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亡是常事。
——所有战士都知道。
…但他已经,很久没听见了。
Crosshairs躺在废旧车站的那座矮房顶上,即便因地段荒芜车辆改道而废弃的旧房也足够牢固。雨刚过,他从战场上已经实实在在地淋了一身。倒霉天气总连带了点倒霉事情,他记得在得知雷霆拯救队全军覆没都时候也是骤雨刚过。蓝星的天气像潜伏期的电子病毒,暂时没什么威胁却足够你喝一壶了。周围景物稀稀拉拉算不上美,长年累月被鬼天气慢慢地蚕食到可以说丑,只可惜被借居的地儿冷冷清清,借居的人儿又懒懒散散,对于庞然大物来说不值一提的东西,十字线能略则略。
『消息通知。』
看似没心没肺实则细致入微的战士将通讯频道里的通告全数录下,有用留,无用删。暂代…哈,且称他后勤部长的探长刚刚整合出一份牺牲者名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字线还记得探长的新形象——大汉的战地医生装有点让人耳目永新的意思,他愿意选择耳目闭塞。十字线盘算着把这种愉快的事情透露给别人,大黄蜂就算了,…那就漂移呗。他想象着武士的那张假面崩裂的样子,扫了一眼——
…几个晦涩难懂的塞伯坦文字中,生生多出一个耳熟能详的读音。
——Drift.
像初春中最后一丝刺骨。
他顿了顿,致力于从口中那根金属牙签里找到微乎其微小小乐趣的注意力转移在这上面。他不相信老漂是开玩笑的人,其一塞伯坦人不过地球节日,要过估计也是爵士和大黄蜂的习惯。其二塞伯坦节日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个愚人节。
就像…呃,就像漂移和蓝星某国的武士职介什么都像,唯独后脑勺缺了个小包子头??
比喻不恰当,他觉得缺了什么,或者说哪里不对。
不过至少,这个家伙死了便就是死了,至少关于他的消息,永远都是真到令人毫无质疑。
就和他唯一可掌握的,那两把枪械中子弹数量一样真实,真实到有时令人不免产生一丝庆幸,真实到有时让人难免会在时刻需要警惕的战场产生致命的绝望。
这种感觉就和漂移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不是吗?
“死亡可是常事,至少你在这儿战死还有墓碑,凯德他们那儿的大花园可以埋点儿什么,值啦老漂。”
Crosshairs挑了挑唇角,对着虚无的一团空气兀自念叨着像是告别的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面的泥巴坛下面藏了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敢打赌一个人类也不知道。
漂移有带备用长刀的习惯,他,探长都深知。这以至于热血沸腾的武士可以在战场上肆无忌惮地体会一把冷兵器变成热武器的感觉。十字线嗤笑过漂移永远不会体会那种子弹出枪的震感带给火种的愉悦。漂移以“那么你也无法理解我亲手将敌人刺芯割喉的手感,不过你再这么说下去你可以体会被这么做的感觉。”冷冷回敬,之后枪兵对冷血暴脾气的前狂派举手投降。
他偷偷地将战友这把刀给留了下来。
不知缘由,不提缘由。
“啊哈,瞧我至少留了点儿什么。”
他终于起身跃下矮房,动作干净利索地像施展古武术的武士,也许这也是他偷学了来的,十字线自身否认:枪手的精准度和蹦蹦跳跳搭不上边。土下长刀重见天日,恍惚间十字线以为自己在众多死尸中翻找出直至最后也浴血奋战的漂移。刀上血痕不减,他敢打赌那具破碎的机体上也是如此。
你得说你死的值了,还是我该说刀如其人?
——还是我该说点其它什么?反正你说不出来。
Crosshairs开了一个小玩笑。
谁知道他自己是否在笑。
十字线停了一会儿,他深知他自己还有事做。得向刀主尊敬的せんせい汇报点儿什么,亦或是给自己的爱枪好好上油做保养。
他将刀塞进风衣里。老漂不在了估计也不会在意他把对方的刀私自藏起来,但第一要紧的事情是等会要从刀刃上刮下点金属做成根新的金属牙签。
——不过他一定会把牙签咬的死紧,毕竟…反正战场上多话不是好事。
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