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茨木不知道荒川对酒吞说了什么,反正当他和大天狗在公司碰到酒吞的时候,酒吞正好在和鬼使黑聊天,见他俩过来,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继续和鬼使黑讲话。
茨木吃惊极了。他以为酒吞会给大天狗摆脸色的,可酒吞非但没有,而且还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鬼使黑在酒吞身边探头探脑,被酒吞不耐烦地按了下去。
他看着茨木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茨木觉得莫名其妙,“鬼使黑你干嘛啊?”
“茨木你,还好吧?”鬼使黑看了一眼酒吞,又看了一眼在茨木身后一言不发的大天狗,把茨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昨天晚上在大天狗家睡得好吗?”
“挺好的啊。”茨木更莫名其妙了,“我不认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儿都能睡觉。”
“我是指,”鬼使黑一脸难言,“大天狗没对你做什么吧?”
“大天狗?他对我做什么?”茨木听的稀里糊涂,于是他转过去看着大天狗,问:“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大天狗摇头,一脸戒备地看着鬼使黑。
茨木看着大天狗充满戒备的样子,心想大天狗一定很紧张,于是他转过去责备鬼使黑:“胡说什么呢你,他会对我做什么啊,他又不会吃了我。你听着啊鬼使黑,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们家大天狗,”他说着晃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小心我小拳拳捶你胸口噢。”
他跟酒吞关系亲,所以跟公司一票艺人玩的都很好,晴明家的艺人又都是放养式的,没多大规矩,所以茨木和鬼使黑荒川几个关系特别好。
“别,你这一拳头下来我们公司都得塌。”鬼使黑愤愤不平,“茨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和这家伙……”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酒吞按回座位上塞了一嘴饼干。
“我不会相信你的。”茨木冲鬼使黑做了个鬼脸,转身拉着大天狗往他的练习室走。
结果没走几步他们就碰到了荒川和一目连。
荒川本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压在一目连身上,见茨木他们走过来立马直起了腰打招呼:“哟,茨木!……卧槽大天狗?!”
大天狗皱了皱眉,一脸冷漠。
茨木跳脚:“干嘛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过来!”他忽然又想起了酒吞的态度,连忙问道:“荒川你昨天到底和挚友说了什么啊,他今天态度特别奇怪。”
荒川本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大天狗,听茨木这么说,就神秘兮兮地冲茨木招手:“想听?”
茨木赶紧点头。
荒川神秘地笑了,他凑近茨木小声地说:“不告诉你,***。”
茨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荒川就直起腰朝着大天狗抬了抬下巴,说:“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就去问你家艺人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他伸手搭在一目连肩膀上,冲他们摆手:“快走快走,我这儿办正事呢。”
然后茨木优雅地对着荒川翻了个白眼。
他们到了练习室之后不久,就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大天狗靠在练习室的镜子前在玩手机,茨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好友群里夜叉发的今天食堂的菜单,对着手机龇了龇牙。
晴明公司的艺人待遇很不错,但是不包括餐饮。他在公司呆了这么久,早就习惯食堂仿佛中奖得了一箱子盐一样咸到崩溃的饭菜了。但大天狗不一样。
大天狗刚来公司,况且茨木还拍着胸脯跟他说过公司待遇可好了。
茨木想了想,决定带大天狗去外面吃。
大天狗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要吃什么,于是茨木兴高采烈地带着大天狗去了公司后面那条小吃街。
因为离公司近,他经常会跑去那里买宵夜吃。有时候是和酒吞,有时候是他自己。
荒川和鬼使黑很少自己出来,但每次都会让茨木给他们带一大袋吃的,说是怕自己出去引起小吃街的骚动。
每次这样茨木就特别不平:“凭什么啊!我挚友出去才是真的危险好吗!挚友那么俊美潇洒……”
荒川和鬼使黑齐齐捂耳,酒吞一脸习以为常,一目连则好奇地问茨木怎么能记得这么多成语。
他带着大天狗七绕八绕地绕到了一家卖炒年糕的店前,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点了一份炒年糕,再三叮嘱老板“多加辣”。
“你吃吗?”茨木偏着头问大天狗,大天狗微微摇了摇头。他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近乎透明,浅茶色的发丝看起来柔软极了,茨木没忍住就上手呼噜了一把。
大天狗微微有点吃惊,他转过来看着茨木。
大天狗比茨木酒吞都要小一点,茨木照顾他的时候也就自己带上了一份做哥哥的觉悟。他觉得大天狗这样看着他的样子可爱极了,像是个被欺负了委屈唧唧的小孩。尽管对方仍然面无表情。
他想把大天狗被他弄乱的头发弄好的时候,老板已经把炒年糕递了出来,茨木赶紧把钱递过去。
“以前一直跟你来的那个红头发的呢?”老板接过钱,一边翻开旁边的泡沫盒子找零钱一边问。
“那是我挚友啦,现在他是我搭档噢。”茨木用竹签戳了一个炒年糕,一脸愉悦和享受。他伸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钱,笑眯眯地跟老板道别。
大天狗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
茨木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大天狗还没吃饭,他从自己的小杯子里叉起一块炒年糕递到大天狗嘴边。他嘴角还粘着辣椒油,脸上因为吃辣而微微发红,嘴唇也辣的亮亮的。
大天狗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茨木的手吃下了那块年糕。
“好吃吧?”茨木眼巴巴地盯着他。
大天狗低着头吸了一下鼻子,哑着嗓子说好吃。
“是吧,这家店辣椒放的特别足,挚友还一直嫌弃来着,”茨木心满意足地又喂了自己一块年糕,转头东张西望,“走吧,我们去吃午饭了。”
他自顾自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大天狗没有跟上来。
于是他慌忙回头看,大天狗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脸埋在手臂间。
茨木慌了,手上的炒年糕吃了一半被他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他三步两步跑到大天狗身边,急急忙忙地蹲下来就要看大天狗的脸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天狗把头埋得低低的。
茨木更无措了,大天狗不肯抬头,他蹲在旁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大天狗不是酒吞,大天狗比他小,茨木总觉得照顾大天狗就像在照顾一个弟弟似的。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大天狗的头发,像哄小孩子那样说:“你抬头给我看看啊,你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大天狗动了动,然后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他一张好看的脸涨的通红,眼角也是红红的,浅色的睫毛上还沾着水。
茨木恍然大悟道:“你不能吃辣吧?”
大天狗点头。
茨木又好气又好笑,他把大天狗额前散乱的头发理好,问:“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辣吗?干嘛不跟我说?”
大天狗摇头,什么也不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茨木被他弄得没了脾气,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然后又伸手去拉大天狗。
“走啦,去给你买点水消消味。”
大天狗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因为刚才的忍耐微微有些汗湿,茨木好笑地捏了捏大天狗的手指。
他没有松开手,他把大天狗拉到自己身旁让对方走在路的内侧。大天狗一言不发地任他牵着,茨木又想起了上午刚见到鬼使黑时大天狗充满戒备的样子,心想大天狗再怎么红也只是个成年不久的孩子,听信自己的怂恿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自己要是再不好好照顾他,简直天理难容。
于是茨木拉着大天狗的手,再一次诚恳地说:“大天狗,你要把我当家人来看待,千万不要感觉到拘束,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真的。”
大天狗挑了挑眉抬头看他。
他目光诚挚,语气认真地强调了一遍:“真的。”
大天狗盯着他耀眼的金瞳看了一会儿,忽然心情颇好地扬了扬眉。
“知道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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