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是我的课程作业，所以没有标题，我发出去的时候标题是《学号_班级_姓名》。背景是西汉末年的一场阴谋，让刘歆当了这场阴谋的主使者。由于是DDL前赶出来的，所以非常仓促。其实应该早点写好，让大家帮我挑挑错的2333

天禄阁一如往常的安静，鱼雁灯中闪着晦暗的火光。阁中观察星象的，乃是中垒校尉刘歆。
早晨，他带着一早准备好的酒脯祠具，往父墓祀冢。正是二月始春时，青草萌生，刘向的新坟上也不例外。刘歆带领儿女小心翼翼地把杂草清理干净，摆好鸡卵与新韭。心中有许多话要告诉父亲却不知从何说起。
从早上开始，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对他重复着“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嗡嗡作响。昼诵诗书，夜观星象，这是父亲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对他的要求。今日他本不必来校书，但从冢墓回来之后他还是来了天禄阁。地上的人生了又死，阁中的青简写了又烧，然而银汉却是永恒的，眼前的星空，仍旧是幼时初学星相父亲带着他看的那一片星空。
天禄阁里意想不到的访客，继承叔伯之位的大司马王莽，一声“子骏”把刘歆从回忆中惊醒。刘歆自认他在各方面都谨守父道无失，王莽是其中唯一的例外。父亲为人正直，身为同姓末属、宗室遗老，一向反感外戚。然而他少时与王莽俱为黄门郎，情谊深厚，熟悉王莽的为人。“以后如果天下大乱了，一定是因为这些母党。”父亲总是怎么说，刘歆总是不信，口上唯唯而已。而王家的人对他们的警惕，一点也不比父亲这边少。他离中常侍的衣冠曾经只有一步之遥。王凤听闻皇帝欲拜的中常侍是那位光禄大夫的儿子之后直接否决了。叩头的响声并着中常侍的衣冠，经年累月地在噩梦里折磨着。
然而现在天禄阁中校书的人，由父亲换成了自己。朝中掌权的大司马，也由凶狠的王凤换成了亲切的故交。王莽邀他下棋，
石盘上二百二十五道经纬纵横，三百枯棋黑白纷乱。刘向虽然称不上棋圣，但也是京师数得上的高手。刘歆幼承庭训，又日日与两位兄长演练。从黄门郎时代起，王莽就从来没有赢过他。他得让上两个子才能勉强比试。如今王莽继任大司马，他又做了中垒校尉，两人已经许久没有下过棋了。因此此次还是依了旧例，刘歆这段时间一直在检校天禄阁中的各种书籍，当然也包括兵书。须知围棋之道合于用兵，刘歆的棋艺也随之长进不少。在刘歆的攻势下，王莽不得不屡屡“割地取偿”。
“子骏真的打算，一直留在阁中校书？”棋还没下完，王莽便开口问道。刘歆早知道公务繁忙的大司马不会单单为下棋而来，再者，他这棋下得未免也太心不在焉了。
“校书这件事情上，陛下本就有安抚令尊的意思在。”王莽没等他的回应，复开口道，“子骏如果有意，不必留在阁中校书。置古文尚书学官也好，改革庙祭也罢，都不成问题。”
刘歆熟悉王莽，即便王莽不这么说，他也知道王莽对他并没有王凤对父亲那样的忌惮之心，但宗室的身份仍旧敏感。置学官和改庙祭都是他与父亲多年来的理想，但王莽的许诺不是没有代价。刘歆在心里飞速盘算着，嘴上说只说眼下日与青简为伴，夜与繁星作友，正是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竹简和星辰能做什么呢？”王莽问，不等刘歆回答，他用玩笑的口气追问“竹简与星辰能够杀人吗？”
刘歆不由呆住了，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竹简与星辰不能杀人，正如斧钺戈戟不能杀人一般，能杀人的只有人。”
王莽显然对他的回答非常感兴趣，问道“那你说说看，人是如何杀人的呢？”
刘歆先思考了一下，王莽要杀的这个人是谁？眼下淳于长已死，王立就国，能够威胁到王氏的人，只有丞相翟方进一人而已。
翟方进持法刻深，树敌不少，加上出身寒微，根基不厚。方进唯一的依靠是成帝，此事的关键在于成帝的立场。
此前王莽从淳于长手中夺取势力，靠的是揭露淳于长与许废后之姊的奸情，再加上其与王立的密谋。但方进为相公洁，请托不行郡国，这个策略并不可行。方进身边断不缺王莽的眼目，如果真有什么奸情可以揭露，王莽也不会找到自己了。
当今天子的弱点不少，尤以好色为最。买通赵皇后与昭仪，也是进位之阶。然而王莽是爱惜羽毛的人，贿赂皇后亦不可为。
陛下对翟方进的信任，亦远在一般君臣之上。淳于长案发之时，与其亲厚者无不坐法，只有方进不受牵连。君恩不可谓不厚。眼下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离间成帝君臣？答案是在书中，还是在满天的繁星里？
刘歆给王莽的答案是一卷《太史公书》，正是《宋微子世家》那一卷，景公三十七年，荧惑守心，司星谓可移于相。“竹简与星辰，真可当斧钺戈戟之用。”
只是刘歆自己也不知道，他背叛父亲背叛恩师地帮助王莽，是为了父亲和自己置学官改庙祭的宏伟理想，还是出于曾经同为黄门郎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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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回来的翟方进内心是崩溃的。直到天子召见之前，他都把近来荧惑守心的传闻当成笑话。天文星历本是他所长，九年前做了丞相，公事繁忙，无法像往日那样夜夜观星。不过昨夜他看了看，荧惑尚在左上相处，离心宿远着。
方进召来了长安令田终术，终术本是他星历上的学生，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心腹。他一手提拔的李寻，当面暗示他自尽。同样当过学生的刘歆，始终不发一语。现如今也就只剩田终术还能商量个对策。
然而又能商量出什么对策呢，当他看到天子那因绝望而疯狂的眼睛时，就知道这次是输了，输得干干净净，毫无退路。他知道自己的根基有多脆弱，他家世微贱，父亲不过是一个郡文学，不比那些外戚豪右。他持法刻深，峻文深诋，京师世家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所能依靠的仅有天子一人而已。而眼下天子对荧惑守心的传闻深信不疑，一心只想以丞相当灾。现在指出荧惑守心乃伪造，天子怎会相信。朝中懂星历的人也有，可李寻此话一出，还有谁敢反驳？
田终术也紧蹙着眉，只道“指鹿为马”，后不复言。
不多时，便来了天子下赐之册，讲的也无非是召见他是已经说过一遍的套话。我的错已经改了，所有的错都在你身上。无非是叫他去死。终术见册，更是不发一语。
年长的两个儿子皆在外做官，方进叫来了妻子和几个年纪较小的儿孙。几个年纪较小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妻子早已泪流满面。方进宽慰到“此事只在我一人，我死后陛下必会厚待你们。”又交待了几句后事，给两个在外做官的儿子和远嫁的女儿写了信，便屏退了旁人。左右皆知方进必死之意，无不泣涕涟涟。几个稍稍晓事的儿孙拉着方进的衣袖不肯松手，方进狠狠心，叫人拉开。
妻儿哭喊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房间里只剩一杯鸩酒。方进颤巍巍地拿起耳杯，皇帝怕死，他翟方进就不怕吗？
他想起少时为太守府掾史所辱，想起十数年求学长安的辛苦。议郎、博士、朔方刺史、丞相司直、京兆尹、执金吾，直到最后官居丞相，爬到了为人臣所能爬到的顶点，再狠狠地摔下来。后母所织之屦，少年熟习之书，换得了一杯鸩酒。
鸩酒里倒映出了他所熟悉的上蔡东门，上蔡不巧也是他的故乡。倘若李斯知道等待着他的是腰斩的结局，他还会羡慕仓中鼠么。倘若告诉十二三岁的自己，封侯的代价是今日无端的顶灾，掾史的詈辱是不是也不算什么呢？
虽然安慰妻儿天子必有厚待，但他心里明白，要他死的人不是天子。天子没有理由亏待他的妻儿，但布下这个局的人有。阖门三百口，全赖自己一人尽节以转凶，然而他死了，那个人就不会对这这三百口人下手了吗。不过稍稍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做丞相太苦了，真正掌权的是大将军，然而顶灾的却是丞相。这么一想，眼前的鸩酒似乎是解决自己脱离丞相之苦的良药。翟方进举起耳杯，一饮而尽。
汉成帝的丞相翟方进，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因天文现象而死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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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和二年的春星下，刘歆带着女儿学习观星。刘氏固是书香门第，即便女儿也不放松教育。“那颗是火星，也就是荧惑”，刘歆一手牵着刘愔，另一手指向星空，讲解道“火星的位置游移不定，是灾难的象征。”刘愔点点头，问道“那么旁边的那颗呢？”
“那是左执法，是大臣的象征。”刘歆回答。
“那么，荧惑出现在左执法附近，预示着执政之臣有灾难？”刘愔的解释得到了刘歆的肯定。刘歆不忘嘱咐道“这些话切勿对外人说起。”
这是父亲教授星相以来，头一次说这种话，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刘愔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沙发，有意思。这是要写今古文经学呢，还是要写某人改名的事？

什么课程的作业啊，这么有趣，还让你们写小说 0.0

竹简和星辰不能杀人2333

我是来催更的～～按理该写完的吧？

最近读祝总斌的《宰相制度》，终于理解了翟方进一事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