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看彼此,情爱与内心备受煎熬。
若干年后。
林岚兮叹。
他在酒吧里一杯一杯地灌酒,跟来来往往的人扬着灿烂的笑容打招呼,喝醉了见人就抱,死拽着不放手。
看着朋友兼老主顾一副生离死的模样,调酒师调侃他。
“你这是要生离死别啊?”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诶诶诶不对啊,我虽然没读几年书,你这诗不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么…”
林岚兮大笑,笑完后就瘫坐在吧台上,醉醺醺地说道。
“他逼我抉择,自由还是他,你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是啊,就你那臭脾性,哪里有心把自己绑在一个人身上谈情说爱啊…”
“可我总觉得拒绝不了他,看着他的眼神,听他说的情话,那种肉麻到坦诚的情情爱爱,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抵抗。”
他也束手无策。
“所以说,我们的风流浪子这是要金盆洗手了?乖乖待在人家身边情根深重了?”
说完调酒师笑着摇摇头,再给他倒了一杯酒,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他向来随心随意,凭喜好而为,自由放浪,流连于花丛中,这样一个人,余生却要被束缚在一个人身边。
自由和情爱的冲突,无论选择哪一面,都那么令人黯然神伤。
他想起来那天在医院里,桓毓手足无措地自责,无端让他不忍。
他还没有那么爱他,就已经心软。
他还是答应了他。
起初,他曾经尝试过安安分分跟桓毓过日子,没三天,他就忍不住勾搭上新助手。
后来,当他带着一身纵欲后的气息回家,看见那个人坐在客厅里,明明难过得眉头紧皱,也没有冲他说一句重话,还是用那柔情的眼神看着你,告诉你洗了澡后喝碗汤再睡。
那是桓毓问了保姆他喜欢喝什么汤,下班回来亲自买材料煲的汤。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难得愧疚地告诉桓毓,他还是在外面疯玩的时候。
那个人居然把他揽到怀里。
“你现在就在我怀里,躺在我身边,只要一醒来就能看到你,我已经很幸运了。是我执念太深,非要把你绑在身边…”
每每听着更加难受。
桓毓变了很多,崔旸全部看在眼里。
崔旸曾经嘲笑过桓毓对林岚兮不过是一时新鲜,一会儿就过了,毕竟情爱这种东西来的轰轰烈烈走的迅速无痕。
可他真没想到,桓毓把林岚兮爱得刻入骨髓。
桓氏太子何等身份,居然能够容忍自己的情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其实桓毓已经退让很多。
早先桓毓因林岚兮在外面跟人鬼混开荤,吵过不少,但是越吵林岚兮越冷漠,一度几乎崩溃。
那个时候桓毓这个在商业上运筹帷幄的精英人士在崔旸面前红着眼,泪痕未干,一口一口干白酒。
看着被情爱恨欲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桓毓,作为旁观者只能劝他想开点。
直到后来,那次桓毓又在酒店逮住了正准备跟小情人开房共度春宵的林岚兮,闹了一场后的林岚兮怒气冲冲驾车扬长而去,不慎和一辆违规超速转弯的小轿车迎面撞上。
小轿车司机当场死亡,林岚兮也生命垂危,即使有安全气囊,玻璃碎片还是扎进他的身体,离脾脏只有几毫米。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桓毓花了无数精力和金钱,救回林岚兮。
崔旸还记得桓毓在重症监护室外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三夜,一遍遍自责,懊悔得只要林岚兮断气他就能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去殉情。
自此,桓毓再不干涉林岚兮。
“只要他活着,他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真的,当他看见那个人如同毫无生气的死尸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胸前微弱的起伏和呼吸机上的线条才能告诉他活着的信息。他再也不求什么了,爱啊恨啊,都比不上林岚兮一个人。
只要他活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