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出现了。
“你在担心什么呢。”他问我，手揣在宽大的袍子里来回摩挲着什么。
我知道我妻子已经带着孩子逃跑了，就像我们约定俗成的那样，我们根本来不及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可我无法回答他。
我的脖子已经被从他袖子里钻出蛇咬住了。
那条蛇大得很，身上墨色和烟灰色的鳞片交织。它不像有毒的样子，因为它盘在我身上时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去追他们。”他俯身对我说，这时候蛇的头颅猛然抬起像是要去亲吻它的主人，连带着我脖子上的皮肤和一段气管一起在空中晃动着。

他冲着蛇摆了摆手，蛇就离开了我的身子缩到了角落里。
因为疼痛通过每一节神经元完成的传导准确无误地刺激着大脑，我无法再分辨任何信息，身体早已无法维持直立。
他简单地挥了挥手，我的大脑就又接到了新的信息而放松了对之前疼痛的理解。从我脖子上的裂口到我的腰处又裂开了一道整齐的口子，我不得不因为脏器接触到寒冷的空气而战栗。
在最开始我就放弃了喊叫，蛇撕裂了我的声带还带走了部分传感的神经。何况虽然我的气管已经残缺不全，我依然清楚任何口腔连带的震动都会震颤到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无限地增大我大脑对于疼痛的接纳。
他的手探了进来，在我的腹腔内摸索着。我已经无法带动任何一处肌肉摆脱他的钳制，只有眼睛还能勉强目睹到他的作为。

他弄坏了我一半的肺，肺泡徒劳地充血近乎坏死也无法带动我再进行一次完整的呼吸。肠子被扯出来了大半，不知道在哪里裂开了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使空气中的味道格外糟糕。
可他还在寻找着什么，直到他的手停在了只剩微微颤动的心脏上，他终于笑了起来。
我在秋日的末尾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炽热，我的心脏变得肿胀，最后完全扩大了一倍，从他手中传递出的高温最后把它碳化，还使更多周围半凝固的脂肪融化，金色的油滴落在地上。

它站了起来，打量着我现在的样子，我也在看着他。
“你居然还没死掉吗。”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抽出魔杖扎进我的左眼，我就看不清了。
我感觉到似乎裂开的缝隙里房水流了出来，划过我的小半边面颊还没落地就已经消失了。
“不要哭啊。”他看着我说。

“你别死撑着了，你妻子他们已经死了。”我对他说。
但是他似乎已经听不见了。
天似乎亮了起来，不远处山与夜空的交接处被暖色的细线割裂，那道裂痕在不断扩大。天空中灰暗的墨色被卷入被劈开的裂缝中，像是被打开的地域与天国之门。
我又笑了起来。
看来世界依旧愿意迎接一个没有他的黎明。

贼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