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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见家长

回到酒吧包厢时，方婷宜一眼看到了顾若白。
他坐在一群半大少年少女中，身姿挺拔，白色的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粒，散发出禁欲的气息，隽永的面容浸在灯红酒绿的光线里，竟也生生地晕开了几缕古韵。
最稀罕的是他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认真地侧耳倾听身边人的谈话，倒是亲和了不少。
仿佛存在心灵感应，在她推门而进的时候，顾若白正好看过来，清冷的目光对上她，一下子化作了一汪秋水。
他自然地起身迎上来，“我来接你回家。”
喧闹中，他的声音恍若隔世，一下子将她带回了那年伦敦大礼堂外。
还记得那时，自己无比排斥“家”这个字眼，而他也在两人的争吵中病发倒地。
想到这，方婷宜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仿佛害怕失去般死死地攥着。
而如今，再次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她竟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顾若白当成了一个依靠的港湾，无论何时回头，他都会在原地，用一种温暖肺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回家。”她低着头应了一声，有些哽咽。
揉了揉她的脑袋，顾若白跟肖扬打了个招呼，便领着自家媳妇走人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黑色的兰迪雅Aeolus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平房前。
“这是哪里？”
方婷宜探头探脑地往车窗外看，有些不解。
不是说回家吗，他怎么把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
“我家。”顾若白轻描淡写地投下一颗炸弹，然后下车去抱她，“带你见见我妈。”
什么？见家长了！
一个闷雷下来，打得她措手不及，方婷宜死死地扒着车后座，不想下车。
看着她负隅顽抗的行为，顾若白嘴角笑意一闪而过，“不是说今天比赛赢了，就确定关系？那我带你来见我妈，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太突然！”方婷宜试图打消他的想法，“要不，我们过两天再来，空手上门显得很没礼数，我回去准备些礼物……”
心神大乱的方婷宜丝毫没有注意到顾若白在偷换概念，明明当时说的是跟戚百草的事了后确定关系，现在直接变成了美少女挑战赛赢了就确定关系。
对她的迷糊很满意，顾若白弯腰，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对我妈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她可是经常念叨着要见你这个儿媳妇。”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在小巧的耳垂上，加上他带了些挑逗的话，方婷宜一下子酥软了身体，死死扒着的手也不经意地松开了。
所以，顾若白很轻易便将人抱了出来，他也没有去拿轮椅，直接将人搂在怀里抱进了屋。

“回来了。”
听到关门声，坐在老式沙发里的女人抬起头，因为笑，眼角泛开了一些细纹，在昏黄的灯光照映下显得越发的慈祥。
她跟顾若白长的有几分相像，也是浑身浓浓的书香气，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那双眼睛睿智而清澈，散发着被岁月洗礼之后才有的温柔自持。
“妈。”顾若白叫了一声，将怀里的人儿放在了顾母身边。
“伯母，你好。”有些小羞涩，方婷宜埋着头，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姿态。
顾母没有因为她不能像正常人一般行走而看低她，反倒怜惜地拉过她的手。
“是婷宜吧？这些年若白经常在我耳边唠叨你，多亏了你，这小子现在才能健健康康地活着，真是谢谢你。”
“没，没什么。”赶紧摆手，方婷宜不敢居功，“那个时候一直是他在照顾我，要说谢也该是我谢谢他。”
“你倒是会见风使舵。”顾若白端了三杯蜂蜜水从厨房出来，一听这话，毫不留情地拆台，“以后都是一家人，跟我妈客气什么？”
谁跟你一家人？
方婷宜狠狠地瞪过去，如果是平时早就扑过去掐他了，但现在碍于顾母在场只好生生憋着。
“是啊，都是一家人，就别说客套话了。”顾母热呵呵地打圆场，对于自家儿子难得毒舌表示小小的汗颜。
原来，遇见真正喜欢的女子，这小子竟然是这副样子，也不怕把媳妇气走？
为了扭转儿子的形象，顾母就这么一直拉着方婷宜的手，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对着照片把顾若白小时候发生的趣事一一道来，惹得方婷宜忍俊不禁，直接笑倒在顾母怀里。
两人聊得十分欢快，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倒是把某人冷落在一边。
“他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我以为他从小到大都是面瘫呢！”
方婷宜指着相册上笑没了眼睛的小男孩，夸张地惊呼了一声，惹得顾母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自豪地说道，“那是，我的孩子当然随我。”
“哦？”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方婷宜脸上浮现了不怀好意的“疑惑”，摇头晃脑地说道，“果然是小时了了啊！”
瞧了一眼脸部表情纹丝未动的顾若白，她抱着顾母的胳膊继续撒泼打诨，“伯母你看，他哪有您一分的温柔美丽？我跟他一块，夏天都不用开空调，直接往边上一站，估计就冷得直打寒颤。”
“是吗？”
反问了一句，顾若白突然对着她勾起嘴角，笑意如烂漫春花一般，从他的唇边扩散到了眉梢眼底，他暧昧地挑了挑眉，一派风流肆意。
像过电一样，方婷宜只觉得眼前炸开了一朵朵烟花，砰砰砰，心跳得有些快，似乎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
过电般的眩晕感袭来，她努力地别过眼，将头埋进了顾母怀里。
“呦，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可从来没对妈笑得这么好看。”
调侃的话语从顾母嘴里吐出，她意味深长地将顾若白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最后将怀里的人儿往儿子怀里轻轻一推。
“时候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要去休息了，你们年轻人自个儿再谈谈情。对了若白，被子什么妈都收拾好了，今晚你跟婷宜就住你的房间吧！”
“伯母，没有别的房间吗？”方婷宜一听，赶紧问道。
“唉，人老了，这耳朵就是不好使了。”顾母一边上楼，一边感叹，“连精神头都不大好了，还是早点睡觉吧！”愣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方婷宜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母消失在楼梯口，这……果然腹黑是遗传的！
“还看？”将她的头掰过来，顾若白神情有些不快，“妈有我好看？”
“没有。”一不小心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赶紧敛神，干巴巴地感叹道，“不过基因这种东西，还真是神奇啊！”
她终于知道，顾若白的恶趣味、腹黑，还有那一生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都说子肖母，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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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爆炸性新闻

因为有过同睡一张床的经历，方婷宜倒是坦坦荡荡，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清晨醒来时，看到某人眼下明显的黑眼圈时，还偷笑了一会儿。
“婷宜师姐，你看报纸了吗？”
徐离火打来电话的时候，方婷宜正跟顾若白母子两一起用早餐。
“报纸？”她看了顾若白一样，“没有，怎么了？”
“都是那群是非不分的记者在乱说话，师姐你不要看了！”那头，徐离火的声音忿忿不平，仿佛要将人找出来暴打一顿。
“我待会去贤武找你们，有什么事，等我过去再说。”
交代了一句，方婷宜掐断了通话。
想起昨天曲光雅的话，她也猜出了些许，轻笑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这是非对错，不过是人云亦云，五年前舆论能伤到她，如今，她就能将它玩弄于鼓掌。更何况，这一次戚百草的后路已经全部封死！
戚百草能以势压人，她方婷宜何不以权以钱压人？反正手底下有本钱，放着浪费了可不好。
“伯母，我那边有点事，就先告辞了。”用完粥，她套上大衣，礼貌地告别。
顾母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就没有挽留，反而催促起儿子来，“若白，还不陪婷宜一起去看看。”
“遵命，母上。”
放下手里的碗筷，顾若白贫了一句，转身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任劳任怨地当起了“搬运工”。
至于轮椅这个东西，还孤零零地躺在后备箱里。
上车之前，方婷宜顺手在报亭买了份岸阳娱乐报。
元武道最大黑幕——海归音乐少女Phoenix联手师妹徐离火打压世界冠军戚百草，究竟为何？原来Phoenix本名方婷宜，在五年前曾落败于戚百草，之后怀恨在心，此次归国正是为了报复这位诸多荣耀加身的世界冠军。所以，在昨日落下帷幕的美少女挑战赛中，她指使徐离火攻击对手伤处，导致戚百草落败……不仅明目张胆地欺负伤患，她同时还与戚百草的前男友纠缠不清，此等行径，实为元武道之耻！
当然，还附上了一张她与顾若白的拥吻照，角度画质一看就是围观者拍的。
看了这么一大段义愤填膺的话，方婷宜忍不住笑了。
很悦耳也很愉悦的笑声，仿佛上位者看到了一个笑话，纡尊降贵地开了笑口，也无所谓那笑话是不是中伤自己的，反正笑话终归是笑话，除了博人一笑，也无他用。
“怎么了？”
顾若白抽空看了一眼后座的人儿。
“没什么。”丢开报纸，方婷宜打开手机，随意翻了翻，都是为戚百草鸣不平，同时声讨自己的言论。
关掉网页，她噙着一抹笑打通了艾伦的电话。
“艾伦，帮我安排一场记者会，越快越好。好歹我现在也有点名气，怎么能任人抹黑呢？”她简单地交代了下去，话头一转，柔柔的嗓音夹杂了丝丝危险的信号，“而且，不是说我欺负人吗，那我就欺她一回又何妨？方氏集团千金的身份，不用一用，倒显得我不识好歹了。”
“可以的话，就定在明天吧！”
打完电话，她也不去搭理顾若白，懒懒地靠在柔软的背垫上，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直到在贤武道馆见到徐离火等人时，她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消下去。

“师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徐离火到底年轻，沉不住气，“那群混蛋可是在抹黑你！”
“你师姐我一直很白。”不甚在意，她直接转向申波，“外公呢？”
“馆主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夫人。”
方婷宜沉吟了一下，“这件事，先瞒着我妈，等过两天再说。”
过两天，事态就会完全不同，那时候，知道与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温热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热度似乎透过衣衫传到了心里，方婷宜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侧身故作委屈地看向身后的男人，“难道连若白都不信我，还是说你是在担心你的小师妹？”
看着她恶意地扭曲自己的意思，顾若白眼神一暗，抓住她要放开的手，别有深意地摩拭了一下。
“我妈让我抓紧把你娶回家，这一耽误，她该着急了。”
这轻轻巧巧的一句，吓得方婷宜抽出了手，惊得徐离火差点掉了下巴，连喜怒不形于色的申波脸上都有些扭曲，只有肖扬一个人老神在在地靠着墙，一点都不意外。
“那我要当伴娘。”安好下巴的徐离火幽幽地来了一句。
“小孩子家家的，也跟着凑什么热闹。”方婷宜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当下并没有嫁人的打算，或许等一切恩怨往事都结束了，她才能安安心心地把下半辈子交出去。
听出了她话里的推诿，顾若白目光沉郁下来，心里仿佛有一头野兽躁动着想要破笼而出，某种想要把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的冲动，慢慢地从最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爬了出来。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抿了抿唇，他放开握着的拳头，让那种渴望一点点地消散在躯干四肢的每个角落，继续蛰伏起来。
“看来师妹你已经有了对策，师兄我真是白操心一场了。”肖扬搂过自家徒儿，嬉皮笑脸，“小十五，还不快去练习，你婷宜师姐啥事都没有。”
嫌弃地躲开他的爪子，看到师姐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徐离火也大概放下心来。
但是想到报纸上写的那些，她握紧拳头，一副要去干架的凶狠模样，“师姐，如果要打群架，一定要叫我！我现在一个能顶好几个，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方婷宜应得干脆，眼睛微眯，嘴唇向内抿，憋笑憋得有些辛苦，“你快去做练习吧！”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离火在黑色幽默上颇有天赋？难道是被师兄带坏的？
瞄了一眼早就笑弯了腰的肖扬，方婷宜恶意地揣测着。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兄仅剩的那点智商估计全传授给离火了。
“走喽，徒弟。”肖扬笑够了，强行拉走徐离火，“你师父我可不想在这吃狗粮，太油腻了！”
申波自觉地跟着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随着他们的默契闪人，顾若白周身仅剩的几缕黑气瞬间没了。他就像是从阴影里一下子走进了阳光中，还是如此的姿容雅致。
当然，背对着他的方婷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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