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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原著向,日更,大概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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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拜吧,请多指教。
有虐有甜,可能会有部分不重要原创配角。


1楼2017-02-19 18:09回复
    Lofter 同步更新。http://www.lofter.com/blog/banzunmojiu?act=dashboardclick_20130514_04
    是个海贼迷,欢迎小伙伴们微博互粉。ID:半樽墨酒


    2楼2017-02-19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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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驻留在那个光辉灿烂的世界去,永远没有烦恼,不是以朦胧的泪眼去看它,也不是以痛苦的心情去追求它,而是真正的和它在一起,在它之中。
      ——艾米莉·勃朗特


      3楼2017-02-19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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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寂静。
        空气潮湿寒冷,平和岛静雄茫然地站着,突入其来的黑暗蒙住了他的眼睛。这种黑暗太过浓重,像黑洞一样吸收所有光线,隔绝一切热量。
        有十几秒钟,没有方向,没有声光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正站在寂灭的虚空。直到前方传来一个细微的、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唤他的名字。
        他走了过去。双眼终于适应了黑暗,面前的地上是一个人的轮廓。他努力去辨认,那人睁开了眼睛。
        他用猩红的眼睛看着静雄,他在笑,笑得半分无奈,半分温柔。
        那人说:“小静……为什么要回来呢……”
        醒来的时候,冷汗已经布满了全身。房间里灯火通明,静雄冷静了一下,坐起身走出卧室。客厅的窗户大开着,冬日的寒气肆无忌惮源源不断地涌入,屋子里温度极低,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关过窗户。
        寒冷和梦魇让他睡意全无。看着窗外朦胧的天色,他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于是他穿好衣服走出家门,半个小时后,就已经站在了那幢楼下。
        按下按钮,老旧的电梯间开始吱吱呀呀地移动。出了电梯,又爬了一节楼梯来到了顶层。
        凌晨的天台晨光熹微。
        当时那个人就是站在这里,黑发飞扬,红眸闪耀。然而现实里,距离他的不告而别,已然过了一年时间。这一年里,所有的一切还都在,所有的日常和非日常都进行着,只是唯独少了那么一个人。
        没有奈仓,没有甘乐。
        没有临也。
        静雄长长叹了口气,烟雾在空气中消散。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梦境。在梦里,所有情景都变得诡异非常。而最让他无所适从的是来势汹汹的,铺天盖地的恐惧。梦中确实有着什么不可知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临也,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能那样若无其事地度过之前的每分每秒,滚烫的、疯狂的日子?
        如果临也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一切都解释清楚。静雄不得不逼自己承认,自己也许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又中了临也的毒药,陷入了一个圈套。
        只不过这一次,陷得有些深。
        2
        一年前
        雪悄然下了一夜。
        东京池袋难得一见的洁白薄雪覆盖了嘶吼了一季的城市。田中汤姆此时苦恼非常,因为一个欠了一大笔款项的客户被静雄武力施压后携款潜逃远走高飞。静雄叼着烟,心中愤愤不满,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她有一副熟悉的笑容,站在街角向他招手。
        这个女人是静雄学生时代的前辈,名叫浅井由里。毕业后她去了国外,如今已经嫁给了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静雄跟她熟悉的过程有些荒诞,那是他还根本无法控制暴力的傻瓜年代。一开始他们交集甚少。但从少的可怜的几次对话中,静雄发现这个看起来弱小的女生眼神直率坦然,谈吐不温不火,像赛尔提一样,好像自己与那个徒手拔起电线杆的怪物毫无关联。他们渐渐熟悉起来,然而也正是他们的熟悉,给她招来了灾祸。
        来神二年级的一个夏夜,浅井在街头被几个来神的不良少年堵住去路。他们撕扯着浅井的头发,对她拳打脚踢,这份暴行被田中汤姆发现,继而告知了静雄。
        于是静雄的大脑再次当机,浑身的血液被点燃,武器击中目标的感觉让他沉迷。视线以内敌人不出几秒就折戟沉沙。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双手开始失控,任何人的叫喊都进不了他的耳朵,熊熊怒火操控着他,让他举起巨大的自贩机,向地上失去意识的敌人砸去。这时浅井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用空酒瓶击中了静雄的头,让他失去平衡撞向地面,在疼痛和迷惑中恢复了清醒。
        “虽然他们很过分,但我也不想让你把他们送到太平间。”
        那时将近五年前的事了。面前的女人端起咖啡,挑了挑眉。静雄不置可否,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浅井的脸在阳光和烟雾缭绕中影影绰绰。
        “毕业后我考大学去澳洲,想想都有五年了。说实话,那边的生活比池袋安静多了。但我总也有些不习惯。”浅井笑道。
        “当然。”
        一时间无话可说。路边的樱花树落满新雪,阳光透过白色枝桠照进窗棂,空气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时光仿佛凝滞在空中。
        “你知道的吧?”静雄的目光有些涣散,“五年前,袭击你的那些人背后的策划者。”
        “嗯。”
        “抱歉。”静雄说。
        浅井放下咖啡杯叹了口气:“别自作多情,你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遇到好事会开心,看到家人被伤害会难过,愤怒会发脾气,中枪后会死,渴望爱与被爱,仅此而已。你凭什么觉得什么责任都该由你来承担?别再因为这种事跟谁道歉。”
        静雄笑了笑,迎着光看向远处。
        “多谢了。”
        简短的见面结束之后,静雄送她回到酒店前面的路口。临别时,浅井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说: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记恨他。”
        静雄马上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他有些尴尬,却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好奇。也不知浅井是否从哪里得知了有关临也的事。距上次的死斗已经快一年,不光静雄,甚至临也都觉得他们的诀别说得多么天真。怒火中烧的他看到临也被瓦罗娜刺伤的瞬间,便明白他们离仇恨还相差甚远。
        “我没有记恨他。”于是静雄说,“我只是看不惯。”
        那件事之后,他们再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后的西口公园。静雄在工作中地经过,临也也完全没有计划过他会出现。这不是他痊愈之后第一次来池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两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相遇,带着他们所有伤痕累累、黑色幽默一般的过去。
        看到静雄的瞬间临也的伤口痛了一下,这已经是条件反射的反应。得知头颅事件临也并非完全是幕后黑手后,静雄的愤怒被他重新封藏。就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们在来神的第一次相见,从那天起,沉寂了一年后的池袋重新变得复杂而完整。他们互相制衡着,不约而同地把这种关系转化成了对彼此一分分的消磨。导火索不是过去,而是对方的存在本身。
        就像现在,又一台自贩机光荣殉职。临也插着口袋,匕首已经悄然出鞘。
        临也:“还是那么不通情理呢,小静。”
        静雄:“如果是你的情理,我宁愿去跳海。”
        临也:“好啊,我会帮你。”
        静雄:“你又来池袋求死吗?”
        “才没有呢,”临也僵硬地笑了笑:“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女朋友吗?”
        静雄恼羞成怒:“混蛋……别给我装傻!”
        “情报贩子又不是上帝,我怎么知道你和一个陌生女子的复杂关系?你太高看我了。”
        临也干笑两声,静雄已经暴起了青筋。当初是临也背地里向来神的不良少年泄露了浅井由里的位置,以至她被埋伏,他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他把别人当成什么?利用过后就抛弃,然后忘得干净?
        于是他摘掉墨镜、掐掉烟头、活动手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追逐着跑进附近一幢破旧的大楼里。临也坏笑着站在电梯间里,电梯门缓缓关闭,静雄抄起三只灭火器发射过去,在门上砸出三个可怕的坑凹,老旧的电梯厢猛烈地晃动呻吟,最终还是带着惨烈的伤痕向上行驶。
        十几秒后,电梯停止了运作。临也跨出电梯厢,走在黑暗老旧的铁质楼梯上,推开了天台的门。
        冬夜的风刺骨的凉,临也毫不在意,相反,他享受这种可以忍受的寒冷。
        有人说,东京是一座不夜城,也有人说,这座城市到了夜晚才真正醒来。池袋的夜晚光影弥漫,摩天大楼像闪烁的黑色怪物,霓虹灯组成的灯带如同彩色的人造银河蔓延天际。在这里,时间流淌,地球运转,人们生活,无数复杂或简单的改变正在发生。居高临下,睥睨万物,一切都重要,一切又无足轻重。谬妄孕育着谬妄,荒诞衍生着荒诞。临也享受每一分钟,好像这样就拥有了所有混沌不清的爱恨琐碎、矛盾是非。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静雄拆掉了天台的门板,将它拿在手里寻找着目标。临也却没有回头,他坐在天台边缘,变幻的霓虹灯光让他的脸阴晴不定。不知怎的,静雄没有把门板砸过去。
        “真善良啊,小静,”临也看着茫茫城市灯火,“可是你知道吗?善良换种说法,就是虚伪和愚蠢。当人们帮助别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渴望着回报的,不论是物质上的回报还是精神上的荣誉和安宁。一些为了善良付出生命的人,等于把别人的悲剧转嫁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与其说无私,这不更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吗?然而若是说出来,却会遭到人们谩骂。讽刺吧?”
        “……”
        临也继续说:“人首先是动物,其次才是人。自私是每个人的本性,跟每个人打交道,都是在跟他的一大堆问题打交道。如果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就算你掏心掏肺,你们的关系也会立刻崩溃,因为交易是不成立的。”
        “你在瞎比比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白,”静雄说,“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向我悔改。”
        “悔改?”临也笑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杀人放火,为什么要悔改?科学家不会对他们的实验对象感到愧疚吧?”
        “你说什么……”
        “我爱着池袋的居民,就这么简单,”临也有些疲倦,“你打算举着那扇门到什么时候?”
        “啰嗦死了!”静雄恼怒地扔出门,被临也躲过。
        夜风骤起,一阵庞大的孤独感铺天盖地地涌来。静雄忽然想起了浅井由里的话。
        人类,会开心,会难过,会渴望爱与被爱,会孤独。
        “别急嘛……”临也嚣张地笑着翻身越过围栏,“想知道的话就来啊,打败我就告诉你。”


        4楼2017-02-19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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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等静雄离开天台走到街上,太阳几乎完全升了起来。离和汤姆先生见面还有一段时间,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去新宿的方向。
          一年下来,这一路的风景他已经不能再熟悉。他知道怎么走近路,知道前面路口不能停车,知道从临也的事务所旁边直走右转有一条小巷,里面有个便利店,临也以前经常在那里买咖啡。站在楼下,他好像就能看到黑衣服的跳蚤来回走动的样子。
          临也的事务所早已面目全非。一年前他失踪的第三天,这里就被付之一炬。警方来调查的时候,发现事发前监控摄像头出现了线路故障,最终调查无果,还不得不由静雄向保险公司申报。
          尽管这里地段不错,这一年没有人愿意接盘。一是由于烧的太厉害,水电煤气都要大整修;二是前来看房的人都被一个身着酒保服的男人用拔地而起的消防栓吓跑。这件事让静雄在新宿也火了一时,人人都知这条街上有个怪力酒保,凶神恶煞地守护着一座被烧过的房子,谁敢靠近就会被汽车砸到九霄云外。其实静雄没有真正打过谁,他只是不想有人接近这里。
          房子内部已经被他收拾过了。他将能复原的地方都尽量复原,废旧的家具被盖上了布单,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的落地窗很大很宽敞。去年冬天东京那场突如其来的雪,从这里看出去应该很漂亮。
          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探出身子冲静雄打招呼。她是这间房子的邻居,住在这里几十年,身边的亲人大多过世,只剩一个工作忙碌的孙子。每每静雄来新宿,老太太都会请他去家里喝茶聊天,渐渐也熟了起来。静雄曾尝试问她有关临也的事。
          老太太:“折原什么?”
          静雄:“临也。”
          老太太:“什么临也?”
          静雄:“折原临也。”
          老太太:“折原什么也?”
          静雄:“……”
          老太太走进来,笑眯眯颤巍巍地递给静雄一盘饼干,她手抖了一下,掉了一块在地上。静雄弯腰去捡,却发现沙发下面的边缘有什么东西反着光。他把老太太送出门,把沙发挪开,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拂去灰尘,仔细辨认,这竟是一个电脑硬盘的残骸。
          硬盘的壳子已经烂得差不多了。里面的磁盘也被烧成了焦黄色。静雄有些意外,看来还有大火没烧尽的东西。这东西应该偶然掉进了沙发下面,之前整理的时候被遗漏了。他为自己的疏忽找了解释,扫了一眼屋子,又把沙发桌子都搬开,将各个犄角旮旯仔细检查了一边,再没有其他发现。
          于是他管婆婆要了一个袋子,把硬盘仔细地收好。
          一年前
          这是一个正常工作日,静雄站在公司事务所门前,怒火中烧地看着门前的展示牌。
          展示牌上贴着一张巨幅画像海报,画得凌乱潦草、敷衍至极,但静雄仍能从金发和酒保服看出上面画的是自己。不知为何,画上的自己多了两个耳朵一样的黄色尖角,背后拖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这却并不是激怒他的地方。海报上方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为了不让人认出而特意用左手写的:
          【号外!羽岛幽平和这个人的关系?】
          【平和岛先生今天心情如何?今日午时于露西亚寿司有要事商谈。若不希望上述问题的答案被透露给全池袋人民,请务必准时光临。
          全员】
          静雄把海报撕了下来,询问公司的同事有没有看到贴海报的人。但实际上,他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这张画像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浓郁的跳蚤气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诡异至极。
          落款的“全员”给人感觉不像是一个人。是独色帮吗?可不论是什么人向静雄发出的邀请,他都十分确定,这里面一定有临也的成分。
          “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他干的啊?”汤姆看着画像上的静雄,脸部肌肉因为忍笑而抽搐。
          “有什么可怀疑的吗?”静雄说,“这种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地点在露西亚寿司,难道跟赛门他们有关?要是真是这样,事情还不单纯……”
          静雄听闻,回头瞧了瓦罗娜一眼。
          “请不要那样看我。”她似乎并不知情。
          于是平和岛静雄在正午时分只身前往了露西亚寿司。赛门不回答他的问题,不由分说地带他进了包房。门推开后,房间里传来轻巧的爆裂声,亮片和礼花四散开来,伴随着众人的喝彩声,静雄僵在了门口。许多人异口同声地说着一句话。
          生日快乐。
          两天前
          “好无聊啊……”舞流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扔掉手中看过无数遍的漫画,“九瑠姐,明明我们跟岸谷医生还有静雄先生关系那么好,为什么还是见不到幽平先生呢?”
          “关系否定。”
          “是没有好到那种程度……但他们竟然得到了幽平先生的签名!啊啊啊啊啊啊啊羡慕嫉妒恨!”
          “同感。”
          “咱们再去骚扰一下静雄先生吧?说不定他不耐烦了就会答应帮我们要合照。”
          “生命危险。”
          “虽然风险是有的,但是为了幽平先生,这个风险我愿意承担!”
          “手机响。”
          舞流从地上捡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惊讶。
          “阿临哥?为什么突然打电话?难道是太闲了终于想起关心一下妹妹了吗?”
          “不是,我只是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临也说,“我看了看日历,两天后就是小静二十五岁的生日了。”
          “所以呢?”
          “我还以为你们立刻就能明白呢。这么说吧,你们不是一直想见羽岛幽平吗?如果在小静生日那天给他一个什么惊喜的话,也许他就会答应带你们去见他。”
          “话是这么说……”舞流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阿临哥为什么会关心这种事?难道你准备在他生日那天搞什么幺蛾子?”
          “我才没工夫管他,我只是喜欢让他为难而已。机会难得,要不要抓住看你们自己,这可是一年一次……不,五年一次的机会哦。”
          电话挂断之后,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折原姐妹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怎么办九瑠姐?我控记不住记几激动的心情了!为了幽平先生,咱们来给静雄先生办一个超级巨大生日派对吧!”
          要做就做大,两姐妹本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革命精神,用两天时间请来了能联系到的所有人:门田一行、来良的学长学姐们、岸谷医生和无头骑士,甚至包括瓦罗娜和田中汤姆。
          “可是九瑠姐,”舞流说,“我们怎么才能让静雄先生按时到场呢?那时他应该在工作,简单邀请很容易就被拒绝啊……派对没有主角就失去意义了!”
          “帮人帮到底。”
          于是两姐妹对视一眼,再次给临也去了电话。
          “放心吧,”谁知临也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语气却怎么听怎么不对,“这件事交给我,他一定会按时到场的,你们等着就好了。”
          “真可疑。”
          “没关系九瑠姐,不管阿临哥做什么都是他自己负责,被静雄先生揍也跟我们没关系。”
          “有道理。”
          两天后
          露西亚寿司的包间里,静雄拿出了那张海报。游马崎和狩泽笑得前仰后合,新罗拼命地忍耐着,赛尔提的肩膀在上下抽搐,似乎也在笑。静雄脸上暴起了青筋,门田和渡草立刻捂住了游马崎和狩泽的嘴。
          “哈哈哈哈……先澄清一下,这可不是我们画的哦。”舞流笑道。
          “那是谁?”
          “这么丧尽天良的画技,除了我们阿……啊!”
          舞流还没说完,九琉璃就打了她。于是她识趣地住了嘴。
          新罗第一眼就看出了海报的作者。初中时期美术课时,临也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画技让他毕生难忘。然而现在说出临也的名字,这场派对可能要遭殃。于是他急忙打圆场:“那个……拜托了一个池袋的抽象画画家。真是的,这谁的主意啊?哈哈……”
          “哦……这样啊,”静雄立刻相信了,“我觉得你们最好劝他放弃这个职业重新考虑一下前途,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灭口也说不定。我确实不了解艺术,但我觉得他要是画一画自画像,看到最后变得像消防栓一样的自己就能理解别人的感受了吧。然后就抽象地放弃吧,这种事有恐怖漫画作者就够了。”
          “好……一定转达。”新罗说着转过身去,忍笑忍得辛苦。舞流已经笑倒在地上。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静雄说。
          TBC.


          6楼2017-02-19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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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靜靜答的好認真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2-20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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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画到底是好呢还是好呢还是好呢关注点不对啊喂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7-02-20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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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赛尔提失眠了。她看着身边熟睡的新罗,用自己漆黑的影子摸了摸他的脸。影子几乎隐匿在黑暗中,她再次想要凑过去想亲亲他,却再一次受惊失望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所谓的“嘴唇”。
                如果没有新罗,她现在不知会在哪里,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寻找着自己的头颅,徒劳无功地做着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尝试。虽然头颅的记忆失去了,但她依然残留着一点隐约的感觉,几百几千年前,无边的旷野上只有自己和马,那种感觉现在看来寂寞地可怕。
                新罗是她在这人世上短暂而璀璨的光明。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光明在短短几十年后就会消失,这几十年对她来讲只是沧海一粟。纵然她知道,当新罗离开时会是怎样的痛苦,但她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就算只剩一分一秒,她也会陪他到最后。
                这对新罗来讲最好不过了。他不需要分享和心爱之人分离的苦杯,这种痛苦由她来承受就够了。
                赛尔提翻了个身,抱住新罗的手臂,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中,她听到了公寓的门铃声。新罗哼哼了几声,依然蒙头大睡。赛尔提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向外窥视。
                几秒钟后,新罗被赛尔提扑醒。他惊慌地坐起来,赛尔提在他怀里不停地发抖。
                “怎么了?赛尔提?”
                “外……外星人……外星人……在门外面……怎……怎么办?”
                “外星人?”新罗惊了一下,然而很快恢复了冷静。他抚了抚赛尔提的背。
                “没事没事。放心,有我在。”
                他将脸凑到猫眼前,半晌后垂下头叹了口气。还没等赛尔提反应过来,他迅速打开了门。无头妖精跳了起来,像受惊的猫一样跑到沙发后面。她有种受到背叛的感觉。
                “外星人”就这样进入了房间。
                “怎么这么暗?”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如是说。
                五分钟后
                新罗开了灯,明亮的房间中回荡着他的大笑声。来人正和赛尔提坐在沙发上,两人尴尬至极。
                “那个……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又坏掉了,所以把你误认成外……危险人物,静雄,抱歉。”赛尔提说。
                “这不怪赛尔提,”新罗说,“静雄,你状态真的很不好。”
                静雄金发蓬乱,双眼充血,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心不在焉、神魂恍惚的样子。声控灯坏掉的走廊里,他破碎的墨镜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如果不是金发和酒保服,静雄今晚的造访可能就要失败了。
                “该抱歉的是我,深夜打扰你们了。”他说,“来的路上碰见几个惹事的,出手重了点。”
                赛尔提在心中默默悼念了一下那几个倒霉的家伙。
                静雄有些为难:“有件事情必须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如果不解决,我根本睡不好觉。”
                “从你生日那天我就觉得你不正常了,已经半个月了吧,”新罗说,“说来听听吧,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失眠连续半个月啊?”
                半个月前
                短暂的生日聚会结束之后,静雄勉强答应了两姐妹下次和幽见面会提前告诉她们。于是折原姐妹心满意足地去了武馆,新罗和赛尔提由游马崎一行人开车送回了公寓,四个来良的小鬼也各自回家。
                田中汤姆给静雄放了半天假,静雄却不知如何度过。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了一下,最终还是准备回家。他离开六十楼大道拐进一条小街,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
                这是条寻常的普通街道,墙壁却布满了密密麻麻飞扬跋扈的涂鸦,面积很大,十分具有视觉冲击性。这些涂鸦大多意义不明,只有一个反复出现的标志,看起来像是一个组织的Logo。那是一个奔跑的长发女人,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指向远方。
                “什么鬼啊……”静雄皱了皱眉头。
                “是墨格拉哦,”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静很在意吗?”
                静雄转过头,临也蹲在墙头,狐狸一样地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墨格拉?”静雄说,“什么鬼东西?”
                “你不知道吗?”临也说,“最近刚来池袋的有名独色帮啊,主题色是黑色,以暴力和血腥著称,首领就是那个刚出狱的家伙,两年前蓝色平方绑架事件的主谋。”
                “又是独色帮吗……”
                “传说中墨格拉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他们也许是为了向谁报仇才出现在池袋的大街上的。不,也许是向整个世界报仇也说不定。真是可怕……”
                “少装了,”静雄对独色帮不感兴趣,“墨格拉也好麦当劳也好麦丽素也好,你又跑来池袋干什么?”
                “说到这个,我可是特地来询问用户反馈的,”他转过身去,眼底笑意更甚,“小静,你对我的画技还满意吗?”
                身后劲风立起,临也抽身跳开,静雄用路标把墙头砸出了一个凹陷。
                “原来你就是那个抽象画画家,要是别人就算了,你的话就好办不少啊……”静雄冷笑,“别把你牛头马面一样的自画像拿给我看啊!”
                路标再次砸中墙壁,临也愣了一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抽象画画家?新罗真是能编啊……这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我画了好久呢。”
                “我问你,”静雄说,“那个耳朵是怎么回事?”
                “耳朵就是耳朵啊,很可爱嘛。”
                “去死吧————”
                于是两人开始追打,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临也凭借自己的记忆,在池袋的街道中熟门熟路地穿梭,然而好景不长,他以前熟悉的路段道路中间竟不知何时被工人们围了起来,闪烁的警示灯上滚动着:正在施工,请绕行。
                这条小巷两边都是高楼,墙面平滑,连可供攀爬的地方都没有。冷汗从临也额前滑落,静雄已经举着自贩机追了上来,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临也强颜欢笑:“今天就放我一马吧小静。”
                “现在想求饶?太晚了。”静雄狞笑着步步紧逼,他满意地看着临也慌张的表情。
                “临——也——”
                静雄扔来自贩机,临也退到墙边,十分勉强地躲过了这一击。静雄冷笑,临也已经无路可退了。
                正当他瞄准临也,高举起手中七零八落的武器,忽然领口一紧,临也不知何时凑了了过来,抓住了他的领子亲了上去。
                自贩机扔不下去,静雄僵在了原地,嘴唇上柔软的触感冲走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温热的温度在唇间蔓延,浑身的细胞如同冻结。短短几秒后,这个吻浅尝辄止。临也放开静雄的领口,一溜烟地离开了案发现场,顺手用小刀划开了对方的领结。静雄愣在原地,脑海中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
                ……
                直到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单手举着自贩机,用另一只手机械地拿出手机。
                【死跳蚤:别误会,我也不想这么做,这是你逼我的。祝你生日快乐,早点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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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客厅里安静至极,新罗表情很微妙,赛尔提则直接僵住了。
                “新罗,我在做梦吗?”赛尔提说。
                “可能吧,咱们去睡觉的话,也许就能醒来了。”新罗说。
                静雄说:“要不要我给你们一下?”
                “对不起不用麻烦您了。”新罗起立鞠躬。
                “那你有什么看法吗?”静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好吧,我想想,”新罗端着下巴思考了很久,忽然以拳锤掌,“临也这个人,跟据以前的经验和对我他的认识来看……他应该是疯了。”
                “新罗,”赛尔提说,“静雄都这样了,你认真点吧。”
                “我很认真啊,”新罗说,“他就是个神经病,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这样一个朋友,你也好不到哪去。赛尔提心想。
                “你这么在意他的事情,还真少见,”新罗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把我所知道关于他的事都告诉你,由你来下结论,怎样?不过我了解的也只有从来良初中开始。那时他也不过是个性格孤僻的优等生而已。你确定你要听吗?”
                “那足够了。”静雄端起茶杯,过多的思量已经耗尽了他的脑力。
                新罗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静雄,难道说那个是……你的初吻?”
                话音刚落,静雄手里的不锈钢茶杯就变了形。
                新罗:“……”
                静雄:“抱歉。”
                新罗:“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新罗不是没想过,什么样的女孩能和静雄在一起,结果却显而易见——作为来神高中的一面“旗帜”,对静雄产生好感的女生都因为害怕被无辜牵连而无缘进一步发展。池袋最强至今还保留着自己的初吻,直到半个月前那天。
                “临也喜欢观察人类的嗜好很早就开始了吧,这是我的猜测。他似乎从小就没怎么见过在海外工作的双亲,这可能对他的性格形成是很重要的因素。不管是怎样的孩子,从小就独自一人生活的话,心理多多少少都会发生变化。这是自然的。”
                “你是说临也一直就自己生活吗?至少小时候家里会有保姆或佣人之类的吧?”赛尔提有些惊讶。
                “这个就不清楚了,”新罗仔细回忆着,“不过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养过一只狗。”
                “狗?”静雄惊讶道,“他不是最讨厌狗的吗?”
                “我想起来了,”新罗说,“还在生物部的时候,他经常和一只大型金毛犬出现在街上。说来遗憾……那只狗貌似运气不太好,后来被人当成流浪狗打死了。”
                “打死了?”静雄诧异道。
                “当然,这只是肇事者的说法。”新罗眯起眼睛,“初中的时候,临也算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再加上他经营棒球赌博之类事情,让他在学生中积累了一批……看不惯他的人。你看,初中的孩子们不是最容易爆发校园暴力之类的事吗?”
                静雄茫然地看着新罗。对他来讲,暴力是随时随地的事。
                “总之,”新罗说,“不知哪天一群不识脸色的不良少年们决定对临也进行打压,而且他们意外地发现,临也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家里唯一的其他活物是一只老金毛犬,于是这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心。”
                “虽然中学时候临也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但也会有一两个比较熟的人,比如说我,”新罗说着无奈地摊手叹了口气,“但因为当时全校闻名的一场事故我进了医院,临也也受到了警察的辅导,我们的关系被完全误解了。于是外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我是临也的受害者,敌人的敌人。现在看来,我真的很幸运。”
                “另一个人是来神的学长,他和临也是小学同学,人比较热心,由于帮过临也一些忙,临一直对他比较敬重。”新罗渐渐收敛了神情,“说到底那个学长只不过长他一届,第一次遭遇校园暴力的他在威胁下惊慌失措,最终贡献出了自己的自尊心,成为了不良少年的一员。在那次事件中金毛犬死了,学校里流传着各式各样的风言风语,临也消失了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里,肇事的不良少年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离奇的原因转学休学了。”
                “离奇原因?”
                “嗯,比如说,家里的灯光一直无法熄灭,导致全家人精神衰弱;或者被一堆女生纠缠,名誉全毁;最离奇的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全裸着躺在学校操场上,身上缠着亮晶晶的彩灯……”
                “够了,新罗。”赛尔提对自己的一时好奇后悔万分。
                “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临也一人知道。我只是将我得到的片面信息用可以理解的方式串联起来而已。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他不会做多余的付出,也从未指望过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感情,喜欢玩弄别人,却没有‘杀人’的觉悟,在某种程度上及其不坦率。他太过聪明,也正是这样的聪明害了他。”新罗顿了顿,“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
                “或者换种说法,”新罗说着走上前去,“人类的爱分很多种。认为自己是完全为对方着想的类型,什么都不想只想支配对方的类型,为了自己,相信爱是崇高的而奋勇前进的类型,以及开始就只希望看到对方厌恶的表情,依靠破坏来成就自己欲望的扭曲爱情。对于一个玩弄人类却又热爱人类的狂热分子,你觉得他的爱,属于哪种?”
                静雄没有接茬,新罗也不做解答。
                “他其实明白该如何去正常地‘爱’一个人,可是他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他就这样被过去不停地追赶着,害怕迎接失败的结局,不想过如履薄冰的生活,便建起空中的堡垒,把自己置于棋局之外。”
                月光零零碎碎流进窗口,洒在平和岛静雄散乱的金发上,也在临也的戒指上投下孤独的倒影。它一如既往、平等地尾随着这个城市的所有人。
                静雄走后,新罗的公寓再次回归黑暗。
                “新罗,你这算是在帮他吗?”赛尔提道。
                “我只是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事实罢了。”医生看着窗外,耸了耸肩,“究竟这些事实能将他带到哪里,谁都不知道。”
                赛尔提扭捏着问:“临也到底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就算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好好相处呢?!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个各有各的情况啊,不过,”新罗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不认为这是一件互相矛盾的事,毕竟我和赛尔提至今也好好地在一起啊,只要想想办法总能找到共存的方式。我相信。”


                25楼2017-02-20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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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番外】临也篇
                  十几年前,池袋的夕阳像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年幼的孩子背着书包站在夕阳下,正低着头观察什么。
                  在平时,那是一只平凡卑贱的流浪生物,然而此时它正在发光,金色的光芒包裹住它幼小的身体,污秽的毛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它就在这样安静地睡着,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纯洁得像是天外之物。
                  孩子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看了很久。在夕阳最盛的时候,他取出书包里的水瓶,用水浇遍了酣睡的金毛流浪狗全身。
                  于是,池袋街头上演了孩子一生中第一场追逐——人和狗之间的。一个身穿制服、背着不协调的大书包的小孩在疯狂逃命,身后跟了一只浑身湿透、气急败坏的流浪金毛犬。而罪魁祸首只是单纯地因为嫉妒,加上一点点洁癖而已。
                  这只狗似乎异常地暴躁。直到他到家,它依然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叫嚣着。
                  混蛋,谁说金毛秉性温和的?他冲进家门,用背将门死死抵住,感受到狗撞到门板上,发出沉闷的震动。
                  一下,两下。
                  ……
                  深夜,暴风雪罕见地肆虐在东京,这幢公寓今天依然空旷而黑暗。狗的叫声终于停止。孩子背靠着门蜷缩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想着门外的生物,想着它睡觉的姿态,想着它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芒的金色毛发。有史以来,他睡得格外安稳,尽管没有在床上。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次日清晨。他活动着麻木的身体打开门。世界已经被白雪覆盖,阳光朦胧,天地寂静。门外的地上鼓起了一个雪包。他拨开表面的雪,金毛犬瑟缩在地上,毛发表面结了薄薄一层冰碴,双眼紧闭,身体滚烫。
                  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狗。
                  于是他向学校请了假,把狗送去了宠物医院。并不是同情——他只是不愿欠一只狗人情。
                  后来在医生和护士拐弯抹角的劝说下,他不知为何脑子一抽签了领养协议,然后立刻后悔了。然而事已至此,他还是只得把它带回了家。
                  想起它一身的毛发,他不情不愿地给了它一个名字——阿波罗。但后来他却一直省略了那个“阿”字。反正它一身的刺,跟菠萝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放学后,他照常回家,打开家门,然后默默地关上。他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再次转动把手,映入眼帘的依然是——
                  一片狼藉。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回家都面临着一场恶战。阿波罗顽劣异常,看似瘦弱却蛮力无穷。教它规矩,给它洗澡,再喂它吃饭,一圈下来,他累的摊在床上动弹不得。后来,他发现了了对付它最有效的方法——以暴制暴。
                  于是在月黑风高的夜里,一个孩子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匕首邪笑着,恐吓着一只毛发蓬乱、目露凶光小金毛犬。被小刀“问候”多次后,阿波罗还是迫于此人的淫威,不情不愿地哀嚎着被拖进了浴室。
                  “我当时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把你带回来。”他一边冲洗着金毛一边自言自语,阿波罗把他稚嫩的小手抓出两道血痕,算作回应。
                  “我折原临也跟你有仇吗?”
                  他甩下花洒,摔门而出。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有。
                  后来,阿波罗除了天天拆家、穷喊乱叫之外,倒也算认了这个家。临也不愿意出门遛它。一是觉得麻烦,再就是只要一出门,就不定是他遛狗还是狗遛他了。所以他干脆不管它,给门上又安了个小门,随便阿波罗进出,也不在乎它会不会跑掉。于是,金毛犬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但却也会在游荡了一天之后回到屋子里来,被临也逼着洗完澡,满腹牢骚地躺进自己的窝。
                  然而事情还没完。阿波罗暴躁的脾气惹遍了街坊邻里所有的猫猫狗狗,它们把阿波罗视为永远的敌人,却又打不过它,只能把脾气集中到它年幼的主人身上。于是,临也开始被大大小小的宠物猫狗追逐,就像一个被黑社会讨债的倒霉蛋。他后悔至极,于是把阿波罗关了禁闭,却引来了它狂喊乱叫的一通反抗。临也无奈,最终还是放了它出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后来,临也上了初中,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作为一只犬类动物,阿波罗的智商当然不能理解“社团活动”或者“生物部”这类东西。它只在池袋治安越来越差的现状下,做了一只狗能做的事。
                  当临也从学校走出来时,城市的半边天已经被黑夜笼罩。阿波罗懒洋洋地趴在校门口,一脸的不屑。
                  “哟菠萝,你怎么在这?莫非是来接我的?真让我感动啊,良心发现了吗?”
                  阿波罗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只脆弱瘦小的蚂蚱。
                  “慢死了。”
                  ——如果它能张口说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残留的霞光再次让阿波罗的身体发出光芒。时间让他从一只只会嚣叫炸毛的小狗成长为沉默而稳重的大型犬。岁月毫不掩饰他老去的痕迹。临也看着身边摇头摆尾前进的阿波罗,有种异样的感觉笼罩了他,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时间太快太短——短到都不够跟一条狗彻彻底底地打一架。
                  是的,阿波罗总有一天会老去。临也想象着他原先的生活,企图假装适应没有它在的日子。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想象中要快。
                  被那群不良分子堵在校门口时,临也没有意外——这不是第一次了。就像曾经的奈仓一样,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他们只是在发挥自己的本性,这并没有错。令他惊讶的是,他的前辈也畏畏缩缩地藏在他们中间,眼神飘忽,手足无措。
                  领头的那个比临也高一个头。
                  “折原临也……这是什么怪名字啊?”
                  “请问有什么事吗?”临也笑道,一边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匕首。
                  “倒也没什么,就是‘碰巧’遇到了这家伙,你们很久没见面了吧?”说着他把临也的学长被扯到前面来,“给你们个机会,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那个……折原同学,我……”
                  “你这混蛋,一直对别人爱搭不理,还擅自在学校做什么生意,‘优等生的自觉’?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这个吗……”临也笑着歪了歪头,“很遗憾,一般来讲,我只是不习惯跟人太亲近,不过你们这样的人类确实比普通学生有趣一些。但是为了观察便利,我要避免一切影响判断的因素。”
                  “你说的什么鬼话?”领头的说,“听好,如果你现在在这里给我们跪下说对不起,你的学长就什么事都没有。”
                  “真是老套的手段啊,”临也说,“你们以为我会在乎他吗?”
                  “临也!”学长惊慌地看着临也,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还真是差劲到了极点啊。”
                  临也道:“如果这是你的交易的话,连交易保证都没有,我是不会答应的。”
                  领头的咬了咬牙:“你也不容易,父母从小就把你丢下不管不是吗?啧,真可怜。不过,你有一条很漂亮的狗,就是脾气太差。这个时间它应该也快到了吧?万一有一天它发起脾气来,伤了你可怎么好?所以我们先帮你……给他点教训,怎么样?”
                  正在此时,人群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吠叫声。临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有些懊悔。阿波罗全神戒备,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残阳下浑身光芒刺眼。这是一种以死相逼的威胁,站起身来将近一人高的大型犬所展现出的姿态,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喂森谷,我们说好的吧,如果临也不答应,就去解决掉那玩意儿。”他们把学长又推到阿波罗面前。
                  “临也,求你了,你就答应他们吧。”看着呲牙咧嘴的阿波罗,崩溃边缘的森谷前辈眼神疯狂而绝望,手中的刀刃泛着寒光。
                  临也叹了口气,
                  “学长,你冷静一下,我……”
                  “一只狗而已……起不到什么威胁嘛。”领头的不屑道。
                  就在这个瞬间,临也胃里一阵酸楚。他看了看学长,又看了看阿波罗。那个人说,这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于是他决定缄默。
                  “别过来!”
                  阿波罗已经把手持武器的森谷当做了第一目标向他逼近。森谷没有想到临也会这么顽固,他慌乱地在空中挥舞着刀刃。阿波罗发出一声示威性的吼叫,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本能地放任手中的武器寻找目标。
                  众目睽睽之下,他高举起手中的刀。
                  安静。
                  寂静。
                  世界陷入了死寂。
                  声音就这样消失在了少年的世界里。眼前的画面陷入了混乱。一部情节荒诞的默片正在逐帧播放。
                  不知过了多久,临也听到清脆的落地声。汗湿的双手再无法紧握,藏在身后的匕首掉在了地上。他恍然醒悟,原先人群聚集的地方只剩下了自己。
                  是的,只有自己,所有人都已经不知去向。世界寂静,黑暗,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他的匕首始终没能出鞘。阿波罗躺在黑暗的夜空下,浑身冰冷,再无脉息。只剩一身被血渍覆盖的厚实毛发昭示它曾经的生机,好像哪怕只要一丝一缕温暖的星火,它便会涅槃重生。
                  然而东京的太阳已经落下。
                  TBC.


                  26楼2017-02-20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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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回复太少被封了,今天更两次。
                    7
                    “怎么样?有希望吗?”静雄忐忑地问道。
                    “恩……被烧毁的十分严重。我只能尽力。但再怎么样也只能恢复出剩下半张磁盘的内容了。”眼前穿着白色T恤,头发散乱的年轻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皱着眉,摆弄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磁盘。
                    “那就麻烦你了。”
                    “找了这么久都没线索,这东西你在哪里发现的?”
                    “我偶然捡到的。”静雄说。
                    男子耸了耸肩,把桌上的一堆枪械零件挪到一边,戴上眼镜开始自己研究起来。刚才他扫了一眼就知道坏得够严重。这家伙也真会给他找事情。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都过这么久了,还没放弃吗?”
                    放弃?静雄想了想,他有在坚持吗?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一个需要放弃的前提。到现在他只知道,他要继续找下去,这已经是他的一部分生活。要他放弃思考,放弃寻找,放弃一切希望接受现实,放弃折原临也曾经存在在他的生命里这个事实,他做不到。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静雄说,“我没得选择。”
                    死跳蚤没给他选择。
                    那人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想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听田中汤姆的消息才知道,新宿那边已经乱的一团糟。那几天对他们来讲简直暗无天日。这口子夺命鸳鸯平时好好的就算了,吵个架能把东京翻个底朝天。去年的事情……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应该非常严重吧。
                    “别阴着一张脸,”于是他说,“就算坚持也好,要对世界充满信心啊!”
                    静雄扫了一眼屋里满架子黑漆漆的重火力,又看了看那个消瘦的青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信服力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再啰嗦就让你还债。”他说。
                    白衣青年吐了吐舌头,识趣地不再作声。
                    “有进展联系我。”时间不早了,静雄打算离开。
                    “等等!那个……”青年揉了揉头发,有些尴尬:“你能不能轻点,我那扇门已经快报废了……再坏一次我怕被人发现……”
                    静雄一愣:“哦。”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推开门。门呻吟了一声倒地不起,彻底散架了。
                    “……”
                    一年前
                    西池袋的一条暗巷里,几个人正潜伏在巷子一端,出口外面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身上的黑衣让他们和阴影融为一体。靠在墙上的那个染了一头绿色的头发,叼着根烟。
                    “咱们这样真的能等到那个人吗?”其中一个人问道,“就这么相信了折原临也的话?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闭嘴。”绿头发说,“泉井老大怎么说的?你们别给我临阵脱逃。”
                    他的话貌似很具分量,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午安!墨格拉的小伙伴们,进展如何?”
                    他们身后一个嚣张而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气氛。几个人惊异地转过身,看到那个刚刚成为他们合作伙伴的人。关系确立的那天他们都在,但他们并不信任他。望风的家伙居然把这个人放了进来,怎么办事的?
                    绿头发盯着他。
                    “折原……临也,对吧?你跟泉井老大合作,这也是合作中的一项行动,请说明你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看来我不受欢迎呢,”临也无奈地笑,“我只是放心不下想来看看,没想到有人怀疑我啊。”
                    “这里不需要你担心。”
                    “真的吗?”临也随意地靠在墙上,“你们一边迫于威慑遵从你们老大的要求,一边在心里猜测怀疑;一边觉得计划万无一失,一边又对对手感到恐惧想一走了之……这样的心态,是赢不了池袋最强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们显然被临也激怒,几人极为不爽地盯着这个出言不逊又一针见血的不速之客。临也若无其事地扔出了最后一棵稻草:
                    “对了,你们的伙伴值得表扬,非常敬业,”他指了指巷子另一头倒在地上的人,“所以他怎么样都不放我进来。我只好用了一点……特殊手段。”
                    临也袖口里的匕首泛出寒光,几个人顿时敛了表情站起身来。
                    “喂,不要小看我们,”他们渐渐将他包围,“臭小子,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泉井老大和粟南会怎么说,解决掉你也是一样的吧!”
                    一群人不约而同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临也。
                    “临也?”
                    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巷口的光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几人转过头去,一个金发的酒保一脸惊诧。
                    “哟,小静,好久不见。”临也打了个招呼。
                    静雄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对着临也剑拔弩张,而有三个人手里居然拿着枪。
                    “平和岛静雄?”那群人愣住了。
                    那枪看起来很真实,不像是玩具。处于事件中心的临也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样,靠在墙上无奈地笑。
                    “如你所见……”临也说,“我只是想来池袋逛一圈,顺便调戏一下你,但是竟然在大白天就被打劫了,池袋的治安太糟糕了。”
                    打劫?
                    “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什……”绿头发愤怒至极,枪口对着临也不停摇晃。
                    “哇哦……太危险了少年,”临也举起双手玩笑似得说道,“现在的不法分子越来越高科技了,这东西真会出人命的。”
                    “别开玩笑了!”绿头发吼道。
                    “喂……”静雄犹疑了一会,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们……是‘麦当劳’吧?”
                    “……”
                    巷子里鸦雀无声,意识到自己记错了,静雄道:“麦当劳也好麦丽素也好,总之都给我让开,我跟那边那个跳蚤有些私事要解决。”
                    “是墨格拉啊!”黑衣人们转换目标,两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静雄,“怎么可能放你们走。”
                    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一大批黑衣人,临也和静雄被围在中间,场面尴尬至极。
                    “哈哈,小静,”临也一下笑出了声,“看来咱们必须合作一下了。他们拿的可是真家伙哦。”
                    “合作?谁要跟你这个跳蚤合作啊!”
                    “你该不会忘了上次的遭遇吧,”临也慢条斯理地说,“那个企图用一把枪统治池袋的蠢货对你做的事,没忘吧?”
                    静雄没说话,临也循循善诱:“那么是跟我合作还是中枪倒地,你选哪个?”
                    “烦死了……”静雄烦躁地抓着头发。没想到这群不良少年居然被逼到跟临也合作的地步。事发突然,他有些迷惑,他们怎么突然有了共同的敌人?
                    跳蚤虽然讨厌,论战斗力也不是不可靠。毕竟是能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家伙。而且,他并不想让临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挂在这里——他还欠自己一个解释。
                    于是他转过身,做了一个里程碑性的动作。
                    ——他把自己的背给了临也。
                    “别给我添麻烦。”
                    临也笑得越来越开心了:“这是我的台词吧。”
                    黑衣人们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两个宿敌背靠背站在一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这确实是发生在他们眼前,并由他们一手造成的状况。
                    “好了小静,我数一二三,咱们同时开始。”
                    “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当然是你太笨了,听你的我们就翘辫子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很清醒的。”
                    “想死吗临也——”
                    “开火!”绿头发的忍耐到了极限。他一声令下,四周响起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临也猜对了,他们果然有消音器。在他们开枪之前,他蹲下身踩上旁边的墙壁,纵身一跃到人群后方,对静雄的敌人扔出小刀。
                    于是那一枪射偏了,傻站着的静雄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掰弯了旁边一人手上的棍棒,将他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然后左右躲闪着向射手移动。
                    临也的小刀帮静雄解决掉了离得最近的几人。两个射手惧怕着一边向后退去,一边胡乱地开着枪。有些子弹击中了人质的四肢,让他疼得挣扎乱叫。静雄把他扔到一边,拔出路边的警示牌继续向前。子弹击中铁质的警示牌发出铿锵的刺耳声音,然后是一连串的空膛声。
                    “没子弹了吧!!”静雄吼叫着把路牌砸去。
                    解决掉他们,他转过身,心下一凉,迎面一道寒光直冲自己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一声惨叫,他的偷袭者倒在了地上。
                    静雄暗自松了口气,刚想着自己误会了小刀的主人,却突然感觉大腿发痒,低头一看,一把刀子的尖端浅浅地没入大腿。
                    “……”
                    “不好意思,手滑!”不远处正与打手纠缠的临也也是一惊,似笑非笑地喊道。
                    “过会再跟你算账。”静雄拔掉腿上的小刀,向人群冲过去。
                    夜幕的池袋再次如期而至。一座大楼的天台上,两个狼狈不堪、筋疲力尽的人躺得四仰八叉。他们衣衫凌乱,浑身血渍,只剩下喘气的份。
                    着黑衣的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打破了沉默。他的外套不知去向,单薄的V领衫也变得破破烂烂。
                    “我就知道,跟你合作……铁定没好事……”
                    “是你把我扯下水的好吗?别废话。”身着酒保服的金发男子摘掉了出现裂痕的墨镜扔到一边。
                    “你居然肯配合,真意外。”
                    “不过是利用你一下。”
                    “是吗……”临也说,“彼此。”
                    说到这里,静雄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喂死跳蚤……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你会‘正好’遭到打劫?而对方手里‘正好’还有枪?你骗小孩吗?”
                    “真讨厌,你就这么怀疑我吗。”
                    临也躺得四仰八叉,脸上残留的血污遮掩不住他的清秀容貌。他眼里带着些许疲惫,清澈地映出池袋星空的倒影。下一秒,似乎感受到了静雄的视线,那双眼睛转向了他这里。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心跳。不到两秒,静雄有些心虚地坐起身来,不再追究答案。
                    “你要是不打算解释,我就要回去了。”
                    “今天还算愉快……”身后传来临也的声音,“拜拜怪物先生。”
                    “别那么叫我。”静雄握住门把。
                    “好吧。那小静……我喜欢你。”
                    静雄愣了一下,他花了两秒来确认这话到底是不是说给他的,还是临也在自言自语。
                    他回过头,临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千家万户的灯火勾勒出了他单薄的身影。他没有笑——面无表情,褐色的眼眸发出沉静的光彩,发丝和衣角在风中飘荡。
                    “听到了?”临也眯起眼睛,做出一个夸张的笑,“骗你的。”
                    静雄没有像预料之中的那样暴走。临也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还是一如既往地单细胞啊,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呢?那么,”他说着越过天台扶手,“后会有期。”


                    41楼2017-02-22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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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静雄一直在做梦。
                      梦里,他追杀着临也跑过大街小巷,最终还是让他溜了。他回到家,准备休息一下,掀开被子,却发现了一只活生生的黑色大跳蚤。
                      没错,大跳蚤,足有一个人那么大,带着短粗的触角,膨胀的腹部和粗壮的后腿。跳蚤在他的床上蠕动着,转过头来,锐利的口器上下开合,发出临也的声音:
                      小静,我喜欢你。
                      静雄浑身冷汗地惊醒,此时已经是早上。他伸手拍掉闹钟,闹钟在桌子上化为一堆残渣。
                      他冲了个澡冷静了一下,穿好衣服,吃完早饭,所幸时间还够。他打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早安啊小静。”
                      临也站在他门外。静雄沉默地关上了门,后退两步又走上前,深呼吸,再次转动门把手。
                      “早安啊小……”
                      嘭!
                      静雄反手抽上门,险些把门框震碎。然后他毫不迟疑地往墙上撞去。墙裂了,眼前的画面依旧没有改变。
                      这不是梦。
                      突然耳边传来临也猖狂的笑声,笑声近在咫尺。静雄全身汗毛倒竖。他慢慢地转过身,气得发抖——
                      餐厅的窗户大开着,临也坐在他家桌子上,捂着肚子笑得泪流满面。
                      “哈哈哈哈小静……你居然撞墙……哈哈哈哈……你要不要脑残片啊……哈哈……”
                      “临也……”
                      谁来告诉他这真的不是梦吗?静雄一时竟有些迷茫。
                      临也抹了一把眼泪:“还有,你真以为你摔门我就进不来嘛?这么小看我,出门都不关窗户,这不就像欢迎我一样……”
                      “从我家滚出去。”静雄道。
                      “先别生气,”临也跳下桌子,“我今天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静雄摘下墨镜冷静了一下。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临也,才发现他状态非常糟糕,头发蓬乱,呼吸急促,眼神涣散,还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咱们来做个交……”
                      “我拒绝。”
                      像是没听到一样:临也继续说:“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需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你在说什么鬼话?”静雄青筋暴起。
                      “交换条件是,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
                      “要求?”
                      “任何要求都可以哦。”临也眨了眨眼睛,“当然,要我去死什么的是办不到的。”
                      静雄想了想,如果能要求临也永远不要出现在池袋倒也不错。只是……
                      “你要我相信你不会反悔,你当我是傻的?”
                      “恩。”临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临——也——老——”
                      “给你。”临也叹了口气,在静雄爆发的前一秒伸出手,递给他一只手机。
                      静雄愣了一下,他接过手机捏碎扔掉,又开始赶人。然而临也似乎早就猜到,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只。静雄看了看手机屏幕,屏幕上有一个绿色的光点在不停闪烁。他有些茫然。
                      “你听说过追踪器吗?”临也撩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可以利用全球定位系统追踪物体的位置。为了防止追踪器掉落,损坏或被敌方发现,一些技术可以让把它做成芯片大小植入体内,有时连金属探测都能蒙混过关。这段时间我跟你保证不搞事,房租也没问题,你可以随时监视我的动向,这样你满意了吧?”
                      静雄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盯着临也憔悴的脸。
                      “还不满意?好吧,”临也拿出两张纸,“这是契约书,具有法律效力,我已经签字盖章了,你看着办。”
                      静雄没有接,临也就把契约书放在桌子上,拖着脚步走到沙发前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别误会,”他说,“还不是那天得罪了墨格拉的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怎么玩的过人家。别忘了你也有份。所以目前你这里是最保险的。先挺过这段日子再说。”
                      你势单力薄?静雄简直信了。折原临也竟然让自己的去向被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不管那人是谁,这对临也来说都是一件绝对不小的牺牲。他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死跳蚤一向油光水滑,这次居然被追杀地这么惨。
                      “这种东西只要去新罗那里或者随便找一个医生就能弄掉了啊。”
                      “嘿,”临也躺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静雄,“有点长进了嘛。”
                      “……”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新罗的。”临也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而且……我觉得对你来说,在我找到随便哪家医生之前找到我并不是件难事吧。那晚安吧……小静。”
                      他最后的声音已经是在耳语。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传来沉重缓慢的呼吸声。临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安稳地在沙发上进入梦乡。眉目舒展,四肢蜷缩,像个婴儿。
                      “你……喂!醒醒!”静雄愤怒地上前推了两下,临也敷衍地哼哼着挥开他的手,瞬间又睡着了。
                      “别擅自在别人家睡觉啊,臭跳蚤!我还没答应呢,滚出我家!喂!”
                      这是临也第一次在静雄面前示弱。静雄叹了口气,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有把临也拎起来扔出窗外。他烦躁地疯狂抓着头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看着临也趴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静雄终于明白,这人既然敢来,就一定有办法不让自己赶他走。
                      “静雄?静雄!奇了怪了……”
                      田中汤姆在静雄面前晃了晃手。
                      “你今天很不对劲,没休息好吗?”
                      “算是吧……”静雄搪塞过去,不知如何解释。
                      “不管怎样,打起精神来。等工作结束再好好休息。”
                      “恩。”
                      说着,静雄偷偷拿出临也给他的手机看了看屏幕。绿色光点扔在家的位置闪烁。突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捕捉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瞬间消失在了对街。
                      一天的工作后,静雄几乎是一路冲刺回到公寓,还没开门,他就闻到了跳蚤的味道。
                      妈卖批,他竟然还没走!?
                      “临也——”他冲开大门,愤怒地咆哮,“你闹够了没有?快从我家滚出……”
                      “晚上好,小静。”
                      静雄由于震惊僵在原地。临也似乎睡得不错,整个人容光焕发。他围着不知从哪弄的粉色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笑容几乎可以说是温柔。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
                      “欢迎回来。”临也笑着说,“你傻了吗?”
                      静雄当机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进了蚕丝洞,洞里有只披着人皮的妖孽,一面用温柔的丝网包围他,一面喷射着香甜的毒液。
                      这题太难了……他不会答。
                      “你……在干嘛?”
                      “如你所见,在做饭啊,”临也说,“情报贩子和厨房不互斥吧?”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互斥?不是,”静雄有些倒不清楚舌头,“你为什么要做饭?在我家做饭?”
                      “这不是废话吗,”临也摊了摊手,“毕竟以后要不定期住下去了,你平常吃的如何我不在乎,可我不能因为你而降低我的生活质量。然后……虽然我不愿承认,不做出点牺牲,也许就会被你扫地出门呢。”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把你扫地出门吗?”
                      “我不知道。不过……”临也举起了桌上的一盘甜点,“不想吃吗?我会提前试吃的,下毒什么的暂时还不会。如果你还不放心,那我就只能自己享用咯。”
                      “想用食物诱惑我?”静雄冷笑一声,“你不会得逞的!”
                      半小时后,两人吃饱喝足地瘫在椅子上。这期间他们还因为抢食而差点打起来。静雄嘴里塞着无数个稠鱼烧,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
                      “不管什么原因,这顿饭之后你必须给我离开,哪来的回哪去,你听到没有?”
                      临也:“哈哈哈。”
                      静雄:“听到没有?喂!”
                      临也:“嘿嘿嘿。”
                      静雄:“……”
                      饭后静雄想再次催他,然而回答他的是临也的均匀的呼吸声。他又睡着了。
                      于是临也靠着一张惊天动地的厚脸皮在静雄家里留了下来。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这些天他的表现着实让静雄惊讶。起初静雄对他们该如何相处完全没有头绪,随时心惊胆战,害怕自己哪天会把家砸了。但临也只是偶尔说说带有挑衅暗示的话,此外便格外收敛。他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睡觉,要么就守在笔记本前,几乎快跟沙发电脑合体了。几天下来,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把毯子枕头都搬到了沙发上,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那群独色帮到底什么来头?”
                      静雄逮到临也清醒的机会,向他抛出这个问题。
                      “你不是对他们不感兴趣吗?”临也笑得很狡猾。
                      “不说就赶人。”
                      “好好好,”临也摊了摊手,算是妥协,“通常这种级别的情报至少也要几万日元才能买到,今天便宜你。”
                      “再啰嗦我就把你绑起来送给那帮家伙。”
                      “哈哈,真可怕。”临也象征性地害怕了一下,“你还记得一年前蓝色平方的一起绑架案主谋进监狱的事吗?当时那个人被游马崎烧伤,出狱后一心想报复呢。”
                      “啊,那个人吗……叫什么泉井的……”静雄说着,将手上的勺子捏变了形。
                      “冷静点,”临也道,“但是他没什么能耐,所以向粟南会请求合作。前段时间,明日机组和目出井组合并了,但是内部矛盾很大,所以急需人手。他们答应给泉井兰火力支持,并让他听从调遣。所以池袋新的独色帮诞生了,以‘复仇’为名。”
                      静雄拍桌而起:“那游马崎他们不是很危险?”
                      “很有可能,但暂时不会有事。因为一旦泉井达到了目的很有可能会脱离控制,所以粟南会将这个目标一再拖延。”
                      “可恶……”静雄气得牙痒痒,“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他们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会死的哦。”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过你要是真没头没脑地冲上去我倒省事了呢。”
                      “你说什么?”
                      ……


                      42楼2017-02-22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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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了。”汤姆先生停下脚步。静雄收回神,这是一个破旧的三层居民楼,一楼是一排很小的店面,他们正停在其中一家的门口。这家店没有任何招牌,店里是一堆货架和零零碎碎的商品,看起来像个杂货铺。
                        没有人。静雄来到一个放着报刊杂志的货架前,随手抽出一本瞟了一眼:《BLM》
                        他有些尴尬地塞了回去,又抽出一本:《会长的忠告》
                        “怎么了静雄?”
                        “没事。”
                        “这家伙不会跑掉了吧?”汤姆说,“静雄,咱们分头找。”
                        静雄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店面,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其中一个货架虽然摆放着东西,一侧却没有隔板,与相邻的另一个货架中间……夹了一只白色的衣角。
                        静雄戳了戳,没有反应。又扯了扯,衣角“簌”地缩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伸手一推,货架便哗啦啦向后倒去。
                        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盯着他们,嘴里的泡泡糖应声破掉,黏了他一脸。
                        “所以说,你其实是个军火贩子。”静雄烦躁地叼着烟游荡在货架中间。
                        这人叫藤原博之,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表面上是开杂货店维生,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外面的很多货物早就已经过期了。杂货店只是个空壳子。这个货架其实是活动的,门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空间,一排排的高大货架上藏匿着各类枪支弹药和叫不上名字的机械物品。
                        “别说这么难听,”那人说,“这可都是现在最尖端的科技,在这一行里我可是独家。”说完闭眼抬头一副小骄傲的样子。
                        “你外面也不伪装地像点样子。”汤姆嘲笑道。
                        “这么多枪……你的客户应该不少吧。”静雄有些牙痒痒,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是……是啊,”藤原见势不对,咽了口唾沫蹭到汤姆先生后面,“但你别误会啊,我也不是谁都卖的,要是卖给地痞流氓,我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今年多大?”
                        “十……二十二。”
                        “二十二你二舅老爷!”
                        “啊啊十九!十九十九!”藤原被揪着头发说出了事实。
                        “哼。”静雄放开他的头发,“你要是不到十八岁,我会把你一脚踹回学校去。”
                        “好啦,静雄。”汤姆道。
                        “别的我不管,只问你一个,”静雄说,“你听过一个叫Mango的独色帮没有?”
                        藤原听闻歪着头想了想:“你是说墨格拉?有点耳闻。”
                        “你最好是说实话啊臭小子,”静雄咬着烟屁股狰狞地笑着,他对这小子没什么好感,“他们最近火力很强啊,最好不是因为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就把你和你的黑家伙打包空投到天堂去。”
                        藤原浑身一个冷战,缩到了汤姆先生身后。
                        “别激动,”汤姆说,“不然就没人还钱了。”
                        藤原又开始为难了:“那个啥……不要这么死心眼啦……我最近手头实在不宽裕,上次一个大客户的钱还没有到账……那个……我可以弥补的,我什么都能做,特别机械电脑高科技这类……”
                        “你之前就拖了很久,我们很苦恼啊。”
                        “我……我是真心的……真的……”藤原看起来很委屈。
                        “那好,高科技是吧,”汤姆开始倒坏水,“你帮我找到半年前携款潜逃的那个人在哪里,你的债务就一笔勾销,如何?”其实他就是说着玩玩,就算真的找到了,要是那人在国外也奈何不了。他只当这小孩根本在胡说。
                        “真的?”谁知这家伙两眼放光,一闪一闪的。
                        “真的。”
                        “Yes!”他居然握拳暗爽,“把他手机号给我。”
                        “啊?”
                        藤原翻箱倒柜,又拆又装,后来疯狂地敲键盘,静雄和汤姆看着电脑屏幕随着他的手指敲击键盘不停地变幻。最后他扔给他们一部手机,仰头一靠长出了一口气:
                        “他就在这里。”
                        “哈哈,”汤姆显然误会了什么,“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幽默,我还是天线宝宝呢,快点还钱!”
                        藤原瞪着他撇了撇嘴,明显不想说话。静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个熟悉的绿色小光点在闪烁。
                        “难道说……”静雄一惊,“那人身体里也有芯片?”
                        藤原有些意外:“你知道那个?”
                        “……算是了解一点。”
                        “什么芯片?”汤姆莫名其妙。
                        藤原开始噼里啪啦地解释:“那是种利用无线射频识别技术开发的芯片,体积小,可以植入人体内感测人体脉冲信号,同时装有天线和信息发射装置,能利用全球定位系统精准定位佩戴人所在的位置。”
                        “说人话。”
                        “就是追踪器,”藤原说,“但市场上很少见,并且这种技术还不成熟,有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往别人身上弄那个?我又不是阿汤哥。有定位功能的还有很多,比如手表或者电脑,如果工作需要,还可以做成纽扣大小,缝在衣服上,我只是黑进了他的手机。”
                        “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挺有能耐的,”汤姆惊讶地说,“那家伙还在国内,如果你没糊弄我的话,事情好办不少,喂静雄,看来我们得出趟差了……静雄?”
                        汤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过头,静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你刚才说什么?”他咬着牙对藤原说。
                        藤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追……追踪器……”
                        “还有?”
                        “呃……市市市场上很少见技术不成熟会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有定位功能的还有很多比如手表或者电脑还可以做成纽扣我黑进了他的手机我是个好人没杀过人没打过架平时肉都很少吃我这么瘦手感一定很不好求你不要打我啊啊啊啊——”
                        然而静雄并没有大打出手,只是撂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留下藤原和汤姆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心里很清楚——有个倒霉鬼要遭殃了。
                        门被大力掀开,整个屋子都震动了一下。临也这个倒霉鬼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来人一阵风似地走到他面前,无视他的强烈抗议,两下抢走他的手机和电脑暴力关机,扔的远远的,又冲到沙发前,双手拍上临也的肩膀,痛的他呲牙咧嘴。
                        “脱衣服。”
                        临也缩在沙发里抬起眼睛:
                        “哈?”
                        “少啰嗦,快脱衣服!”
                        临也惊讶地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家伙终于疯了。
                        静雄看临也半天没动静气不打一处来,他盯住了临也衣服上的纽扣,上去就扯。
                        “你……你干嘛?!”临也惊慌地向后躲。静雄却不说话,一脸阴沉地只顾扯衣服。临也才意识到静雄有多认真。他本能地想伸手推开,自然失败了。现实是,在静雄的怪力下,他几乎连动一动手腕都做不到。
                        “混蛋……放手……”可怜临也现在只剩下了嚷嚷的份。他的拒绝和反抗被静雄一概无视,静雄好像上了发了条着了魔一样,要把这些年对临也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怎么都不肯停手。
                        被撕扯 V领衫的时候,临也终于吃痛地叫出了声。他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快要断了,能想象到现在胳膊上肯定全是红色的手印。他知道静雄用的只是制住挣扎的小动物的力道,可对普通人来说,这基本相当于杀人抛尸。
                        临也在心里骂遍了静雄十八辈祖宗,心想如果今天他能活下来,一定要去他们坟头上浇硫酸。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
                        “你再不住手……小心我把你的酒保服都烧成灰!”
                        静雄停了下来,场面已经尴尬到极点。他们几乎鼻尖贴着鼻尖,临也剧烈地喘着气,通红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眉头紧蹙地盯着他,眼底却带着笑:
                        “起来,”临也掏出小刀指着静雄,“我自己来。”
                        过了一会,临也别过头有些不自在地把衣服递给了静雄。静雄愣了愣没多呆,看了看临也衣服上的纽扣,然后抱着衣服出了门,直到马路对面。他拿出手机,那个可恶的光点依然在家的位置闪烁。
                        回家的时候,静雄满脑子都是临也纤细的身体。仔细一看,这家伙其实很瘦,皮肤白的透明。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跟这个人你死我活地追杀了这么些年。
                        他有些忐忑。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结果自己倒好,要是临也觉得他是个变态然后离开……被宿敌认为是变态,静雄实在有些不甘心。这么些天下来,他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觉得跳蚤并不是以前那个跳蚤。至少现在不是了。
                        打开门,临也依然蜷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埋着头,手腕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手印。听见他回来,他抬起头,红着眼圈,将手臂举起来,上面有一道很新的伤疤,那绝不是普通受伤产生的。
                        “那个……”静雄抱着衣服红着脸,踌躇了半天。难道他要道歉?可是临也以前什么时候跟他道过歉了?
                        正当静雄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临也忽然开口:
                        “今晚我要睡床。”


                        43楼2017-02-22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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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原临也从车里下来,踏上潮湿的路面。计程车一路碾压着雨水渐行渐远。
                          雨早已经停了,但云朵依然阴翳低沉。湿润的植物和泥土气息弥漫在早春的寒意里。他无视掉身体对寒冷的抗议,若无其事地踽踽前行。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了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像是在跟谁交谈,但没有人回应。
                          “是我,我来看你啦。”
                          “所有人都是老样子。有人类的日子一天都不会无聊呢。”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懂得事情的少一点,会更幸福一点吧。”
                          “我没有损你的意思。”
                          “那个草履虫啊……”说到这里,临也笑了笑,“你相信吗?我现在跟他住在一起。”
                          “哈哈,不算同居。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共患难吧,因为外敌入侵宿敌暂时成了盟友。你非要那么理解我也没办法,我也很无奈啊。”
                          “他们暂时还不能拿我怎样。也多亏了那个家伙,真是个笨蛋,这样轻易地接受了我。事情也许比我想的简单多了。”
                          “话说回来,漂泊在外比想象中无聊。根本没什么新鲜感……真是让人失望。”
                          “要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家伙了吧。”
                          说着他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花束,慢慢拂去冰凉的墓碑上潮湿的树叶。潮湿的风吹进人的骨子里。
                          那家伙跟你很像。
                          临也绝望地发现,自己心里已经平静地再难起波澜。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再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他不甘心。他明明是个异类。
                          他不甘心。
                          他站起身,顾自说道:
                          “跟踪这种事真的不适合你。小静。”
                          静雄从临也身后高大的杉树林里走出来,金发沾满落叶和露水,黑白的酒保服十分显眼。
                          “你就不怕被人盯上吗?”静雄说。
                          “我倒想看看是谁敢盯上小静你。”
                          静雄无奈道:“你不累的吗?”
                          临也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笑道:“我累不累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在关心我?”
                          这是一个池袋郊外的私人墓园,坐落在小山坡上,山头种满了树木花草,常年寂静无人。临也这家伙财大气粗的,不知动了什么关系在这里占据了一席之地。静雄没有搭话,走到石碑前蹲下身来。墓碑只有一块黑色的大理石,上面刻着寥寥几个字。
                          这里埋葬着阿波罗
                          愿光明与你同在
                          一阵风吹过,树木莎莎地响,漫山的墓碑都沉寂着。临也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我没猜错,新罗已经告诉你了吧,”他说,“真是的,那家伙当初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人还躺在病床上,我可一点都没有想要隐瞒一个可怜的伤员。从此他就一直拿这件事作把柄。现在……开心吧?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了。”
                          静雄沉默了半响,突然冒出一句:
                          “对不起。”
                          临也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这是闹哪出啊,跟踪狂先生。”
                          静雄站起身来点上烟,慢条斯理地吐出来。
                          “参与那次事件的人,他们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不是吗?虽然没什么用,不过还是要有人替他们向你道歉。”
                          把衣服那件事也连带着算上吧。他心想。
                          临也的心情很难形容。他浑身的细胞都在本能地反抗面前这个人,但是他感到意识在一点点崩塌、陷落。他用尽毕生演技,笑得艰难。
                          “平和岛静雄先生,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在乎一个道歉的人吗?这样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付出了代价就足够了。而且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乐趣,或许我该感谢他们才对。同情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如果你有多余的,尽管用在别人身上好了。”
                          静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恼怒:“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是不知道哪个胆小鬼宁愿逃避也不想面对问题,过了这么多年,比起骄傲自大,你还在犯小孩子都不会犯的错吗?”
                          临也死死地咬着牙,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来。
                          “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静雄说。
                          “我没义务陪你玩十万个为什么。”
                          静雄指了指身旁的石碑:“第一,你觉得谁该为它负责?”
                          看着临也紧皱的眉头和风云翻涌的眼神,静雄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第二,”他顿了顿,“你那天在天台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一,我不想回答这么低智商的问题。第二……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天。”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静雄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似乎能把人穿透。
                          临也盯了回去,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
                          不能逃走。不能认输。临也在心里祈求着他从未承认过、也从未青睐过他的陌生神明。
                          别说出来。
                          静雄叹了口气。
                          “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后,临也眼中仅存的一丝光芒消失了,他周身的空气仿佛结成了坚硬的冰。静雄被一种冷漠冰凉的眼神包围,那是一种足以让你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瓦解自己的利刃,像匕首一般带着寒冷的杀气。
                          “你真的脑子进水了吗?”他说,“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好……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去。因为你的怪力吗?哈哈,别逗了,人们都知道你有多么危险,这样罪恶的你天天出现在大街小巷,我要是你,应该会愧疚而死的吧。”
                          “回答问题。”静雄说。
                          “反正像你这样的人,从来都不屑理会阴影并一律用暴力解决的人是无法理解的。你觉得世界本来的样子就该是如你所想的一样美好吗?只有光明才是绝对的正义吗?我告诉你,没有光明是一回事,像植物一样需要光明才是真正的可悲。好好看看你自己,平和岛静雄,你从没真正地思考过,”临也的笑容让静雄浑身冰凉,“你一直以来所遵循的原则,是正确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记得她吗?”临也说。
                          静雄将香烟狠狠地折断在手里,临也不为所动。
                          “那个因为你的暴力而被带来厄运的女人,那个对你好却遭到那样回报的可怜女人。你……还记得吗?”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风里。静雄抓起临也的领口,撞在一旁粗大的树干上。
                          “你他妈给我住口!”
                          他自认为自己收了力气,临也却觉得那一瞬间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裂开了。他吃痛地叫出了声,过了几秒才勉强睁开眼睛。
                          怒火持续了几秒后,静雄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是一个孩子,一个为了逃避而坚持不懈地激怒自己的孩子。他逃避了太久,永远不愿意迎接真相。静雄的金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却浇不灭他的愤怒。除了愤怒外,还有急迫,还有希望。
                          “回答我。”他逼视着临也,临也也瞪着他。他原想着会被静雄像以前一样暴力追打,他甚至没有打算逃走。可是静雄却又一次用他的暴力思维识破了他,并且让他无路可退。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他尝试垂死挣扎。
                          “不要给我逃避!”静雄怒吼着。
                          所有的一切,新罗告诉他的,还有刚才发现的一切,在静雄脑海中疯狂叫嚣着想要逃脱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强烈的预感。他也曾无法接受、无法认同自己的存在,可他早已不再像临也一样被过去的阴影追赶,被迫将它供奉为神。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明了。只要他肯说。
                          只要临也承认。
                          现在只要他一句话。
                          “哈哈哈哈……”临也闭上眼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逼我?”他脸上流淌着雨水,“是因为我……因为我,凶手就在这里,是我害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闪着寒光的小刀在临也脸侧出鞘。他用尽全力向面前的人划去。静雄放开了他,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获得自由之后,临也推开静雄向出口展开逃亡。
                          “等等。”静雄看着他背影,他决定赌一次。临也站住了。
                          “我曾经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他开口,“可现在看来,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
                          静雄继续说:“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人类,会开心,会难过,会发脾气,会死,每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都有自己那样做的理由。有些人因为没有头而无法确认自己的爱,有些人被妖刀操控而无法去爱,可你呢?过去是确定的,可我们毕竟不是活在过去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人类,你又有什么权利把自己排除在外?!”
                          “你总想去证明什么,我也搞不清楚。可世上很多东西本身就是无法证明的。钻这些牛角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这种代价,你不觉得已经太多了吗?身为人类,不必怀疑自己的爱是否真实,也不用因为无法去爱而感到难过,这难道还不够你满足吗?”
                          “还有,”静雄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觉得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接受,那就我来接受。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都属于情节严重的小看我。所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十分地火大,你这个自作多情、自欺欺人的胆小鬼!”
                          话音落下,就像积年的怨气被倾泻干净,静雄长出一口气。他看到临也背对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的一丝忐忑也消失殆尽。
                          “那不然呢,”临也说,“真是抱歉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自己没选择吗?如果是真的,那没什么不敢说的吧,”静雄一步步靠近前面的人,“你敢不敢回头看我一眼,看着我,说你讨厌我,憎恨我,一直非常非常地想让我去死?”
                          临也的身体僵直在原地,静雄知道自己赌赢了。所有的猜测都有了答案。
                          尘埃落定。
                          于是他走上前去,扳过临也的身体。临也在轻微地发抖,逃避着静雄的眼神。静雄没多想,就低头吻了下去。
                          临也僵在原地,没有拒绝。他嘴唇上的雨水是咸的,于是静雄加深了这个吻。太阳和烟草的味道侵占了临也的口腔,几乎生生把他打回原形。这一瞬间,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他有些不甘心的推了推,反而被抱得更紧。
                          这下真的糟糕了。
                          雨似乎停了,阳光下的金发温暖如春。算了吧……临也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
                          半饷静雄放开他:“这是回礼。”他声音低沉,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
                          “哼,”临也笑道,“礼太薄了。”
                          静雄诧异:“难道你还想让我还你一副抽象画?我可没那本事。”
                          “谁要你的画。”临也撇了撇嘴。果然是个傻瓜。
                          他们俩呆呆地看着对方。在雨里折腾了这么久,两人脸上全是水渍,头发都湿透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过了半响,临也叹息一声,把头抵在静雄胸前,声音闷闷的。
                          “小静,我嫉妒你。”
                          “我知道。”
                          “我改变不了自己。”
                          “我知道。”
                          “就算这样也可以?”
                          静雄笑了:“这是你头一回跟我说实话吗?”
                          “不是。”临也想了想又说:“我说你像只狗,那次是真的。”
                          “对了,我想起来,”静雄说,“上次的追踪器问题,还有一点没有检查。”
                          临也瞪大眼睛看向静雄。
                          就当是你刚才试图激怒我的惩罚吧。静雄心想。
                          11
                          以下省略一万字。
                          (不是没发,是我真的没写H,粟米马森)


                          44楼2017-02-22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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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要省略啊,一万字什么的请吐出来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7-02-22 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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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偶一万字的不要客气,来吧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7-02-23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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