《忆帝京》。”柳三变搂着覃曼，点墨着笔，几行小字便落满了红笺，飘逸洒脱，又暗合章法，笔笔端庄，字字灵动。
忆帝京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覃曼看着柳三变笔至词成，不觉再次慨叹他才华横溢，待细细读完全词，才止住的泪又渐次盈满眼眶。
柳三变见状慌了手脚，赶紧放下笔，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郎……你带我走吧……我私藏了些银两，离赎身所需也不远了……你带我走吧……”覃曼泣不成声，“系你一生心，负我千行泪……三娘不愿……哪怕从此风餐露宿，辗转漂泊……只要在你身边……”
“三娘……你知道景庄是什么样的人……景庄自知无法此生专情一人……抱歉……”柳三变满怀歉疚，只是他的确不愿耽误她，只好拒绝。
覃曼却哭得更悲恸：“柳郎……你怎生如此可恨……这般为三娘着想，三娘怎的放得开你……”
柳三变哄了她好一阵，好容易覃曼才止住了泪，二人依依不舍地又在楼前叙了好一阵话，方才分了手道了别。
柳三变漫无目的地走在苏州城南街上，既觉别离之苦，又感羁旅之愁，想着覃曼，想着太婆，又想着那位不曾谋面的小娘子，一转便转了好几个时辰，转到了陌生的东街口。
此时天色已晚，柳三变有些着急。
尽管相比前朝宵禁制度，本朝对于夜间出行已经宽松许多，但漫无目的地游荡仍然是不被允许的，何况他还要回去收拾行装。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秋雨又姗姗而至，慌乱中柳三变只好躲入身旁店铺房檐之下，祈求早些雨霁天开。
兀地，一声清冷的男声响起：“郎君若要避雨，不若进来，房里燃着火，比外面可暖和不少。”
柳三变回头一看，原是一名面容清冷苍白的男子，身着一袭玄色深衣，年纪约莫弱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那男子见他迟迟不动，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地斜倚在黄花梨木椅上闭目养神。
柳三变又抬头望了望匾额，篆书“哑舍”，倒是颇为雅致，心中迟疑片刻，推门而入，执礼道：“打扰了。”
老板掀了掀眼皮，淡淡应了一声。
第三章
却说柳三变进了哑舍，见着店内随意放着的各类古物，看得目不暇接，深感此店卧虎藏龙，不禁开口问道：“这些个古物，可是真品？”
老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郎君识得？”
“略有陋见。”柳三变笑了笑。
“那以郎君之见，这些个古物，是真是赝？”
老板挑眉，起身替他点了壶乌龙茶。
老板拿出先前煎好的水，用勺挑上半勺研细的茶末放入茶盏，注入三两沸水，将茶末细细地调成浓膏状，随后一手执壶，循着一种精妙的韵律往茶盏点着水，一手击拂，以茶筅旋转打击和拂动茶盏中的茶汤，使之泛起汤花。费时虽久，整套动作却是行云流水，看着令人舒心极了。
柳三变目不转睛地瞧着老板娴熟高超的技艺，待到茶香氤氲，又珍重地托着钧窑花瓷茶盏，仔细端详了片刻，方轻啜一口，赞道：“善。郎君点得一手好茶，可称三昧手矣。”
“谬赞。”老板浅浅一笑，“若未猜错，郎君可是柳三变柳七郎？”
柳三变笑道：“然也。不知郎君名姓？”
“无名小卒，柳郎君只唤我掌柜便是。”
柳三变立时从善如流：“掌柜现在可否回答景庄之问？”
老板轻笑一声，缓声道：“本店绝无赝品。”
柳三变一惊，心道这人好大的口气，但细细一打量，店里装潢低调而奢华，单单是所见之物，自己能叫得出名字的就有长信宫灯，博山香炉，黄花梨木椅，钧窑花瓷茶盏，上等松烟墨，上等澄泥砚……件件举世无双，价值连城。此外，柜台后还有一扇隐蔽的雕花酸枝木门，显然内间还另有乾坤。
若是真的绝无赝品，这家店何止价值连城，简直富可敌国！
柳三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是钦佩半是玩笑地叹道：“想必掌柜定然腰缠万贯了。”
老板斟茶的手一顿，垂眸淡淡道：“郎君说笑了。这些个古物虽是价值连城，然若所择非主，定然祸患无穷。”
柳三变一听，颇有兴致的追问道：“哦？此言何解？”
老板望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开口：“与你无关。不过店里有一物，郎君若有兴趣，可暂且收着。”
柳三变心下颇为不屑，然因好奇这神秘掌柜所言何意，倒也未曾显露半分，反而颇为配合道：“何物？不若与景庄一观？”
老板闻言，起身入了内间。
柳三变这才看清那玄色深衣虽业已残损，却仍能清楚看出其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赤龙，心下又是一阵不安，这掌柜不过一介布衣，竟敢在衣物上绣龙！
柳三变暗自打定主意，不论这掌柜拿出何物，自己绝不可据为己有，免得日后受其牵累。
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柳三变这才惊觉这神秘掌柜已从内间走出，不知已在黄花梨木椅旁站了多久。
见柳三变略显慌乱地望他，老板似笑非笑地朝他微微扬了扬下颌：“桌上。”
柳三变被他这似笑非笑地一望，顿觉自己无所遁形，不禁尴尬地别过头，专注地打量桌上的那盏鹧鸪斑。
柳三变虽然喜好流连烟花巷陌，然其才名并非浪得虚名，加之出身仕宦之家，眼界自然开阔高远。眼前这盏鹧鸪斑，黑釉打底，紫赤相间，白点正圆如珠，当是上上之佳品。
柳三变看得心喜，不禁伸手将其摄于手中把玩，爱不释手。
“此盏烧于晚唐，釉色上佳，郎君可欢喜？”
听的老板清冷的声音，柳三变面露犹豫，半晌方下定决心道：“不知此盏价值几何？景庄身无长物，怕是……”
老板笑了笑：“无碍。郎君只需应承一事，不可轻负女子真情。”
柳三变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景庄……答应。”
却说柳三变进了哑舍，见着店内随意放着的各类古物，看得目不暇接，深感此店卧虎藏龙，不禁开口问道：“这些个古物，可是真品？”
老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郎君识得？”
“略有陋见。”柳三变笑了笑。
“那以郎君之见，这些个古物，是真是赝？”
老板挑眉，起身替他点了壶乌龙茶。
老板拿出先前煎好的水，用勺挑上半勺研细的茶末放入茶盏，注入三两沸水，将茶末细细地调成浓膏状，随后一手执壶，循着一种精妙的韵律往茶盏点着水，一手击拂，以茶筅旋转打击和拂动茶盏中的茶汤，使之泛起汤花。费时虽久，整套动作却是行云流水，看着令人舒心极了。
柳三变目不转睛地瞧着老板娴熟高超的技艺，待到茶香氤氲，又珍重地托着钧窑花瓷茶盏，仔细端详了片刻，方轻啜一口，赞道：“善。郎君点得一手好茶，可称三昧手矣。”
“谬赞。”老板浅浅一笑，“若未猜错，郎君可是柳三变柳七郎？”
柳三变笑道：“然也。不知郎君名姓？”
“无名小卒，柳郎君只唤我掌柜便是。”
柳三变立时从善如流：“掌柜现在可否回答景庄之问？”
老板轻笑一声，缓声道：“本店绝无赝品。”
柳三变一惊，心道这人好大的口气，但细细一打量，店里装潢低调而奢华，单单是所见之物，自己能叫得出名字的就有长信宫灯，博山香炉，黄花梨木椅，钧窑花瓷茶盏，上等松烟墨，上等澄泥砚……件件举世无双，价值连城。此外，柜台后还有一扇隐蔽的雕花酸枝木门，显然内间还另有乾坤。
若是真的绝无赝品，这家店何止价值连城，简直富可敌国！
柳三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是钦佩半是玩笑地叹道：“想必掌柜定然腰缠万贯了。”
老板斟茶的手一顿，垂眸淡淡道：“郎君说笑了。这些个古物虽是价值连城，然若所择非主，定然祸患无穷。”
柳三变一听，颇有兴致的追问道：“哦？此言何解？”
老板望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开口：“与你无关。不过店里有一物，郎君若有兴趣，可暂且收着。”
柳三变心下颇为不屑，然因好奇这神秘掌柜所言何意，倒也未曾显露半分，反而颇为配合道：“何物？不若与景庄一观？”
老板闻言，起身入了内间。
柳三变这才看清那玄色深衣虽业已残损，却仍能清楚看出其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赤龙，心下又是一阵不安，这掌柜不过一介布衣，竟敢在衣物上绣龙！
柳三变暗自打定主意，不论这掌柜拿出何物，自己绝不可据为己有，免得日后受其牵累。
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柳三变这才惊觉这神秘掌柜已从内间走出，不知已在黄花梨木椅旁站了多久。
见柳三变略显慌乱地望他，老板似笑非笑地朝他微微扬了扬下颌：“桌上。”
柳三变被他这似笑非笑地一望，顿觉自己无所遁形，不禁尴尬地别过头，专注地打量桌上的那盏鹧鸪斑。
柳三变虽然喜好流连烟花巷陌，然其才名并非浪得虚名，加之出身仕宦之家，眼界自然开阔高远。眼前这盏鹧鸪斑，黑釉打底，紫赤相间，白点正圆如珠，当是上上之佳品。
柳三变看得心喜，不禁伸手将其摄于手中把玩，爱不释手。
“此盏烧于晚唐，釉色上佳，郎君可欢喜？”
听的老板清冷的声音，柳三变面露犹豫，半晌方下定决心道：“不知此盏价值几何？景庄身无长物，怕是……”
老板笑了笑：“无碍。郎君只需应承一事，不可轻负女子真情。”
柳三变愕然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景庄……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