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婷宜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
方廷皓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心底那些侥幸都被残酷的现实打败，他从没有如此后悔过。
当初，就不该认识戚百草，那样他也就不会傻傻地喜欢上她，甚至为了她放弃了婷宜。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抛弃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这五年，她受的苦远不止这些。”顾若白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压住心里不安分的心疼，“一个单身女孩，独自在英国求学打拼，到今天在音乐界闯出了些名气，她……”
“若白，你现在还喜欢百草吗？”
顾若白端咖啡的手一顿，想起那段热血青春，更多是一种怅然若失。
“可能，我从来就不喜欢她。”
就像阿诺说的，他的喜欢，只是在圆自己的梦。
他庆幸梦醒了，这样他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不喜欢？
方廷皓有些讶异，当初若白对戚百草的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过这些，与自己何干？
如今，他要求得的，是婷宜的原谅，他想要的，也是他们兄妹两能回到过去的相处时光。
“那个阿诺，对婷宜很好吧？”
有些醋味横生，方廷皓眯起桃花眼，浑身透出不爽的气息。
“现在，阿诺是婷宜最亲近的人，你觉得呢？”
想起这个，顾若白也很怅然，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她，此刻最亲近的人应该是自己吧？
“看来当年，我伤她极深。”
幽幽叹了一口气，方廷皓想起那次她比赛受伤，自己却陪在戚百草身边，对她不管不顾，心中就难以抑制地愧疚不安、疼痛难忍。
不仅是他，整个岸阳都伤她极深。
顾若白眼神微眯，竟生出了十分切肤之痛。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所有人都在谴责婷宜比赛时故意攻击对手伤处，为赢不择手段，全然不顾元武道精神。但谁又知道，她如果要下死手，戚百草早就趴下了，哪能还用得出旋风三连踢，将她撂倒扭转局面？
到最后，她的口硬心软，竟然成了媒体家人攻击她的武器！
被全世界抛弃，被最亲的哥哥抛弃，被亲人朋友抛弃，如果是他，也会万念俱灰的吧？所以那时候她才想要自杀。
“当年，我送她去医院后，她曾一度想要自杀。”
有些事情，不吐不快。
“什么！”
闻言色变，方廷皓坐直了身子，双目睁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婷宜自杀过？”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割腕自杀。”顾若白皱紧了眉头，“当你陪着戚百草的时候，她就躺在楼上的急救室里。”
“割腕！”方廷皓倒回椅子里，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头晕目眩，久久不能平复。
半晌，他才开口，带着难忍的哽咽。
“这五年来，为什么你都没有跟我讲过？”
为什么，他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等到时过境迁了，他才知道她受过的伤害与痛苦。
“你从未问过。”
“是啊，我从未问过。”方廷皓一下子颓废下来，一天之内受到了连番打击，那双原本璀璨的桃花眼瞬间黯淡无光，“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脚步凌乱，似乎在逃离什么。
顾若白将残留的咖啡一饮而尽，凉意顺着喉咙而下，汇集到了心口，他捂着砰砰跳动的心脏，眼神一点一点地坚定起来。

第二十二章 四人同居
岸阳机场，从伦敦飞来的航班刚刚抵达。
大老远，就看到那个气质不羁的男子，方婷宜笑着迎了上去。
“师兄。”
“小师妹。”肖扬点了点头，打量了两眼站在她身后的徐离火，“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徒弟？”
徐离火有些羞涩，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怎么，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不喜欢？”知道他的德行，方婷宜不客气地调侃了一句。
“那倒不是，只是没想到，是个小丫头。”
听到“小丫头”三个字，徐离火一下子炸毛了。
“你瞧不起我？”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只被电了之后浑身毛都竖起来的小豹子。
“这脾气还挺大。”肖扬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离火！”方婷宜假意呵斥了一句，咳了两声，忍俊不禁道，“师兄可是你未来的师父，虽然为老不尊了点，但咱可不能不敬长辈。”
“小师妹，你这可是诽谤！”撩了撩刘海，肖扬笑得神采飞扬，本来不算英俊的脸蛋一下子泛出了光芒，“我回去可要告诉老师的。”
“师兄，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看出来，老师最偏心我了。”
“你——”
“噗嗤——”
看着他们斗嘴，徐离火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齐齐侧目，她顿时捂住嘴，手足无措起来。
“你看，你把人家小丫头也教坏了。”
肖扬摇头晃脑地说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上梁不正下梁歪。”最后怼了他一句，方婷宜正了正脸色，“你要再跟我贫嘴，今天这顿接风宴可就没了。”
肖扬一下子正经起来，还弯腰行了个绅士礼，“遵命，小师妹。”
“走吧！”
徐离火乖乖地推着她，先一步向外而去，肖扬跟在边上，懒懒散散地踱着步。
“小丫头，你今年几岁了？”
“十五。”徐离火乖乖地回答道。
“十五啊。”似有所思地顿了顿，“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十五，怎么样？好听不？”
徐离火不留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呵呵，你开心就好。”
“小十五啊，叫声师父听听。”
“师父。”忍气吞声中。
“诶——再叫一声。”
“师父。”怒火中烧中。
“再来一声。”
“师父——你大爷！”
……

接风宴后，打发走自家小徒弟，肖扬死皮赖脸地要住下，说是要跟小师妹好好交流交流音乐，方婷宜被磨得烦了，也就松了口。
但家里就三间卧室，她一间，顾若白一间，阿诺一间。最后，他只能跟阿诺挤一个房间。
第二天，两人神情颓靡地出了房门。
“呦——”方婷宜正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往吐司上抹果酱，“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你们两看起来，有些劳累过度啊。”
像是大战了几百回合一样。
“小阿宜，他竟然打呼噜！”阿诺狠狠地瞪了肖扬一眼，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诺。”将手里弄好的吐司递给他，方婷宜好心安慰他，“要不你跟顾若白换换？”
“不要。”
一声冷冷的拒绝从玄关处传来，顾若白带着一身微雨，从外面回来。
他还保持着清晨锻炼的习惯。
“阿诺医生要是住不惯，可以搬出去住。”他挑了挑眉，眸子漆黑如墨，倒生了几分举重若轻的味道，“刚好我在市中心医院附近有一套房子，阿诺先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既然顾先生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要到别人家里蹭吃蹭住呢？”阿诺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一旁的肖扬看得目瞪口呆。
天啦噜了！大清早的，火药味十足！
这一屋子住的三个人，彼此之间关系似乎很复杂啊！
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默默地寻了个角落，看戏。
“是我唐突了。”
想了想，顾若白示弱道，“我是想着，阿诺先生不是在中心医院担任技术顾问嘛，住近一点也方便一些。”
“顾若白，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用鼻子对着他，阿诺冷哼一声，“你不就想把我从小阿宜身边赶走，然后你就能独占她吗？”
“咳咳咳——”
方婷宜一下子呛住了，她咳得猛了，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没事吧？”
顾若白抢先一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没事。”
半晌之后，她摆摆手，表示自己ok了。
阿诺哥哥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简单粗暴了？她一时受了惊吓，忘了嘴巴里还吃着面包，这才岔气了。
“小师妹，没想到你回了岸阳，倒变成了香饽饽了。”
肖扬唯恐天下不乱，插话道，“在英国的时候，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为所动，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
他斜睨了一眼顾若白，对那副出色的皮相敬敏不谢。
小白脸？
阿诺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顾若白则是俊脸一冷，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很多人追我？我怎么不记得了。”方婷宜认真地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回事。
“那些学弟学长写给你的情书，都被我和老师扣了下来，你当然不知道了。”瞥了一眼顾若白愈发难看的脸色，肖扬越发眉飞色舞，“不过，我都替你收着呢！你要是想看，等回了英国，我把那一抽屉的情书还给你。”
瞎扯淡！
方婷宜知道他在说瞎话，但一点也不想拆穿，反倒打起了掩护，“我的东西，我自然会拿回来。”
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要。
这下，顾若白看人的眼神更冷了，倒是阿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似乎在说“我家妹子就是这么美丽可爱人人都爱”。
“不错，我的东西，永远是我的。”
顾若白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乖戾，却被温润如玉的外表所掩盖，只瞧见风雅之色，不见暗黑心思。
我的人，也永远是我的。
方婷宜自然注意到了，但她只是觉得他可能生气了，也没去在意，偏过头去跟肖扬说话，“师兄，我带你去贤武道馆看看，以后，你就替我去那里，指导指导离火的元武道。”
“包在我身上。”肖扬打包票道，“只要不是块朽木，我就能给她雕成艺术品。”
“哼，别到时候吹破牛皮了。”
阿诺冷冷地呛了他一句，转头对着方婷宜笑得灿烂无比。
同人不同命，谁丑谁知道。

第二十三章 正面宣战
“叮叮叮——”
门铃一直响着，正在练琴的方婷宜纤长手指一收，眼底有些冷，她最不喜欢弹琴时被人打扰，家里的那三个男人也早就出门去了，究竟是谁特地上门，扰了她的雅兴？
“是你！”
打开门，没想到是戚百草，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五年前如狗啃的刘海早就梳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清秀的脸蛋泛开两团红晕，很是意气风发。
“婷宜前辈。”
她呐呐地问了句好，有些不安。
“戚小姐，有什么事吗？”方婷宜没有让她进来，也没有遮掩对她的敌意，脸上透出了几分不耐烦。
“我可以进去说吗？”戚百草瞄了一眼她，又迅速别过眼去，神态扭捏，但行为倒是坚决，直愣愣地杵在门中间。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好让陌生人进来。”方婷宜边说便要关门，“戚小姐还是请回吧！”
见此，戚百草直接伸手抵住了门，“那如果是五年前的事呢？我想找你谈谈。”
五年前的事？
方婷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底聚集着两汪冰泉。
她竟然还有脸谈五年前的事？
“戚小姐的脸皮可真是堪比城墙。”冷冷地刺了一句，方婷宜退后一些让她进来，她倒是想看看戚百草究竟能不要脸到哪种程度！
看到她的妥协，戚百草眼底很快地掠过一丝得意，径自迈步走了进去。
关上门，方婷宜慢慢地转动轮椅，“你想说什么？”
“下个月我跟初原就要结婚了，我想请婷宜前辈当我们的伴娘。”
诺，这人的脸皮厚度，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方婷宜简直想拍手叫好，为她的勇气鼓掌。
“戚小姐难道忘了我这腿，是拜谁所赐？”她看戚百草的一双眼讽刺入骨，也冷得可怕。
只是一眼，便让戚百草打了个哆嗦，她战战兢兢地往沙发里头挪了挪，惶恐不安。
“婷宜，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嗤笑了一声，方婷宜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霍然握紧，“那要是我把你最心爱的东西抢走，再说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能拱手相让，笑着祝福呢？”
“不！”戚百草挺直了背，激动地叫了出来，那双小鹿般的眸子里涌现出了强烈的抗拒。
难道她想抢走初原？不！初原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谁也不能把他夺走！她已经有了若白师兄，连廷皓师兄都偏心她，为什么还要来抢自己的初原？
“初原是我的，是我的！”
她重复地强调着，像是在宣告主权，更像是在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安。
“戚百草，你难道忘了五年前，你就是用这幅楚楚可怜的姿态，从我这抢走我的青梅竹马，还有我的哥哥了吗？”方婷宜最看不惯的，就是她那无辜可怜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她一般，“我说过，你最好祈祷他们能永远爱你，不然，你会是下一个方婷宜。这五年，你享受着他们的呵护和宠爱，也该到头了。方婷宜受过的一切，如今换你尝尝，如何？”
“方婷宜！你说我抢走了初原和廷皓，那你不也从我这抢走了若白师兄吗？”想起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戚百草心底的愤懑再也压制不住，歇斯里地地指控道，“他是喜欢我的！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她故作可怜，若白师兄怎么会离开自己？

“我从前以为你只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有妄想症。”松开手，方婷宜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轮椅侧板，神色晦暗不明，“这些年来，顾若白有亲口对你说过，他喜欢你吗？”
“他——”
戚百草一时语噎，他确实从未说过喜欢她，只是默默地对她好，但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事无巨细，那般关心她？可若是喜欢，这五年来又为什么避自己如蛇蝎？
心头有一个答案慢慢浮出来，她却一点也不想承认。
“若白师兄当然说过喜欢我。”戚百草很快地说出了口，说完这话她有些心虚，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对面的女子。
本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自打耳光了。方婷宜心头突然怒气翻涌，眼底浮上了淡淡的赤红之色，自然没有注意到戚百草的心虚表现。
好啊，顾若白！一边对自己献殷勤，一边还不忘旧情人！亏她还心软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愚蠢至极，竟然被他当猴子耍！
“戚百草，我不管你们之间是爱是恨，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她捂着胸口，努力忍住涌到了喉咙口的咳嗽，“不然，我就打110，让警察请你出去！”
“你——”戚百草愤愤不平地想要说什么，却在她的怒目而视里住了嘴，忍住心头的不甘与嫉妒，她起身向外走去。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方婷宜，你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能在受伤的情况下，把你踢成重伤吗？是顾若白，是他让我用旋风三连踢的，趁着你心神俱乱，一招制敌！最后我赢了，方婷宜，是我戚百草赢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变故，她戚百草就是那场比赛彻彻底底的赢家。
名利双收，爱情与事业双赢。
都怪她！
“就算我现在失去了，但我至少拥有过他全心全意的爱，你呢？”
门被狠狠甩上，“砰”的一声，方婷宜无力地摊倒在轮椅里，明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败，桃花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不少。
她呢？不曾得到，何论失去？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认为喻初原喜欢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方廷皓永远会站在她这边，一厢情愿地以为顾若白待她不同，结果呢？
没有一个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哄骗她罢了！
这次事了，就回英国吧！那里，有疼她胜似亲兄的阿诺哥哥，有赏识她的老师，有爱护她的师兄师姐……
岸阳，父亲母亲，还有外公，有机会便接到自己身边，她再也不信，方廷皓能待他们好了！
“咔嚓。”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怎么了？”
一进门，就看到她那副衰颓的样子，顾若白心头一跳。
“顾若白，耍我很有意思吗？”她抬起头，望向他的目光失望至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耍你？”
爱你护你都来不及，怎会欺你骗你？
“发生了什么？”方婷宜掩目，再不看他，“我倒是想问问你的百草师妹，刚刚特地上门炫耀，又是为了什么？”
嫌我伤得不够深，腿断得不够痛？所以还要扒开我的伤疤，狠狠地撒上一把盐？
“戚百草？”她来干什么？
顾若白眉头打了个死结，心中烦躁异常，想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见他表情迟疑，方婷宜彻底失望了。
事到如今，她还在期待他解释些什么？
“顾若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恨戚百草，不是因为她让我失去了双腿，而是她借由她的善良与天真，夺去了我最珍视的东西，却不肯好好珍惜。”
如今，你也来骗我，你要我的一颗真心，却转身扔在了地上，随意践踏！
她累极，说出来的话都有气无力的，偏偏像一把把刀剑割在了顾若白的心上。
“你搬出去吧！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们就当从未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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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至悲至喜
“方婷宜！”心头剧痛，顾若白低吼了一声，俊脸上满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他急急地去拉她的手，“你不能就这样判我死刑！”
甩开他的手，方婷宜往后退了些距离，“那你要我怎样？”
“或许我这次回来，就不该跟你扯上关系。哦，我忘了，我们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唇瓣开合，明明是姣好的线条形状，却像淬了毒一般，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顾若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晃差点倒下。他扶住沙发把手，等那片眩晕过后，他像变了一个人，眼神幽冷，气息凌冽。
上前两步，将她禁锢在轮椅里，顾若白低头覆上她的唇，发狠地啃噬着那两片“恶毒”的唇瓣。
方婷宜楞了一下，这才死命地挣扎起来，但她的那点力气在男人面前不值一提，曾经心脏不好的顾若白她都打不过，何况是如今健康强壮的他。
一滴泪，慢慢地从她眼角滑落。她瞪大了眼，眼底仿佛有一片悲壮的海，而她就是一方孤舟，孤独而悲怆。
为什么都来欺负她？就因为她是个残废吗？但这些不都是拜他们所赐吗？
为什么……
顾若白渐渐地放柔了动作，眼底倒映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心中的悲伤更甚。
“你为什么从不听我解释？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他贴着她的唇，含糊地说道，隐约还带着一丝难忍的呜咽，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被戳中心事，方婷宜猛地推开他，下意识地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脸上火辣辣一片，却不及心底的悲凉，顾若白眼中含泪，双唇翕动，“方婷宜，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我——”
她呐呐无语，打了那巴掌后她反倒心虚起来，原本质问的气势早就不知道抛到哪去了。
此刻，她就像一个干了坏事后不知所措的小孩，被困在轮椅里，惶惶不安，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
“对不起，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哆哆嗦嗦地环抱住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察觉到她隐隐快要奔溃的情绪，顾若白一惊，倾身抱住她，“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不怪你，本就是我的错，你不信我也是应当的。
在他的安抚之下，方婷宜渐渐地缓了过来，眼中他的轮廓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她这是，又犯病了？
方婷宜不敢置信地抚上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如遭雷击。
医生明明说已经好了，怎么会，怎么会……
一把推开顾若白，她战战栗栗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阿诺，阿诺哥哥……”
她下意识的喃喃，让顾若白心头一阵难忍的嫉妒与刺痛，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又无力地垂下。
不等她拨出号码，屏幕突然亮起。
悦耳的钢琴曲响起，方婷宜一惊，差点将手机一把丢开。
极力地稳下心神，她凝神去看手机屏幕，原来是方廷皓打来的。
“喂。”压住内心的恐惧，方婷宜努力装出冷静的样子，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还好，那头的方廷皓情绪也很激动，没有丝毫察觉。
“什么！”她猛然坐直了身体，“妈妈醒了！”
“好，我马上过去！”
她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外走，却忘了残废的双腿，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顾若白及时地接住了她，直接打横抱起，“你别慌，我带你去医院。”
巨大的惊喜席卷了她的脑海，方婷宜一下子忘了之前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事情，“好，好，你快点。”
这么多年，妈妈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路疾驰，顾若白按捺住心底万千的思绪，努力地在提速的基础上将车开得更加平稳些。
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方婷宜却坐立难安。
曾经她每一天都在祈祷妈妈快点醒过来，但又一次次地失望，现在妈妈真的醒过来了，她反倒觉得不真实，像是在梦境里。总要亲眼见到，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因为事从紧急，车里也没有另备轮椅，顾若白一路将她抱进病房的。
熟悉的病房，弥漫着马蹄莲淡淡的香气，之前冷清的病床前围着好些个人。
“外公！”
方婷宜一眼就看到了头发花白的万仲德，她激动地叫出声来，“妈妈呢？”
“好孩子。”老人哽咽地让开了位置，露出病床上的女人，“你妈妈终于醒了，醒了……”
但如果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该有多伤心……
“妈！”一被放下，方婷宜就急急地去握万玫的手，这些年的委屈辛酸一瞬间涌上她的眼眶，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好想你……”
这些年，没有母亲，没有哥哥，虽然有阿诺，但她过得很伤情，没有亲人可依靠，没有爱人可相伴，唯一待她好的竟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阿诺哥哥，她每每想起这些，内心都翻覆煎熬着，又觉得自己的前二十年生命，异常可笑……
病床上的女人睁大了眼，眼角淌了一滴泪下来。
因为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她的四肢肌肉都已经退化，如今醒来，连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自己从小呵护疼爱的女儿抱着自己痛哭，似乎受了万般委屈。
而且，她分明看到，她是由人抱进来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婷宜到底怎么了？
“啊——”
她努力地张开嘴，想要问问这几年发生的事，却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蛋，却重逾千斤。
“奇迹啊，奇迹。”一旁的医生啧啧称奇，他已经给病人检查过身体，没有大碍，“病人没什么大碍，只要后期康健做好，应该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笑着向万仲德点点头，“仲老，这么多年你也可以放下心了。”
“是啊是啊。”万仲德也激动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只一味地道谢，“谢谢，谢谢。”
“对了，这几天注意不要让病人的情绪大起大落……”
不能大起大落！
方婷宜一下子收起了泪水，袖子往脸上一抹，就成了小花猫。因为哭得狠了，猛地止住后她开始小声地打起嗝来，翕动的小嘴，雾蒙蒙的眸子，让人止不住心疼。
守在她身边的顾若白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自然注意到了，默默上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也安抚她激荡的内心。

没人留言，自顶。毛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二十五章 酒后乱性
“阿玫！”
门口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叫，方父和方廷皓终于赶到了。
围着的医生和护士自觉地让开位置，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方婷宜知道，父亲一直都是最思念母亲，盼望她醒来的那个人。他对母亲的爱很深，深到一辈子只愿守着母亲一人。
母亲是不幸的，也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因为有父亲待她如珠如宝。
亲人重逢，必定泪眼惺忪，何况是一个奇迹般回到身边的亲人。在高兴之余，方婷宜对方廷皓也少了几分抗拒，虽然不够亲热，至少表面上一家子和和气气。
陪了万玫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方婷宜被万仲德“赶”出了病房，说是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到时候做母亲的好了，闺女反而累病了。
盯了母亲一下午，方婷宜心定了下来，也就笑着暂时离开了，当然，还是顾若白抱着她离开医院的。
回到家，她也不去理会满腹心思的某人，自己开了瓶红酒，庆祝。
酒一杯一杯地进了肚子，素净的脸蛋晕开了两朵红云，方婷宜撑着下巴，醉眼朦胧地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像是高兴又像是顾影自怜。
“别喝了。”
一直默默守着她的顾若白，上前夺过酒，干脆地一饮而尽。
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精致的下巴滑下，一直没入衬衫领口，在白色的衬衫上染出了一道诱惑的痕迹。
方婷宜一直盯着那红色的酒水，红唇微张，迷离的眼神随着他嘴角溢出的些许酒液渐渐下移，最后意犹未尽地停在了男人性感的喉结上。
“顾若白。”
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许是微醺，竟带了丝丝媚意，缱绻勾人。
“我好高兴，我妈终于醒了。”
“嗯。”
顾若白弯腰，视线与她平齐，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染上了十分邪魅，像是诱人沉沦地狱的恶魔，偏生他眉眼生的极好，光是皮相就让人心甘情愿地靠过去。
被那张脸勾得心头一热，方婷宜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交颈厮磨。
“以后，终于有个至亲之人疼我爱我。你知道吗？虽然外公和父亲对我也很好，但他从来不知道我要什么。”
“我知道。”
他伸手环住醉态可鞠的女子，温热的鼻息倾吐在她的耳畔，像羽毛在挠她的心窝子。
醉了酒的方婷宜，没有了平时的牙尖嘴利，铜墙铁壁，反而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到处蹭，还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白皙的耳垂。
顾若白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似乎有电流从耳朵那炸开，一股脑子窜到了某处不可言说的地方。
他深爱着这个女子，又怎能坐怀不乱？但让他趁人之危，他也是万万不愿的。
闹了一小会，方婷宜醉意上涌，脑子更加不清醒了，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他的颈窝边上，嘤嘤地啜泣起来。
“为什么，哥哥不要我，连你都骗我？”
“顾若白，你就是个骗子，混蛋！”
“骗子！混蛋！”
“骗子！”
她嘴巴一撇，鼻子一耸，似乎心里有千般怨恨，不得不骂。虽然骂得狠了，但她偏生带着哭音，越发惹人心疼。
“方婷宜，我没有骗你。”顾若白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语气很是苦涩，“我爱你，从始至终只爱过你。”
为什么你不信呢？
“骗人！”恍惚间听到他的告白，方婷宜从他胸口钻出小脑袋，委委屈屈地控诉道，“你喜欢的明明是戚百草，我都知道了，你跟喻初原一样，都喜欢小白花……不！小白草。”
那棵柔柔弱弱、惹人疼惜，能激起男人保护欲望的小白草！
她说完又软倒在顾若白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地点在他的心口处，“你们都是大骗子，我要去找阿诺哥哥，阿诺哥哥……”
“方婷宜。”顾若白只觉得胸口处一直压着的嫉妒汹涌而来，他将人捞起来，额对额，脸贴脸，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五年前，是你拉着我说要私奔的，你要负责！”
“私奔？”方婷宜摇了摇头，想要挣脱却被牢牢地扣住，她轻轻地笑开了，眉眼之间尽是讽刺与伤痛，“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顾若白，那时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救我，我也不会拉着你不放，不拉着你不放……”
我就不会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也不会痴心妄想能得到你的全心全意，到头来却被伤得更深，连这双腿都……
“痛，你知道我这里有多痛吗？”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也有她不可言说的秘密。
手底是女子不可思议的柔软，顾若白喉头一紧，却又被她的悲痛所感，残余的几份绮念也被他努力地压了下去。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手脚更是僵硬地不知道放哪儿。
“顾若白，我一直都在地狱，怎么办？不如，你下来陪我。陪我哭，陪我笑，陪我喜，陪我痛，好吗？”
低低地呢喃了一句，方婷宜仰头吻住了他，以吻封缄，干涩的唇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却让顾若白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越是爱，就越想占有，他对她的思念与渴望，早已汹涌难耐，决堤溃乱。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勾住那“狡猾”的香舌，热情地回应起来，霸道得像是要把她吞噬入腹。直到两人气息不畅，才退开了些许，两人的唇角牵连出一线银丝，端是让人脸红耳热。
但这两人，一个神志不清，一个蓄意为之，自然半推半就。
顾若白抱起烂醉如泥的人儿，往自己房间走去。
就算她醒来之后，恨自己入骨，他也认了。这辈子，方婷宜只能是顾若白的！不管是谁，都不能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顾若白轻轻地褪去那些碍事的衣服，却在最后一步迟疑了。
他这样，算乘人之危吗？
不得他细想，就被那只醉猫拉了下来，她翻身压在了顾若白身上，不得其法地在他脸上乱舔，整个人不安地扭动着，全然不知道在这时候点火是多么恶劣的行径。
顾若白闷哼一声，双目赤红，将她压在身下，直接沉入了她娇美的身体。
吃痛地呻吟了一句，染了艳丽红色的手指下意识在他的后背抓出了一道伤痕，但她却像不知疼为何物，腰肢柔软，热情地迎合上去。
“方婷宜，你会后悔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夹杂了七分晦涩的欢喜，还有三分说不出口的苦涩。
不过，就算后悔，你也逃不掉了。
撕掉伪装的顾若白，不再端着温润如玉的外表，倒像是贪婪的头狼，工于心计，一击即中，食髓知味地将心爱的爱人纳入自己的领地。
一屋春情，淡荡春光。

第二十六章 成大事者皆流氓

清晨，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子，刚好打在了枕边女子柔柔的侧脸上。
嘤咛一声，方婷宜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上下被车压过，酸痛难耐，她心下一惊，手底下似乎抵着一个赤【裸】的胸膛，而自己身上也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微微抬头，便看见逆光中安睡着的男人，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了一方阴影，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闭着，难以想象昨晚那般热情如火。
是的，热情如火。
方婷宜依稀记得是自己仗着酒醉勾引的他，但他竟然就这么顺水推舟了？他不是该为他喜欢的戚百草守身如玉吗？怎么会……
不管怎么样，自己似乎亏大发了！
想到这，方婷宜干净利落地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醒了。”
头顶上传来男人暗哑的嗓音，方婷宜一顿，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下一刻，她被拉了回去，背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腰间还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缠上了，肌肤相亲，噌的一下她整张脸都红了，不仅如此，浑身的肌肤都透出了淡淡的红晕。
“放开我！”
恼羞成怒的呵斥声，愉悦了顾若白，他抵在她脑袋上的下巴微动，笑声便如涟漪般荡漾开。
“害羞了？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强吻我，还懂得霸王硬上弓。”
“顾若白！”被他的毫不知羞、厚颜无耻惹怒了，方婷宜闭着眼，气势汹汹地放话道，“那也是你窥伺我！”
“所以呢？吃饱喝足了，现在是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他说得坦然，依旧是清冷悦耳的男低音，却带着一两分委屈和控诉，就像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我——”方婷宜一下子蔫了，原本的底气不知怎的就漏光了。
这事，算起来确实是自己不地道，明明打算跟他保持距离，却仗着喝了点酒，调戏良家妇男，最可悲的是，那段勾引他的画面就如跗骨之蛆一样，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连否认的勇气，都提不上了。
实在是，美色误人，酒后乱性，食色性也……
想到这，方婷宜打了个寒战，赶紧收住，省得越想越歪。
“你想怎样？”
哆哆嗦嗦地从他怀里离开，她不敢看他，早就没了昨天赶他走的强势姿态，反倒有些怂。
“两个选择。”顾若白右手曲起，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神慢吞吞地飘过去，“一，你嫁给我。”
“呵呵。”干笑了两声，方婷宜干脆地回答道，“我选二！”
“哦。”火热的心思被泼了一盆冷水，顾若白眸光暗了暗，起身将衣服穿好，看着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女子，突然释然一笑。
“不后悔？”
“当然，当然。”狗腿地朝他点头，方婷宜暗自松了一口气。
绝对不能因为419，就把自己买了，那也太亏本了！
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顾若白取了一件干净的男士衬衫，细心地帮她穿上。虽然遭到了顽强抵抗，但都被他镇压了下去。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满足，这才将那未完的选项说了下去，“二，我娶你。婷宜，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恨嫁。”
说完，他也不去管她是如何目瞪口呆、天雷劈顶，优雅十足地踱步出了卧室。
“顾若白！你个无耻之徒！”
不得不说，成大事者皆流氓，古有刘邦，今有顾若白。

十分钟后，顾若白端着一份早餐进来，也不管她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的羞涩模样，将人捞起来后抱进怀里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细心呵护的程度，堪比照顾婴儿！
方婷宜愣愣地张嘴闭嘴，直到全部喝完了才反应过来，脸上瞬时飘过红云，她扭过头，别扭地控诉道，“顾若白，我不是baby！”
“嗯。”将碗放下，顾若白轻轻地擦去她嘴角的粥渍，“还疼吗？”
脸上的热度刚下去，噌的一下又起来了，仿佛有火在烧她的尾巴，方婷宜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行动不便的话，她一定麻利地钻床底下去了。
这种话，青天白日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虽然他们上床了，但，但……
没羞没臊！
她气急败坏地瞪回去，颇有用眼神杀死他的意思。
偏偏顾若白一点也没领会到，“我待会去药店给你买些——”
“顾若白！”她恼羞成怒地去捂他的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她脸色一白，冷冷地放开手，“你对戚百草也是这样的体贴入微吗？”
当年，顾若白对生理期的戚百草百般呵护，松柏道馆的范晓莹那个大嘴巴，早把这件事嚷嚷得人尽皆知了。也就戚百草“懵懂无知”，一边享受着顾若白的关心爱护，一边还对喻初原的温柔念念不舍。
“我只说这一次。”顾若白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不管从前怎样，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除了你，别的女人都与我无关。”
“谁信……”
嘟囔了一句，方婷宜的态度软了下来。
“阿诺和肖扬呢？”
“昨晚，我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在外面住下了。”
然而，事实是他昨晚直接把门反锁了。难不成，还放他们进来破坏自己的好事？
“嗯。”方婷宜不疑有他，张开双臂嚣张地命令道，“抱我回房间。”
“遵命。”
怀里是毕生所求的温香软玉，顾若白自然甘之若饴。
“今天要去看伯母吗？”
“嗯，我要换衣服。”
方婷宜坐在自己的床上，冷冷地望着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的顾若白。
“换吧。”贴心地帮她拿了一套白色连衣裙和内衣内裤，顾若白坐在床尾，自然地交叠起双腿，清隽的眼睛里满是兴趣盎然。
“你不出去吗？”她简直快要抓狂，“男女授受不亲！”
“该看的看了，该亲的也亲了，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想了想，他还是起身朝她弯下腰，诱惑道，“不过，你要是亲我一口，我马上出去。”
简直是趁火打劫！
方婷宜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做了五秒钟的心理建设后，快速地在那半边俊脸上啃了一口。
“滚吧！”
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但顾若白的眼底仿佛绽开了璀璨的烟火，眼尾一挑，心满意足地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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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只愿得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