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秦袆袆）
绿娘告诉我，那个男人命里参禅，僧高有道，难为尘俗所累。末了又说，可西梁必须留住他。
那时她攥着卜算的蓍草，我看见她说着悖命时的指节惨白，神情悲悯而肃穆。
绿娘啊……她知道我习惯听她的。
“尝尝。”
彼时雪虐风饕，玄底青刻纹的氅下捂着盅烈酒。拂去盖上逆芽，我心中自有盎春将明。
“民谚有一茬，西梁酒是瑶池酿。长老若不醉生，如何能解脱生？”
唐僧（方戈）
“善行时，般若心经。”
佛珠篆着密麻纹路，繁琐且盛，拨珠印于掌心，刻于心间，留于灵台。
门外风雪肆虐，呜声透过门缝，犹如孩童鸣哭，闭眼不瞧，尤自不动，而后再念佛志。
踏地脚步声，轻柔且缓，吱呀一声——
“陛下。”
听完来言，撩袍下踏，掌心合十，弯身才言。
“醉生解脱，到头却不过南柯一梦便罢。”
引人入座，摇头直笑，眉眼慈悲，善与眼前人。
“陛下有心事。”
女王
当我的眉间皱褶一簇暮冬红蕊，檐牙下埋的兽随檀香龇起青牙。
我将酒“噔”一声撂在云纹案上，新霜漫无目的地咬吃旧舍，白雾蒙窗，我的眼睛如天光突然明。
“长老以为自己看得透人世？”我忍着笑去看，看金经摞满堂，看佛珠掌中转。
冷瓷猝然砸舌，泂泂辣得喉头生疼，生哑着嗓子，“那孤要听……”
“长老此生所念，所求，所愿。”
“滋啦——”应是恶兽撞佛墙，我弯眉全当葬礼，揉碎痴狂。
唐僧
“看不透。”
衬着娇女口中的瑶池酿，平声应她。
珠滑字止，得拿捏恰当，窗沿冰柱夹杂风霜，越发挺拔，却不得窥视。
“凡俗有三千事，贫僧也处于俗事，当局不敢堪。”
他日不周仙山，西北瑶池，亦不敢堪。
“贫僧所念，所求，所愿，为大乘。天下大乘，佛法大乘。”
平声徐徐，犹如平时参禅念佛，烛火昏暗，头顶戒印依稀可见，端盏续清茶，推至隔案。
“陛下，清茶不烈，可饮。”
女王
“天下啊……你凭什么跟孤谈天下？”我突然就抬起眼睛，晃得东珠髻下银苏缱绻，舔去唇边酒渍，我的口脂从未如此红。“你见过什么是罪孽么，便口口声声都是佛法天下，愚不可及！”他在应着什么，裙下只有小小乾坤，庙堂之外，你不是我的臣。
我站了起来，站在红烛曳下的狭长影里。双肩绣的不死鸟终于平展，啄啃着白颈像一对无常鬼，笑容诡异而美好。
就如我此刻的笑。我执起茶盏，忽而轻轻地说。
“走吧，只要答应孤一个条件。”
唐僧
闻道几栽光阴，渡化恶鬼无边，百姓家常，见嘴脸百态，娇娥美艳，稚童不黯事，妖怪狰狞，不过皮面。
王者，贵也。
眼沉无澜，捏着的佛珠停顿，无须再瞧，指腹摩挲，是一孽字。
阖目不视，再念佛法厄迷。
“贫僧…不敢。”
娇娥女皇，眼底沉的是恶孽，小僧闭的是俗眼，心镜堪破，荒唐。
眉心一跳，叹。
“陛下，请说。”
女王
我的双目一刹生了静好，微眯着迎渐深的窗上光，方才惊觉今夜有一圆儿满月。
绿娘的卦第一次不准了，这个男人就是孽啊，他口中经纶是亡途咒，而我只需扯大微笑，踏着斑驳白骨为他送别。
我掸了掸这王宫最后一袖的佛光，你呀，你本罗刹，何必修佛。
寒灯如红豆，我毫不怜惜地泼茶灭小烛。身后是无垠沉暗，我转身就走，他看不见王的眼里虚无，他从不曾仰头看看我的眉目，看我是否挑眉动山河。
你呀。
“玄奘，此生不要再见了。”
你本魂灵，我褪血肉。我气吞春江月，你不必再碎大梦三千。
唐僧
佛陀睁着慈悲眼，问世哪缘最苦，小僧窥得答，孽缘。
道尽人生九欲，如佛僧九戒，苦栽。
门开，寒风呼啸烈且刺耳，睁眼，不见五指，只瞧风雪兼杂交织，直灌衣领，贴肤之寒。
双掌合十，指腹凉入心头，眉目染霜，却难掩慈悲。
“阿弥陀佛。”
再念罪孽，乞我佛，恕我。
低头，任风雪肆虐，姣姣积雪照小僧颓废。
“悟空，该赶路了。”
捏佛珠十分力，再刻于心，篆于骨肉。话平无澜，白雪却嘲，嘿，秃驴，你要哭吗。
真是笑栽。
结
绿娘告诉我，那个男人命里参禅，僧高有道，难为尘俗所累。末了又说，可西梁必须留住他。
那时她攥着卜算的蓍草，我看见她说着悖命时的指节惨白，神情悲悯而肃穆。
绿娘啊……她知道我习惯听她的。
“尝尝。”
彼时雪虐风饕，玄底青刻纹的氅下捂着盅烈酒。拂去盖上逆芽，我心中自有盎春将明。
“民谚有一茬，西梁酒是瑶池酿。长老若不醉生，如何能解脱生？”
唐僧（方戈）
“善行时，般若心经。”
佛珠篆着密麻纹路，繁琐且盛，拨珠印于掌心，刻于心间，留于灵台。
门外风雪肆虐，呜声透过门缝，犹如孩童鸣哭，闭眼不瞧，尤自不动，而后再念佛志。
踏地脚步声，轻柔且缓，吱呀一声——
“陛下。”
听完来言，撩袍下踏，掌心合十，弯身才言。
“醉生解脱，到头却不过南柯一梦便罢。”
引人入座，摇头直笑，眉眼慈悲，善与眼前人。
“陛下有心事。”
女王
当我的眉间皱褶一簇暮冬红蕊，檐牙下埋的兽随檀香龇起青牙。
我将酒“噔”一声撂在云纹案上，新霜漫无目的地咬吃旧舍，白雾蒙窗，我的眼睛如天光突然明。
“长老以为自己看得透人世？”我忍着笑去看，看金经摞满堂，看佛珠掌中转。
冷瓷猝然砸舌，泂泂辣得喉头生疼，生哑着嗓子，“那孤要听……”
“长老此生所念，所求，所愿。”
“滋啦——”应是恶兽撞佛墙，我弯眉全当葬礼，揉碎痴狂。
唐僧
“看不透。”
衬着娇女口中的瑶池酿，平声应她。
珠滑字止，得拿捏恰当，窗沿冰柱夹杂风霜，越发挺拔，却不得窥视。
“凡俗有三千事，贫僧也处于俗事，当局不敢堪。”
他日不周仙山，西北瑶池，亦不敢堪。
“贫僧所念，所求，所愿，为大乘。天下大乘，佛法大乘。”
平声徐徐，犹如平时参禅念佛，烛火昏暗，头顶戒印依稀可见，端盏续清茶，推至隔案。
“陛下，清茶不烈，可饮。”
女王
“天下啊……你凭什么跟孤谈天下？”我突然就抬起眼睛，晃得东珠髻下银苏缱绻，舔去唇边酒渍，我的口脂从未如此红。“你见过什么是罪孽么，便口口声声都是佛法天下，愚不可及！”他在应着什么，裙下只有小小乾坤，庙堂之外，你不是我的臣。
我站了起来，站在红烛曳下的狭长影里。双肩绣的不死鸟终于平展，啄啃着白颈像一对无常鬼，笑容诡异而美好。
就如我此刻的笑。我执起茶盏，忽而轻轻地说。
“走吧，只要答应孤一个条件。”
唐僧
闻道几栽光阴，渡化恶鬼无边，百姓家常，见嘴脸百态，娇娥美艳，稚童不黯事，妖怪狰狞，不过皮面。
王者，贵也。
眼沉无澜，捏着的佛珠停顿，无须再瞧，指腹摩挲，是一孽字。
阖目不视，再念佛法厄迷。
“贫僧…不敢。”
娇娥女皇，眼底沉的是恶孽，小僧闭的是俗眼，心镜堪破，荒唐。
眉心一跳，叹。
“陛下，请说。”
女王
我的双目一刹生了静好，微眯着迎渐深的窗上光，方才惊觉今夜有一圆儿满月。
绿娘的卦第一次不准了，这个男人就是孽啊，他口中经纶是亡途咒，而我只需扯大微笑，踏着斑驳白骨为他送别。
我掸了掸这王宫最后一袖的佛光，你呀，你本罗刹，何必修佛。
寒灯如红豆，我毫不怜惜地泼茶灭小烛。身后是无垠沉暗，我转身就走，他看不见王的眼里虚无，他从不曾仰头看看我的眉目，看我是否挑眉动山河。
你呀。
“玄奘，此生不要再见了。”
你本魂灵，我褪血肉。我气吞春江月，你不必再碎大梦三千。
唐僧
佛陀睁着慈悲眼，问世哪缘最苦，小僧窥得答，孽缘。
道尽人生九欲，如佛僧九戒，苦栽。
门开，寒风呼啸烈且刺耳，睁眼，不见五指，只瞧风雪兼杂交织，直灌衣领，贴肤之寒。
双掌合十，指腹凉入心头，眉目染霜，却难掩慈悲。
“阿弥陀佛。”
再念罪孽，乞我佛，恕我。
低头，任风雪肆虐，姣姣积雪照小僧颓废。
“悟空，该赶路了。”
捏佛珠十分力，再刻于心，篆于骨肉。话平无澜，白雪却嘲，嘿，秃驴，你要哭吗。
真是笑栽。
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