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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新春征文|文字版】「小锡兵」吉原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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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 探哀


IP属地:山东1楼2017-04-10 00:42回复
    食用须知:
    选择的童话是「小锡兵」
    au设定 武士x花魁
    背景为日本江户时期,经不起推敲,私设如山bug多
    写的时候脑子里都是银魂设定,很可能跑偏了Orz
    anyway~还是那句话,食用愉快。


    IP属地:山东3楼2017-04-10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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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浴房里的湿热气没能扩散到走廊里,只裹了一件单薄浴袍的宫野志保打了个寒战后加快了回屋的脚步。额前被水浸透的茶发不规律地贴黏在一起,水珠顺着发丝滑下,滴落在榻上晕成一块块不算明显的灰点,看上去就像墙角遗落的旧霉斑。
      这是她第三次沐浴而归,无论在水里浸泡多久,池里的玫瑰花瓣添过多少,那股沾染在皮肤上的血腥味都无法全然褪去。沾满血渍的和服已差人拿了出去,地上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似乎是为了证明那不是可以随便抹去的真实记忆。
      她和那个人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在他活着的时候连对视都不曾有过。她坐在扬屋的上座,那人就在下面一瞬不瞬地仰视着她,时不时发出几声讥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场有去无回的鸿门宴。猥琐的笑容没能维持多久,就在刀刃划过喉咙的同时凝结成惊恐,痛苦都没来得及感受就已一命呜呼。
      血浆喷溅的速度和距离远远超过了宫野志保的想象,腥咸的气味立刻就盈满了她的鼻腔,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沾染了更多来自死者的血液。她看向男人已然分裂的尸骨,滚落一边的头颅面朝着她,依旧锁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空洞,明明不再拥有情绪却看上去无比哀怨,像是要从她那里讨一个说法。
      对于发生在眼前的死亡她从不感到害怕,这种场面于她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从被选为花魁的那一刻她就预见到将来的日子里,所要面对和参与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这些残忍和血腥。
      没有恐惧,但却厌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厌倦这种精心策划的杀戮,以前或许会说自己此时犯下的罪行是为了推翻那些腐朽陈旧,如今越发明白,她所经历的这场革命或许没有那么伟大,不过是很多人为了宣泄心中恶意,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她望着围炉里的火星迸溅,在半空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隐约听到两声抠门的闷响后,传来季子细嫩的声音。
      “姊姊睡下了吗?”
      听了季子的问话,宫野志保才发现屋子里的那点光亮,全都来自透着纸窗勉强探进屋里的稀薄月色。她起身去点油灯,回了声还没有。
      季子的语气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扰到了宫野志保,看到房内亮起来的暖光才微微松了口气,“白马少爷来了,姊姊要见吗?”
      宫野志保落在火光上的视线失焦片刻,听到季子又唤了一声才恍然。她吹灭手中的火柴,轻轻道了句:
      “带他过来吧。”
      按照规矩,花魁是不能私下接客的,但如若花魁这身份本就是个幌子,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可守了。负责吉原里这些归属攘夷派游女的人叫黑泽阵,宫野偶尔会通过他的牵线搭桥,招待一些所谓不能得罪的“贵客”,这些贵客多半是幕府的高官或者亲信,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一星半点的局势动向,那是再好不过了。
      白马探就是其中一位贵客。
      “白马管领的大公子,好生招待。”把她引荐给这个男人时,黑泽阵轻声提点过。
      虽然这位少爷气宇非凡,一眼便看得出是不同于其他来客,举止大方,彬彬有礼,不像那些常常在吉原里叫嚣的官宦子弟。只可惜无论外表留下的印象如何好,敌方阵营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这种标签,不会因为脸蛋长得温润和善就有什么改变。
      更何况,来吉原消遣作乐的,也就无需和什么谦谦君子相提并论了。
      于是宫野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像例行公事一样伏上这人的肩头开始搔首弄姿,寄希望于几杯酒后他能由她摆弄。只是第一步还未走得完整,就被对方用极轻的力道推开。那人唇角微勾,声音款款,眼神里有一束暖光,不经意地就拨弄开她心头的云。
      他说,“为我沏壶茶吧。”
      于是,一人的心里有了片刻的犹豫——“敌人”这个词是否用得太过武断。
      宫野志保随手揽起还半湿的头发,开门将白马探迎进来。他把手中的武士刀摆靠在墙边,熟门熟路地坐到围炉旁,从衣衫内侧拿出一个包装精巧的包裹,解开结,将玉色方巾摊在手掌,连同其中的京红一齐递到宫野跟前。
      “觉得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宫野捻了两撮茶叶放进茶壶,又将开水冲入,茶香混入腾起的水汽,盈满了面前的一方空气。她抬手接过白马手中的京红,贝壳形状的烫金盒面上是简单的樱花缀饰,打开盒子,里面不是平日里常用的深绯色,有些粉淡,倒像是承重少女会用的时髦颜色。
      她和白马探认识也只有小半年,日子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人渗透了不止一星半点,桌上摆放的茶具,门口悬挂的风铃,发髻上的珊瑚发簪,此时此刻手里的京红,细数下来,这屋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这次她依旧没有推脱,将茶水递到白马跟前,拿着刚收到的礼物走到梳妆台前,在模糊的铜镜中看见白马探正低头摆弄手里的杯子,不觉心头一暖。
      “其实你不必特意跑来一趟,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宫野找了支描唇笔挑了些许颜色点在唇心,抿起嘴唇好让颜色均匀开来。她偏头欣赏起镜中的自己,柔和的淡红让她苍白的面色上多了些生气——
      “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
      “只是想讨你欢心罢了。”他回道。
      这京红是今天刚刚买好的,本想着过些天道别的时候送她作纪念,如今倒成了他顺路来访的理由,虽然怎么看都没什么说服性。如今见她了了自己的心意,心头也就不再觉得沉重,尽管他了解,那是对方早已习以为常的场面,而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做这些事。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抬起头时正巧对上镜中的人,她妆容浅淡,烛光幽暗下连嘴角的弧度也变得飘忽不定,朦胧中,他却无比确信对方那双暗蓝色的眸子也正望着自己。茶杯烫人的温度在手中变得愈发真实,燎得他手心隐隐发痒,连带着心尖也变得骚动难安。他脑海里忽然生出些荒唐的念头,却又丝毫不想犹豫地把它讲出来,抿下一口茶,略有苦涩的茶味就沙哑了他的喉咙——
      “宫野,我若赎你,你跟我走吗?”


      IP属地:山东4楼2017-04-10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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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近来的日子不算太平,攘夷派和幕府之间大大小小的交锋与日俱增,街头巷尾的喧嚣和刀光剑影让人惶恐难安。江户的周围已经是狼烟四起,而不安的气氛早已蔓延在这座城中。
        潜藏的攘夷浪人被围剿,酒馆消遣的城主遭毒害,激进派绞杀了雇佣兵,新选组抓获了攘夷军,这些听来稀罕的事一直是吉原里男男女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宫野志保听来都是些没什么新意的烂俗故事。
        她从不刻意探听这些,消息会传到她耳边,多半是她那几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给她的。她们讲的声情并茂,煞有介事,而听故事的人则只是劝她们以后少说话多做事,想保护她们那一双双明媚的眼,为她们的“无知”感到万分庆幸。
        至少这样,她所做的一切,才看上去还有那么点意义。
        这是她和黑泽阵的交易,她为他做饵,为他收取情报,为他隐瞒所有那些肮脏不堪的丑恶行径,但跟着她的这些姑娘,即便是此生无法离开吉原,也绝不能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可她又比谁都明白,自己在这场交易里从来都没有等价的交换筹码,这些姑娘的安危也不是交易所得,都只是软肋罢了。
        门前院里那棵几日前还一枝独秀的樱花树,如今败得只剩枝叶,尽管还是新鲜的绿色,却和满园的樱花盛开格格不入,飘落已久的花瓣混在土里渐渐腐烂,几阵风过,便被别处飘来粉瓣一层层掩盖。
        记得谁说过第一个绽放的,往往也要做第一个枯萎的,眼前的凄清光景倒是应了这句话,如此,也就再没人说花魁门前的花都比别人家的争气了。
        正看着那颗樱花树出神,常跟在白马探身边的一个小生就捎来口信,说傍晚时分白马探会在桥头等候,不说原因,也不等宫野回应就匆匆离去,害她只能望着那小生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腹诽。
        只是隐约中,她也已经猜到了见面的理由。失落是有,但更多是释然,像是一早就得知了死期的人,死亡来临的时候反而不会再感到惶惶不安,倒有一种潜意识里期待的如释重负和洒脱——
        早就该结束了不是吗,他们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宫野让季子为她盘了最精简的发髻,没有刻意粉饰,头饰只戴了白马送的那支珊瑚簪子,浴衣选了平日里不太穿的青白色,她肤色白净,发色浅淡,穿在身上透着股素雅气。
        赴约路上看到很多和她去往同一个方向的人,才恍然今夜城中有庆典仪式。回想起上一次作为普通游客去游园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只是花魁身边的秃,一心在乎的只是有没有把花魁姐姐伺候好,还没染指那些勾当,对于人世纷扰也尚未通晓。
        拐到河岸边的石子路上,看见远处有灯火闪烁的街巷做背景,而靠在桥头的男人立于画面中央,将落的霞光烙刻在他棕红的眸中,耀眼得亦如又一轮残阳。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男人向前迎了她几步,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没有回话,目光越过白马探落在他身后愈发热闹的河对岸,不禁紧了眉头。很多攘夷浪士都会这种庆典上出入,会不会有黑泽阵的人她不得而知,但若是被人认出是吉原的花魁,事情传回黑泽那里,怕是一样会闹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还是一早便有这样的打算,白马探没有带她过桥,而是沿着这一侧的河岸缓步走着。碍于裙摆的宽度,宫野志保一直迈着轻巧的碎步,而白马探步调缓缓,一路走来也只快她半步而已。她跟在他的左侧,留出抬头便能看到那人侧脸的距离和角度,第一次没有掩饰起自己的目光,不吝啬一分一秒地,坦然地望向他。分明的下颚线,消瘦的脸颊,清秀的眉眼,连每一根睫毛随风浮动的样子,这些,都定格成往后日子里不敢轻易触碰的画面。


        IP属地:山东5楼2017-04-10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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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那晚白马探抛出的问题,宫野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追问。
          似乎不用说的太多,落在彼此瞳孔中的一瞬触动,就已经把所有话都说了个明白——白马探懂得她无法说出那个答案的原因,对方自然猜得到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了那番话。
          犹记得第一次去到吉原,理由无非是想借酒消愁风流一回,都说比酒更能让人忘乎所以的,还有花柳街风情万种的游女,只是遇上花魁,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在遇到的一瞬间,竟一时忘了去到那里的本意。
          等到夜晚归家的晚风清醒了思绪,才明白过来这场相遇里“白马”这个姓氏所占的分量有多少,愤懑中却又几分庆幸,于他而言,这大概是这个姓氏带来的不可多得好处。
          那日是父亲第一次带他去见将军,跪拜在将军跟前说他们父子二人定会力护将军周全,他低头掩在暗里的表情沉重怨愤,却无法说出心中万分之一的不满。也曾一腔热血,也曾踌躇满志,虽然现如今已经过了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年纪,也开始学会思考腰间这把刀于自己的意义,只是尚未求得答案,就被告知即便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刀,也不见得能由他来决定起落。
          幕府也好,将军也好,他从没把自己想的那么伟大,为国家兴亡而挥刀斩杀这种宏伟大志下掩藏的阴谋与黑暗他见了太多,他只想保护身边的人而已,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刀沦为杀人的工具而已。
          父亲最后一次提起这件事没有再用管领的官位来施压,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他保住白马家的血脉,那般卑微的语气远比其他任何一种来得更加咄咄逼人。
          那一刻,他想到了宫野志保。
          “我到底要为了什么而挥刀?”每每在宫野面前谈起这件事,她就为他沏上一壶茶,或是热一壶烧酒,也不多说什么,只留他一人在那边侃侃而谈。唯有一次他问她为何要留在吉原,说他不信是为了攘夷派的胜利这种事。
          宫野志保描着自己的眉梢风轻云淡,说季子她们不知道我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只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就这样牵起她的手一走了之,如今连得不到回应的问题也无法再一次开口。他们啊,都是即便内心挣扎无数,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从中抽离的人,表面上比谁都洒脱,真到了抉择之际就开始停滞不前甚至连连后退。
          因为是同一类人,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她的答案。
          河对岸是火光通明,这一侧却只有月色做灯;那一头是人群熙攘,这一路却清静得连脚步碾过碎石子的微弱音节都清晰得无法错过。
          “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了。”白马探突然停住了脚步,抓起岸边的一块鹅卵石侧身向河面丢去,夜黑得看不见石子的去向,只能听见在它在河面弹过两下,最后闷声沉入河底。
          “我加入了幕府军,要随队去剿灭窝藏的攘夷浪人。”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此刻飘落河面的樱花瓣,无声无息,却在宫野志保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她看见那只握住刀柄的右手略微收拢,指节紧得泛白。
          如她所想,今玩的见面,是为了道别。
          晚风拂过河岸边的杂草丛,起起伏伏犹如浪花卷过,将白马探的声音包裹其中,后面白马又说了什么,她也已经听不分明,是看着他的唇齿张张合合,却又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回过神来,只是挑眉回了句,“是吗,那以后和白马少爷说话可要小心了。”
          这样的回答比白马探想象中的要轻松许多,语气中的玩味也和平日里打趣他的时候别无二致。他给不出对方该作的标准答案,却也没想到是这般的不以为意,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像是雷声隆隆后期待起酣畅淋漓的暴雨,等来的却是细雨两丝之后的不痛快。
          他曾问过她若是自己成为了幕府军的一员,她会怎么做。
          “殺す。”那时候她是这么回答的,片刻也没犹豫。
          所以比起什么以后见面说话要小心,他倒觉得那时候说的要杀了他,才更像是真正的回应,他甚至都做好了今日见面就死在她怀里的准备。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了吗?”他问。
          河对岸的烟花在天边蓦地绽开,花火佯装成天边的繁星闪烁,却无法像无尽星辰那样恒久。宫野志保望着眼前的背影,想象着这人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眼睛里又是怎样一片风景。空气沉寂得太不真实,烟花炸裂,河边游船里的三味线,远处的人群呼喊,明明都在耳边,却随着视线的模糊一起变得渺远又不分明。
          她突然很想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是愿意跟他走的,到哪里都可以。
          只是那只抬起的左手在半空中进进退退,走走停停,终是触碰不到另一只手的温度,于是在咫尺之处,团握成拳,缓缓而落。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谁都承不起这份感情的厚重。
          所以——
          “还请一路小心。”


          IP属地:山东6楼2017-04-10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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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白马的出现或是离开,对宫野来说都像是天边随风飘散开来的云,是看得见却说不出的改变。接近时是细水长流地深入,离开也像是不着痕迹地撤离,掀不起波澜,只有偶尔看到某样东西牵扯出某段回忆的时候,才恍惚间意识到其实那个人来过,又离开。
            关于白马探的消息宫野也再未听得许多,都只是偶尔传回吉原的闲言碎语,隔了多少时日,与真实有多少差池,全部无从计算。听说他只身一人闯入敌人的据点杀了个片甲不留,听说他有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军队,听说他成了攘夷派如今的头号眼中钉,种种听说,她无意辨别真假,只为那个人没有消失得太过彻底而心存感激,至少还留给她一点点憧憬的余地。
            虽然说了“以后见面说话要小心”这种话,但再见时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立场,又能否说得上一句话都是不可知。且不说这场浩劫最终会了结于你死我活的局面,能否坚持到再见面的那天,也都是可遇不可求。
            白马探身处的战场刀剑无眼,而她面对的战场没有硝烟,却也是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那些努力收起的抗拒情绪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落在黑泽阵眼中凝结成一抹冰冷的杀意。白马加入幕府军事情宫野没有在第一时间直接告诉黑泽,直到对方接到消息质问她的时候才说了实话,本以为对她的软禁就已经是惩罚,直到几天后收到一只包裹严实却血肉迷糊的左手,虎穴处的一颗黑痣让她想起和季子同岁的那个姑娘。
            再次听得有关于白马探的事,日子已经走完两季。
            他回城那天的队伍浩浩荡荡,踏雪穿行过大半个江户城,有人说路过吉原的时候,大将的脚步顿了顿,就地解散了身后的将士,独自一人拐进了这条花柳街。
            宫野志保遣走替她上妆的侍女,放下手中的暖炉,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盒,她指尖蘸过盒中的红泥,对着铜镜在眼角涂上一抹朱红,末尾处锋利如刀。
            黑泽阵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任何任务了,现在看来,此前所有的沉寂假象,都是为了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看着他将季子的手掰到身后,拉紧麻绳打了个死结。季子眼里噙着泪,不住颤抖着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锁着宫野,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杀了白马探。”简单明了的命令,没有预演时间,没有思想准备,没有反抗余地。
            她把黑泽阵给他的匕首藏入衣袖,走过金瓶楼内蜿蜒昏暗的长廊,拐角的厢房里,有一男人立在大开的窗前,看到她进来时回身向前一步,终是没有再向前接近。
            她颔首行了个礼,朝白马探挑了挑嘴角。
            那人原本连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的姣好皮囊不再白皙如旧,右边脸颊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疤烙刻下沧桑的印记,他似乎变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眉宇间英气依旧,微笑时弯月般的眉眼里也依然是满溢的柔情。
            他看她的表情,没有变。
            白马探提前叫人烫了一壶酒,宫野到的时候,是刚好适宜的温度,他点点头,示意宫野坐下说话。
            “吉原里窝藏攘夷派的事情,幕府那边已经知道了。”他夹起下酒的小菜,举手投足比彼时粗糙大条许多,或许是在军中待得久了,官家少爷身上那些无用的优雅也就随之摒弃。
            “所以你来是为了让我对自己的死期有个心理准备吗?”宫野侧身将酒杯掩在宽大的衣袖下,轻轻仰头一饮而尽,酒入喉咙,苦涩与甘甜纠缠不清,却让人欲罢不能。
            白马见她还是旧时话里带刺的样子,反倒笑意更浓,咧嘴说道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她没有接话,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碰上对方的酒盅,不等对方抬手,就将自己的全全饮下。她再伸手去够酒壶的时候,却被一阵温热压下。
            白马探宽厚粗糙的手掌附在她的指尖上,指节渐弯,将她的包裹在掌心里。
            他说做你该做的。
            宫野志保推开还握着自己的手,拿出那把匕首起身绕到白马的身侧坐下,她将刀尖抵在他的左边胸口。刀刃锋利,还未用力就断了衣料的棉线,在他胸前裂开一个细口。
            “如果说,这是我该做的呢?”
            白马探突然向前一探身,将刀尖没入自己的皮肤,从伤口渗出的暗红一瞬间在胸前晕开,他皱了皱眉,嘴角的弧度还维持着原本的笑容:“你不是说过吗,若是我加入了幕府军就会杀了我,所以,做你该做的。”
            宫野志保猛地一颤,仿佛刀尖刺穿的是她自己的心脏。她想,这人会来这里的原因,除却告诉她秘密即将败落,除却想要见她的那点私心,或许还有其他——
            他来遂她的愿,也是遂了自己的愿。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颤抖了她的声音,“所以你来,只是一心求死?”
            白马探忽然笑出声来,抬手轻抚了下宫野的鼻尖,有些无奈地摆摆头,拇指游过她的侧脸,抹去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都说了是想见你。”他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都只是机械又麻木地挥刀斩杀,为每一个闪过身前的身影编上序号,记录着自己的一桩桩罪行,身上交混着各路人的血,踏着所谓敌人所谓战友的尸体艰难前行。人前风光无限,个中苦涩和隐忍除却自己就只有眼前作为敌人却还被心心念念的一人懂得。
            战场上的大将杀得有多英勇无畏,夜里的胆小鬼就有多害怕在梦里无处躲藏。
            他啊,何尝不想求一解脱。
            见宫野志保迟迟不肯动手,他又开口道:“不必在意,幕府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护得季子她们周全。”
            这人似乎做好了全部的打算,无论你选择怎么走,都走不出他早已画好的圈子,每一个方向都没有死路,而每一条路又都为了走到同一个结局而没有出路。而她就这样定在那里,挣扎在决心和犹豫之间。
            白马探的手落在宫野志保握住刀柄的手上,稍一用力,将刀身又推进一寸,“当然……如果还是太为难你的话,就由我来做。”
            他还在一点点地向前,宫野志保看见银白色的刀身一寸寸消失,而那双棕红色的眼眸,自始至终都将她包裹在无尽暖阳里,他向她靠近,支撑不住身体索性就靠在了她的肩头,她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无序,一句话被气息打得七零八碎却还是不肯停下,胡言乱语的样子不像是将死之人,倒像是酒喝多了,一直喃喃着那些毫无头绪又无关紧要的醉人。
            你今天的妆容很好看。
            一直跟着我的菊一文字怕是要完成使命了。
            来吉原这么多次竟然从来没有过一夜春宵。
            对了……有个……你还没回答我……
            听着最后已经不成句的话,宫野志保攥紧了手中的刀用力向前一刺,如果不是耳畔的气息消失不见,她或许会相信这个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IP属地:山东7楼2017-04-10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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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门外的长廊里有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宫野志保把白马探安放在榻上,拔出那把匕首,猩红的鲜血便随之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
              鲜血顺着刀尖滴落的闷响像是在读秒,滴,滴,他计算着黑泽出现的时间。
              刀刃上的血还没有干,就被另一人的血液覆盖而上,她奋力把被刺中的黑泽阵朝着窗边推去。年久失修的围栏脆弱不堪,早已承不起冲撞过去的力道,身体失衡的黑泽阵匆忙间紧紧抓住宫野志保的手臂,即便是无力回天的境地,他也绝不会放过害他如此的人。
              只可惜算计如他,却算不准自己此举,也是中了他人一计。
              坠落的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足够她去怀念有关于白马探的一切再回答一个问题。
              她说她愿意跟他走,到哪里都可以。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fin


              IP属地:山东8楼2017-04-10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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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4-10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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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7-04-10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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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我真的要去睡了,文评什么的回头再说……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4-10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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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吞了一晚上真的是身心俱疲
                      文字版居然轻轻松松就发上来了(跪
                      这个设定想了很久,也酝酿了很久,但最后还是没写出自己想要的感觉,对,就那种悲壮的感觉,根本写不出来!
                      之前也说了因为写的时候跳脱不了银魂的背景所以文中的设定肯定会有bug,还求了解那段历史的姑娘们轻拍(土下座
                      一如既往的求评~
                      嗯~大概就这么多要说的了。
                      爱你们
                      -end-


                      IP属地:山东13楼2017-04-10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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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两个你俩好快!我就码个后记啥的明明之前评论还是8,一刷新变成17吓尿我2333


                        IP属地:山东14楼2017-04-10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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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我居然觉得有些悲壮,有几分浪漫……设定好带感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4-10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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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这设定就不对了。自古英雄美女多悲剧,更何况是江户时代的武士和花魁。志保应该不是杀了他,就是为他死,然后结果真的两个都占了。
                            悲壮还好,感触我更多的是革命冲突中牺牲品的迷茫和无奈,TA都看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没有单纯得被所谓信仰支配,才被迫做着该做的事,过着更痛苦的人生,越发厌世。少夫人这段的心理处理好棒!两人都双手沾满鲜血,试问屠杀的意义。“战场上的大将杀得有多英勇无畏,夜里的胆小鬼就有多害怕在梦里无处躲藏”好喜欢这句话!
                            越是复杂混乱的环境,单纯的情愫越是可贵。最惨的结局或者也算是最好的结束。
                            圈圈太棒棒了!还说墨水虐,我第一篇就被虐到了!总之有粮敲开心!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04-10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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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这篇我是看了的然而发现其实我是没有看的(?)好吧,大概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圈圈你表介意【捂脸】
                              身不由己的年代,双方都有各自的立场与无法逃脱的命运,无关是非对错,我们望得到彼此也料得到未来……讲真这个设定好带感啊23333那种“就算怎么伸尽手臂,我们亦有一些距离”的无奈感真的好戳心。关于描述方面详略做的也很不错,其实解说性的文字并不太多,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留白的部分也不会让人觉得疑惑,棒棒的哟~
                              看完最后一句的第一感觉是he啊……圈圈你果然还是亲妈呀23333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7-04-11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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