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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中原》by宁江尘 两部全(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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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12-27 14:07回复
    一声冷哼打破了室内的气氛,房门被摔开,不怒而威,正气凛然。 
    沐玄清给他一记安慰的眼神,走到那人身前:“师父——” 
    “啪”响亮地回荡,沐玄清被扇得踉跄几步,仍笔挺地站著。 
    “孽徒,还不给我回去!” 
    不必回首,他也知道昭云在咬紧牙关硬撑著,他不能让他再流泪了。 
    他抬头:“弟子心意已定,请师父成全。” 
    “你——你真要为这个妖孽,放弃你的前程吗?”痛心疾首,这个徒弟是他看著长大的,虽然为人耿直了些,但本性淳良,他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让他继承衣钵。怎麽去了一趟江南,就让个……祸害迷住了心窍? 
    双膝跪下,“求师父成全!” 
    “你可知道琴儿正气得病倒在庆上?你怎麽对得起他?” 
    “师妹深情,弟子心领,但弟子与云儿两心相许,至死不渝,来世弟子结草衔环,报答师门大恩。” 
    “清儿呀清儿,你叫为师说什麽好?为师以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杏花林主——” 
    “师父!”沐玄清截断他的话,站起身将昭云揽到身边,“弟子只相信自已亲眼所见。”他执起昭云的手,“弟子心里只有云儿一个,为了他,弟子愿放弃一切。”他深深的凝视,稳定了那双眼睛的不安。 
    “清儿,难道你没有意识到,除了武林正道,全天下都会唾弃你的违背伦常,自古阴阳相和,两个男子如何厮守一生?” 
    “弟子不怕!”他坚定而毫不犹豫,“纵使与全天下为敌,我还是要云儿。” 
    许久。 
    “罢了——随你吧。”仿佛一下子苍老很多的背影,沐玄清跟上,昭云拉住他,他道:“我只是送师父出去。” 
    他抓过墙角的雨伞,帮他关上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他们一起回到那片杏花林,他弹琴,他舞剑,相守一生。 
    昭云的眼神随著他,门缓缓关上,柔和的神情一直没变。 
    他撑起伞,站在天锦阁前:“师父,外面下著雨,你用这把伞吧。” 
    没有停顿。他追过去,还是送师父回去吧。十多年,师父待他如亲生儿子,纵使他离开天机门,离开江湖,也割不断浓浓亲情。 
    每一个地方,都有他随师父东奔西走的身影,东街有条黄狗,十分凶猛,他记得那次在街上,那条黄狗突然冲出来,他吓得没动,是师父出现抱走他,后来师父又收他为徒。 
    师父放慢了脚步,“清儿,你二十又三了吧。” 
    “是。” 
    “再过三个月,就快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的师徒之情,就此结束。 
    沐玄清哽咽道:“弟子永世不忘师父大恩。” 
    “清儿呀,我天机门创派百余年,经多位先辈苦心经营,才有些成就,却不料你竟会——真是让为师痛心呀!” 
    沐玄清几要跪下,师父扶住他,“我不是责怪你,这也是天机门的劫数。他……他的伤严重吗?” 
    “弟子打算带云儿回杏花林,看是否有办法……” 
    师父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这是本门最高心法,本来我是想在你与琴儿完婚之日交给你……你拿去用吧。” 
    沐玄清欣喜欲狂,“多谢师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 
    “不过你要答应为师,切不可让杏花林为祸江湖。” 
    “弟子谨记。”有了这本心法,云儿一定有救了。 
    ——“谁?!” 
    沐玄清急忙看身后,忽感身体钝痛,低头,一柄利剑从他身体里长出一截。 
    鲜血从剑尖滴下,在石板上溅起晕红的小花。 
    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喉节上下滚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要是让你败坏天机门声誉,不如让为师亲手杀了你。” 
    师父…… 
    “你放心,那个妖孽为师也会尽快送他上路的。” 
    云儿…… 
    “清儿,别怪为师。” 
    身体冰冷,倒在水洼里,鲜血汇成小溪,在石缝间流淌。 
    不相信,死不瞑目。 
    凝脂白玉般的手,抹过眼睑,阖上的双目,让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愧为天机门的掌门,北武林的领袖。连杀自已的徒儿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外如是。 
    拾起被扔在一旁无不理睬的伞,纯色的伞面溅上了几滴血迹,鲜艳如梅,娇美欲滴。


    3楼2008-12-27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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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行人欲断魂 
      剑气如霜,白衣人反手一剑,数道青芒划过雨幕,令人有一种世间万物皆静止的感觉。清冷的双目扫过倒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的刺客,无名无路,剑法却绝不是宵小之达到的境界,何方神圣? 
      “不想死就报上名字。” 
      抿紧的双唇如冰岩一般毫无温度地吐出几个安,一身剑气凭地骤涨几分,身后数个黑衣人面色惨白,相互对视一眼,横竖是个死字,咬咬牙,又提剑冲杀过来。 
      白衣人静立不动,待他们冲到周围,突一个“旱地拔葱”如柳燕一般直飞上空,黑衣人随即追上,空中数道人影,白衣人如游龙入海,轻逸地游走於数人之间。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掏出一件物什,吹出尖锐的竹哨声。 
      难道还有援兵不成? 
      白衣人目光骤冷,剑势突然凌厉起来,黑衣人本已不敌,此时更加无法抵挡,惨声连连,血肉横飞。 
      “呵呵呵……人道柳剑山庄的南和公子剑术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人顺声望去,只见离打斗地几米远的地方一位锦衣玉带的人斜倚在雕玉镶金的卧榻上。在他脚下,一个脖子上戳个大窟窿的黑衣死尸倒在那里,被他当作踏足的阶凳。 
      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诡异。 
      被鲜血浸染的修罗场,在锦衣人的眼中好似是琼林宴,百花园,他喝著葡萄美酒,鲜艳得犹如柳南和剑尖上的血迹,熏风人欲醉。 
      柳南和肯定,当他与黑衣人的打斗结束前,这里方圆十里内没有一个人。 
      可是,眼前这个人如何在一眨眼的功夫从石头里蹦出来? 
      柳南和道:“阁下从何而来?” 
      锦衣人眨眨眼,道:“柳剑山庄。” 
      柳南和强压心头怒火,沈声道:“所为何事?” 
      锦衣人道:“受人之托请公子走一趟。” 
      柳南和道:“去哪?” 
      锦衣人双手一摊:“无可奉告。” 
      柳南和道:“恕在下不能从命。” 
      锦衣人摸摸鼻了:“我就知道,他只会给我出难题。”他懒洋洋地站起来,“看来,我只有用另一种办法请柳公子了。” 
      柳南和握紧剑柄,又听锦衣人道:“不知可否让在下准备好兵器?”他边说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双手互拉,匕首转眼变成一柄青锋长剑。 
      锦衣人将它放在榻上,“这个家夥太重了,放在身上还真不舒服。” 
      昔年天山道人纵横江湖的“如意剑”,兵器谱上排名第九。 
      锦衣人从腰间解下数条金丝细链,“驱邪的东西,不要见笑,打起来别绊倒才好。” 
      武当三宝之一的“捆仙锁”,和传说中的神物有相同的作用,任你武功绝顶被捆住也无法脱身。 
      锦衣人手脚不停,从身体各个部位“变”出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器,随著卧榻被占满,他掂著一件在手中把玩,“没办法,只有用它了。” 
      柳剑山庄独门暗器“柳叶如眉”。 
      柳南和道:“可以了吗?” 
      锦衣人手执如柳叶般轻盈的飞刀,慢慢地踱到场中心。和凭剑而立的柳南和相比,他更像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的富家公子。如果他停止手中正在削的苹果,那会更加像。 
      有些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周围是一片煦日,他的到来却使每个人如被冰雪。柳南和就是这种人。出身於南武林盟主柳家,他不必费一丝心思便有一大堆人奉承巴结,加之他天姿超群,武功在江湖上鲜有敌手,更使他无意与他人多言。 
      眼前这个人却是另一种极端。 
      他只是站在那里,你便可以忘却现在正下著绵绵春雨,仿佛置身於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之中。 
      “下雨还真是麻烦……”他道,“要是有什麽东西挡住就好了。” 
      他一拂袖子,地上的尸体像被风刮起一般卷到半空中,渐渐集聚,如一块黑幕挡住,不断旋转,却并不坠下。 
      柳南和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早已死亡,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在他头顶上空,盘旋著他刚才亲手杀死的人,肢体破碎,面目狰狞。他只觉得胃部一阵翻腾。 
      尸体的血滴得比雨更大。 
      锦衣人道:“看柳公子的样子似乎对这个顶篷不太满意。”他双手连弹,云淡风清,空中的肉篷顿时被炸得粉碎,血溅四处。他浴血而立,笑容可掬:“这下总算干净了。” 
      


      4楼2008-12-27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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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问谁千里伴君行 
        晓山眉样翠 
        秋水镜般明 

        绿杨荫外,红杏枝头。 
        酒旗飘香,“杏花村”的名,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是那刚会走路的娃娃,也会颠颠地跑来用筷子蘸著舔。掌柜跑过江湖,路过这里让簪著一抹淡黄的酒娘迷了心神,再也没走。南来北往的朋友商旅相互的宣扬,都知道了江南楚州眠雁湖畔有个让人醉里生梦里死的小酒店。 
        不是十分宽敞的地方摆了七八张桌子,靠墙的两桌坐得满满当当,明晃晃的兵器亮光闪花了人的眼,“保定镖局”的旗子让一夥人醉熏著红脸,得意地睨著小心招呼的小二与店内的客人。“把你们最好的酒都给爷端上来,慢一步打断你的腿。”为首的蔡姓镖师拉长了声音大肆吆喝著。 
        刚被甩了两巴掌的小二敢怒不敢言地去后屋取酒,踉跄的身体撞到另一桌边,原以为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没想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站住,他回头一看,咧嘴笑了,“司马先生您来了?” 
        被他唤作“司马先生”的人手提乡间大夫常用的药箱,粗衣陋服也掩不住他如阳光般和煦的神情。只见他微微侧头地向著他的方向:“是小果吗?” 
        “是我,司马先生,你想吃点什麽?” 
        “和往常一样就好了。”他摸索著坐下,把一根竹棍搁在桌边,小果忙倒好茶放在他手里,“先生你等一会儿,我马上给您送来。” 
        “好,谢谢你。” 
        小果在这边,一旁有人看不顺眼了,“我说谁呢,不过是一个瞎子,用得著这麽招呼吗?爷还在这等著,酒店里的人都死光了?” 
        “小果你先去忙吧。”他温和如水,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是呀是呀,一个瞎子看都看不到,还懂什麽喝酒?”一帮人起哄著说,狂笑不止。 
        小果气得脸通红,刚要上前和他们理论就被轻轻拉住了袖子,他回头,司马绪正对他淡淡地笑著摇头,好像在说这没什麽。 
        “小果,你还在磨蹭什麽,客人的酒快给端出去。”老板娘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斜簪著一串杏黄风姿绰约地款款走出来,淡水绿的开襟小袄衬著桃红的百折裙,摇曳生姿顾盼生情。一张绣口就是惑人的酒香,让一屋子大老爷们看直了眼——除了看不见的司马绪。 
        “我说谁呢,原来是保定镖局的爷,木镖头可好,他可好久没到我这家小店来了?”绢巾一扬,香风弥弥勾住了魂,她小蛮腰一扭,倚在桌边,半嗔半喜地将一帮汉子的心逗得痒痒的。 
        蔡镖师壮著酒胆,恬著脸靠上前,“木镖头没来,我们兄弟可来了,杏娘难道不一视同仁吗?” 
        杏娘用手绢掩著樱桃小口,笑得花枝乱颤,“蔡爷可真会说话,只是——”她话锋一转,扭身移步司马绪那一桌,“今天就算是木镖头来了,我杏娘怕也不能一视同仁了。您说是不是呀,司马先生?” 
        “你是什麽意思?” 
        “呵呵呵……蔡爷何必发这麽大的火,那桌子拍坏了可是要赔钱的,小店小本经营,蔡爷您悠著点儿。”她贴著司马绪坐下,软语轻声道:“爷可来了,这帮人净欺负人家,您要为人家作主呀。” 
        司马绪淡笑不语,那帮人一下子炸开了窝,“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和著来这充大爷,今天教训教训你保定镖局的招牌如何再在江湖上亮著?” 
        杏娘道:“我看各位爷们不要闹的好,祸开了头,就算是贺老镖师也保不了保定这块牌子。” 
        “喝,好大的口气,他还是皇帝老子不成?就算是我也能将他打趴下。” 
        杏娘叹口气,“我这是看在和贺老镖师的情面上才说的,他老人家打下这点江山不易,要是败在你们手里,只怕是……” 
        众人心下一惊,这杏花村什麽江湖人物没见过,杏娘这看重此人,莫非此人有何大来头? 
        这时只见司马绪施施然站起身来,“看来你是一顿饭也不叫我吃上。”他提起药箱,左手去拿那根竹棍。 
        杏娘抢先拿了,“不行,晓晓让我留住你,我怎麽著也不会让你出这个门。” 
        司马绪满脸无奈,“好嫂子,算我求你了……” 
        杏娘道:“没得商量,人家晓晓从杭州一直追到这里,你好歹见一下嘛。” 
        “嫂子——” 
        “绪哥哥!” 
        一团红影从屋外闪了进来,没人看清楚她是从哪个方位来的。 
        


        6楼2008-12-2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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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是谁在骂我的绪哥哥,快点站出来让我打一百鞭,不然就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单手叉腰,俏丽的脸庞粉嘟嘟的如雪似玉,亮红的衣服上镶著晶莹的玉铃,随著风发出悦耳的铃声。好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见她扬著手中的皮鞭,劲风划空,一看就知功夫不凡。 
          看到那根皮鞭和那身穿著,一帮人脑门上冒黑线,不会吧,遇到那个女煞星了…… 
          “晓晓,把鞭子收起来。女孩子舞鞭弄枪的成什麽体统?”随后进来的是一个满脸威严的老者,深绿的外衫上是条皮制的腰带,中间嵌著颗鹅蛋大的翡翠,手拿一柄墨玉外鞘的宝剑。 
          “人家才不要,这些人说了绪哥哥的坏话,我一定要教训他们。” 
          “晓晓!” 
          她一扭头,就是不理,老者摇摇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们快说,再不说我就一起打。” 
          满腹的委屈化成怒气,她手一扬鞭子就要抽下去,满桌的人眼睁睁地看著鞭子落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能躲开去。 
          ——“晓晓……你还是一样任性麽……” 
          她的手被人半路握住,一抬头,详和的脸静静向著她的方向,那暗灰色的瞳眸如一湾无底的深潭,勾起了她情绪,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司马绪只得庆幸,他无法看到众人的脸色。 
          衣服……是不得不换了。 
          “请柳庄主恕罪,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木镖头拭著额头冒出的汗珠,不断地赔罪。 
          谁知道那几个小子出去一会,就惹上了江南武林盟主柳思源的宝贝女儿,确切的说是宝贝准女婿司马绪。 
          柳思源道:“木镖头不必担心,此事小女也有不是之处,司马贤侄,你说是不是?” 
          司马绪躬身束手:“柳世伯说的极是。” 
          柳晓晓一瞪眼,却没有出声反驳。 
          柳思源道:“晓晓,等会儿你去保定镖局——” 
          “我不去!” 
          “晓晓!” 
          司马绪上前一步:“柳世伯,不如让我和晓晓一起去吧。” 
          柳晓晓嘴角翘起来,“还是绪哥哥好。” 
          柳思源抚著额角,“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保定镖局,经过数代镖师苦心经营,也算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镖局。老镖师贺一刀,走南闯北几十年,身上的刀疤不计其数,走到哪里谁都要卖他一个薄面,因此保定虽然没有拥有绝顶高手,却也算平安地保住了每一趟镖。 
          “哈哈哈……今日柳庄主与司马少侠大驾光临,真令我这个小小的保定镖局篷壁生辉。”贺一刀大笑著迎接出来,斑白的头发丝毫未减退他的威猛之气,反而更多了收敛待发的气势。 
          在他身后,跟著一位身穿蓝衫的青年,他背缚长物,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望见站在稍后位的司马绪时眼光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武林的领袖柳庄主,这位是……” 
          “你是否记得七年前杭州雾来岛的一位故人?” 
          司马绪缓缓抬头,侧向他的方向。 
          蓝衫青年急切地盯著他,如果不是前面有人,他早冲上前了。 
          “抱歉……兄台是否认错人了?”清雅而温和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起伏。 
          柳晓晓警觉地挡在他前面,她直觉地讨厌这个人,讨厌! 
          柳思源首先注意到气氛不对,脸沈下来:“晓晓——” 
          “你又说我!”柳晓晓刚要回嘴,身边的人早握住了她的手:“我们进去吧。”她撅起嘴带著三分笑意乖乖进去。 
          蓝衫青年瞪著他们握著的手,阴沈著脸。 
          “这位是——” 
          贺一刀笑道:“这是我们保定镖局新来的镖师。”他使了个眼色。 
          那青年走上前:“晚辈杨繁见过柳庄主。” 
          “杨繁?你就是平了水上十二寨,单剑挑战峨嵋山的那个杨繁?”柳晓晓快人快语,问得急促有点呛到,司马绪递上一杯茶,“你慢一点。”道不尽的宠溺让向来大而化之的柳晓晓也羞红了脸。 
          杨繁垂下眼神:“小小事情,不足挂齿。” 
          柳思源道:“贺镖爷真是好福气,得到如此虎将。” 
          杨繁道:“柳庄主过奖了。” 
          柳晓晓问道:“你当剑客当得好好的,怎麽会想到当镖师呢?”她上下打量,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一定是剑客太辛苦,又没有银两,早知道你来柳剑山庄嘛,反正最近我们缺护院。” 
          “晓晓,怎麽这麽说话?” 
          “爹,我又没说错。绪哥哥,你都不帮人家。”她扯著司马绪的衣袖撒娇道。 
          司马绪柔声道:“晓晓,人各有志,你不能帮别人决定事情知道吗?”他对杨繁道:“杨兄,晓晓没有恶意的,要是冲撞了你请你看在两位前辈的面子上原谅他。” 
          他这样说任你有再大的脾气也不好意思发火,事实上,江湖中人人尊敬这位“仁心神医”,医术超群不说,脾气修养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他也收服不了人称“火凤凰”的柳晓晓。 
          “没关系。”杨繁定定地望著他,他真的不记得了吗? 
          贺一刀道:“柳庄主,最近北武林出了件喜事,不知您收到消息没有?” 
          柳思源笑道:“贺镖师是指天机门的喜事吧。” 
          “对呀,虞掌门把他那宝贝女儿嫁给他的大弟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沐玄清那孩子我倒见过,不出几年定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能得柳庄主如此器重,那他一定是个人材了。有机会真要见识一下。” 
          柳思源不解道:“难道你不准备去赴天机门的喜宴吗?” 
          贺一刀默然不语,半晌他撩起衣袖,只见右手臂上竟有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隐隐泛出不祥的紫色。 
          “贺老弟,你这是怎麽搞的?”柳思源惊诧地站起身来。 
          “这说来话长了。”贺一刀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我也不怕告诉您,我这条手臂看样子是要废了。”


          7楼2008-12-2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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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贺前辈相信晚辈,晚辈将全力为您拿到解药。” 
            贺一刀热泪盈眶,抓住他的手,“那就拜托贤侄了。” 
            “把绪哥哥的东西还给我!” 
            柳晓晓大嚷,一时间,正在交谈的人都望向她,只见她正与杨繁争夺一件东西。 
            “晓晓,你又怎麽了?”柳思源真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人……他抢绪哥哥的剑穗!” 
            剑穗! 
            司马绪伸手入怀,脸色一变。 
            柳思源关心地问道:“绪儿,杨繁手中的是你从不离身的那个剑穗吗?” 
            从不离身?! 
            杨繁一个翻身,站到司马绪面前:“这个剑穗是你的吗?”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杨繁盯著他,突然一个转身。 
            “绪哥哥——”柳晓晓被吓得噤声。 
            一把剑直指著司马绪,只是推前一分,这世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这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那剑柄上,系著一个与杨繁拿在手中的一模一样的剑穗。 
            一样的芙蓉界花。 
            “……如果杨兄认为是自己的拿去也无妨,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剑迫近,杀气如霜。 
            司马绪平静地站在那里,额前的发丝被风轻轻吹拂著。 
            杨繁陡然收剑,反手将剑穗掷还司马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保定镖局,柳晓晓还是后怕:“绪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人的剑真的好快……” 
            司马绪道:“他只是试试我的胆量,你不用担心。” 
            柳思源道:“绪儿,你对贺镖师的事有什麽打算?” 
            司马绪:“目前先要找到杏花林主再说。” 
            柳晓晓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去天机门吗?” 
            司马绪柔声道:“晓晓,人命关天,我想虞掌门不会怪我们的。” 
            “其实,这两件事本可以一起办的——晓晓,你先回杏花村,我和绪儿有事要谈。” 
            “爹爹老是这样,什麽都只相信绪哥哥。”柳晓晓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柳思源道:“我这个女儿,一定让你很头疼吧。” 
            “晓晓很听话的。” 
            “是呀,只听你的话。” 
            “世伯……” 
            “好了,言归正传,前几日虞掌门传来消息——这次成婚是假,要围剿杏花林是真。” 
            司马绪道:“这——杏花林虽说风评不好,但还不至於要联合南北武林一同剿杀的地步吧。” 
            柳思源叹口气,“这也是天机门不幸——其实沐玄清早已身亡了。” 
            司马绪面现惊色,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婚礼,新郎居然早已身亡! 
            “虞掌门来信说,沐玄清是死於昭云之手。他办这个婚礼,是为了引昭云前来,为沐玄清报仇。” 
            司马绪问道:“虞掌门怎知昭云一定会来?” 
            “他只言道其中隐情有关天机门数百年清誉,不便多说。”柳思源道,“这事只可你知我知,连晓晓也不能说,那小妮子藏不住话。你这次和晓晓一起去,一则可以利用你手中的令牌助虞掌门一臂之力,二则可求得贺镖师的解药。” 
            “晚辈知道了。世伯不去吗?” 
            “南和去隋州好些日子没有消息了,我想去看看,现在江湖正值多事之秋,千万别有什麽差池。” 
            司马绪道:“眼下武林南北分治,的确处处险恶。” 
            “是呀,等到统一了,这纷争方有个尽头呀……”


            9楼2008-12-27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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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 

              春色虽怡人,杨繁却无心观赏,早早催促趟子手与镖师上路。 
              柳晓晓从乘坐何小姐的马车上气冲冲的下来,口中念念有辞:“绪哥哥干嘛对别人这麽好嘛,药要亲手煎亲手喂,上次人家病时还说什麽男女授受不清的。一个病秧秧的丑姑娘,居然让绪哥哥这麽小心翼翼,真是讨厌死了……” 
              杨繁扭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 
              自从发现何小姐身中迷毒,司马绪便衣不解带地照顾,同时不许任何人靠近,以免多生枝节,也难怪柳晓晓气成这个样子。 
              “我一定要想尽办法看到她的样子,就不信看一眼也会出什麽事……”柳晓晓正说著,瞟到了杨繁的目光,心下忖道:正找不到出气的呢,你倒自己撞上门来。 
              她策马与杨繁并肩而行,娇喝道:“姓杨的,你师承何处?” 
              杨繁听若未闻,目光只视前方。 
              柳晓晓气不打一处来,她身为南武林盟主之女,且生就如花美貌,到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杨繁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毫无背景的小子,却屡屡拂她的面子,怎麽让她怒火中烧? 
              只听她冷哼一声,道:“就算你不肯说,我也能逼出来。”话音未落,她的鞭影已扫到杨繁面前。好个杨繁,下身丝毫未动,身体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去。 
              柳晓晓娇叱道:“杨繁,真是个男子汉,就亮出真功夫和本姑娘好好打一次。” 
              杨繁道:“我劝柳姑娘还是罢手为好,以免伤了玉体。” 
              柳晓晓大声道:“你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杨繁眼中利光乍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柳晓晓正要笑他临阵脱逃,忽觉压力罩顶,剑啸龙吟。她抬头一看,正是杨繁手持一柄寒光,剑气如虹,直朝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翻身,欲逃出剑气范围。 
              杨繁已动杀机,怎麽让她逃过去,手腕微动,阵阵剑影笼罩住她的身影。 
              无论柳晓晓从哪一个方位移动,皆被剑气弹回,不到一会,她便被强大的内力压得气喘吁吁,发丝凌乱,花容惨变。 
              此时她方体会到杨繁前几次根本是未动真力,她想停止却苦於无开口的机会,只得勉力支持,眼看性命不保。 
              “剑下留人!” 
              清雅的声音,伴著快如惊鸿的人影,居然自那重重剑影下接下了几将支撑不下去的柳晓晓,且自身无一丝损害,就好像与杨繁说好了一般。 
              杨繁听到那个声音时,心就几乎停了一拍,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能接下这一剑。他急忙收势,翻身跃到那人身前:“绪,你没事吧?” 
              只见司马绪面容微白,显然接住那一剑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他深吸一口气,方道:“晓晓得罪大哥之处,望大哥看在绪的面子上放过她。”柳晓晓跌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一点力气。 
              杨繁道:“算了,我只不过是在和柳姑娘切磋一下而已。” 
              他翻身上马,听到司马绪轻声说一句:“多谢大哥手下留情。” 
              他回头看时,司马绪已扶起柳晓晓,向马车里走去。 
              柳晓晓惊魂甫定,紧紧抓著他不撒手。她颤声道:“绪哥哥,杨繁要杀我,他要杀我。” 
              司马绪道:“大哥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 
              “没有,他真的是要杀我,为什麽?” 
              司马绪道:“晓晓,你冷静一点,看著我,来……” 
              柳晓晓抬起头来,望著那暗灰色的眸子,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不要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不要怕……” 
              “我不怕,有绪哥哥,我不怕,不怕……” 
              司马绪抚摩著她的发丝,轻轻的言语,平复她的不安与惊吓,直到她陷入沈睡。 
              日渐西斜,那场争斗,镖师们虽然看见,也不敢多问。行走江湖,明哲保身是不二法宝。 
              春寒依旧彻骨,熟知路途的镖师知道,在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前方不远的太平客栈,并无其它可以过夜的地方。 
              太平客栈,处在南北的交界处,能太平地存在下来,自有它的道理。 
              客栈主人胡非为是昔日关西道上的三大巨盗,后来却被武当宿松道长收服,成为武当的俗家弟子,并开下这家太平客栈,但凡遇到义勇之士往往不纳分毫,开店所得也全部赈济贫民,以赎前罪。 
              车子刚停在客栈前,一红脸大汉便迎将上来,但见他身材魁梧,威风凛凛,右颊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如一条蜈蚣盘在脸上,使那张脸上略显阴沈。但是他豪爽的态度与话语却弥补了这一点。 
              


              13楼2008-12-27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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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绪侧头,问道:“大哥,你认为呢?” 
                杨繁想了一下,道:“我初入江湖,对武林之中的事并不是太了解。” 
                柳晓晓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麽说。” 
                杨繁别过头去。 
                司马绪道:“晓晓,你打算什麽时候起程?” 
                柳晓晓嘟起了嘴,道:“绪哥哥希望人家离开吗?” 
                司马绪笑道:“怎麽会呢?但是伯父说的也对啊。” 
                他这样说,柳晓晓就只好乖乖听话,因为她要让司马绪知道,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远山含翠,碧水映天。 
                柳晓晓一遍遍地叮嘱,直到时间实在不容许再拖才恋恋不舍地上马。 
                “绪哥哥,我会尽快处理掉那些没长眼睛的小贼赶来和你会合,你要等我哦。” 
                司马绪道:“知道了,我一路上会留信号给你的。” 
                柳晓晓转头喝道:“喂,姓杨的!绪哥哥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找你算帐!” 
                司马绪道:“晓晓……” 
                她一扬鞭,喝声“驾”直驰而去。 
                杨繁站在不远处,司马绪走过去道:“晓晓冒犯之处,请大哥见谅。” 
                杨繁看著他,半响方道:“你不是她,我不怪你。” 
                司马绪似怔了下,道:“大哥讨厌晓晓吗?” 
                杨繁道:“如果我说是呢?” 
                司马绪低下头,“绪让大哥为难了。” 
                杨繁无语。他心道:你是让我为难,可是为难的原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司马绪道:“晓晓离开,大哥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这里离武当山不远,不若绪去搬个人来怎麽样?” 
                杨繁笑道:“这样的话让我听了真是伤心啊,难道我在绪的心中这麽不堪吗?” 
                司马绪柔声道:“非是绪不相信大哥,而是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四大禁地之一的杏花林,大哥万不可托大。” 
                杨繁道:“我听绪就是了。只是江湖传闻,武当宿松道长对弟子约束极严,非令不可下山。门下八徒,忠孝廉谨宽裕容忍,个个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了,何时你成了武当第九弟子了?” 
                司马绪道:“那是绪的福气,师父远游至雾来岛,就将绪带来武当山,收为关门弟子。” 
                两人一路行来,风光已是数变,但见: 
                冈峦围绕,树木阴翳。 
                危峰秀拔插云霄,峻巅崔嵬横碧汉。 
                斜飞瀑布,喷万丈银涛;倒挂藤萝,飓千条锦带。 
                杨繁叹道:“不愧为江湖名门武当派,也只有这秀绝武当山方能容纳。” 
                司马绪微微笑道:“能得大哥如此称赞,绪真是与有荣焉。” 
                两人相谈甚欢,杨繁望著那张儒雅清和的面容,仿佛回到七年前在雾来岛的时光。 
                雾来岛,只是太湖中的一个孤岛。 
                太湖,一名震泽,一名具区,一名笠泽,一名五湖。 
                东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周围五百里,广三万六千顷,中有山七十二峰,襟带苏,湖,常三州,东南诸水皆归。 
                太湖内菱,游,莫,负,胥五湖,外梅梁,金鼎,东!里三湖,大小沙洲不计数。 
                在太湖之中的老船家中流传著一个传说,太湖龙王有个聚宝盆,被龙王的三公主偷来送给一个书生。书生福薄,被龙王知晓大发龙威,掀起滔天巨浪,害了书生性命。后来,聚宝盆冒出湖面成一岛,相伴可怜痴情的三公主夜夜流泪至今。 
                那岛即为雾来岛,无人知晓在何处,就像那个传说一样仅仅活在人们的梦想中。 
                杨繁是从小在太湖上长大的渔家孩子,直到某天父母的船被风流打翻,他落入水中,无意中飘到了那个传说中听过无数次的雾来岛。 
                开始绪并不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一个孤岛,不信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他和绪熟了,他才明白在雾来岛外是水涡自然形成的震泽分流,极五行阵势。他能通过水阵平安漂到岛上,算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 
                那个时候,绪只有十几岁,纯真无邪的笑容已经让他上山下海,万死不辞。他那时便发下誓愿,尽一生之力,保护那个可爱人儿。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绪就在他身边,他却什麽也做不了。 
                他正想著,忽听山上传来阵阵锺声,司马绪道:“武当警铭已数年未动用,究竟是何人欲闯关?” 
                他话音未落,却见远处山道上尘土飞扬,数名著道袍的武当弟子剑芒逼人,围著一玄衣男子,绕是武当剑阵厉害非常,那男子却连衣襟也沾他不著。 
                杨繁忖道:莫非是江湖人来寻武当的晦气?一念即此,他便欲挺身相助,要知武当可是绪的栖身之所。 
                未料有人从旁侧扯住他的衣服,他急忙回头,便见司马绪笑著摇摇头,说出一句话来。 
                要知这司马绪为何对此战袖手旁观,那玄衣男子又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15楼2008-12-27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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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血帕被素白的手捡起来,司马绪听著他的描叙,眼睑微阖,睫毛微微颤动两下。额前的发丝被拂起,他叹了一口气,道:“流峰。” 
                  玄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前,面无表情一如既往。 
                  司马绪道:“你想起来了吗?” 
                  流峰道:“没有。” 
                  司马绪轻轻道:“你放心,仕阳虽看不见,这江湖还是行得去的。你也有要做的事……” 
                  “流峰只有公子。” 
                  司马绪似怔了一下,垂首不语。 
                  杨繁见此情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小律稚气的声音传来,但见他拿著一只雪白鸽子边跑边跳著过来,“公子,有消息了。” 
                  他停下来,注目杨繁。 
                  杨繁心道:与这两人相比,他这个大哥好像隔得更远,绪好像瞒了他很多。 
                  司马绪道:“事到如今,想避也避不了,小律,读出来吧。” 
                  “杏花林血洗南武林,十三门派同时受创。柳剑山庄首当其冲,六大分舵不留一个活口。” 
                  杨繁变色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 
                  “狂花梦寐。”司马绪叹息道,拿起他手中的剑,来回抚摩著。 
                  他言道:“大哥知道吗?为了这把剑,江湖上曾死了多少人。可是他们谁也没得到。” 
                  杨繁盯著那柄古朴毫无装饰的剑,想到的是当年他赠予他时的情景。 
                  雾来岛的冬晨,绪与飞舞的雪花一齐旋转,剑气严霜,他被那样冷颜无情的绪震住,心底的呼声与渴望却在成反比的增长。 
                  绪将那套剑法教与他时也将那柄一看即非凡品的剑放在他的手上,绪说:“大哥喜欢,绪就送给大哥。” 
                  此刻物是人非,但听得司马绪道:“大哥听过洛迦城吗?” 
                  “据我所知,它是武林四大禁地之一,位於北地沙漠,为昔年武林三老之首无春老人所创,传说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与武功密笈。但至今为止,知道它方位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鹤童老人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小律拍拍掌,但他脸上却没有一点佩服的表情。 
                  杨繁一怔,出江湖以来,他的来历从未向人提及,也未有人能猜到,现在却被小律一口道破。 
                  他看司马绪时,见他微笑不语,从那副表情他猜不到一点东西。这样的绪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鹤童老人昔年与无春老人,当时的武林盟主天机老人同列武林三老,大哥能得他老人家传授武功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绪很替大哥高兴。” 
                  “是……吗?” 
                  司马绪点点头,继续道:“鹤童老人号称江湖百事通,大哥见闻广博应该和他老人家有关。” 
                  杨繁道:“那老头的确知道得很多的。” 
                  司马绪轻笑出声,“大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杨繁看著他的笑容,连心都暖和起来。绪真的很特别,那种笑,那种神情,谁也没办法有他的万一。 
                  司马绪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轻咳一声。 
                  “公子,你又著凉了,快披件衣服。”小律手忙脚乱从背囊里拿出件衣服,流峰接过披在他肩上,配和得天衣无缝,如行云流水。 
                  杨繁看得目瞪口呆,耳听小律不停道:“公子身体由小存著病,怎麽也不小心一点,冻出个好歹来,我和流峰都得去跳崖了。” 
                  这时,司马绪问道:“大哥,鹤童老人有没有提过洛迦三宝?” 
                  “洛迦三宝?” 
                  “百宝箱,狂花剑,美人笑。”小律撇撇嘴,“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白长这麽大。” 
                  杨繁心道:走了个柳晓晓,又来了他。怎麽绪身边的人都和他过不去。 
                  司马绪道:“小律,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信鸽来。” 
                  小律不情不愿地离开,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他一眼。 
                  司马绪道:“百宝箱是无春老人毕生武功的精华,美人笑是指他的关门弟子殷圣华,而狂花剑就是现在你手中的这把剑。” 
                  杨繁吃了一惊,静待下文。 
                  司马绪道:“十几年前,狂花剑出现在江湖,江湖人虽不知何故,但仍蜂拥而至。谁拥有了它,得到的不是荣耀,而是杀身之祸。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身首异处……”他停一下,流峰上前被他止住:“放心,我没事。” 
                  杨繁心中一闪,好似想起什麽。 
                  “不久之后,洛迦城通告江湖,无春老人病逝。新任城主是无春老人的长孙仇焰天,同时将其最小的弟子殷圣华以丢失重宝之罪逐出师门。”司马绪轻叹道,“可是无春老人没想到的是从此给武林留下一颗毒果。殷圣华离开后,创出名极一时的灵霄岛。” 
                  


                  19楼2008-12-2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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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霄岛!”杨繁失声道。 
                    这不能怪他,毕竟灵霄岛集人间极乐与极恶於一体,在那里,一切世间的规则都不存在,只有本性的放纵。而更让它名声在外的是出自它门下的两个人。 
                    司马绪道:“大哥一定想起来了,鼎鼎大名的昭云与潜龙谷的秦朗都出自灵霄岛。” 
                    杨繁深深地吸口气,“真不愧是无春老人的门徒,洛迦,灵霄,潜龙,杏林——四大禁地原来如此。” 
                    司马绪道:“殷圣华曾言道,十年后,他必要血洗武林,以整个江湖为洛迦城陪葬,令无春老人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此次杏花林的行动,看来是来自他的命令了。” 
                    这时,杨繁问道:“绪,你能告诉我,你和这场争夺的关系吗?” 
                    司马绪一言不发,素静的脸上表情难测。 
                    杨繁再问道:“为何这麽危险的狂花剑会在你的身上?绪,告诉我。” 
                    流峰目光如剑,刺向他。 
                    但他不退缩一步,失去这个机会,他再也无法靠近绪,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直到两行清泪流下那白皙的脸庞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又伤害了他。 
                    “我……我父本非武林人士,无意中从一个濒死的人手中得到了这把不祥之剑。一夕之间,一门二百六十三口,除我之外无一幸免。绪虽被老仆救出,却身中巨毒,失去视力形同废人,血海深仇无力去报,仰愧对苍天,俯无颜见泉下老父……”至此,他已泣不成声。 
                    杨繁见此景已后悔不迭,听流峰唤一声“公子”,司马绪已晕厥过去。 
                    流峰道:“公子要出意外,我必将你碎尸万断。” 
                    杨繁道:“不必你动手,若绪有个闪失,杨某也不会偷生於世。” 
                    一会儿,司马绪缓缓醒过来,杨繁握著他的手,道:“绪,你听著,我杨繁必拼此一命为你报此深仇大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马绪现出虚弱的笑容道:“大哥不必如此挂怀,绪的仇人非一般人物,此生恐怕无望。大哥应好好爱惜自己,才不枉鹤童老人悉心教导啊。” 
                    杨繁目光坚定道:“我心意已定,绪尽管说出那仇人的名字。” 
                    司马绪撑著站起,正色道:“大哥不须问,绪不会说。绪怎能看著大哥身陷虎穴,绪……绪再不愿失去大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声不可闻,但在杨繁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令他欣喜欲狂。 
                    绪亲口说出对他的在乎,这比任何的事都让他高兴,此时就是让他死了也甘愿。 
                    “不管怎麽样,我们还是先去晋州吧。何……柳公子虽然被人劫走,我已令小律飞鸽传书柳剑山庄,不久当有消息。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往晋州天机门,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杏花林气势正盛,如不尽快支援武林危矣。” 
                    这一段话犹如当头棒喝,令杨繁猛然醒转,他们已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不知晋州现在形势如何。而且贺镖头的解药还著落在他们身上。 
                    当下一行四人火速赶往北方。行路漫漫不赘多言,无非是风餐露宿,晓行夜眠。所幸都是行走江湖多年,不会有太大的不适应。倒是杨繁常会望著流峰不离司马绪左右,眼睛里射出吓人的光。 
                    暮春时节,雨绵如丝。 
                    山径烟深,野色过桥。 
                    青霭近冈形势远,松声隔水白云连。 
                    淅淅但闻林坠露,萧萧共听叶吟风。 
                    景色虽佳,行者却无心观赏。不仅是客人行色匆匆,主人也非好客之人。 
                    此地名落魂山,“武当苍鹰落魂山”,三大门派它居末,但没人会小瞧它。 
                    因为这一派每代仅派一名弟子行走江湖,其它人则一辈子住在山中,不越雷池一步。若有人闯入,则令其有来无回,始得此“落魂”之名。 
                    “李易安有一首暮春词,不知大哥是否记得?”司马绪缓声吟道,“零落残红,似胭脂颜色。一年春事,柳飞轻絮,笋添新竹。寂寞,幽对小园嫩绿。” 
                    “登临未足,怅游子归期促。他年清梦,千里犹到城阴溪曲。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杨繁吟罢,回头却见他神色凄然,若有所思。待他定睛看去,刚才仿佛是他眼花。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好一个‘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 
                    流峰一个箭步护到司马绪身前,拔剑出鞘。 
                    “谁?”杨繁大喝一声。 
                    深深浅浅的绿树荫里,翠色的竹榻安放在落叶飞舞中,斜倚在竹榻上的人一副懒洋洋的笑容,散漫的眼神透过重重阻碍,停在那双淡灰的瞳眸上。 
                    


                    20楼2008-12-2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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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阳,我们很久没见了。” 
                      司马绪叹口气,道:“不知无聊的江湖出了什麽事能劳动秦公子从舒服的潜龙谷离开?” 
                      秦朗眨眨眼,道:“当然是为了你。” 
                      司马绪不为所动,道:“多谢秦公子厚爱。” 
                      秦朗道:“仕阳,你知不知道,冷淡的美人更能让人产生征服的欲望。” 
                      说话间,空中腾起数道身影,直扑而下,口中齐声道:“谷主有命,挡我者死。” 
                      杨繁一跃而起,剑花一抖,血光骤现。 
                      秦朗微眯起眼:“狂花剑——”他一挥右手,又一队死士冲出来。 
                      司马绪低声唤道:“流峰。” 
                      玄衣剑客不发一语,挥剑入阵。 
                      秦朗笑道:“现在闲杂人等都不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司马绪问道:“你就这麽相信潜龙谷的‘无心杀手’?” 
                      秦朗道:“放心,他们再不济,也可以撑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可以让我做很多事。” 
                      司马绪暗暗凝气於掌,周围弥漫起令人窒息的剑气。 
                      秦朗道:“没想到宿松老儿连‘以气御剑’也传了给你,不过可惜呀,你的内力根本办不到。” 
                      他说话的时候,司马绪就觉得一股强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自己压来,他来不及骤集的剑气被击得粉碎,脚下几乎站立不住。 
                      “公子,接剑!” 
                      因取水迟到的小律一回来就撞此情景,不假思索地将背缚的长剑扔了出来。剑锋寒光直刺向立身未稳的司马绪。等他发觉失误时,已来不及了。 
                      而此时,另两个人正被诡异的阵法困得分身乏术,杨繁惨呼一声“绪”,身上被人乘机划过几道深及见骨的伤口。 
                      这时,一条“黄龙”卷起司马绪的身体,伴著清脆的声音,落入秦朗准备好的怀中。 
                      “公子……”小律瘫坐在地上。 
                      秦朗盯著司马绪平静无波的脸庞,道:“仕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司马绪一笑,嘴唇微动,单手一抖,那条金色细链便服服贴贴地缠在他手腕上。再见他时,已是数丈开外,“多谢秦公子赐还本派‘捆仙锁’。” 
                      “你故意的!”秦朗直视他半晌,尔后哈哈大笑,“有趣,难得江湖上还有你这样有趣的人,也不枉我出谷一趟。” 
                      众所周知,秦朗的“懒”与昭云的“美”也算是并驾齐驱的,除了偶尔派出死士灭几个门派,杀几个有名的掌门或是大侠,潜龙谷一向是行事低调的。此次秦朗带领这麽多的手下出现於江湖,恐非武林之福。更何况,他与昭云还是同门师兄弟。 
                      两年前,秦朗独闯武当禁地,抢走三重宝之一的“捆仙锁”,打伤武当八子,在武林中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秦朗笑罢,目光中却是毫无暖意。 
                      司马绪也丝毫不敢大意,全神相待。 
                      秦朗的功夫,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深不可测。他六岁出道,十岁成名,十三岁已在黑道中无敌手,如果不是昭云横空出世,他大概会独掌黑道吧——如果他有这个兴趣的话。也幸好他无此兴趣,江湖才能平静这些年。 
                      见此情景,流峰紧攻几剑,对杨繁道:“你去替他。” 
                      他不多话,可说是惜言如金,只有与绪有关方开口。杨繁知道,他也是可以为绪拼命的。这种了解,让本应处於对立的两人一瞬间配和得默契十足,在滴水不漏的阵法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杨繁跃到司马绪身前,血滴在地上,飞在空中,可他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绪,你去帮流峰。”半响,身后没有回音,他又重复了一遍。 
                      “大哥小心。”轻轻的语调,不知那张脸,是怎样一副表情。 
                      秦朗道:“难道你以为手拿著狂花剑就天下无敌?” 
                      杨繁道:“不敢,但对付你是绰绰有余了。” 
                      秦朗笑道:“呵呵呵……很久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杨繁握剑在手,剑尖斜指。 
                      一时间,风云变色。天色骤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鸟雀惊飞。 
                      天地间,唯有他所站立的方寸之地,平稳如常。 
                      秦朗收起笑容,对峙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比剑,而是剑法气宗一脉的绝顶神功——以神祭剑。 
                      为剑气所阻,所有人皆无法幸免地遭受冲击,全都被迫罢手全神对抗空气中的两股相反的气流,而渐渐地,这种形势也不能被其施为者控制。 
                      就在被压得几乎都在窒息时,突然另一股势力冲入,强硬地将之撕开一个大口子。 
                      “流峰!” 
                      玄色的衣襟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司马绪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几颗,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咽下,目光直视场中。 
                      司马绪声音有些发颤,“流峰,告诉我,大哥怎麽样了?”他的手紧紧抓住流峰的衣袖。 
                      流峰道:“他没死。” 
                      司马绪吁一口气,“那他……流血了吗?” 
                      流峰道:“流了。” 
                      司马绪面色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发抖,他转过向前,被流峰拉住。 
                      “你不能过去。”那两个人还没完。 
                      手上,溅上液体,又热又冷。 
                      “……大哥……”司马绪低低的咽呜声,传在他的耳里,“大哥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废人……求求老天,让我看一看他啊……” 
                      流峰身体一震。一直以来,司马绪对自己的失明都是泰然处之,可是因为杨繁,他变了,变得脆弱,变得多情,变得……更让人怜惜。 
                      杨繁固然受创颇深,秦朗也没讨到好去,此时两人都处於调息阶段,周围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耳朵,这是高手对阵起码的自卫。 
                      听到绪的话,杨繁几乎无法抑制,绪……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秦朗露出一个与此时情形很不相符的笑容。 
                      他倚坐到竹榻上,由死士抬起。 
                      “都是那害人的妖精,唉,师门不幸啊……” 
                      如果他脸上不是这种凑热闹的样子,他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说一句,“那个什麽保定镖局的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吧。敢与小昭作对的人向来活不长的。你们啊,还是先准备棺材吧。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心了。” 
                      小律瞪著,气鼓鼓的,“真是多管闲事。”


                      21楼2008-12-2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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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绪道:“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目的。黑道上,潜龙杏花平分秋色,此次,杏花林惹上整个正道,成为众矢之的,他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小律狐疑地问道:“秦朗不是淡泊名利吗?” 
                        司马绪道:“将整个武林抓在手里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小律道:“才不是,公子就不会啊。” 
                        司马绪低下头,沈默不语。这时,一双厚实的手握住了他的,他唤了一声,“大哥——” 
                        杨繁眼望著他,“江湖的纷争,一直就这样。但是,绪,我会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信我吗?” 
                        “信。”司马绪回握住他的手,柔柔一笑,让看的人怔住了。 
                        绪的笑……真的好美。 
                        这种美,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飞蛾扑火的冲动。 
                        一瞬间,杨繁定在了那里。 
                        当他醒过神来,绪略带迷茫的神情让他嘲笑自己精神紧张过度。绪怎会那样,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绪……绪该是清静如水啊。 
                        应该…… 
                        杨繁接过绪递过来的武当疗伤圣药“紫玉丹”,瞟到流峰默默坐在一旁包扎伤口,那双黑发遮掩下的瞳眸里泄露的黯然,是那麽的熟悉。


                        22楼2008-12-27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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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龙涎果?” 
                          司马绪点点头,“小律。” 
                          小律从背著的包袱里抽出一个卷轴,“哗”一声展开,赫然附近的地形图。 
                          司马绪继道:“传说中落魂山自洪荒以来受天地滋润,孕成一颗集千年灵气的龙涎果,能解毒祛邪,起死回生。” 
                          杨繁眼中闪光,“你是说……” 
                          他点头,道:“没错,只要得到它,贺前辈就有救了。” 
                          小律问道:“它能解百毒,不知能不能让公子的眼睛——” 
                          他笑了笑,小律已经跳起来了,“啊,公子的眼睛有救了!太好了!” 
                          流峰站起来,问道:“它在哪?” 
                          司马绪微皱起眉,“落魂山一向神秘,龙涎果究竟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这好办,我们直接投声拜帖就好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杨繁就运气长啸,声扬数里,林鸟惊飞。 
                          尾音回旋未尽,山林里树影风动,衣袂翻飞,浅绿的衫子时隐时现,诺大的山林中到处都是,少说也有上百人。定睛看去,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内气充足,目光如电,一出手就摆出了重阵,齐声喝道:“何人闯山?” 
                          一时间,山峦似震,耳鸣如雷,气势逼人。 
                          司马绪轻叹:“落魂山真乃藏龙卧虎之地。” 
                          杨繁道:“不管怎麽说,先闯了再说。” 
                          他抬步欲前,但见剑影纵横,绿衣青年亮出了白晃晃的宝剑,眼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司马绪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武当仕阳,家师道号宿松,曾与贵掌门有数面之缘,此次特命晚辈前来拜会郭老前辈。” 
                          绿阵渐开缝隙,缓缓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见他左手拄著蟠龙拐杖,龙嘴里衔颗硕大的夜明珠,幽幽明明。 
                          老者回施一礼道:“贤侄来的真是不巧,掌门师兄外出游玩未归。不知宿松掌门有何事情交待?” 
                          司马绪道:“家师有书信一封,嘱晚辈须面呈郭前辈。晚辈不敢有失,劳前辈告知郭前辈所在。” 
                          老者道:“掌门师兄向来行事随心,他的去处也无人知晓。不如先将此信交给老朽……” 
                          司马绪面有难色,道:“家师有命,晚辈不敢随便,望前辈见谅。”说罢深鞠一躬。 
                          老者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贤侄先入谷休息,待掌门师兄回来再说。” 
                          司马绪道:“多谢前辈通融。” 
                          杨繁呆怔在那,小律从他身边走过:“唉,谁叫蠢病是无药可医呢……” 
                          老者自称白须叟,乃落魂山的总管,守山的三百六十五名弟子便是由他一手调教。山内峡谷中自是一片世外桃源,房屋错落有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他带四人来到位置正东偏南的一间房子前,道:“贤侄先住在这里,每日饭食我自会叫人送来,山村野地,望贤侄不要乱走以免迷失了路。” 
                          “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听命行事。” 
                          白须叟离开后,小律忙著从包袱里拿东西,流峰自到角落里去调息。杨繁见到司马绪去摸桌上,伸手倒一杯茶放在他手里。 
                          司马绪浅浅一笑,“大哥不调息一下吗?” 
                          杨繁道:“不必,刚才的休息已够了。” 
                          司马绪道:“我倒忘记鹤童老人的‘五行大法’乃是自我疗伤的最高法门了。” 
                          杨繁道:“这麽厉害吗?不如我来教给你吧。” 
                          司马绪道:“大哥又在说胡话,此等神功岂能轻传,再说绪也不能随意学他门功夫啊。” 
                          杨繁咕咙道:“什麽神功,不就是经打一点吗。” 
                          司马绪侧头:“大哥说什麽?” 
                          杨繁笑道:“绪,你真厉害,这麽容易就混进来了。不过等郭掌门回来你拿什麽交给他?” 
                          司马绪正要说,忽然一件物什横空飞过,杨繁扬手一接,却是一封信函,上书数字:“郭璞贤弟亲启 武当宿松字”。 
                          小律一脸天真地问道:“公子,还要找什麽?” 
                          司马绪想一想:“还有那件信物……象牙骨的扇面,写著杜甫的诗。” 
                          “哦。”他再次理头寻找,撅起的小嘴衬著亮晶晶的眼睛分外可爱。 
                          杨繁凑过去,“这麽小的包袱怎麽这麽多……哎哟!”一尾古琴打在他的鼻子上,当场血就流出来,小律大叫:“你这人……没事跑人家后面干什麽!碰坏了公子的琴你赔得起吗?” 
                          杨繁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反驳,司马绪担心的声音传过来:“大哥,你怎麽了,没事吧?” 
                          


                          23楼2008-12-2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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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可谓师者,皆父母心。未知世间徒儿能了解多少。 
                            闲话休提,却道那司马绪怔怔站了片刻,启唇道:“可否容我与他说几句话?” 
                            紫衣略一沈吟,道:“他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想……” 
                            “你只须把他带出来即可。我说完就答应林主的条件。” 
                            紫衣笑道:“真真是个痴情种。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休宁被紫衣抱出来时,身上只缠绕著几块碎布。他脸颊绯红,蛇般的腰肢在紫衣身上摩蹭。 
                            司马绪接他过去时,他本能地睁一下眼,迷茫的视线没有一丝焦距。 
                            紫衣“体贴”地让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单独相处,笃定他们逃不出此地。 
                            司马绪将外衣解下来给他披上,搂他入怀,道:“休宁,对不起,我来晚一步。” 
                            他眼眶里含著泪,一直打转没有掉出来。 
                            休宁不安地扭动著,扯著自己与他的衣服,嘴里不断呢喃:“我要……我要……给我……” 
                            司马绪努力抱紧他却无济於事,只能不停在他耳边唤著“宁儿”,盼能安抚则个。 
                            休宁一把推倒他,双手乱扯他的裤带,眼睛里烧著慑人的火。 
                            司马绪呆了一下,回神时休宁已将他纳入体内。 
                            “宁儿——唔……”他咬嘴牙关。 
                            “快来……”休宁脸色煞白,却仍在他身上起伏著。 
                            这是一场厮杀,到最后都管不了理智,只能由著性子来。片刻,云收雨散,休宁静静伏在他胸前。他感到胸前一湿,扶起那张清秀脸庞,手上沾满水。 
                            “宁儿,你醒了吗?” 
                            半响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忽听耳边细语:“绪哥,你不该来。” 
                            这是…… 
                            “你不要再妄动内力了。”传音入密可不是他现在的体力能做的事。 
                            休宁悄悄吐出一口血,“绪哥,你听我说,我时日不多,你要听清楚。” 
                            司马绪抓紧了他的手,一股内力推过去。 
                            休宁笑了笑,“我此次入杏花林,是因师父授命。师父一直怀疑,杏花林如此横行於世,是因为在白道有人与之勾结。可是我找了这麽久,也没找出那个真正的主谋。” 
                            话至此,他一口气岔了,咳个不止,司马绪又欲将内力输过去,被他拒绝。 
                            “绪哥,你不必再费心了。为了取信杏花林,你我演了一场戏,可是还是功败垂成,宁儿真是不甘心啊!” 
                            一场戏呵,司马绪方一眼就可辨出个真假,只因为他与休宁间清白如水,怎为外人道也。 
                            “如今,宁儿了结心愿,与绪哥成了实,也不枉这人世走一遭了。” 
                            休宁抚著他的脸,眼泪是止不住地掉。 
                            “宁儿,我会救你出去的。” 
                            “让你为难的事,宁儿不会做的。”他脸色如纸,“绪哥,你听著,与杏花林勾结的正派有……” 
                            司马绪仔细听了,收回抵在他背心的掌,面色平静地看著他气息不济。 
                            “绪哥……绪哥……” 
                            那双手僵在半空中,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司马绪探了他的鼻息,确定已死,方整衣站起来。 
                            紫衣站在不远处,听得他道:“请传话林主,在下答应他的要求。”


                            26楼2008-12-2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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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麽糟蹋他为你做的吗?”杨繁倚在门边,冷著脸看他。 
                              流峰绕过他。 
                              杨繁伸出手,“离开他。” 
                              流峰停下来,眼神像剑,没有一丝感情。 
                              不必多余的话,就了解各自的坚持。为的是同一个人,一山不容二虎。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出手。剑气纵横,互不相让。 
                              对於那个人,根本让不得。 
                              杨繁的剑,承的是武林名宿鹤童老人的剑法。大气华丽,流畅如风。 
                              流峰的剑,却是如鬼似魅,神秘莫测。 
                              一时之间,谁也不能占上风,但渐渐的,眼神里不由得加了些许敬佩。 
                              “大哥,流峰,你们在外面吗?” 
                              司马绪披著衣服推开门走出来,正好两柄剑锋相交分开。 
                              “大哥,流峰……” 
                              他疑惑的侧著头,杨繁走过去,“怎麽穿这麽少就出来了?” 
                              “我去给你端水。”流峰走向另个方向。 
                              晋州城的百姓,已经一连数日惶恐不安,这大街上到处是拿刀弄剑的人,一不小心得罪了,顶上吃饭的东西就没了。 
                              大凡出事最多的,就是最繁华的地方,天锦阁当然无幸免的可能。 
                              司马绪三人走下楼时,正听到厅堂里一片喧哗。 
                              杨繁在他耳边低语:“下面有个叫化子,正在被一群人……嗯,是他正在打一群人。” 
                              司马绪微侧头,可爱的样子让杨繁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大哥……”司马绪脸染上一抹红,快走几步,却不小心踏空。被吓得半死的杨繁一把揽住他,“你在搞什麽?” 
                              “都是大哥啦。”司马绪咬紧下唇,想要挣开他,却怎麽也逃不开。 
                              杨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啦,怪我怪我,你说什麽都是。”他低下头,“我们去吃饭吧,嗯?” 
                              司马绪点点头。 
                              厅堂中的打斗告一段落,一个脏兮兮的叫化子翘著二郎腿,坐在最中心的桌子上,“快叫这的老板来!难道天锦阁的人都死绝了吗?” 
                              地上倒了一地的人,个个哀叫连连。 
                              杨繁扶著司马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人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毕竟江湖上随处都有数不清的意外,有时候明哲保身是必要的。 
                              司马绪低声问道:“那个人是什麽样子?” 
                              杨繁看一眼,道:“笑嘻嘻的,手拿著一根竹竿,和普通丐帮弟子差不多,但是没背一个口袋。” 
                              司马绪问道:“他身手如何?” 
                              杨繁道:“很快。”他停了一下,“招式很简单,但每个动作都很快。” 
                              司马绪叹口气,“原来是他。” 
                              杨繁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司马绪反问:“难道大哥还不能确定吗?” 
                              杨繁道:“如果他也出现的话,这里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司马绪笑笑,“乱是乱了点,但不知他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不如亲自来问问如何?” 
                              说这句的人不请自来地坐在桌边,鬼魅的身影谁也没看清。 
                              杨繁警惕地看著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速之客。 
                              身后的夥计敢怒不敢言地瞪著他。 
                              “都是一些狗仗人势的家夥,不给点颜色瞧瞧,以为天下都怕了柳剑山庄。” 
                              杨繁道:“柳剑山庄?天锦阁是柳剑山庄的产业吗?” 
                              “嘿嘿,”那人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江南首富司马家近年来都是靠柳剑山庄罩著吗?”他转头对著司马绪,“这位朋友,你说是吗?” 
                              司马绪吮一口茶,“柳剑山庄与司马家是世交姻亲,此种照顾也不奇怪。” 
                              那人冷笑几声,按著的桌子面印下一个掌印,而木桌却没的损坏。深厚的内力让杨繁侧目,更让他吃惊的是此人竟会突然向司马绪发动攻击。 
                              司马绪好似早已料到,见招拆招,口中道:“大哥,你不要出手。” 
                              那人化掌为拳,虎虎生风,霸气十足。 
                              司马绪下身不动,瞬间已拆了数十招。 
                              那人大声道:“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司马绪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话。 
                              一双手从旁插入,接了那人的招。杨繁定睛一看,竟是流峰。 
                              司马绪神情颇是无奈,“你是偏不让我好好打一场啊。” 
                              “别弄脏手。” 
                              流峰短短几个字,让那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是什麽意思,我有那麽脏吗?” 
                              “从西北大漠来,林兄真是风尘扑扑啊。”司马绪好整以暇地喝著杨繁倒的茶,放任那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28楼2008-12-2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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