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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鼻腔里满满消毒水的味道，耳边间或一声仪器的嘀嗒响，土方睁开眼时被窗外的强光刺了下，随即不自觉眯起双眼躲避强光，于是他只能模糊看见盛光里更加刺眼的银发，耳边传来带笑的温柔问候，“终于醒啦。”
等土方适应了强光重新睁大眼睛时，蹲在床边面对着他的那张面容也清晰了，是个约莫25左右的小青年，牛仔裤白衬衫，一头银色卷毛，充满暖意的红瞳弯起，带着笑；唇角翘起，带着笑；话语活泼，也带着笑，“真是的，你都睡了好久了。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青年说着，左摇右摆的站起来，土方觉得立在对面的青年像一朵在烈阳下摇曳的向日葵。于是他也勾了勾嘴角，“你是谁？”
青年扬起的嘴角一下耷拉下来，“怎么？不记得我了。”语气中有着抱怨和遗憾。
土方有一瞬间的尴尬，他的身体苏醒了，但大脑还在重启中，所有的记忆模模糊糊一片，似乎记得，似乎又不记得。
“那个...，”随着青年话语的落地，站在青年身边的护士红了红脸，小声说，“我叫龙泽由佳，”顿了顿，更小声的说，“你可以叫我佳子。”随后见土方略带尴尬的表情，脸色立即红的滴血，“我去叫近藤先生赶过来。”说完，兔子般跑走。
“喂...，”土方对这个身材小巧的护士插进他和青年的对话感到意外，接着看见小护士跑远，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真是个不温柔的人啊，女生报姓名了之后自己也要告诉对方姓名啊，呆愣着怎么交得到女朋友。”站着的青年并不真诚的抱怨着，随即轻飘飘坐到床沿上，凑近土方。
青年凑上来的脸离土方很近，两人鼻子贴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土方被青年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干嘛？”
“我叫银时，”青年嘴角勾了勾，说得有几分郑重，那模样，生怕土方忘记似的，“坂田银时。”
“哦。”土方对银时的郑重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在心底默记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哦】是什么反应？难道你不应该感到惊喜吗？”银时一下站起来，离土方好远。
土方对他和银时之间一下多出的空荡荡距离莫名有些感伤，他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是一名警察，刚完成了端掉一个毒品链的任务，随后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他在脑海里梳理了下过去，没发现这个说话莫名熟稔的银时和他有任何交集，应该说，他以前应该根本就不认识银时这个人。
“我为什么要感到惊喜？”土方的眼有些发亮，他的记忆在告诉他，他过去真的不认识对面这个家伙。
那这个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你惊喜是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啊。”银时打断土方的沉思，一副不满土方的表情，又受不了似的走到土方的身边，随即瞎扯起来，“你有没有什么最爱吃的东西？”
土方敏锐的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你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凭什么说认识我？”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嘛。”银时笑着解释，“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甜的，像草莓圣代啊红豆盖饭之类的。”
“切，红豆盖饭是什么鬼啊！”土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又有种抓住对方小把柄的得意，“蛋黄酱才是人间美味。甜点那种难吃的东西只有你会喜欢吧？”
“呀，被你发现了。”银时笑着的语气比土方更加得意，说着还摊了摊手，“我这不也知道了你喜欢蛋黄酱那种狗粮了。”
“什么狗粮……”土方语气愤愤。
胡乱扯了一阵之后才有脚步声逼近土方的病房，是一群人的，随即有人推开门，走到土方的床头，熟练的将床摇到一定高度，好让土方卧躺得更舒服，随后摸了摸土方的额头，中气十足的嗓音有着紧张，“十四，好点没？”
土方看着银时默让到一边，又看着坐在他身边近藤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床尾站着一个身披白大褂国字脸的医生，医生身后是龙泽由佳，于是土方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近藤老大，没事了。”
近藤舒了口气。
在一旁的银时反而略带得意，笑着说，“有我在，你当然会没事。”
“你又不是医生，说得好像是你治好了我一样。”土方看向站在床头柜一边的银时，瘪了下嘴。
“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银时也瘪了下嘴，不过语气里还是有着三分笑意。
“天啦……，”龙泽由佳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嘴。
“土方，”近藤看见土方侧过脸对着空荡荡的床头柜说话，眉头微皱，脸色变得凝重，“你在跟谁说话？”
“哎呀呀，不好玩，被发现了。”未等土方回答，银时抢先说道，“其实我是幽灵啦。你看，刚刚大猩猩进来的时候都没跟我打招呼。如果他认识我，他一定会跟我打招呼的；如果他不认识我，看见我这个陌生人他也会问一声的，可是他不闻不问，”说着，银时一下走到近藤的后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近藤，“可见大猩猩他是看不到我的。”
土方随着银时的走动转移视线，挑眉，一脸惊异的望着银时。
“刚刚你问我名字时那个护士也回答你了，”银时又指向龙泽由佳，土方也随着银时的手指看过去，“那是因为那个小护士看不到我，而你又在问我话，小护士觉得你在跟她说话才回答你的。”
土方听着皱了下眉，收回目光，不再看银时。
银时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唠叨个没完。
“我得跟着你啊。你看，我跟你是在同一条马路上出的车祸，不过一个人运气好点，一个人运气差点，我死了……，”银时的声音有一瞬间的伤感，随后语调变得轻快，仿佛被满足了的小孩子一样，“可你还活着，所以我得跟着你啦，所以也只有你看的到我......”
“十四。”近藤看着不停张望随后又皱眉低头的土方，担忧的喊着。
土方几乎是瞬间相信了银时的话。
“没事。”抬眼看了下又站回他身边的银时，土方说得真真假假，“我以为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是我听错了。”
“这...，”近藤转头看向国字脸，“医生...”
白大褂并不急，这时才走到土方身边，在土方身上比比划划了一系列常规检查之后，对近藤说道，“基本无大碍，高烧也退了。”说着，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
“我觉得大猩猩还是蛮关心你的。”银时趁医生跟近藤说话的空隙又凑到土方跟前，只不过这一次他爬到了病床上，盘腿坐到了土方对面。
土方没理他，而是问着准备和医生出去的近藤，“我高烧过？”
“是的，”近藤回头对着土方安抚性的笑了下，但解释得含含糊糊，“车祸之后的并发症。”
“没听说过车祸还带发高烧啊！”银时看见土方不满的皱眉，替土方说出了口。
土方偷偷瞟了银时一眼，看着他一连换了八副坐姿。
“医生，有什么话，我也想听听。”土方收回目光，对着国字脸说得有些坚持。
国字脸没立刻答应，银时却不满的囔囔开了，“哎，这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些我看这小子生龙活虎也是可以出院的，不过还是要定期回来检查一下，查看是否神经受损之类的话。”
土方觉得当场否定银时的话会让人误解他在犯病，但他还是警告性的看了银时一眼。
“本来就是嘛，你要是说出了我，”银时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尽管在土方的眼神下瑟缩了，但还是轻轻说着，“医生不会相信鬼的，他们只会以为你神经有问题。”
“土方，你能跟我说一下你车祸之前的情形吗？”国字脸将手插进兜里拿出一支笔，又从由佳手中拿过病例，一副倾听的神情。

“咦？怎么是问车祸的事？不过，这方块脸真阴险，什么都不说，反而叫你说。他就是不想告诉你具体情况，等你吧啦吧啦一长串讲完了，你也忘记你想问他什么来着了。”银时不满的大声抗议着。
土方有一瞬间觉得银时聒噪，他很想知道银时是不是一直是这副德性。
“为什么这么问？”土方抑制住问银时话的冲动，继续问医生。
“我想以此做些判断......，”国字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这个方块脸，好狡猾....”银时更加愤懑。
土方皱了皱眉，心想：这有什么好气愤的。
“好啦好啦，”银时仿佛也知道他的想法，“我也想听听，你慢慢想，也讲给我听听吧。”
我才不用慢慢想，土方在心里不以为然的反驳着银时，开口，“那天，是5月5日的下午6点，我有急事赶回新买的公寓，一个人开着车，开得有点快......”
土方没说完，银时突然打断道，“你看你，开车老是这么快，急着看新家也不用开得这么横冲直撞啊，出事了多让人难受啊。”
土方作出一副“怎么老打断我”的表情看了眼银时，银时闭了嘴，土方才继续说，“我记得是在拐弯处，左拐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辆大货车，不管不顾撞了过来。”
“不管不顾，”银时重复着，好像是在沉思着想象那场景，“可不是，像发了疯一样。”
土方又瞪了银时一眼，银时捂住自己的嘴，示意自己绝不开口，土方才说，“昏迷过去之前我似乎看见大卡车内的人脸，是个我熟悉的人，”土方突然觉得头有点疼，皱了下眉。
“别想啦，从卡车和你那小破车的高度看，卡车内的人你怎么看得到？”银时看见土方皱眉，说得有些心疼。
土方放弃这点小纠结，看着捂着嘴说话的银时说完之后将嘴捂得更紧，说道，“昏迷前的事情就知道这么多了。”
“基本上都对，”医生斟酌了下，随后说，“看来你记忆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要是愿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不过，我建议给你推荐一个更专业点的医生，你过几天回来检查一下。”
“可是......”
近藤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医生打断了，“先就这样好了，这种现象也正常，身体知道痛，所以会产生一种保护机制。他躺了挺久，你可以给他按一下四肢，等会到我这里拿病历，再决定是否出院。”说完，对着近藤点点头，才走出去。
当病房只剩下近藤的时候银时跑下床，满房间晃悠，“我说吧，那国字脸什么也不肯说。不过，你身体健康，这一点我倒是挺满意的。”
满意个啥？土方看着近藤给他做按摩，在心底默默吐槽。
“哎，你是不是想问我满意什么？”银时问，“你身体好可以帮我做事情啊，帮我再吃一份红豆盖饭怎么样？”
不怎么样，土方摇了下头。
“头痛了吗？”男低音打破沉寂，近藤边揉捏着土方的双腿边问。
银时突然窃笑了下。
土方这才发现他听银时说话太投入，不自觉就做出了反应。
“嗯，有点晕。”
近藤又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想出院吗？”
“今天是多少号？”土方发现他竟然第一时间没问出如此重要的问题。
“5月21。”近藤说完，张了张嘴，最终没继续开口。
“半个月，还好，车祸并不严重，你下次真的要小心一点啦，”近藤不说，银时却开始抢话，“算了，还是没有下次的好。”
土方觉得有银时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的精神格外好，被吵的，“我想出院了。”
“你想去哪？”近藤问的有些不着边际。
银时也凑了过来，满脸疑问的望着他，正好挡住窗边射进来的阳光。
“回家啊。”土方理所当然的说。
“好啊好啊，回家好，”银时欢呼起来，笑得夸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行，我去问问医生。”近藤似松口气，回答得干脆。

中
“喂，小懒虫，快起床。”温柔的声音有点熟悉，土方睁开眼，呆望着发白的天花板一会儿，才回过头看着银时。
银时又蹲在地上看他，随后站起来，“今天你出院。”
土方这才记起昨天近藤去医生那里很久才回来，并告诉他最好再在医院呆几天，但他坚持第二天出院。
“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去看新家了。”银时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你这么急干吗？”土方问。
“你不也急嘛。”银时瘪瘪嘴，反问着。
好像也是，土方在心里认同了下。
出院手续是近藤办的，开车送他回家的也是近藤，土方坚持不坐副驾驶，而是和银时一起坐到了后座。在车上时银时一反常态的安静，惹得土方看了他好几眼。反倒是近藤误会似的以哄孩子般的语气安慰着土方，“土方，没事的啊，我开车很慢的。”
“大猩猩以为你怕了。”银时听完捶着身下的软垫笑得几乎歪倒。
土方勾着嘴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新家的钥匙在土方身上，土方打开门，银时第一个冲了进去。
“哇，”紧接着听到了银时的感叹，“真空旷，什么都没有。”
“新家当然什么都没有。”土方出声回答。
身后的近藤看着房间里也就是一些必备的家电，以为土方跟他说话，“我也觉得空了点，十四，要不你去我家住几天。”
“不用了。”土方、银时一起出口反驳，紧接着银时对土方说，“你要是住到了大猩猩家岂不是不能跟我说话了。”
土方却觉得还是住在自己的家里会比较自由。
近藤看土方坚持，也不勉强，临走时对土方说，“你先在家休息两天，不急着上班，等复查之后再决定什么时候上班吧，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想了想又说，“总悟这个月11号接了个重要任务去外省，不方便电话联系，估计他也就在两三天之后回来，”说着顿了顿，“你别担心。”
“总悟啊，”土方就觉得奇怪，怎么只有近藤来看他，他昨晚还跟银时讨论过总悟为什么不来，银时没心没肺的说说不定这小子正在喝酒庆祝终于有机会顶上副长的职位了，想着，土方不由失笑，“他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说不定被他盯上的人会比他更担心呢。”
近藤看土方心情不错，临走时还是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我下班后就过来看你。”
“没问题。”土方再三保证着送走近藤关上门。
再回头时看见银时不满的窝在沙发里，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两个大男人腻腻歪歪，大猩猩是你男朋友吗？”银时仿佛在控诉，“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这样。”
“我当着你的面哪样了？讲点道理好吗，”土方哭笑不得，“我女朋友都没有，我有男朋友吗？”
“有啊有啊，”银时忙不迭点着头，并指着自己，“你没看见我正在吃醋吗？”
“够了啊，你，”土方拿起沙发一头的靠枕砸向银时，“自来熟也要有个限度。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爸爸。”
银时躲过飞来的枕头，占着口头便宜，笑嘻嘻，“没事，乖儿子，就算父子恋天理不容，爸爸也爱你。”
“你这个**。”土方被气得不轻，作势要打过去，就见银时一下站了起来，飞奔到另一头，靠着墙说，“别砸别砸，你又砸不到我，别让墙伤到你手了。”
“那你还靠着墙。”土方追到墙边。
“我这不是警告你别轻易动怒嘛，动怒有风险。”银时说得轻飘飘。
“你这个.......，”土方想破口大骂他，想了半天才觉得还是刚才的那个词适合银时，“**。”
“说来说去总是这一句。我**？我哪里**了？”银时委屈的叫起来，“我有欺负你吗？”
“切。”土方坐回沙发，不到一秒，银时坐到他身边，他立刻将后脑勺对着银时，“你坐远点。”
“拜托，”银时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客厅以及正前方的电视，更加委屈，“这客厅也就这张沙发了，你让我坐哪去？”
土方没理他。
“不是吧，你生气了？”银时试探着问道。
土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好啦好啦，你是我爸爸行了吧，”银时走到土方眼前，服软道，“我站着给你打好不。”
“我打得到你吗？不是，”土方顿了下，一脸严肃，“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吗，会为这种事情生气？”
“你当我是小孩子嘛。”银时笑吟吟看着土方，“别板着脸了，小老头一样，工作时这样就算了，回到家就要放轻松一点嘛，来，笑一个？”
土方皱着眉头当作回应，他跟银时真无聊。
“真难看。像我这样才行啊。”银时见土方看他，咧开嘴，眯起眼，像阳光一样。
土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倒进沙发里，心想，真暖和。
银时没强求土方笑，在空荡荡的客厅围着沙发转起圈来，土方被他转得头晕，刚想说他两句，银时突然停下，“土方，要不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这房间也太空了。”
土方想躺着，银时看着光秃秃没挂钟的墙壁，又说，“哎，你饿不饿？”
不饿，土方想着，一动没动。
银时无趣的走到冰箱旁，望着冰箱说，“冰箱里也什么都没有，没有草莓牛奶，没有蛋黄酱。土方，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吧，吃的，用的都买，顺便买点菜回来，我们自己做。”
土方从沙发上坐起，走到冰箱打开看了看，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想着中饭晚饭都需要解决，于是对银时点点头，“好吧，去吧。”
“这样才听话嘛。”银时一下眼笑眉开。
“不需要的东西不要拿。”临出门时土方警告银时。
银时答应的很爽快，但到了超市却不是这幅德性。
“土方，你别只拿你的杯子，也给我拿一个啊。”银时看着土方只拿了一个绘有蛋黄酱的马克杯，十分不满地拿起涂满草莓的马克杯放进推车。
“你又用不了。”土方指出事实，将草莓马克杯放回去。
“我好歹也是这个新家的一员啊，这个杯子是能证明我存在的东西。”银时反驳着，将杯子拿进推车里。
“你怎么是我家的一员了？”土方问，又将杯子放回去，“你又哪里存在了？”
“我不是跟着你嘛。”银时从善如流的应着，又将杯子拿了回来。
站在一旁的导购看着一脸帅气的黑发小哥一个人拿拿放放着同一款马克杯，走过去笑着说，“要是喜欢的话，就拿了吧，现在做活动，买一送一哦。”
银时听着眼睛一闪，一副“天助我也”地表情似笑非笑望着土方。
土方朝导购笑笑，没把杯子放回去。于是接下来银时拿东西拿得理直气壮：同款牙刷、同款毛巾、同款餐具、同款拖鞋.....路过调味区时银时将土方丢进推车的蛋黄酱全都拿了出来，拉着银时去生鲜蔬菜区买了两大包食材。
等土方一个人扛着四大包东西看着银时晃悠悠走在他后面跟着进家门时，土方一直有些气闷。
“不是我不帮你，我碰不到这些东西。”银时看着土方沉闷的将牛奶、鸡蛋、纯净水、西芹、葵菜这些东西摆进冰箱，默默解释道。
“那你拿马克杯。”土方关上冰箱门，将挂钟挂上墙壁。
“不是你拿的嘛。”银时轻轻回答。
“那也是你指挥的。”土方不听他解释，看了一眼挂钟，十二点零五分。
银时看着电视柜上多出的蛋黄灵摆件、茶几上的抽纸盒、玄关的拖鞋、窗台的花瓶，觉得充满生气的客厅显得很可爱，“呐，有没有觉得新家看起来顺眼多了。”
土方也看了看，“嗯，”却不怎么高兴，“你也不帮帮忙，全是我一个人弄的。”
“我也想帮忙啊。”银时苦笑了下，无措的抓了抓银发，“可我帮不了。”他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闷，于是又说，“你该做饭了，到午餐时间了。”
“不会做。”土方踢了下地上银时让他别放进冰箱的塑料袋一脚。
“你总得学着做啊，”银时耐心哄着，“蛋黄酱拌饭又不能吃一辈子。”
“喜欢为什么不能吃一辈子。”土方瞟了一眼食材，他没做过饭。
“当然可以。”银时笑着点头，“那你也喜欢我一辈子好不好？”
不好，土方心里想着，没回答，但拒绝的神色出卖了他。
“哎，有这么不愿意嘛。”银时并不伤心。
土方想了想，将食材袋拎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说，“人鬼殊途，不发生感情最好。”
理智得不像话。
“还是你想得明白。”银时点点头，也跟进厨房，看见土方拿起一把刀在食材袋旁犹豫，于是说，“萝卜、土豆、白菜、豆腐、裙带菜，煮味增汤最简单。”
土方闻言拿出白萝卜、土豆，洗干净放在砧板上，一刀轻一刀重开始切，却怎么切都切不好，于是不耐烦地丢下刀，“不做了。”
指点得不亦乐乎的银时愣住了，“不做了怎么行？”
“我本来就不会做饭，”土方烦躁的走出去，大声抱怨着，“我当初干嘛把厨房修这么好，我又用不上。”
说完沙袋般倒进沙发里，站在厨房的银时怔了怔，“是啊，又用不上。”随即喃喃着跟了出去。

下
傍晚近藤如约过来，顺带提着两份快餐一份汤，土方和近藤两人头对着头沉闷吃完，近藤又嘱咐了两句好点休息之类的话就回去了。
期间银时沉默的望着窗外依次渐亮的灯火，夜色从各个角落压下来，渐渐影越暗，光越亮，形成一片烟火似的繁盛夜景。
“呐，土方，很漂亮，是不是？”银时唤了一声，见土方走过来，笑着说，“就算身处黑暗，也是能看到漂亮风景的，是不是？”
土方看了眼窗外，“你怎么了，突发感慨？”
“看夜景啊。”银时摇头晃脑走回沙发前，抱怨道，“不懂得欣赏的家伙。”
“就你会欣赏？”土方跟回沙发，不服气，“我又没说夜景不好看。”
“对啊对啊，”银时一下笑眯眯，“我不会欣赏我怎么会喜欢上你？”
我欣赏***，土方在心底磨牙，***就不能不撩吗？想着回嘴更像是调情，于是他没理银时，径直走向卧室。
“喂，喂，喂，你干嘛？”银时急追到土方身后。
“睡觉。”理也不理银时。
“我说错什么了？”银时的语气特别委屈，“又生气了？”
床头开着盏夜灯，银时看土方真的说睡就睡，靠坐在夜灯旁的地上，看着土方的脸，闭眼的土方感觉到对面的视线，翻过身，背对向银时。
“喂，土方，我知道你没睡。”银时立刻跑到对面，看向闭目的土方，讨好的说，“土方，我们出去看星星吧。”
“干嘛？”土方索性将头闷在枕头里，枕头是中午他和银时一起买的。
“最顶楼是个天台，我们带两瓶啤酒去上面看星星好不好？”
“然后边喝酒边互诉衷肠？”土方闭着眼，声音闷闷的，“你是言情少女吗？”
“好吧，不愿意就算了，”银时接着说，“那我们去旅游吧。先去冲绳，看海泡温泉。”
“嗯？”土方哼了声，枕头好柔软，困意上头，银时的声音渐渐成背景音。
“再去中国吧，听说中国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九寨沟......”
等土方从睡梦清醒时身边空无一人，走出卧室找银时，也没见着人，土方也不急，途径沙发时拿起遥控器调到新闻频道，走到卫生间刷牙洗脸，耳朵听着外面播报员熟悉的声音。
“下面，为您播报半月前发生在法院一公里处发生的车祸的新动……”
刚走回沙发的土方还未坐下细听，屏幕里的画面转成了电影的开场曲。
“找你你不出来，干嘛换台？”土方瞟向身边蓦然出现的银时，看他脸色没有任何不虞，反而带着笑，于是继续说道，“我以为昨晚我睡着之后你生气了，所以躲着不见我。”
“我怎么都不会生你气啊，”银时声音里带着愉悦，“不过，你要是觉得愧疚，可以陪我看场电影。”说着，认真的盯着屏幕，土方只好陪着银时一起看。
是场人鬼情未了的爱情片，在女主终于发现自己原来爱上了一个鬼魂的哭泣声中，土方冷冷开口，“前面那么多伏笔暗示，这女人是傻了吗？现在才发现。”
银时笑了下，“我的警察大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这么睿智好吗。况且，如果女主不愿意相信，她可以装作不知道真相。”
土方撇撇嘴，看着电影里的女主痴心不改，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和男主谈天说爱，忍不住说道，“女主怎么这么断定男主是鬼？”
“男主都承认自己是鬼，那不是鬼是什么？”银时看着屏幕，懒散的应着土方。
土方皱了下眉，“如果，男主只是女主的脑内幻想呢？”
银时怔了怔，缓缓才说，“那么，土方，我也是你的脑内幻想吗？”
土方转过头看着银时，在银时的红瞳里能清晰的看见他自己的倒影，“开什么玩……”
话未说完，电话铃声伴随着电视里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土方接起电话，总悟连名带姓喊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土方十四郎，你怎么还不来法院？”
“我去法院……”干什么三个字没说出口，话筒里传来近藤的声音，“没什么，十四，我和总悟下班之后去看你，对了，你的复查在明天，别忘了去医院。”
“哦。”土方关掉电话前没错过总悟在另一头的咆哮，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怎么了？”银时看土方的表情疑惑着有几分凝重，问道。
“没什么，电影看完了再说吧。”土方避开银时探究的目光。
随后两人在沉默里看到了完美的喜剧结尾，而门外的嘈杂，也传到了土方的耳朵里。
“……已经错过葬礼了，我不想再让他错过凶手的审判。”
“过几天……”
“逃避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越拖下去只会让他越糟糕。我这么辛苦跨省追拿凶手是为了什么？”
是总悟和近藤的声音，土方站起身走过去开门，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总悟！”开门的瞬间传来近藤的低喝，紧接着是总悟更铿锵的回应，“谁他妈又没死过相依为命的亲人？”
三人在打开的门口无所遁形，目之所及，四下寂静。
“你们，瞒了我什么？”土方开始头疼，仿佛有一截无处安放的记忆硬要挤回他胀满的脑海里。
总悟一把拉过他，“去法院吧。”
银时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土方身后。
总悟将警车开得很快，而到达法院似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还是来晚了一步，土方和总悟近藤走近法院时已经宣布了判决，犯人即将被带下庭。
土方看见被武警押着的焉焉垂目的青年，身影有些熟悉，但看不清脸。
顺从的青年在一左一右的押持下突然停下了脚步，蠕动着嘴说了些什么，随后扫视了一眼没什么人的法庭，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土方的脸上，缓缓露出微笑。
土方远远看着那张带擦伤的脸，蓦然睁大了眼，车祸前的事件在他眼前一幕幕越来越清晰，“是，是撞我的……”
“土方十四郎，”被锁住双手的青年突然扬声说着，仿佛和熟人打招呼一般，“失去挚爱的滋味如何？”
土方烟蓝的瞳孔猛然收缩。
“土方十四郎，我问你，失去挚爱的滋味如何？”青年突然嘶吼起来，声嘶力竭，“土方十四郎，我在问你话呢？回答我啊，”一个字一个字的吼出，青年的语调仿佛夹杂着血海深仇般的愤怒，“失去挚爱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似乎要激动得扑向土方，却被左右的警卫一下按住，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青年眼里渗出，青年恍若未觉，“哥，你看到没，我替你报仇了，哥……”
“你哥贩毒，你杀人，你们一家还真绝配了，还有脸说。”警卫呵斥着青年，“快走……”
土方脑海里模糊着全然听不到这些话，他看了自己的身边一眼，银时正垂着眼站在他身边，他想起来，出车祸前，他的副驾驶坐上，正是这个银发爱笑的家伙。
“十四，你……”近藤看着土方绝望张望过来的一眼，似在看他，又好像没有看他，就见土方拔腿往外跑，近藤忙喊着，“十四！”
车鸣声、高跟鞋在地面的撞击声逐渐消失不见，奔跑的土方只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他边跑边想，如果他能把那颗正在流血的器官跑丢，该多好！
银时如影随形在他前后，左右，里外，四周。
左拐之后土方一下停住，看着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哽咽着出口，“就是这里，是不是，银时？”
银时站在他前面，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说，“对不起，土方，对不起。你仇家那么多，以后出门要多注意，我可再也保护不了你。”
土方大口喘着气，他捂住自己的心脏，烈日炎炎下，锥心刺骨。他想，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他该说对不起，他无声哽咽了半天，才问，“你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人鬼情未了里，不都是喜剧结局？”
还没说完，他就哭了，他当然知道站在面前的银时是什么，车祸住院的途中他醒过一次，听到银时的噩耗昏迷过去并发起了高烧，再一次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幻想出来的银时。
他从未如此羡慕嫉妒，哪怕真的只是鬼魂的陪伴，在这一刻，都能显得如此幸福。
尾声
5月5日下午5点30分
“土方，你这次给黄蜂这条毒品链重击，功不可没，小泽一郎在反抗中被击杀我也上报上去了，如果不是你开抢，恐怕我们又要牺牲两个战友……这次给你半个月假期，休息好了就回。别嫌假少，等你和银时领证了，我多给点假你。”土方从会议室出来时仍旧想着松平的话，他颇有些疲惫的揉了下太阳穴，想去兜里拿烟，顿了顿，又止住了，抬眼就在警局门口看见了低着头等他的银时。
“我的警察大人，终于出来了，”银时听到脚步声转回头，将一串钥匙丢进土方怀里，笑着说，“我们的新房装修好了，去看看，保证你喜欢。”
“这么快！”土方接过钥匙，说得有些惊讶，房子是他和银时一年前买的，他去过两三次，但工作忙，一直抽不出时间装修，没想到银时全都弄好了。
“啧，”银时跟着土方去车库，熟练坐上副驾驶套安全带，“不行吗？我急着把我们的大忙人套牢不行吗？别告诉我你忘了我们的婚期。”
说着欺近驾驶座的土方，手指抚上土方的大腿根，语气里三分调戏三分痞气，“我一个人装修好了新家，你该怎么奖励我？”
“别闹，”土方故作嫌弃地挪挪腿，发动车，一本正经地说，“开车呢？”
“好吧好吧，那我们去新家再说，一些装饰性的小东西我还没买，那地方现在又大又空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银时在自己的座椅上坐正，摩挲着嘴。
“你脑子里想些什么呢？”土方瞟了他一眼。
“好久不见你了，当然是想你啊，”银时嘿嘿一笑，“想跟你这样那样......”
话没说完，就被土方打了下头，紧接着就是土方的怒吼，“你这个**，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嘛好嘛，我的副长大人又生气了。”银时摸了摸头，一点都不疼，“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你几天假？”
“半个月。”
“这样啊，”银时点点头，接着抱怨道，“好短。”
“够长了。”土方看见前方的红灯，停了车。
“你要体谅一下像寡妇一样的我好吗？六个月里只相处半个月，”银时委屈的叫道，“你知不知道每晚我忍得有多辛苦。”
“你这家伙的脑袋里只有这些吗？”土方看着车前左灯右行的人群，瞟了银时一眼，“每次这么多废话。”
“我这不是憋出了更年期嘛。”银时懒散的应着，挑眉笑看着土方。
土方忍不住笑了下，“论自黑，我服。”
“我这还不是想逗你笑。”银时也眉目舒展，“每次看你从警局出来，都是一副丧爹的表情。”
“丧啥？”土方怒，瞪着银时。
前方的灯由红转绿。
“好好好，我说错了，”银时一下举手作投降状，“我跟你说，厨房装修得很好，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不吃，”土方皱了下眉，“***全都做的甜点。”
“别这么说，”银时问，“我没做饭给你吃吗？”
想起那些美味，土方没法反驳，开着车，老实回答，“做了。”
“对了，趁你这场假期，我们先买点小玩意装饰下新房，然后去旅游怎么样？”银时满意土方的回答，开始安排假期。
“可以。”土方点着头，转动方向盘，直走，“去冲绳吧，看看海。”
“行啊，”银时接着说，“然后再去中国，听说中国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我们俩都没去过，这一次去看看？”
“时间够吗？”
前方路口没有红灯阻拦，于是土方边问着便转动方向盘，然后.......
左拐。
——FIN——

题外话：之前账号丢了，申诉好久不成功，开了小号发了这篇文，今天突然提示申诉过了，找回来了，所以把文章挪过来了，小号的就删了


找个账号都这么麻烦，感觉心好累

嘛。竟然觉得不是很虐……？可能我最近泪点比较奇怪？沙发。

楼主回来了，先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