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自占。

闹钟的滴滴声准时响起，睁开眼拿下电子闹钟按下，然后半眯着眼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已经泛出鱼肚白的天空，熹微吐露，能够感觉到太阳即将出现的痕迹。
看来又是大好的天气呢。
洗漱做早饭，标准的一天流程下来。再是翻开手账查看昨天记录的以及需要完成事情，然后取出外套穿上高跟鞋提着包出门。
嗯，我是观月凛，二十岁，十分普通的横滨一家药店的老板。很多人都说年纪轻轻地就出来工作真不容易，但我觉得那大多是对于女性的偏见。
大概是因为性格还算不错的缘故，来店内光顾的客人也比较多，特别是把店门迁到了一家侦探社楼下以后，绷带的进货量就突然猛增。
“观月小姐，今天也很早呢。”
抬目看去，是隔壁酒馆的店家，我笑着颔首同他打招呼:“您也很早呢，今日看来生意也定会十分红火。”
是客套话，很明显的，大概是从女孩子口中听来就格外显得真诚些吧。
“哪里哪里。”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店家很开心，他搬着盛食材的箱子边自谦边进了店内。
于是取出了钥匙打开店门，熟悉的药味蔓延开来。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样味道感到喜欢，但我却觉得让人十分安心。
取下挂着的白大褂穿上，有些宽松得过头，但是不打紧，因为在冬天可以套一件很厚的大衣在里边。
“咳……”
看来是第一位客人，我理了理衬衫领子朝人看去，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观月医生……我最近有点感冒。”声音显得虚弱，步履蹒跚，我立刻上前扶了那位老妪坐下。
“请问有什么异常症状吗？”我看向人，脸色也不太好，究竟是不是普通感冒还得询问后才知道。
“只是咳嗽，也没什么食欲……麻烦你了。”
点头表示明白情况然后转身去给人取药，拿袋子替人悉心放在一起，然后给人解释:“这是止咳药和平时治感冒的颗粒，如果在服用三到五日还是不见效果，请立刻去医院。”
“多谢了……”老人动作缓慢地点头。
找完零钱后目送那位老人离开，然后舒了口气。虽然说拿到了执照，也通过了考试，但其实并不是能够被称为医生的人呢。总是被人这样称呼就会有点儿心虚。
转过身想起昨天刚收到的新的一箱绷带，敛目从口袋里取出笔开始作记录，到一处对不上账的地方时停顿，略有些无奈地划了横杠，写上武装侦探社以后合上。
然后持续了一上午的工作，后来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病人，也都是些很是平常的杂症。
今天的午饭是牛肉饭团，因为没有可以一起享用午饭的人，所以也就随便做了点。

“诶……观月小姐今天的午餐是饭团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放下饭团侧目看去。
微卷的黑发，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风衣上沾了些泥尘，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倾身看向我的便当盒，一如既往的是国木田先生所描述的略有些欠扁的笑意。
“是这样，帮忙的天野请假陪孩子去旅行了，也就随便吃点，”我点了点头，放下了饭团，“太宰先生今天又惹了什么麻烦？”

“被看透了心思……？”面前人佯装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卷发又长了些，快遮眼了。我收回视线，放下便当盒，起身前去取绷带。
以及消毒酒精和棉花。
这个家伙这副模样绝对不是单纯来买绷带的。
“今天又伤到哪里了？”我将医用的盘子放在桌上，然后抬目看向站在柜台前的人。

“诶，果然善解人意莫过于观月小姐呢，原本想尝试一下新的出入三途川方法，但是没有成功，反而还添了不必要的新伤口呢…真是失败啊…”太宰治愣了愣，片刻后又有些无奈地笑着，将手从口袋里拿出，然后抬起。

手臂上的绷带已经快要散掉，大大小小的伤痕除外，有一道正在汨汨流着血，旁边还有轻重不一的擦伤。
“意料之内地总是很马虎呢…还好这次只是小伤…”先彻底地清洗一次，然后拿镊子夹取一团棉花以消毒酒精浸湿然后悉心地替人点点擦拭，一面擦拭一面小声喃喃。
“说的是，我知道错啦。”像是孩子回复长辈的语气，太宰点点头，嘴角依旧是略显轻浮的笑意，手臂却乖乖放在桌上。
我笑了笑，也就这个时候才会安分一些。
总觉得有些像……小兔子之类的。
黑色的。

上午的工作期间有人前来买药，也零碎地从他们口中得知侦探社在大张旗鼓地做些什么，也听说侦探社新来了一个少年。
忽然想起那家伙说的昨天救他的那个少年，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我知道侦探社聚集的都是异能者，也很清楚太宰那家伙也是其中之一。只是莫名地会感到遥远吧，毕竟自己只是普通人。
但是对于在侦探社之前他的事情没有任何了解，周围也没有任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就逐渐成为了谜团。
大多数人的评价是:奇怪并且常常惹事的家伙。
不由笑了笑，正是自己的第一印象呢。
“观月小姐！”
“请问有什么……诶，是宫泽？”准备招呼新的病人，抬目却看见带着草帽的少年抱着盒子满脸笑意站在自己面前。
“啊……是太宰先生说要带给观月小姐的甜点，说是酬谢。”宫泽贤治放下草帽挂在脖颈后，然后将用盒子精致包装的甜点递给我，“麻烦观月小姐一定要全部吃完哦！”
“我明白了，真是雪中送炭啊，实在太感谢了呢。”大概也正是因为没有吃早饭的缘故，想着该去哪里吃些东西之类的。
“哪里，平日里多谢观月小姐关照了，嗯就是这样，我回去啦！”少年充满朝气地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却没告诉我那原本是给乱步先生的。
敛目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的点心，半带无奈地笑了笑。
下午答应了藤本阿姨送些干果去，顺手打算把洗干净的盒子还回去，毕竟这样的便当盒子怎么看都会觉得无法收下，会让人感到相当困扰的。
刚锁好店门便看见有人朝这边匆匆走来。
“唔啊……”冷不防被撞到险些洒掉了袋子里的干果和手上的盒子，转目看发现没事了才松口气。
“啊……太抱歉了，小姐没事吗？”少年慌张地伸手扶起我，然后一个劲地鞠躬。
看着莽撞的家伙，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爱呢，我扑哧笑出声，然后摇头:“没有关系哦，如果有急事还请抓紧。”
然后走过侦探社楼下那家咖啡厅时愣了愣。
第一眼看到的是，与柜台上女仆装的姑娘相谈甚欢的太宰治。
不过，或许是他甚欢，因为能够明显看出那个姑娘已经有了准备拔腿离开的决心。
“太宰先生今天不打算寻找新的方法吗？”我走进店里坐在人身旁的高椅上，朝人微笑。
“观月小姐，我发现最完美的方式其实是与美女一同殉情呢。”太宰侧目看向我，满目沉醉地拿出手册，在女仆装的姑娘满目鄙夷转身走开以后朝我笑了笑，“观月小姐前来，是改变了想法决定和我一同坠入深渊吗？”
“对于生命这样的东西，我可是格外珍惜的，所以请太宰先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敛目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人，里面是宫泽送过来的那个盛了甜点的盒子，“谢谢你的点心。”
“如果改变主意，请随时联系吧，毕竟我可是随时都愿意和如此美丽的观月小姐一起殉情的呢。”太宰治显然对于我这番话感到无趣，他摆了摆手然后朝我眨了眨眼。
我没有理会他，反正无论遇见多少个漂亮的女孩子，都能够收到他同样的这样一句话吧。
转身离开，莫名地会感觉到心酸。

在藤本阿姨家里时，忽然听到了巨大的枪声。
“好像……是侦探社那边的枪声？”藤本阿姨有些疑惑地朝窗外看去。
“抱歉……我恐怕要先回去了。”我有些慌张地起身，提起包对藤本阿姨颔首道了歉便匆匆出门而去。
隐隐约约察觉到，大概担心的不是店里，而是那个日常需要包扎的家伙。
不过看到相继有人被丢下楼以后才舒了口气，果然是武装侦探社……真是厉害呢。
不由感慨。
“乱步先生今天也去探案吗？”看向下楼的人，我抬目朝人笑了笑，十分自然地打招呼。
“嘛……是观月小姐啊，是这样没错呢，侦探社没了大侦探简直乱成一团了。”江户川压了压帽檐，眼睛眯成缝状，抿嘴表示无奈。
我抬目看向他身后的小子，然后有些意外地:“是你啊。”
那个少年看到我仿佛是有些尴尬的，随后又十分抱歉地朝我颔首:“先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了……我是中岛敦，以后有可以帮到的地方请尽管说。”
“我是观月凛，如果有什么平常的病症或小伤，不妨前来。”
“……不要磨叽了，线索是不会等你的，”乱步先生抬目看了一眼敦，然后又看向我，“那么观月小姐，我们先走了。”
回到店里，下午的客人相当少。
我拆下束发的缎带，以手指仔细梳理着及腰的长发，夏天的话大概会格外地热些，该考虑去剪短些了。
至于太宰先生，尽管再三地提醒他既然负伤就不要雪上加霜，但显然他从没听进去过。
这一点是我敢保证的。
过不久他会一定来找我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几乎失眠一晚上的我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近黄昏，察觉到脖颈处酸胀，抬手不断揉按也无法减轻这样的疼痛，于是干脆放弃，继续趴在桌上看着阳光一寸寸由温暖的金色变成红色。
“真是美丽的景色呢，还以为是看见了自画中走出的美人啊。”
熟悉的调侃声，我抬目看向将美景遮住了半片的家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逐渐加深的笑意。
“或许到这里我应该谦虚上一句，”没有再趴着，坐起身仰面看向隔着柜台站在面前的人，我眉目弯弯，十分自然地回复人的戏谑，“看来今天太宰先生也没能成功，替您感到遗憾。”
“觉得放下长发的观月小姐完全被女性魅力所环绕着呢，真是令人心动啊。”太宰伸出手不经意般地牵起我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一时间背着夕阳的阴影竟也拢不住他的笑容。
那双深海一般幽邃的眸子里永远藏着我无法看透的深沉，但此刻被笑意浸透。
但在被诱惑的片刻后，不得不被理智拖回来的我发现了他身上仍沾有水渍。
“太宰先生……同样的方法使用两次就显得有些愚蠢了，”毫无疑问他又去跳水了，我敛下了笑容，后退一步让发丝自人手中滑落，然后转过身寻找药物准备替人重新换药，“您从来不会听取他人的意见。”
我想自己大概有些……生气？
这个一意孤行地家伙，还真是肆无忌惮。
“今天并不是呢……”太宰摇头拿另一只手支颔坐在对面看着我处理伤口，他敛目解释，“这一次只是单纯地漂流啦，顺便看乱步先生解决了一桩案件，见识到……”
“太宰先生就这样任性吗？”已经缠好绷带的我打断他的话起身，几乎已经在低吼。
宁可去水里让伤口沾上水和细菌，也不愿意将我的话听进去分毫吗！
“…你在生气吗……抱歉，”被打断的他显然愣了愣，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将手覆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语气显然要温和多了，他低眉朝我苦笑道，“女孩子流泪会变得难看的呢，况且你面前的家伙也丝毫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流泪。
像是被当做小动物对待了。
看着人离开的背影，逐渐感到后悔。如果自己控制住了情绪就好了，为什么会这样轻易地生气，平时明明都很镇静。
最后的那个笑容，让人顿觉疏末。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再见到是在黄昏，夕阳几乎已经被夜色掩埋的时候。
直到最后一位来店里的病人准备离开时对我说:“太宰先生在门外站了有些时候了，大概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吧。”
我几乎是在病人说完的同时起身走到店门口，看向一侧倚墙似乎正敛目欣赏夕阳的家伙。
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他的风衣上依旧是泥尘不减，绷带上也是如此，脸颊上也有些擦伤，看起来有些狼狈。已经将夕阳浸透的夜色伴着霓虹细碎地洒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替他掩去擦伤。
“太宰先生……平安回来了吗。”我走近了人，提出了一个显然不是问句的问题，愣了愣以后才忽然发觉到这一点，我将耳畔的几缕黑发拢到耳后，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平常那样的平静稳重。
夜里温度降下来，连拂过发隙的风也捎了凉意卷去。
心里正在欢喜，这一点还是能够意识到的。
“今天的落日多美啊，是这样吧，观月小姐？”太宰治将手从口袋里抽出，然后侧过身看向我，一如既往映入眼帘的，是轻佻的笑容。
他完全没有在回答我的问题，但我已经感到十分安心了。
我并不知道他去了什么样的地方，见到了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大概我关心的只是他是否回来，是否受伤，是否感到疲倦。
是喜欢吧……
绝对是这样。心里的声音在回复。
从之前它就一直在聒噪地叫嚷，只是我一直在装聋作哑罢了。
只是不希望这样的感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从而困扰到面前的人。
“是的……十分美丽呢。”我缄默了片刻后才开口，竭尽全力地抑制住自己，不要让声音听起来有任何哽咽，“抱歉……之前失礼了，我想，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虽然不知道每天都能在店里打瞌睡的观月医生会由于什么而被工作压力击垮，但是我已经原谅你了哦，”像是已经将此事忘得差不多，他朝我眨眼，然后牵起我的手笑道，“毕竟拥有天使美貌的小姐都应该得到宽恕。”
我愣了片刻，然后扩大嘴角上扬的弧度，十分配合人地摆出西方贵妇人的姿态:“是荣幸呢。”
两人戏，总该有，一人唱戏，一人入戏。
能够这样轻易说出口的话其实也不必出自真心。
心里有些难受。
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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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个正行的感觉。
但其实这家伙蹙额的时候，常常会令人感到意外，并且心跳不已。
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大概他不再轻浮时候的模样格外地，充满魅力。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的确是没有再见到太宰先生了。也算是习以为常，他一向是侦探社里最难找到踪迹的人。
我拎着盛着食材的布包，正在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经过公园的时候朝那个方向看了看，因为十分热闹，孩子们肆无忌惮地玩乐，展露笑颜，总是令人不由会感到沧桑，啊……或许我还不够格吧。
有些突兀，无法与之融为一体的，是坐在长椅上的男孩，脖颈上是一条围巾。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娃娃，应该说……怎么看都有些诡异的。
将视线从娃娃上移开，不由一愣。此刻他也正看向我，然后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眼中却是一片浑浊。
尽管会感到不适，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却还是弯眸朝他礼貌性质地笑了笑，低下头看了看表，离藤本阿姨的邀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可爱的小姐，来陪我玩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孩子就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他伸手牵了牵我身上白大褂的衣襟一角，然后满目笑意地说道。
这令我感到为难。
“现在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很抱歉……”我倾身伸出手替人整理了黑色的小礼帽，然后微微一笑，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份本是准备给藤本阿姨孙女的甜点，“将这个送给你算是补偿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一定陪你玩哦。”
说罢我就转身匆匆离开，如果迟到的话，大概会很麻烦藤本阿姨。
“甜品？”
我没有看到的是，少年站在我身后略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甜点盒子片刻后，嘴角停止上扬。
第二日的休息日回到药店整理药材，对于侦探社的消息依旧是一场失败。看来在常接近侦探社的人口中都无法得到答案，那么这就真的是很紧急的任务了。
我敛目将盘子放在桌上，抬目看向展柜镜子中映照出的我的脸颊。
视线朝下，倏地看见自己脖颈间，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掌印，但片刻后又消失了。
我抬起手触碰，略有些疑惑。
远处有轰炸的声音，我微微皱眉，今天有些奇怪。
来了好些时候了，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前来买药的病人，路上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像是正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以及碰撞声，剧烈的程度并不像是附近的流浪猫会惹出的动静，而声源来自店门口不远处。
我警觉地抬头套上外套，走出门。
尽管因为考核期间有去过军队训练前线之类的地方考察，平时也日常地能够看见被异能攻击，死态十分残忍的，但面前的这一番景象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街上的行人缓慢地走动着，动作僵硬，悲伤和痛苦在他们的脸颊上蔓延开来，人们仿佛都已经失去了灵魂，绝望扭曲了他们的五官。
如同见到那个少年般的不适感重新开始蔓延。
再回过神，已经是一个握着刀的人朝我走来，准确说应该是扑过来，是隔壁酒馆的老板，但此刻却见不到平时和善的笑容了，他面目狰狞，眼神涣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刀刃很是锋利的模样，可以保证他一刀下来我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要避开也完全不可能。现在我只能预判他会捅向身体哪一个部位，理智地开始思考尽量用最为安全的地方挡下这一刀。
被人拉住手腕是在下一秒。
抬目对上人鸢色的眸子，被拉到了人身后，这般阵势，莫名地给人一种护犊的感觉。
“观月小姐还真是镇静，莫非已经预料到有人前来营救吗？”太宰先生十分利落地将对方手中的刀击落，然后侧目朝我眨了眨眼，没有丝毫的紧迫感，像是日常地帮忙完成了一件小事。
“不……”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光景，无论表现得多么地淡定，其实是很慌张的。
当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那样的绝望看着自己时，人格中懦弱的那一面会想着，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同化。
“先离开再同我表达感激之情也不迟呦。”
他打断了我的话，因为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是同样的神情。
然后就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太宰先生，这完全就是超额运动……”转入巷子里时我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人，完全无法平复下急喘。
“还能够抱怨的话，可见观月小姐心里承受能力是合格的呢。”
他停下来，适时地放开了手，然后微微歪着脑袋朝我笑。
像极了幼时躺在母亲怀里听过的俗气却又浪漫的童话故事，以及国中时期借来看的漫画里，当少女遇到危险时总是会出现的神奇少年。
当少年牵起少女的手离开时，在自己眼中已经是最为美丽的结局了。
很是犯规呢。
微光自屋檐一角漫入，越过带着泥泞气息的罅隙轻抚过他微卷的发。
与此同时， 心里兀自轻轻叹息。
可惜的是，并没有牵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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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先生好像每次任务都能够十分成功地负伤而归，也不算太亏了。”忽然注意到他受伤的胳膊，我叹了口气，替他查看了一番，好在纱布并没有渗出血。
“暂且理解是褒扬之意好了，”太宰先生明显是明白了我毫不留情的挖苦的，但他却不在乎这些，连手臂上的伤口也视作儿戏般地朝我笑了笑，“不过时间差不多了，可得去继续观察敦君的降落点了呢，安全起见观月小姐还是先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吧，这些很快就会结束的。”
“可以任性地要求和你一起走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最担心的总是，会给面前的人招惹麻烦，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能够轻松做到的，只有死亡。或许也是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了解他，以及他们这一类人。
对于现状的不满总会让人积蓄起勇气，一时间我没法权衡自己所需要扮演的角色。
“不担心超额运动以后休克的话，”太宰先生愣了愣，带着凝重的神情看向我，然后弯眸，朝我比出枪击的手势，“当然可以，毕竟留着观月小姐独自一人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可不是侦探社的做派。”
于是暗自点头决定为自己的话付诸代价，尽管十分讨厌流汗的感觉吧。
可总觉得，太宰先生走得慢了些，是为了等我吗？
地下通道的灯也因为轰炸而变得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回归黑暗的感觉。
我陪着太宰先生站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并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
而他的视线一直朝着天空。
原本想追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被一道轰炸声带开。
我侧目抬头朝地道入口的空中看去，空中是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并且包裹着淡蓝色的光晕。
“太宰先生。”我下意识地侧目看向站在身侧的人，他的视线也在那坠落物上，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
“这边暂时不会再有危险了，请在这里等候片刻。”
他说罢便朝着坠落的方向追过去，计算着大概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我看向四周，这边的人大多都已经被驱逐开了。
留在这里等候吗？
当然是否定的。
但是即便我去了，也什么也做不了。
抬起手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倒是没介意地坐在楼梯上。
我不想做会令他感到困扰的事情。
及时被理智牵了回来，真是庆幸。
又是巨大的声响。
我起身朝外面看去，听起来……更像是烟雾弹。
再然后是脚步声窸窸窣窣，我抬目看向等候已久的来人，以及他架着的另一个人。
“敦君？”我有些愕然地看向几乎是体无完肤的中岛敦，伸手帮人将他扶过。
“……观月小姐也在这？”低着头的敦闻言抬目，有些意外，声线因为受伤而略有些颤抖。
“是的…话说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微微蹙额几乎是习惯性地替人察看伤口，察觉到受伤程度的严重性后是有些惊讶于人的自愈能力的。
“通道那边走有药店，请让我去取些给你临时包扎的用品。”
说罢我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诶等等，观月小姐——”
大概是听见了他在身后想叫住我，但我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走过了转角处，我背着墙停下。
我可以看到敦君手臂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其实本身拥有那样的自愈能力，已经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至于离开，只是明白他们一定会谈论侦探社的事情，那些东西并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给谁听的，因为间谍和细作之类的角色在这里也并不是不存在。
叹了口气，然后走进玻璃门已经完全破碎掉的药店，伸手随便拿了几样包扎需要用到的东西，然后起身离开。
回到太宰先生身边时，已经没有再看见敦君的身影了。太宰先生本人倒是一脸惬意地坐在地道口的楼梯上支颔看着我走近。
“敦君呢……”略有些疑惑地敛目看向太宰先生。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太宰先生朝我莞尔，起身顺手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见我担忧的模样又补充，“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观月小姐可别小看异能力者呢。”
“那么太好了……”我将纱布和镊子等东西收回了白大褂的口袋里，然后像是虚脱了般地松懈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哦。”太宰先生看向我，缄默了片刻，勾唇将手覆在我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转身沿着楼梯往上。
诶？
才反应过来的我倏地抬目看向太宰先生，尽管他留下的依旧是几乎每天都是能见到的背影。
太过亲昵的举动了……
几乎无法相信太宰先生也会用这样正经温和的语气，这样耐心地如若安慰小孩子般地对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