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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韶画莫负】花千骨同人中篇——《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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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未有说话,依旧屏气凝神地为花千骨扶脉,他精力不济,无法凝神看东西,这段时日都是幽若坐在榻边念书给他听,而今这般耗费精力,只觉难以支持,头疼欲裂,可是,他的小骨,他又怎能放心交给别人诊治。
  蹙眉半日才将花千骨之手放回锦被内,又看了看她的眼睑,才道:“小骨脉息虚弱不堪,又受了风寒,就留在这里,待她身体调养好了再做打算。”
  众人哪敢有意义,摩严全程陪着笑脸,末了才道:“子画,这样好不好,你身子也不好,幽若又要照顾你,不如我派两个弟子来照顾千骨。”
  “不需要,小骨我会照顾好。”
  摩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想发作又不能,差点憋出内伤,拂袖而去。
  白子画并不作理会,起身在一旁案几旁坐下,要幽若磨墨提笔写药方,幽若看他额头尽是虚汗,心中就七上八下,不由道:“尊上,您说,幽若来写可好?”
  白子画点了点头,将纸笔交给幽若,一张药方改了又改,他是心中怕,怕会失去小骨,所以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幽若最后又将方子念了一遍,“尊上,这回您看?”
  笙萧默忍不了了,抢先道:“幽若就这样吧,去药阁将药抓来。”
  “是,”幽若答应而去。
  笙萧默陪在白子画身边,也不相劝,也不敢劝,只为他端茶倒水。
  白子画怎不知他心中所想,也不想他太过担心,端起笙萧默递到他手中的茶水浅抿一口后道:“师弟也不必在这里了,请回吧。”
  恰逢幽若端着药而来,笙萧默只得起身告辞,临了不忘嘱咐幽若,“幽若,你师祖身子弱,你劝着他点。”
  幽若轻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也不敢说话,心里腹诽,谁敢劝他,只是将药从罐子里倒出,端至花千骨床边,正想蹲下身去喂药,一旁白子画道:“等一下。”
  起身过去坐在床头,小心地抱起花千骨,一手圈着她的身子,一手接过幽若递过来的汤匙给花千骨喂药。
  一旁幽若只能帮着打下手,根本插不下去手,来绝情殿大半年了,她从未见过白子画会对一个人或一件事表现出如此温柔缱绻的神情,那眸子的目光似水般流泻,这,还是那个总是在夜半时分一人孤寂地立于露风石上仿佛会随风化去之人吗?
  如此,她才觉得,这人原来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烟火之气,可,为什么又那么让人心疼呢?
  一剂药下去,花千骨的神情渐安宁,白子画才略微松一口气,之后才感排山倒海般的倦意袭来,幽若见他频蹙眉目,便知他不舒服,立于他身旁轻轻地替他捶着肩膀边道:“尊上,不如去窗边的榻上歇一会儿,幽若看着师父呢,若是师父醒了我便叫您如何?别师父没好,您又倒下了 ,师父醒来,她该心疼了。”
  白子画点了点头, 撑着身子起身,幽若适时地扶了一把,将人安置在临窗软榻之上,才又守在花千骨身旁。
  掌灯时分,花千骨才醒了过来,见守在她床头的白子画,心中一阵难过,师父还是在乎她的吧?不过那么一想,瞥见幽若端着药笑容嫣嫣地立在白子画身旁,目光骤然间冷了下来。这丫头衣着华贵,绝不像长留的一般弟子,照此看来应该是师父新收的弟子了?枉自己还傻傻的一直将他给的宫铃当成宝贝!
  白子画手中端着药,语调异常温柔,“小骨,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谢谢,我很好!”
  这疏离的语气让白子画的动作僵在空中,心中的歉意更是如潮水袭来,小骨生气是应该的,语调更温婉一分,“小骨,喝药吧。”
  花千骨只是冷冷地看着白子画,半晌才开口道:“给你添麻烦了,等我好些了,身上有些力气了,我会离开的。”
  “小骨,师父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离开?你好好地养好身子,其它的事以后再说。师父知道你心中有怨气,怪师父把你扔在蛮荒不管,从今以后师父会好好补偿你的,不再让你受苦。”
  花千骨闭上了眼睛,这些话若是在蛮荒出来后便让她听到,她会哭,会感动,会高兴。可是如今,她觉得她的心死了,杀阡陌昏睡不醒,南无月在烈火中受煎熬,再听他这番话,个中滋味,唯有慢慢咀嚼。
  见花千骨闭上眼眸没说话,白子画不生气,只是道:“小骨乖,药要凉了,为师喂你喝?”
  花千骨仿佛听见心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声音让她扑进白子画怀里,而另一个声音则是不停地鄙视她自己,这两种声音搅得异常烦躁,反手便是打翻了白子画手中的药盏。
  “哐啷!”药盏应声而落!


IP属地:浙江17楼2017-07-31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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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然忘了她此行的目的,彼时蜷缩在床榻之上,心中挤满白子画的声音。师父端着药哄她喝药,师父对她说,会补偿她,以后不再让她受苦,师父说要她养好身子。
    “骨头醒醒!”
    东方彧卿的声音让她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暗夜之中,是一只飞行的纸鹤正在与她说话。
    江城子——十四
    纸鹤发出盈盈光芒,诡异又可怖,花千骨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骨头娘亲,是我呀。”坐在纸鹤之上一只通体莹绿的虫子正探着脑袋试图接近花千骨,对于花千骨躲避的神情,似乎多有伤心,“娘亲,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花千骨的思维一直浑浑噩噩,直到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花千骨似乎才召回魂游的思绪,定睛看了看眼前,“糖宝!”
    她惊呼,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天来最开心之事了,小心地将糖宝捧于掌心,亲吻着它,“糖宝,娘亲终于又见到你了,娘亲好想你。”
    “娘亲,我也想你啊!”糖宝蹭着花千骨的掌心,连连撒娇,“娘亲,爹爹让我来陪你,娘亲,你怎么这么伤心,你以前每天都很开心的,娘亲不要伤心,以后的每一天糖宝都和你在一起,爹爹还说了,他以后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娘亲答应糖宝,我们和爹爹,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好不好,我们三人永远不分开。”
    花千骨终于破涕而笑,用手指轻抚糖宝透明的身体,宠溺道:“好,娘亲答应你,”只要娘亲能救出小月,救醒杀姐姐,就一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真的?”糖宝一蹦三尺高,开心地在花千骨手掌中打滚,“太好了,太好了,娘亲,对了娘亲,何事让你伤心了?”
    “没有,没有伤心,哪里有伤心。”花千骨矢口否认,笑容中却满是苦涩,是啊,从前她在这里每天都很开心,而今,每一刻都是煎熬,“糖宝,娘亲这里没有好吃的东西给你吃,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糖宝只要有娘亲就够了。”糖宝的声音亦如它的名字般甜柔,“糖宝知道,现在尊上不喜欢你了,娘亲这里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有很多好吃的,娘亲,你是不是在为尊上伤心?他都把你扔在蛮荒不管你,要不是爹爹,你现在还在蛮荒吃苦,所以为他有什么可伤心的?”
    花千骨的手指不由收紧,糖宝的话就是她心中的那根刺,她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他身边有了叫幽若的那个女孩子,而她除了一身伤痛什么也没有。
    心,再凄凉,还是要面对现实。
    “骨头,振作起来,你还有很多事要做!”
    东方彧卿的话语再次透过夜空传来,花千骨点了点头,在心中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救出小月,救醒杀姐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天,渐渐亮了,花千骨与糖宝相依一夜,无眠。同样无眠的还有守在白子画房中的另一人。
    终于在攒攒不安中挨过这异常漆黑又寒冷的夜,幽若守在白子画榻前,寸步不敢离,怕他夜间又难受起来,望向窗外的一抹亮色,幽若徒自按了按胸口,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夜总算过去了,起身打算去膳房为白子画熬药,榻上之人已醒了,慢慢撑着身子,幽若匆忙去扶,“尊上,您觉着怎么样?胸口还难受吗?”
    白子画摇了摇头,看着幽若略显憔悴的面庞,知她又是守着他一夜,这孩子总能触及人心底最柔软之处,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幽若,辛苦你了。”
    幽若忽闪着晶亮的大眼睛,轻摇着头,“尊上,您没事就好了,昨晚吓死幽若了,幽若去打水,伺候您梳洗。”
    白子画按着胸口竭力平复仍有些紊乱的气息,“不用,替我去看看小骨。”
    幽若欲言又止,半晌终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身后是白子画的嘱托声,“就说我有些事,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幽若点头之后快步离开了,先去膳房为花千骨熬了昨日之药,又备了些小点心一并端去她的房间。
    敲门声后幽若推门而入,见花千骨正坐于昨日白子画歇息的临窗软榻上对着外间出神,观她面色,倒是比昨日好了很多。“师父,你好些了吗?”
    花千骨应声转头,一时茫然,‘师父?’师父并未在这里啊,自昨日之后,他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这里,花千骨觉得他,大概不会再来这里了吧,“你喊谁?”
    幽若嫣然而笑,花千骨发现即使心里疯狂妒忌着她,仍无法讨厌这个明净又纯然的女孩,这大概就是师父留她在身边的原因吧。
    幽若将托盘放于案几之上,端过药盏走至榻边,递给花千骨,“师父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白子画不在,花千骨也没了脾气,乖乖将一盏药喝下,进而发现这药一点不苦,有甘草与蜂蜜在里面。犹记那年,她刚拜在师父门下,因为贪玩,掉入了后山的溪水中,受了寒气大病了一场,师父知道她怕苦,药中皆是要放着两味药材。现在想来,师父平日里言语极少,对她的疼爱却如这入口回甘的汤药一样绵长而入微。
    幽若见她将药喝完,又递水给她漱口,之后又是精致的梨蕊糕,这个糕点由梨花的花蕊做成,又被模子压成了梨花的样子,长留虽富庶,到底是修行之地,吃食方面并未有如此讲究,花千骨更加肯定这个丫头身份不简单,口含一小口梨蕊糕,花千骨问着:“你是在喊我师父?”
    幽若点头,又用锦怕试了试花千骨的嘴角,之后又是试了试她的额头,才道:“还好,烧退了,师父现在觉得怎样?尊上所开之药,想来不会错。”
    花千骨的心中涌满酸涩与委屈,有太多的疑虑与不解,迫切地想见到他去问个清楚,“师父呢?我师父呢?”
    “尊上他······”幽若心中百转千回,想起那人倚在榻上辗转了一夜,这会儿若不是真起不来身,下不了床榻,又怎会嘱托她来照顾花千骨,微微垂眸,声音不似刚才轻快,闷闷道道:“尊上有些事,他晚一点过来看你,让你好好休息。”
    幽若的情绪变化花千骨并未察觉,因为此时她已然沉浸在自己家的世界中,自哀自怜,如今能有什么事将他绊住而不来看她,她从蛮荒出来,九死一生,他昨日刚说要补偿她,却不知他所谓的补偿终究为何?“你为什么叫我师父,我可没有收过你做徒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幽若,师父你可能不知道幽若,可是幽若却附身在炎水玉中与你朝夕相伴了七年,后来尊上替你收我为徒,所以你是我师父呀。”
    “替我收你为徒?”花千骨惊问。
    幽若点头。
    思绪回到那年,她在白子画面前撒娇,‘师父,小骨什么时候也可以收一个徒儿,小骨一个人在绝情殿好没劲啊,师父您又总是不在。’不知为何,心口是一阵阵的抽痛,师父,是这样吗?所以您才替小骨收了这个丫头?师父并没有不要她,师父只是替她收了一个徒儿。再看幽若,眉目清纯,娇小可爱,花千骨爱抚地轻抚她的发髻,替她将鬓边散乱的发丝拢好,“你是幽若?师父第一次见你,都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师父现在自己都身无长物。”
    幽若忽闪着大眼睛,没有答话,只是扑进花千骨怀里,轻抚了她的脊背。
    花千骨的心瞬间融化了,柔软了,对幽若的猜忌烟消云散之后,喜爱之心充满了她的整个心房,伸手环住幽若小小的身子,“好孩子。”
    “师父,幽若还没给你行礼呢,你坐好。”说完,幽若跪在花千骨面前恭恭敬敬地向花千骨磕了一个头,“师父大人请受徒儿一拜。”
    花千骨高兴地点头,忙将幽若扶起,受她这一个头花千骨着实心虚,她又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幽若的呢?左不过比她虚长几岁,却做了人家的师父,“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幽若离开了,花千骨心绪难平,闭上眼睛,眼前全是白子画的淡淡的笑容,这种嘴角微扬的笑已然通过他如星辰般的清瞳隽刻进了她的心间,再难躺在榻上,起身向外间而去。
    怀中的糖宝不由大喊,“娘亲,你去哪?”
    “去给师父做桃花羹。”
    “什么?”刚才幽若与花千骨的对话无一遗漏地进了糖宝耳中,娘亲去给白子画做桃花羹,那爹爹怎么办?“娘亲,你不许去,你忘了尊上他怎么对你了,销魂钉,逐蛮荒,绝情池水,你,你还要为他去做桃花羹?”
    这些的确是横在花千骨心中的棘刺,可是眼下没有比让她见到白子画更迫切之事了,轻轻安抚了怀中的小虫子,“糖宝乖,娘亲想师父了,我要见他,我要去见见他。”


    IP属地:浙江19楼2017-07-3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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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刚才幽若与花千骨的对话无一遗漏地进了糖宝耳中,娘亲去给白子画做桃花羹,那爹爹怎么办?“娘亲,你不许去,你忘了尊上他怎么对你了,销魂钉,逐蛮荒,绝情池水,你,你还要为他去做桃花羹?”
      这些的确是横在花千骨心中的棘刺,可是眼下没有比让她见到白子画更迫切之事了,轻轻安抚了怀中的小虫子,“糖宝乖,娘亲想师父了,我要见他,我要去见见他。”
      江城子——十五
      安抚好糖宝,花千骨向着膳房而去,见幽若彼时正蹲在地上,守着一盏小小的炉子不时煽火,小丫头的神情专注,竟连她走近她的身边她都未可知,半晌才抬起头来见是花千骨便嫣然一笑,“师父。”
      花千骨蹲坐在她身旁,“这是做什么?”
      “熬药。”幽若脱口而出,复又慌忙捂住嘴巴,似是被她泄露了什么天机般一张小脸阴晴不定,变幻了各种颜色,白子画交代,不能让花千骨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如此又怎能瞒得过去。想他总是夜半时分一人辗转榻上,销魂钉之伤损伤了他的根本与元气,他即便是连普通的入睡都困难,又总是气喘难受,药是从未间断过,可是他的病在心里,这些药吃到他肚子了,亦不过杯水车薪,收效甚微。
      “师父病了是吗?”
      幽若干脆点了点头,亦不语,只是专注着面前的小火炉,小心地控制着火候。
      花千骨的心如被人勒紧了一根绳子,生疼生疼的。师父病了,自己昨日还那样对她,他强撑着照顾她,喂她喝药,却被她打碎了药盏。欲接过幽若手中的扇子,“让我来吧。”
      这药若是火候过一分,药性便会烈上十分,白子画脾胃虚寒,根本受不住药性稍烈之药,幽若摇了摇头,“师父,你身子还没全好,这些事让幽若来便好,你若是再病了,尊上又要担心了。”
      花千骨只得作罢,起身去外间摘桃花,许久未为师父做过桃花羹了,不知师父还会喜欢吗?与当年一样心怀崇敬,每一片花瓣都精心挑选过,合着花瓣上的露珠,慢慢调制一碗碧莹通透的桃花羹。
      端着羹汤再来至白子画的房门前,矗足而立,隔着一道门,始终无法跨入,思索再三,俯身将桃花羹放于门口正欲离开时房门被打开了,幽若正端着药盏出来,“师父?你来啦?尊上醒着呢,你怎么不进去?”
      花千骨难免有些近乡情怯,立身于白子画房门前那一阵青松馨香又令她心驰神往,正在蹉跎,猛然间房内一阵咳嗽声搅得她的心疼痛不已,再也顾不及其它,端着桃花羹向里走去。
      昨夜回来之后,白子画便是气喘难平,服下笙萧默所配之药丸亦是收效甚微,只有靠着幽若的治愈术才勉强昏睡过去,彼时身上虚乏的很,本是刚服下汤药正靠于榻上闭目养神,听见花千骨的声音由门口传来,不由信念一动欲起身,不知是否起身太急一时竟有些岔气,抚着胸口咳嗽,他本就体虚神乏,如此一旦咳嗽起来,竟牵动心口的一抹隐痛,竭力调息仍是心如鼓捶,须臾便是神思昏茫。
      花千骨疾步跨入内殿,但见白子画艰难地支着身子俯身榻沿一声声呛咳,咳得整个身子如风中摇曳的烛火,似要随时泯灭。花千骨心口一阵紧缩,放下手中的桃花羹,疾步上前,一手将人揽进怀中撑着他的身子,一手轻抚着他的脊背替他顺气,害怕焦急道:“师父,您怎么了?”
      白子画倚在花千骨怀中,只觉耳边有声音荡开,很远,很远,是小骨吗?伸手去抚,“小骨。”
      花千骨慌忙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无力,师父怎么虚弱成这样了?顿觉心中的不甘与委屈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休止的疼痛,颤抖地回答他:“是,是小骨,师父,您怎么样?”
      随之而来的幽若跪依在榻边,默念口诀,手中即有淡蓝色的灵力划过,她边轻抚白子画的心口,边道:“师父,尊上的心脉的很弱,你扶好他。”
      花千骨只是木纳地点头,一颗心跳动地沉缓无力,看着白子画如此孱弱的倚在她的臂弯中,她亦觉快不能呼吸了,自己昨晚怎么忍心那样对他,似在哀求道:“师父,小骨在这里,小骨以后都不气你了,你别吓小骨,别吓我了。”
      幽若的治愈术不知为何近来收效甚微,白子画心口仍是闷痛难受,神识却开始清明,轻轻地回握花千骨之手,几无可闻道:“别怕,······师父,没事。”
      幽若竭力忍住即将滚落的泪水,努力使自己稳定心神,“尊上,您配合幽若,保持心境的平和,先不要说话,您的心脉很弱。”
      白子画轻轻地点了点,阖目倚在花千骨怀中不再说话,半晌他的呼吸才渐平稳,神色也不似刚才那么痛苦,花千骨才将人放回榻上,并接过幽若手中的热帕子,轻轻地替他拭去额间的汗水。
      彼时幽若立于花千骨身后,轻叹一声离开了。房内陡然间静谧下来,花千骨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近在咫尺之人,一颗心慌乱地跳着,即便在从前,她也不敢这般直视于他,师父的眉目圣洁超然,她从不敢逾距凝视,偶然间的一瞥,已是惊鸿。而今,经历了此前种种,心境的变化,让她竟肆无忌惮地端详起彼时躺于她面前之人。从前只知师父好看,却不敢看他,她竟不知师父这般好看,这眉目天下间无人能及,哪怕是杀姐姐亦不及他万分之一。
      直至白子画微微蹙眉之后,对视了她一双幽澈眼眸后,花千骨才慌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双颊绯红,不自在道:“师父,小骨为您煮了桃花羹,您要不要喝点?”
      “好。”白子画的声音毫无波澜,眼角却有笑意划过,吃到嘴里的桃花羹,仍是清甜如初,这是深埋心底的味道,是······心底的旖旎风光。
      花千骨见他刚才如此难受,便不敢多喂,只舀了两小勺,便用锦怕试了试白子画的嘴角,“师父,昨晚对不起,小骨不该打碎药盏,小骨不是有意的,小骨只是心里很乱。”
      白子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小骨,师父没有怪过你。”师父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在心里怨恨师父。


      IP属地:浙江20楼2017-07-31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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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千骨见他刚才如此难受,便不敢多喂,只舀了两小勺,便用锦帕试了试白子画的嘴角,“师父,昨晚对不起,小骨不该打碎药盏,小骨不是有意的,小骨只是心里很乱。”
        白子画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小骨,师父没有怪过你。”师父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在心里怨恨师父。
        江城子——十六
        一盏桃花羹承载了师徒俩之间太多的回忆,犹记那年花莲村的桃花烂漫,两人坐于桃树下,品尝着馨甜的桃花羹。粉色花瓣落于碗盏之内,如此点滴的温馨早与隽刻进彼时的心间。白子画阖目细细品味,渐渐与记忆中的味道相重合。自花千骨被逐蛮荒之后,无数次的夜半,他坐于桃花树下,想借着桃花的馨香来回忆记忆中的味道,却是徒劳,而口中挥之不去的是苦涩的药味。
        如今再看面前之人,已恍然隔世,伸手去抚她的发髻,她的盈盈眸光让白子画又是一阵心颤,“小骨,”轻声唤她,余下的话已是如鲠在喉,小骨,对不起,师父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苦,从今往后,你留在师父身边,师父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受一点苦,一点委屈。
        花千骨跪依在榻边,似也感受到白子画内心的汹涌澎湃,紧紧地拽着那一方挂在榻沿的袖袍,重重地向着塌上之人磕了一个头,再起身,已是双眸赤红,她天生无泪,唯有小小的身子挨在白子画榻沿亦在颤抖,半晌才哽咽道:“师父,小骨以后,以后都侍奉在师父身边,绝不再惹您生气。”
        白子画点头,倾身扶起了她,师徒间无声的交流犹胜千言万语,看她眼眸红红的,心绪终是难平,胸口开始烦闷起来,加之一碗桃花羹悉数喝下,亦让他胃中开始翻涌难受,脾胃虚寒,让他喝药亦非常困难,常常是强忍着不适喝下汤药,可桃花羹他不忍抚花千骨好意,如今只感一阵阵眩晕恶心,轻声道:“小骨,师父想去殿外走走,你陪我去。”
        花千骨点头应允,扶白子画起身,为他披上外氅,又外加了一条狐裘披风,再为了他穿上鞋履,收拾停当才扶着他向殿外而去。
        桃林中落英纷飞,馨香浮动,白子画顿觉心中的郁气散去不少。花千骨观他面色不似刚才那般霜白,心内一松,嫣然道:“师父,这桃花开得真好,往后小骨每日都陪您走走可好?”
        白子画不语,点了点头,师徒继续前行在桃林中,身后是窃窃私语的桃花精,她们有多久没见过上仙眉心舒展,眸色平静的样子了。
        走了一路,花千骨抚去一块山石上的花瓣,由墟鼎中取出一块锦缎垫子铺于山石上才扶白子画相坐,自己则乖巧地蹲于他的身侧,替他轻轻的捶腿,“师父,可是渴了,小骨去取些水来?”
        霞光中花千骨的面庞明媚又纯净,白子画无限爱怜道:“不用,为师不渴。”
        花千骨点头,继续替他捶腿,望着白子画清瘦的身子,心口似堵得难受,自己被发配蛮荒,师父一定很难过,不然又怎会将身子虚耗成这番样子,可是自己此来,还有杀姐姐要救,还有小月,若是师父知道了,又会如何?忆起白子画身子虚耗亏空,定然是不能再生气,自己若是再欺骗师父,当真是不孝,可是若是不救杀姐姐便是不仁,不救小月便是不义,当时诛仙柱上摩严说她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真是一语成戳,她当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白子画看她垂眸不语,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由问道:“小骨,在想什么?”
        “芨芨草。”花千骨想都未想脱口而出,才知自己已然闯下大祸。看向白子画的眸光也不再澄澈,分明暗含一丝懊恼与不得已的怅茫。
        “什么?”白子画蹙眉问出,这芨芨草乃是门中仙草,长于长留禁地,具有九转还魂之功效,除了历代掌门,并未有人知晓,“小骨告诉师父,你是怎么知道芨芨草的?”
        花千骨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为了杀阡陌,她也得赌上一睹,“师父,您有没有芨芨草?能否给小骨,小骨······”
        白子画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并未追问,而是轻拍了她的手背,似安慰道:“有,师父有,你若要便拿着师父的印信去药阁长老那取便是。”
        “真的?”花千骨几乎不敢相信,原来真的只要她开口,师父便会给,师父甚至没有问她要这芨芨草的用处,花千骨顿觉羞愧难当,自己之前还在想该怎样从师父这里骗取芨芨草,相之于白子画的坦然与超逸,更觉自己思想的晦涩与狭隘,跪在白子画身侧,向他磕了一个头,“小骨谢谢师父。”
        白子画不问,不表示他不会揣测人心,看花千骨的样子实是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她这是要救谁?定是她心中重要之人,此生他不想再见她灰暗的眸色,轻轻握起她的葇夷,将印信由墟鼎中取出交由她手里,“小骨,救人要紧,速去药阁取了便去吧。”
        花千骨情不能自己,扑在白子画怀中,“师父,谢谢,小骨谢谢您。不急,小骨先陪您回房去休息,再去药阁不迟。”
        出来这半日,白子画的确是累了,仍由花千骨扶着回到房内,躺于榻上之后,不过须臾,他便沉沉睡了过去,花千骨这才小心地退出房内,向着药阁而去。
        有白子画的掌门印信,花千骨十分顺利地取到了一匣子芨芨草,回到绝情殿住所后即默念口诀招来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乘着纸鹤而来,见烛火中之人眸色清润,笑嫣盈盈,不由震惊,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花千骨此番样子了,自她被逐蛮荒之后,她眼中不见了贯常的明净,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阴郁,今日,又似那刚初时的花千骨的了,不由心念一动,柔声唤她:“骨头,我来了。”
        花千骨抬眸看来人,莞尔相迎,“东方,你这么快便来了?”
        还未待东方彧卿回答,她便迫不及待地拿出那一匣子芨芨草交由到东方彧卿手中,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开怀,“东方,芨芨草,杀姐姐有救了。”
        东方彧卿疑虑地接过,打开看后又拿出样子一支嗅了嗅,确认无疑后才道:“这是怎么弄来的?你这么快就得手了?”
        花千骨摇头,眉眼笑成了一湾月牙,“是师父给我的,我问他要,他便给了我掌门印信让我自己去药阁取,药阁长老还问我一匣子够不够。”
        东方彧卿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白子画给的?他怎么会给你去救杀阡陌?”
        “师父什么也没问,更不知道我要救谁,只让我拿了印信速速去取,别耽误了救人。”
        东方彧卿冷笑,看来他真是低估了白子画了,如此花千骨便又对他死心塌地了,不肖问,花千骨此时也是如何维护白子画,“骨头,既然芨芨草已得,那速去七杀殿吧。”
        花千骨摇头,“师父身子不好,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我想留下来照顾他,这芨芨**替我送去给杀姐姐好不好?”
        东方彧卿的眼睛泛起一丝笑意,予花千骨来说,那是这世上最温暖贴心的笑意,“好,骨头,我这便送去,”说完他招来纸鹤重新骑了上去,只在出了绝情殿后才招来糖宝,与她耳语几句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IP属地:浙江21楼2017-07-31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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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子——十八
          长留大殿的地面由上古的沧澜玉石铺成,莹白通透、光鉴如镜。哪怕细微如尘,在它面前亦无法遁形。意预长留世代护世间清明,逐天地混沌。
          除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沧澜玉石外,大殿内总是祥云缭绕,圣洁宁和。
          而今日,霓漫天跪于大殿之上,不由一阵阵瑟缩。是冷还是怕,她说不清楚。更加不敢抬头看坐于大殿之上的三尊。
          一早被大殿传信弟子传唤,她便知大事不妙。白子画自销魂钉之后元气大伤,这一年多来,长留诸事皆是由摩严和笙萧默代为处理,已许久不下大殿,今日竟见他端坐于那主位之上,又单单只传唤于她,心中的寒意汹涌而来,告诉自己镇定,爹爹已收到她的传音正在赶来的路上,有蓬莱岛这座靠山,想来长留还是要给爹爹和蓬莱几分薄面。思及此,仿佛心中有了底气,挺了挺自己的脊背,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
          摩严看向身旁白子画,墨发高束,虽未着掌门华服,然一声墨竹锦袍仍是衬出的他风姿绝然。明明昨晚还呕血晕厥,孱弱不已,今日坐于他面前除了面色稍白一点之外,竟是凛冽之色。他轻叹一声,亦是不敢多说一句,只看向笙萧默,向他打着眼色。
          笙萧默昨晚看过花千骨被毁的面容之后他亦震惊心痛,因而今日看向摩严的眼神都暗含三分凉意。不过还是向他点了点头,他怎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昨夜他在白子画房中半夜,助他调息,才渐渐止住他的心绞痛之症,今日看他挣扎着下大殿,他是想拦又不敢拦,此刻他是既担心又害怕,唯有端过一旁弟子手中的茶盏,亲自递到白子画面前小心道:“掌门师兄,先喝口茶。”
          白子画并未接过笙萧默手中茶水,只淡淡道:“不必了。”
          摩严终于坐不住了,挨近他,轻声道:“子画,你身子不好,有什么事交给我与师弟便好,何必大动干戈。”
          白子画置若罔闻,终于等来传信弟子的通报,“尊上,蓬莱岛岛主霓千丈求见。”
          白子画轻挥衣袖:“请。”
          霓前丈一早收到宝贝女儿的传音后又收到长留大殿弟子的传音,便急急赶来,如今见自家女儿跪于大殿之上,心口即一阵紧缩,这个女儿他向来视为珍宝,虽不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却也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何来跪于诸多长留弟子面前之说。然,面上仍是不显,越过霓漫天去,仿佛并未见到这个女儿一般,满脸堆笑地向着白子画及摩严笙萧默道:“见过尊上并世尊儒尊。”
          白子画依旧面若寒霜,一旁摩严忙不迭道:“霓掌门多礼。”
          霓千丈笑容僵在了脸上,依旧不敢发作,只向着摩严道:“不知一早急急地招老朽来所谓何事?”
          彼时白子画清冷如冰的声音才响彻在大殿之上,“霓漫天,当日花千骨受消魂钉后被压入长留地牢,没我允许,你竟敢擅入!”
          霓蔓延浑身一颤,本想狡辩几句,终是伏低身子止不住颤抖,看向霓千丈的一张脸孔中写满惶恐与惊怕。
          霓千丈心中不忍,又骇于白子画的摄人气势,只对霓漫天道:“天儿莫怕,你照实说,你为何会进那地牢,是不是被人蒙骗或所惑,你向尊上说清楚,爹爹在这呢。”
          霓漫天只是摇头,看着白子画起身走下高台,她不由向着霓千丈身后躲去,好不可伶。
          “当日除了你还有谁一起?”
          霓漫天望向摩严面旁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怎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含泪望向霓千丈。
          霓千丈恨她如此不争气,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多拉一个人下水不好吗?“天儿,你糊涂呀,尊上问你话,如何不回答,当日还有谁和你一起,是不是那人指示,你说呀,爹爹在这,会给你做主的。”
          “是······是······”霓漫天支支吾吾半天,心下一狠,终于道:“是我师祖。”
          “你!”摩严愤然起身,再看向白子画脚步不稳,骇出一身冷汗,匆忙跃至他身旁扶住他的身子,“子画!”
          白子画推开摩严相扶之手,走向霓漫天,“你竟敢用绝情池水伤她!”
          白子画波澜不惊的语气下尽是隐忍的怒气,霓漫天抖如筛糠,想开口辩驳,却是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只是本能地向着霓千丈靠近。
          摩严未曾想到此事会有被白子画知晓的一日,又惊又怒,气愤交加,立于白子画身后喝道:“若不是那个孽障敢对你生出那番龌蹉心思,又如何会变成那番样子!”
          白子画回身看向摩严,如星如月的眸子霎时冰封万里,他未有说话,转而对着躲于霓千丈身后的霓漫天道:“既为我长留弟子,就要守我长留门规,你还犯过多少过,不用我说,今日对你小惩大诫!”
          一旁霓千丈及彼时大殿上所有人尚未看清白子画是如何出手的,霓漫天的右臂已离断于铮铮横霜之下!
          “你!”霓千丈惊恐万分!
          “啊!”霓漫天只及惊叫一声,人已晕厥过去。
          摩严不知道,他这个师弟竟会为了花千骨做到这步田地,一边吩咐底下弟子与霓千丈一起扶起霓漫天下去救治,一边愤愤道:“白子画,绝情池水是我吩咐她泼的?我早说过那个孽障若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又怎么变成那番鬼样子,你既砍了霓漫天手臂,是不是连我亦要动手?”
          看向摩严怒火中烧的神色,白子画顿感一阵无力之感席卷全身,“小骨年龄尚小,未能堪破情爱为何物,一切皆是·····”我这个师父的错。
          然,话未说完,他仰面直直倒下。
          他见摩严向他飞奔而来,可是胸口那颗心脏已然累到再也无法跳动,他累了,真的累了······
          师兄,一切皆是我之错······


          IP属地:浙江23楼2017-07-3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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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摩严怒火中烧的神色,白子画顿感一阵无力之感席卷全身,“小骨年龄尚小,未能堪破情爱为何物,一切皆是•••••”我这个师父的错
            然,话未说完,他仰面直直倒下。
            他见摩严向他飞奔而来,可是胸口那颗心脏已然累到再也无法跳动,他累了,真的累了••••••
            师兄,一切皆是我之错•
            江城子——十九
            摩严堪堪接住那倒下的雪色身影,犹自惊出一身冷汗。见怀中之人面白若纸,鼻翼阖动,蹙眉喘息,而目光毫无聚焦,顿感悔意纵生,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几次三番下来,明知他维护花千骨甚至可以枉顾自己的性命,自己又何苦那样与他说话?扶着怀中之人躺下,一手抵在他的后心口,再慌乱无措,仍是小心地控制着手中力道,缓缓按揉他后背的穴位,焦急害怕道:“子画,子画!”
            一旁笙萧默早已跃下高台,奔至白子画与摩严身边,见摩严竟生生将白子画气晕过去,心中的怒气排山倒海而来,由他怀中接过白子画,并不要他帮忙,点了他胸口的几大穴位,抱着痛苦呻吟之人急速飞向绝情殿,知摩严紧跟其后,怒不择言,“大师兄就不必跟来了,掌门师兄定是不想见你。”
            此刻摩严哪敢多说半句话,却仍是跟在笙萧默后面一路至绝情殿,却不敢进去,只在殿外徘徊。
            花千骨与幽若二人本就在殿内说话,见笙萧默竟怀抱白子画急急而来,皆骇得不轻。
            “师父!”
            “尊上!”
            花千骨眼疾手快,见笙萧默要将人放置榻上,忙过去轻轻托着白子画的脊背,并不敢让他躺下,除了自己的鞋子爬上榻去,将白子画抱扶在怀中,见他一直揪着胸口衣襟痛苦呻吟,蹙眉喘息,似不能呼吸,花千骨的一颗心颤抖着,疼痛着,恨不能以身代之,抬头望向笙萧默,“师叔,这是怎么了?师父怎么了?他为何这么痛苦?”
            笙萧默由墟鼎中取出一套金针,亦不多做解释,只道:“千骨,我要施针,替你师父纾解胸口郁气,你扶好他的身子,幽若,你去取热水来,替你师祖将这汗湿的衣衫换了。”
            幽若答应而去,花千骨也点了点头。
            白子画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他听见花千骨在唤他,听见笙萧默在唤他,只是胸口绞榨窒息,如被压制着千斤重锤,眼前是散不尽的黑雾,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抵御心口一波更甚一波的疼痛,根本无法回应。
            笙萧默将一颗清风丹喂进他的嘴里,在他劲侧的穴位刺入金针后配合长留独门心法握起他的一手替他调息。另一手亦没停,游走在他胸口的穴位之间,运了两层功力轻轻按揉,“师兄,没事的,你放松即好。”
            花千骨屏气凝神,见笙萧默亦渗出细密的汗水,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稳稳地抱扶白子画的身子,可是自己的身子仍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半晌见笙萧默撤了白子画颈间的金针,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颤声道:“师叔,我师父这是怎么了?”
            “你师父心脉受损,自从······”
            话未说完,笙萧默之手已被白子画挣扎着握住,他霎时明白他的意思,也罢,这个时候他怎么敢忤逆他的意思,顿了顿后才道:“你师父思忧过重,伤了身子,少不得要细细调养。”
            花千骨忙不迭地点头,挪开彼时白子画虚搭在胸口之手,轻轻地揉着他的心口,下颌抵在他的额际,柔声道:“师父,是小骨让您伤心了,小骨以后都陪在您身边,绝不让您再伤心了,都是小骨不好。”
            笙萧默心中翻涌难过,想他刚才在大殿之上,盛怒之下砍了霓漫天的手臂,自他收了这个徒弟,又是哪一处哪一时不是在维护她?为着花千骨不止担了骂名,甚至于付诸了自己的生命,如此,他还有多少东西可以给她,如今亦只望着花千骨能够真正明白师兄的一片苦心才好,边轻柔按着白子画手中穴位,边道:“千骨啊,你师父刚才在大殿之上,砍了霓漫天的手臂,盛怒之下晕了过去,你······”
            “师父!”花千骨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亦只汇聚成这两个字,知他胸口难受,仍是不停地轻抚他的心口,一声声在耳边柔声道:“师父,不生气了,小骨已经不疼了,真的,真的。”
            倚在花千骨怀中,白子画似乎攒足了一丝力气,攀缚上她的胳膊,轻轻握了握,几无可闻道:“我没事。”
            花千骨点了点头,恰逢幽若端着热水进来,花千骨又轻轻道:“师父,换件衣衫可好?”
            “你出去,让你师叔来就好。”
            花千骨不敢忤逆,轻轻扶他靠在枕间与幽若退出了内室见摩严徘徊于绝情殿外,两人皆矗足,向着摩严行礼:“见过师伯!”
            “见过世尊!”
            摩严心烦意乱,哪有空理会他们,只轻轻挥了挥手,见两人离开,又道:“子画怎样?可醒过来没有?”
            花千骨并不知大殿之细节,也不明白摩严为何会站在此处,只恭敬道:“回师伯,师父已经醒了,只是虚弱异常,这会子师叔帮着换衣衫,我与幽若替师父去煎药。”
            摩严点了点头,既白子画已醒,他的心亦放下大半,想来那人现在是不愿见他的,逐心灰意冷地离去。
            膳房之内花千骨盯着炉火发呆,趁幽若去外间取水,她用灵力划开了自己的指尖,在药罐里滴上了两滴自己的血,之前师兄身中卜元鼎之毒,就是靠着她的血才得以续命,这一次她不敢多滴,怕师父发现后不愿再喝,所以她只滴了两滴,盼着这血能在师父的身体里孕育出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IP属地:浙江24楼2017-07-3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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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房之内花千骨盯着炉火发呆,趁幽若去外间取水,她用灵力划开了自己的指尖,在药罐里滴上了两滴自己的血,之前师兄身中卜元鼎之毒,就是靠着她的血才得以续命,这一次她不敢多滴,怕师父发现后不愿再喝,所以她只滴了两滴,盼着这血能在师父的身体里孕育出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江城子——二十
              八月十五拜月节,是长留除沐剑节之外最为隆重与热闹的节日,这一日,长留广场上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拜月大典。而门下弟子亦会这一日切磋修为灵力,更会被获许穿上自己的私服,参加赏月宴。
              是夜,月明风清,长留广场上流光溢彩,火树银花,由绝情殿上向下望去一片星火烂漫,红尘似锦。
              这是幽若来至长留的第一个拜月节,以往在天宫时便听闻长留的拜月节如花似锦是天上地下仅有的,她神往已久。可是今日,安奈住一颗悸动的心,将自己留在了绝情殿。
              依着长留门规,拜月大殿需掌门主持,可是白子画缠绵病榻许久,门中事物皆是摩严及笙萧默代为处理,这拜月大殿自是不能参加。如此花千骨与幽若皆陪在白子画身边,早起两人便商量,陪着师父在绝情殿安安静静地三人一起过拜月节。不能参加赏月宴,可是各色果品菜式点心却仍是备下不少,月上中天,三人在桃林里开了一席,金风玉露,倒也别有韵致。
              底下隐隐有丝竹管乐并笑声传来,白子画对于陪在他身边的两人深感歉意,“小骨,幽若,其实你们不必陪我,趁底下宴席没散,下去玩吧,幽若还是第一次在长留过拜月节,更不应该在这了。”
              两人摇头,异口同声道:“师父,我们陪您。”
              “尊上,我们陪您。”
              花千骨起身将一件薄薄的锦缎披风搭在白子画肩头,虽是偷偷在他的药里滴过两次血,可是怕他发现,每次的剂量极微。第一次,他病得神智晕迷,喝下带有她血的药并未说什么,第二次便发现端倪,好在在她的竭力哄劝下仍是喝了,待到第三次,花千骨便不敢在药中再滴入血液。如此,也终于止住了白子画的心绞痛之症,可是他的身体仍是虚弱,经不得劳累与忧心,自然今日底下的拜月大典也无法主持。“师父,夜晚空气凉了,披上吧。”
              白子画欣然点头。
              幽若望向天空皓月,忽而感慨起来,初时她来到绝情殿,十分不适应,无论外面何种时节,绝情殿终年飘雪,她疑惑,却不敢问。而今她知道了,原来那是随着尊上的心境变幻的,自从花千骨回来后,绝情殿冰雪消融,春意盎然。笑盈盈地将一盏月饼递至白子画身边道:“尊上,这是幽若做的月饼,桃花馅的,您尝尝。”
              白子画用他玉簪一样的手指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淡淡的有桃花的馨香,清甜绵软,“幽若的手艺真不错。”他眼角的笑意,绚烂了整个夜空,三千星辰不如他眸中的光华。
              花千骨痴痴地望着,师父,您就是这天上的星星,小骨只要能看着您,足矣。一时与他的眸光有了片刻的交汇,忙不迭道:“师父,小骨来抚琴一曲可好?”也不待白子画答应,由墟鼎中取出一架古琴,婉转琴音自轻轻流出。
              伴着穿过林子的溪水声,悠扬沁人,笙萧默上得绝情殿来后,便听见桃林中传出阵阵清越琴声,待一曲完毕,才似感叹道:“师兄,还是你这里惬意,月皎波澄,玉液珍馐,还有珠落玉盘,我早该上来的。”
              白子画精力不济不能主持拜月大典,如此倒也真正遂了他素来喜静的性子,也不搭理笙萧默,只喝着面前的松露饮道:“小骨,把桃花酿给你师叔斟上。”
              早有幽若替笙萧默又布上碗筷食具,花千骨在一边替笙萧默满斟一盏桃花酿,“师叔,知道您要来,给您备着好酒呢,您尝尝。”
              笙萧默浅尝一口,的确馥郁芬芳,“好酒,”又见白子画面上淡淡的,便耍起了儿时跟着白子画身边的无赖脾气,“师兄,这好酒你到今日才拿出来,还有吗?我待会让火夕搬几坛子去销魂殿,我且慢慢喝。”
              花千骨一口茶水没喷出来,还几坛子,统共那么一鬼脸花青瓮,师父身子不好,自是不能喝酒,今日拜月节才拿出来的,哪来的几坛子。
              白子画也不多说,看了花千骨一眼,似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小骨,把那下剩的桃花酿都拿出来给你师叔吧。”
              花千骨一咬牙应了,“哎。”转身去膳房取酒,用熠熠的织锦包了,小心地呈给笙萧默,“给,师叔,统共这一小瓮。”
              笙萧默倒也不客气,笑嘻嘻地接了,放入墟鼎之内,对着花千骨道:“千骨,你不知道,你师父疼我。”
              花千骨内心翻着大大白眼,面上仍是恭敬的神色,“师叔,您尝尝幽若做的月饼。”
              “嗯,不错,我们的小幽若还会做月饼。”
              几人正在说笑间,见摩严身侧的孟氏兄弟御剑而来,两人一落地便跪在白子画身侧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佑平,佑安见过尊上。”
              白子画只是淡淡点头,“起来吧。”
              两兄弟又向着笙萧默行礼,笙萧默衣袖一挥,“免了,免了,你们怎么来了?”
              “世尊让我二人来给尊上请安,问尊上身体是否安好?还让我二人带来各色果品,点心,佳酿各四色,还说拜月大典一切顺利,让尊上放心。”
              自那日之后,白子画便未和摩严说过一句话,哪怕摩严前来探望,皆被他拒之门外,今日拜月节,摩严本想自己前来,思来想去,怕又惹白子画生气,终是派了底下弟子过来请安问好。如此,当着弟子之面,白子画自是不能说什么,只说让兄弟俩将东西留下便是,便不肯多说一句。
              孟氏兄弟也不敢多说,将东西放下后恭恭敬敬地离开了绝情殿。
              孟氏兄弟离开后,笙萧默忙向着花千骨打着眼色,花千骨会意,由幽若手中接过温热的羹汤,捧到白子画面前道:“师父,喝口桃花羹,您尝尝今日的羹汤有何不同,小骨在里面放了一味香料,您猜的出来吗?”
              白子画拾起银匙,浅尝一口,“忘忧草,”
              “师父,您好厉害,这忘忧草无色无味,您是怎么尝出来的?”
              笙萧默心想这就厉害,你不知道你师父就算尝不出,算也算得出吗?
              月上中天,底下的宴席仍未散,而绝情殿的赏月宴已完美落幕,花千骨与幽若一起伺候白子画歇下后,回到房内,见东方彧卿已等候多时。


              IP属地:浙江25楼2017-07-3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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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底下的宴席仍未散,而绝情殿的赏月宴已完美落幕,花千骨与幽若一起伺候白子画歇下后,回到房内,见东方彧卿已等候多时。
                江城子——二十一
                “东方!”花千骨兴奋地喊出,连日来亦只有通过纸鹤传递讯息,却不见真人,“东方,你是怎么上来的?”她意指东方彧卿是如何突破长留及绝情殿的结界进到这里的。
                “拜月大典······今日是长留的拜月大典······”东方彧卿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紧跟着他的身子也摇摇欲坠。
                花千骨吓得骤然失声,只是本能地跃至他身边,一把扶住他的身子,“怎么了?你怎么了?受伤了?”
                东方彧卿揪着衣襟咳嗽,用手帕捂着口鼻,花千骨一颗心慌乱地跳着,匆忙去掰他的手,素色的帕子上已满是殷红,“到底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东方彧卿倚在花千骨身上,仿佛已没有力气,轻轻道:“先扶我坐下。”
                花千骨依言将他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糖宝也从花千骨的耳朵内钻出,担心地看着面前之人,“娘亲,爹爹怎么了?”
                花千骨倒了一杯水递给东方彧卿,又抚着他的脊背替他顺气,“东方,你先喝口水,歇一下,慢慢说。”
                东方彧卿并未喝下杯中之水,只是蹙眉阖目歇息了一会儿,才似乎压制住胸口的疼痛,一把抓住花千骨的手道:“骨头,我没事,只是强行穿越了绝情殿的结界受到了反噬。”
                花千骨一阵心疼,那帕子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你呀,有什么事用纸鹤就行了,干嘛穿那结界,那结界被师叔又加固了一层,比之平常还要坚固。”
                东方彧卿抚胸咳嗽,摇了摇头,再抓住花千骨之手,“骨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来吗?”
                花千骨摇了摇头,东方彧卿的面色陡然间白了一白,“你是不是只想留在白子画身边,忘了你回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花千骨语塞,这几日她的确觉得仿佛回到了以前,单纯地陪在师父身边的日子,每日里侍奉在师父身侧,让她觉得心里那片晦涩的角落渐渐地明亮起来,“我知道,还有小月要救,你等我,我这就去求师父,让他告诉我小月在哪,让他放了小月,师父······”
                “够了!”东方彧卿怒极,打断了花千骨的话语,“你就这么相信白子画?”
                花千骨闪烁着一双幽澈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们之间已然成了千疮百孔,可她还是想修补,仍是忘不了做一颗师父身边的小石子的初衷。
                东方彧卿笑了,可花千骨分明觉得这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她慌忙去握住东方彧卿的手,十分抱歉道:“对不起东方,对不起,我知道,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曾说过要和你一起,可是,现在,可是我想留下来,我想留在师父身边,我失去已太多太多,唯有不能失去的是师父。”
                东方彧卿蓦然抬眸,抽回了自己的手,纵然他已想好一堆说辞,却觉得胸口如被压制千斤重石,令他无法开口,手指慢慢收拢,直到指尖都泛着诡异的青色,一旁糖宝看不下去了,奋力将自己化成了人形,俯身在东方身旁,替他一下一下抚着脊背,“爹爹,你不要生气,娘亲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那个白子画贯会哄骗娘亲,这几日娘亲日日与他待在一起,娘亲她,她还将自己的血滴在他的药中。”
                东方彧卿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狠戾,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骨头,你若要执意留在他身边,我无话可说。不过下面这件事,你答应我,你听了之后要保持冷静。”
                “东方,你要说什么?”花千骨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什么事?”
                东方彧卿双手敷于花千骨肩头,看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杀阡陌在喝下了你给的芨芨草后,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花千骨一时只觉大脑停止了思维,只是重复着东方彧卿口中之话,“死了,死了······”
                蓦然然间,她清醒过来,瞬间觉得被湍急的泉水冲入了崖底,粉身碎骨之痛合着刺骨的冰寒同时袭来,“不!不!不!”
                她连连后退,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东方彧卿还欲待说,她拼命地捂住耳朵,大吼:“不!不要说了,求你,求你!”
                “骨头,你冷静,冷静!”东方彧卿看她双眸赤红,已处于崩溃边缘,一把将她拥进自己怀里,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脊背,“骨头,你听我说,芨芨草,杀阡陌是喝了芨芨草后才死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白子画为什么会将芨芨草给你,借你之手除去七杀殿的圣君,予长留,予天下,予白子画自己,他都会不惜这么做的。你相信的,只不过是你的感觉;你感动的,是白子画为你布下的假像,你醒醒,骨头醒醒。”
                感觉到怀中的身影渐渐安静下来,东方彧卿才松开了他的钳制,哪知花千骨突然发力,推开他的身子,状如疯魔,看见他仿佛看见什么惊恐的怪物,瞪大眼眸,惶惶不安。
                “骨头,骨头,你怎么了?”
                糖宝亦吓坏了,匆忙去拉花千骨之手,“娘亲,你不要吓我,娘亲,你怎么了?”
                花千骨疯似的甩开糖宝的手,几乎是由牙缝里挤出的话语道:“闭嘴,你闭嘴!”说着她不由分说地夺门而出。
                东方彧卿心知她突遭重击,心智受创,见她出去便知大事不妙,她此去必定是寻白子画去了,由袖口掏出一张符咒,向着花千骨掷去,花千骨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东方彧卿由后头接住,将人放在了榻上,对着糖宝道:“糖宝,你去外面守着。”
                糖宝点了点头离开。
                东方彧卿看着榻上之人,幽幽开口,“骨头,是你逼我的。”默念口诀,一道紫黑气挥入了花千骨眉间,本已晕迷之人骤然间痛苦呻吟起来,仿佛正在经历炼狱之痛。
                东方彧卿冷冷看着,“骨头,你看到这些都是真的。”
                花千骨惊叫着醒来,汗湿重衣。
                “骨头,骨头,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花千骨茫然地看着他,忽而扑进了东方彧卿的怀里,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小月,我看见小月在烈火中煎熬,东方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东方彧卿抚着花千骨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待到她完全安静下来后才左手翻转,水晶球中霎时出现南无月的身影,只是小小的孩子在被束缚在烈火之中,脸上神情痛苦至极,“姐姐,救我,救我。”
                花千骨慌忙将水晶球打落,“东方,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骨头,小月正在受天雷焚活之刑,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你不想他重蹈杀阡陌的覆辙吧?”
                花千骨整个人不停颤抖,两只手被她捏地紧紧地,终于她开口道:“白子画,我恨你!”
                下一更预告:小骨,你要我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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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子——二十二
                  天亮了。
                  花千骨一夜未眠,自东方彧卿走后,她一直缱绻着身子,依偎的在窗边的榻上。
                  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此时更是溃烂不堪。望着掌心那只湛蓝色的小瓶子,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瑶池,她见师父踏着漫天的粉色花瓣而来,她化作糖宝的样子落入他的酒中,身子被他微凉的手指拂过,简直醉生梦死。
                  她从来不知道,她可以跟着仙人回到长留仙山,甚至可以成为他的入室弟子。
                  她说过,她要做师父身边的小石子。
                  ······
                  往事一幕幕,难以挥去,那是早已隽刻进她心中,灵魂中的点滴,无论何时回忆,都带给她希翼,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豁然起身,向着绝情殿正殿而去。
                  也许,这一切,她可以在师父口中得到答案,只要师父说不是,她就相信他。
                  正殿的门虚掩,花千骨推门而入,白子画却不在殿内。
                  “师父,您在吗?”
                  一室清冷,檀香幽幽,显然白子画不在殿内。
                  “师父,尊上不在,一早和儒尊离开长留了。”
                  花千骨回身,见是幽若,不由问道:“你师祖去哪了?他的身子可以离开长留吗?”
                  幽若摇头,“不知道,一早我看见尊上与儒尊一起御剑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急事。”
                  花千骨木然地点头,幽若看她眼睛红红的,眼中满是血丝,面色苍白憔悴,担心她有什么不适,问道:“师父,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不舒服吗?”
                  花千骨连连摇头,逃似得离开了,一整天,她都游荡在绝情殿的后山,将自己浸入后山的溪水之中,妄图可以稍减脑中那时不时的眩晕灼热之感。
                  头很痛,很痛,思维总是断片,耳边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唤她姐姐,待到掌灯时分,山中习习凉风吹来,她才瑟缩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白子画仍是未回。
                  经过正殿,看着里面漆黑一片,花千骨不由矗足,白子画的身体在喝下两次她滴入血的药之后是有所起色,可是仍是孱弱,不然何至于连拜月大典都不参加。究竟是什么事让他拖着虚弱身体离开长留?
                  这个问题一旦在花千骨脑中滋生,便如疯长的毒瘤,几乎控制了她的整个思维,她觉得自己快疯了,自从昨晚知道杀阡陌离世的消息,在幻境中看到小月挣扎于烈火中,她就要疯了。
                  仅存的理智也被时不时的头痛消磨殆尽,仿佛有一把锥子,只要一回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略微想想白子画平日里待她的好,那把锥子便会往里刺一份,搅得她心神俱疲。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正殿之内有动静,应该是白子画回来,花千骨寻着声音而去,见白子画彼时正阖目倚在榻上,任由笙萧默握着他的一手替他按揉穴位,而幽若正倚在一旁,手中执帕,轻轻试着他的眉眼。
                  珠帘晃动的声音让白子画睁开了眼眸,本已力竭,见烛火中是花千骨一张苍白的面庞,心中一惊,挣扎着起身,一旁笙萧默忙稳稳地托住他的胳膊,扶他靠好。
                  白子画的气息尚不匀,仍是抚胸道:“小骨,怎么了?”
                  在冰凉的溪水中浸了一天,花千骨不指望自己的面色有多好看,僵硬地笑了一下,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小跑至白子画榻边,跪依下来,握着白子画的手,柔声道:“师父,您去哪了?您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呢。”
                  “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处理。”白子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虚弱,手却抚上花千骨的脑袋,轻轻摩挲,“小骨,告诉师父,你怎么脸色这般差?”
                  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窜入花千骨的鼻息,这是般若花的香气,是她亲手缝在小月随身香囊中的花。
                  小月!
                  “我······没事,师父,小骨给您做桃花羹好吗?”
                  白子画欣然点头,“若是太累,便不要了,你的手这么凉。”
                  花千骨摇头,“师父,等我。”
                  小月等我!
                  膳房之内案几上是一碗莹壁通透的桃花羹,袅袅热气慢慢漂浮空中,连带着不大的膳房之内都飘散着馨甜清香之味,一如那些散发着桃花幽香的日子。
                  花千骨的心颤抖着,掌中的瓷瓶映着昏暗的烛火,泛着清冷的光,可是花千骨分明觉得,一颗心已被冰封,无力再跳动。
                  这是昨夜东方彧卿给的‘忘机散’,无色无味,服之可以让人功力暂失。
                  这是唯一救小月的机会了,只要白子画服下忘机散,功力暂失,就会失去对小月的控制,东方彧卿就能够算出他正在哪里,她就可以救他于水火。
                  可是忘机散,真的只是让人功力暂失吗?
                  师父的身体这般虚弱,若再失去功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
                  花千骨不敢想!
                  脑子离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在撕斗,一边是白子画温柔地在唤她‘小骨’,一边是南无月在烈火中痛苦地挣扎,绝望地喊着她‘姐姐’。
                  “这药无色无味,白子画不会发现。”
                  “只是让他失去功力几个时辰,等我们救出小月,他的功力也就恢复了。”
                  “小月受烈火焚心之苦,只有你能救他了!”
                  东方彧卿昨晚之话不绝于耳,花千骨颤抖地将‘忘机散’洒在了那碗馨甜的桃花羹内。
                  绝情殿内烛火依旧,笙萧默与幽若却已离去,独留白子画倚在榻上。
                  忽明忽暗的烛火之下,花千骨分明觉得一双眼眸在刺痛,他的面庞上的挥之不去的倦意,在见到花千骨后仍是浅浅地笑,灿若天际星辰。
                  花千骨将桃花羹恭敬地端至白子画手中,“师父,桃花羹。”
                  白子画奔波一日,精力早已不济,根本也无甚胃口来吃下东西,可是清甜绵软的桃花羹总归是他心中向往的味道,接过花千骨手中的白玉盏,用银匙轻舀一勺,微微蹙眉一闪而过,之后仍是温润的笑意看着花千骨。
                  花千骨心虚,不敢去看榻上之人。
                  “小骨,你要我喝吗?”
                  白子画的声音很低很沉,撩拨人的心弦,花千骨心中一颤,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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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千骨心虚,不敢去看榻上之人。
                    “小骨,你要我喝吗?”
                    白子画的声音很低很沉,撩拨人的心弦,花千骨心中一颤,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终是点了点头!
                    江城子——二十三
                    掌中的白玉盏透出羹汤的丝丝暖意,白子画不疾不徐地低头喝下,温热的羹汤让他凉彻心扉。
                    ‘忘机散’!意喻忘却沉机,斩断情缘!这是一味配给负心郎所用的穿肠毒药,小骨啊,师父知道你恨我!
                    也罢,如你所愿!
                    花千骨眼睁睁看着白子画喝下白玉盏中的半盏羹汤,心如凌迟!颤抖地接过碗盏,已然哑声!
                    “师父······”对不起!
                    刻骨的倦意袭来,白子画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看也不看身边之人,阖目道:“师父累了,你且去吧。”
                    “是,那小骨去了。”花千骨立于白子画榻边,忽而跪下,向着榻上之人磕了一个头才起身离去。
                    黑暗中,白子画满额虚汗,撑着身子起身,勉力点了自己胸口的穴道,仍是压制不住胸口的血气翻涌,蓦然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吐出一口血后,胸口反而轻松许多,心绪也清明起来。
                    花千骨此番对他下毒,究竟是为何目的,白子画心中了然,可仍免不了凄苦飘摇。不告诉她彼时南无月身在何处,实为她好。净化南无月的灵魂,助其重生已到了最后关键的三日,南无月重生之后,即可回来,回到她身边。
                    此番关头,若是有任何差池,一朝前功尽弃,南无月很有可能魂飞魄散,不得已,喝下被下了忘机散的桃花羹。若在以前,他未受伤之际,这点毒很快会在他体内化去,而今,需得闭关数日,才能勉力控制住毒性,不让其侵蚀他本就脆弱不已的心脉。
                    暗夜沉沉,白子画打坐于殿内,心绪难平,为花千骨在他身边眸色平静的那抹点头。到头来,自己护在掌心的徒儿,喂他喝下穿肠毒药。
                    心,仿佛已死,再难起波澜,却仍是窒息绞痛!
                    同样,心如死灰还有偏殿只内的花千骨!将自己的身子埋入厚实的锦被之中,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仿佛自己不在温暖的殿内,而是身处冰封雪岭!
                    自己做了什么?对师父做了什么?
                    师父若有什么事,花千骨,你万死难辞其咎!可是小月,小月怎么办?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小骨不得已!
                    师父,等我救了小月,再来向您领罚,到时您怎么处置小骨,小骨都绝无怨言!
                    抬眸看了看一旁案几的沙漏,时效差不多了,花千骨传音于东方彧卿,终于算出原来小月身在东海龙涎岛!等不了了,她要即可启程!
                    感受到绝情殿结界的震动,白子画睁开眼眸,掐指而算即挥出一道白光,拦下了正欲御风离开的花千骨。
                    因着与白子画的气息有些许接近,花千骨从未被绝情殿的结界所隔阻,今日竟摔下云端,没有时间考虑问题出在哪里,再次御风而起,一道清冷的声音的身后响起:“小骨,你要去哪?”
                    花千骨蓦然转身,是白子画立于绝情殿廊下,乌发披散,衬出他的脸庞分外苍白。
                    花千骨心口紧了一紧,却不敢上前,亦不敢回答他的问话,后退一步,准备强行打开结界。
                    白子画早知她的意图,挥手间绝情殿的结界发出盈盈紫光,花千骨抬眸看去,心道不妙,这结界若非师父撤去,今日她休想打开。可是小月等不了。
                    白子画步步紧逼,“你要去哪?你不是说要留在师父身边?现在又要去到哪里?”
                    “我······”花千骨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那人脚步凌乱,虚浮不稳,想伸手去扶,终究不敢,心知今日必定逃不过去,心一狠,掌中蓄力,向着白子画攻去。
                    花千骨的招式皆为白子画亲传,所以与白子画过招,所有攻势须臾间皆被化去,花千骨心中一急,掌中灵力不由又加注三层。
                    白子画本不可妄动真气,如此已然气血逆流,胸口滞然,终是实实在在挨了花千骨一掌,身形不稳。
                    “师父!”花千骨惊呼出声,她没想过要伤白子画,见他抚胸蹙眉喘息之际,绝情殿的结界竟然裂出了一条缝隙,来不及多想,御风而去。
                    “小骨!”白子画眼前一片混黑,终是支持不住,身子轻飘飘向后倒去。


                    IP属地:浙江28楼2017-07-31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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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子——二十四
                      苍穹宫,位于天河以北绵绵的群山之中,这里是天机的开启之处,亦是掌管天书之所在。
                      衍姝仙君自九百年前被天书所启为指定的守护者之后,便离开长留,守护在青峰崖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一日,她照例巡视青峰崖,竟发现天书有异,书中所启,妖神将出世!
                      妖神!
                      妖神之力被封印已有三个甲子,如今竟又要现世?事关紧要,衍姝仙君不敢耽搁,招来坐骑玄音,乘上向着凌霄殿而去。
                      凌霄宝殿之上,东华帝君端坐其位,见衍姝仙君急急赶来,便知定是天书有异,亦不要她行礼,一挥袖道:“仙君免礼,仙君匆忙而来,是否天书有异?”
                      衍姝许是赶得太急,待定了定心神才道:“衍姝见过帝君,天书所启,封印三个甲子有余的妖神之力即将出世,人间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就算仙界与天界恐也要受其牵连。”
                      东华帝君捋了捋胡须,并不答话,神思忧茫,半晌才道:“衍姝听旨,命你即刻返回长留山,助你师侄白子画一臂之力,共御妖神。”
                      “是!”衍姝躬身领命。
                      自上一次回长留已是三十二之前白子画的掌门继任大典,时光荏苒,一别经年,再回长留,让她看到的竟会是肝胆俱裂的一幕。
                      衍姝乘着玄音降落在长留广场之上,却并未见三尊相迎,心中疑虑,她是长留三尊的师叔,辈分仅此予长留诸位长老,既然只见摩严门下几名大弟子带着一众弟子相迎。
                      落十一见衍姝落下云端,带着一众师弟师妹齐齐下跪,行礼道:“恭迎仙君。”
                      衍姝微微颌首,“起来吧。”扫视广场一周,终觉气氛不对,“落十一,你师父摩严呢?你二师叔,三师叔呢?”
                      落十一欲言又止,凑近衍姝身边小声道:“仙君,我师父正在绝情殿,尊上他昨日晕在了绝情殿,所以我师父和小师叔都陪在尊上身旁。”
                      “什么?”衍姝惊问,略平了平心绪亦不要弟子相随,自己向着绝情殿御风而去。
                      衍姝万万没想到,自己三十二年未见的师侄,自己从小护在掌心的孩子,彼时会意识全无,孱弱不已地躺于她面前,心中犹如被人用钝刀刨开了一个口子,绞痛不已。
                      “子画!”向着榻上之人飞奔而去,一派仙子娴雅贞静顿然全无,有的只有为人母者心疼与不舍的泪水,顾不得此刻正有随侍在侧的诸多弟子,将白子画轻轻地护在怀中,亦如儿时般将他绵软无力的身子抱扶在怀中,哭泣不已,“我的子画,你醒醒,这是怎么了?”
                      一众弟子噤若寒蝉。摩严与笙萧默都规矩地侍立在侧,一时殿内只闻衍姝嘤嘤哭泣之声。
                      笙萧默掌心里全是汗水,他这个师叔从小最疼二师兄,如今见到她的宝贝师侄这番样子,他们这一众人怕是都难以幸免一顿责骂。匆忙小声地吩咐一众弟子离开。
                      摩严心中酸涩,竟也红了眼眶,白子画成了这样,他觉得自己有不可推脱之责,待一众弟子离去,他即跪在了衍姝身侧,态度沉痛道:“小师叔,这都是摩严的错,没有护好师弟。”
                      衍姝哭了半晌,终于试了试眼中之泪,看着跪在身侧的摩严,亦不叫他起来,只冷冷道:“你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昏迷不醒?”
                      “师弟他······他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衍姝颤抖地问出,伸手去抚怀中之人的手腕,这脉息让她惊俱不已,这哪是中毒啊,分明已是毒气攻心,脉象衰弱,是大危之兆啊!顾不得与摩严多说,掌中蓄力,温润纯粹的灵力透过白子画的掌心慢慢流转至他全身,衍姝的灵力与摩严与笙萧默不同,更为柔,倒合力彼时白子画孱弱的体质,闷哼一声后,怀中之人竟悠悠醒转过来。
                      衍姝与摩严等如获至宝,衍姝搂着怀中之人连唤数声,“子画,子画,你怎么样?”
                      白子画将将刚醒,听见声声唤他之声,凝神半日,才看清是自己的小师叔衍姝正抱着他,“小师叔······”哑声唤出,并挣扎着起身,可浑身上下又哪里使得出半分力气。
                      衍姝用手轻抚他的心口,缓缓地揉着,心疼道:“你身上没力气,躺着吧,子画,你觉得如何?”
                      “小师叔,子画没事·······”话未说完,猛然间一阵呛咳。
                      衍姝忙一手揽他身子,一手抵在他的后心口,运了一层灵力轻轻揉着,一旁摩严亦是坐在榻沿,轻轻替白子画揉着胸口,这些日子以来,摩严即伤心又担忧,此番见到白子画这样,心中纵是有再多怨气也化为浓浓的心疼,他亦柔声道:“子画,你不要说话,我与小师叔助你调息。”
                      半晌,白子画才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只是一张脸庞愈发莹白透明,微微蹙着的眉尖,搅得衍姝心中一阵乱疼。这是她从小视若珍宝之人,就算是偶尔的风寒不适,她的一颗都宛如刀割,更遑论此时。边用绵软的锦怕轻轻试着白子画额际的汗水,边哽咽道:“子画,告诉小师叔,是谁害你,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小师叔定不饶他!”
                      白子画并不说话,只是冰清玉骨的手指紧紧拽着胸口的衣襟,显然是心口不舒服,笙萧默用金针刺了他颈部及小腿之处的穴位,才渐渐让他送开了手,衍姝吓得不停地揉着他后腰的至阳穴,摩严则继续轻抚他的胸口。
                      半晌,白子画似乎攒足了一丝力气,倚在衍姝怀中,虚弱无力道:“你们······好吵·······”
                      一直守在一旁未敢出声的幽若忙在一旁香炉内加上了安神的熏香,才道:“衍姝仙君,世尊,儒尊,恕幽若逾距,尊上喜静,不如你们······”
                      衍姝此时才抬眸看到立于白子画榻旁的这个小姑娘,眉目精致,气度娴雅又不失娇俏,这通身的气派,即已猜出这应该就是帝君的幺女幽若公主,问道:“这是幽若公主吧?”
                      幽若再一笑道:“仙君,正是幽若。”
                      衍姝了然,正好她亦要好好询问摩严与笙萧默一番,轻轻将白子画扶靠于衾枕之间,轻声对幽若道:“那麻烦幽若公主先照顾子画。”
                      幽若点了点头,跪依在白子画榻沿,用治愈术轻轻抚着白子画的心口,衍姝看到之后感动又欣喜,与摩严即笙萧默轻轻退出了内室。
                      衍姝的性子平素温婉娴静,笙萧默从小懒在她身旁的时间比懒在衍道身旁的时间还长,平日里插科打诨惯了,今日却规规矩矩地与摩严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像极了一对霜打了茄子。
                      “子画到底是怎么了?中的什么毒?即便中毒,以他的修为与功力,根本伤不了他,又怎会毒气攻心,性命垂危?”
                      摩严心绪已然大乱,不能回话,笙萧默答道:“回师叔,二师兄应该是中了忘机散。”
                      “忘机散!?”这是仙界各派中广为流传的一种毒,据说最先是由太白宫中流出,因其配制过程简易,药材易得便逐渐在仙门各派中开始流行起来。可是长留自诩仙界之首,当然是不屑于使用这种低级别之毒。按说此种类别的毒,以白子画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怎么可能中毒!眼下更为棘手的不是忘机散的毒性,而是他原本就已脆弱不已的心脉,经此一役,几乎的溃散不堪,刚才为之探脉,衍姝甚至察觉到他的身体曾经受过极为严重致命之伤,且一直失于调养,已然落下病根!她守天书这些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中了忘机散,不会如此严重,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细细道来。”
                      “师叔,都是我不好!”摩严忽而跪在了衍姝面前,埋首痛哭!
                      衍姝倒被摩严惊了一跳,与笙萧默俯身将他扶起,“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摩严被笙萧默扶起,却愈发悲恸难平,用手帕试了试眼角,几乎咬着牙道:“都是那个孽障害的······”
                      衍姝在听完花千骨欺师灭祖,枉顾人伦,胆大妄为诸多事件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枉子画为其身受销魂钉,失了大半修为与功力,那个孽障不知感恩,居然还来暗害子画。愈想心绪愈是难平,心中不知暗暗地将花千骨骂了千万遍,又要顾及内殿之人,真真憋出了内伤。
                      幽若由内殿中冲了出来,跪在衍姝摩严即笙萧默面前,哭道“仙君,世尊,儒尊,这件事不会是我师父做的,我师父不会下毒害尊上,真的不会是她!”
                      摩严双眸微眯,喝道:“那个孽障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不知道,你师祖昨晚有多危险?你说,你师祖中毒之后,那个孽障就消失不见了,不是她又是谁?”
                      幽若心中害怕,哭得更为厉害,“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不会害尊上,幽若不相信。”
                      外间的动静太大,白子画本就阖目养神罢了,此番听到了诸多纷扰繁杂的声音,有摩严的怒骂声,幽若的哭泣声,笙萧默在一旁的劝慰声,还有衍姝的叹气声,顿时内息大乱,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摔下榻去。


                      IP属地:浙江29楼2017-07-3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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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若心中害怕,哭得更为厉害,“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不会害尊上,幽若不相信。”
                        外间的动静太大,白子画本就阖目养神罢了,此番听到了诸多纷扰繁杂的声音,有摩严的怒骂声,幽若的哭泣声,笙萧默在一旁的劝慰声,还有衍姝的叹气声,顿时内息大乱,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摔下榻去。
                        江城子——二十五
                        衍姝正欲说话,听见里间动静,三步并成两步返回内殿,见那幔帐之后是一抹白色身影了无生息地躺于地上,顿时一颗心如被人没入了滚烫的油锅,痛得她都无法呼吸。
                        “子画!子画!”
                        飞奔过去,强自镇定将地上之上扶起,靠于自己怀里,见白子画无力地倚在她的臂弯之间,墨发散乱,满额的虚汗,尤衬他的面庞苍白如雪,嘴角的一抹血色更让人心惊。
                        “子画!”
                        “二师兄!”
                        “尊上!”
                        摩严诸人亦是飞奔而至,摩严由衍姝手中接过白子画绵软无力的身子,小心地将他抱于一旁床榻之上,刚想握起他的一手为他输入真气调息,被衍姝冷冷道:“你让开!”
                        摩严哪敢忤逆,起身给衍姝让了位置。
                        衍姝小心地将白子画抱扶在怀里,用帕子拭去他额间的虚汗还有嘴角的血迹,一时气极也恨极,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边落泪,一边运了一层功力轻柔地按着白子画心口的穴位来缓解他的不适。
                        摩严与笙萧默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幽若乖巧,由膳房端来了熬制好的汤药,摩严刚想从幽若手里接过,又吃了衍姝冷冷一记眼神,只得退到一边,幽若小心将药盏端至衍姝身旁,衍姝便就着幽若的手,用银匙给白子画喂药。
                        白子画喝得极为辛苦,三四口药喝下之后,呼吸骤然间急促起来,衍姝便不敢再给他喝,只一下一下抚着白子画的脊背,“子画,子画,你醒醒,哪里难受?”
                        笙萧默在榻尾帮着按揉他的足三里,这会衍姝没有拒绝,半晌感觉怀中之人的呼吸平稳下来,只是仍是意识不清,几无可闻地唤着:“小骨······小骨······”
                        衍姝心中了然,这小骨是谁,收此孽徒,竟还如此记挂着她!白子画从小在衍姝身边长大,即便她与衍道再宠爱他,他都按着他们心中的方向发展,一路走来,资质傲人,心怀天下,执掌了长留,撑起了仙界,还从未有一件事让衍姝如此的生气与愤慨。只是眼下这人神智不清,性命垂危,衍姝即使心中再恨,亦只能哄着他:“乖,小骨来了,小骨来了。”
                        只是这满心的怨气总归要发泄的,第一便是摩严,“摩严,你太让我失望了,子画成了这样,你难辞其咎,日后,你还有何颜面去见你师父和长留烈仙,既然你早看出这个孽障居心叵测,竟然还会让此等东西留在子画身边!”
                        摩严是半句不敢接,黑着一张脸立于一旁。
                        “笙萧默,你作为师弟,理应从旁劝阻,子画从小最疼你,你的话他也爱听,你怎么不劝着他点!”
                        笙萧默心中腹诽,我如何不劝,可二师兄能听我吗!这厢一连迭地点头认错,“是,是,是,小师叔,我的错!”
                        白子画不知何时醒了,虚虚地握了握彼时衍姝正在替他按揉胸口的手,“小师叔······”
                        “子画,你终于醒了?”衍姝喜极而泣,声音都在颤抖,刚才看他那般难受,她恨不能这一切都加注在她身上,忙又道,“子画喜静,你们出去,只留下幽若即可。”
                        摩严与笙萧默忙退了出去。
                        衍姝要幽若帮忙,亲自与白子画换了衣衫,之后仍是将他抱扶在怀里,一手轻轻揉着他的心口,“睡一会儿吧,小师叔陪你。”
                        白子画摇了摇头,“小师叔,子画有一事相求。”
                        衍姝心中钝痛,白子画予她,何来相求一说,只要他要的,衍姝毕竟倾尽全力给予,“什么事?只要小师叔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我要去龙涎岛······”他未说完,即又是一阵呛咳,唬得衍姝与幽若一人抚背一人揉胸,好半日才平复他的咳嗽。
                        衍姝见怀中之人神思已昏茫,仍是竭力睁着眼看她,满是企盼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涩,连连答应,“好,去龙涎岛,可是,你要告诉小师叔,为何此时要去龙涎岛?若是因为名儿?”
                        白子画摇头,“小师叔,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去龙涎岛是为一个孩子。”
                        “孩子?”
                        “是,这个孩子的魂魄在多世轮回中受到了侵染,所以我让云甄带他去了龙涎岛净化灵魂,现在还剩最后两日不到的烈焰焚心,挨过这最后的一刻,他即可重生,我怕他挨不过去,需得我助他一臂之力。”
                        “净化灵魂?你说的可是一种龙族的秘术?”
                        “是,龙族秘术——日月同心,后日即是五星耀日,必须集五星所有的能量于烈焰中,才可让他重生,这当中若是稍有不慎,那孩子即会魂飞魄散。”白子画没有说的是,花千骨已然赶去了龙涎岛,他怕夙沙云甄又要为南无月护法,又要一力对抗花千骨一行,会难以应对,所有他必须去龙涎岛。
                        衍姝虽是满心的心疼,仍是扶起白子画的身子,“好,小师叔助你调息,封滞你体内的毒素,你的毒暂时没法解,只能封滞在筋脉内。”衍姝可谓爱子心切,怕白子画身体孱弱,根本无法去到龙涎岛,替他封滞筋脉的同时,渡了五百年灵力予他,虽是杯水车薪,亦让白子画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了。
                        下一更预告:封印破,妖神出。


                        IP属地:浙江31楼2017-07-3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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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子——二十六
                          火光冲天!
                          远远望去,龙涎岛已是一片火海,就像那湛蓝海水中的一颗蛟珠。立于云端的诸人惊异不已。
                          “这,是怎么了?”笙萧默问出。
                          “看样子,是龙涎宫大火,怎么会?”摩严不解道,看向一未成说话的白子画,不由又问:“子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若不是小师叔知会,你是不是打算连这等大事也要瞒着我和师弟。”
                          摩严急促的话语中又哪有半分的责怪,分明全是心疼,“你要扛到什么时候?”
                          白子画阖目不说话,已率先落下云端,众人纷纷紧随其后。衍姝本能所使,将白子画挡在了身后,“子画,不要冲动,有小师叔在。”语毕默念咒语,行了降雨咒,一场大雨瞬息而至,浇灭了龙涎宫中的火光,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
                          笙萧默不解,“这龙涎宫会失火,莫非是岛主和云姐姐出了什么事?”说着已是脊背冒汗,“二师兄,云姐姐会不会有事?”
                          白子画的面色如霜湛白,阖目掐指而算,才对着诸人摇了摇头,众人还来不及庆幸,忽见天际闪过一道道赤练光芒,随后见东海十二岛岛主纷纷落下云端。
                          来人见长留三尊及衍姝仙君亦在此处,便知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为严重,好在仙界支柱白子画在此,心底都平添三分底气,纷纷抱拳道:“见过尊上,衍姝仙君,世尊,儒尊。”
                          白子画微微点头,“诸位岛主为何而来?”
                          戊戌岛岛主风折绾道:“我等收到箫岛主求救信号,故匆匆赶来,龙涎宫大火,想必信号是在那时发出的。”
                          诸人踩着断垣瓦砾向龙涎岛深处进发,龙涎岛,白子画已多时不来,儿时却是这里的常客,物是人非,曾经的锦绣宫殿被付诸一炬,心情难免诸多感慨,回眸的一瞬,居然在人群看见霓漫天也来了,自上次砍了她一臂后便罚在后山静室思过十年,今天居然跟在她爹霓千丈的身旁。
                          摩严似乎也发现了,扯了扯白子画的袖子轻声道:“子画,以大局为重,霓漫天你大可回去再处置。”
                          白子画置若罔闻,扯回自己的袖子继续向前走,忽闻远处林间传来厮杀打斗声,众人纷纷御风而起。终于在圣莲谷的入口见花千骨,东方彧卿带着七杀殿诸人正在合力攻击圣莲谷的结界,难耐圣莲谷的结界固若金汤,七杀殿魔兵不停地向结界攻击,终遭反噬。
                          摩严怒不可遏,立于云端大喝道:“孽障,居然勾结七杀殿,你置你师父于何处?枉子画处处维护于你,哪怕你私自从蛮荒出来,亦将你留在绝情殿!”
                          摩严句句诛心,花千骨望向云端上那人,心中猛然一痛,“师父······”她喃喃道。
                          一旁糖宝飞身过去,扯着花千骨的胳膊道:“娘亲,别被摩严那个老匹夫分神,现在救小月要紧!”
                          是的,救小月!可是,她的一颗心分明全在白子画身上,他喝下忘机散,功力这么久恢复了吗?可是他的面色为什么看上去那么苍白?可是,现在,大错已然铸成,她已没脸再见师父。自从给白子画下药后,她便悔意众生,更何况,她为了离开绝情殿,还打了师父一掌,师父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了吧。
                          直到白子画清冷如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才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看着白子画向她御风而来,她本能的后退,很想就这般跪在师父面前忏悔一切,求师父原谅。
                          “小骨,为什么火烧龙涎宫?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花千骨已然慌了心神,龙涎宫是东方彧卿唆使七杀魔兵烧的,可是此刻,她无法开脱,因为,她在白子画眼中读到了绝望,是的,师父眼中的是深深绝望,她的心抖成了一团,“师父,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小,很快被湮灭在鼎沸的打斗声中,东海十二岛的岛主以及摩严等诸人已与七杀魔兵动手,一时之间,龙涎岛上方掌风不断,山石的轰塌声,击剑声此起彼伏。
                          夙沙云甄由圣莲谷内出来,混乱中见白子画立于云端与花千骨对持,骇得匆忙飞身过去,还好,还好,那人无事,“子画,你怎么来了?伤势如何?”
                          白子画抬眸,瞥见尾随夙沙云甄身后的是东方彧卿的傀儡术的小人,一道金光挥出,将夙沙云甄护在他的周身的银光之中,“云甄,小心身后。”
                          夙沙云甄灵巧躲过,心中即欣喜又害怕,再次确认道:“子画,你没事吧?”
                          白子画微微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淡淡微笑以示安慰来人,“我没事。”
                          云端那头的花千骨嫉妒地简直要发狂了,还未在师父面上见过如此温柔的神情,师父见她,是质问的口吻,而对这个白衣女子,却又是那番神情,原来,长留上仙白子画并不是清冷如冰,原来他也可以有暖如冬阳的微微笑容。
                          心中发酸,耳畔再响起东方彧卿的话语,“骨头,小月坚持不了多久了,快啊!”
                          小月!对,小月!
                          心神已然大乱,掌中蓄力,向着云端那人攻去,白子画遭反噬,身形不稳,口吐鲜血,夙沙云甄将其护在身后,背后生生挨了花千骨一掌。


                          IP属地:浙江32楼2017-07-3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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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更新补完,百度太渣了,不让一下子发这么多贴,今天太晚了,更新明日补上,晚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7-07-31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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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发酸,耳畔再响起东方彧卿的话语,“骨头,小月坚持不了多久了,快啊!”
                              小月!对,小月!
                              心神已然大乱,掌中蓄力,向着云端那人攻去,白子画遭反噬,身形不稳,口吐鲜血,夙沙云甄将其护在身后,背后生生挨了花千骨一掌。
                              江城子——二十七
                              花千骨的这一掌的功力用了有九层,虽未突破封印,然夙沙云甄心系白子画身上,根本未有防御,这一掌下去,旋即一口鲜血由她口中呕出。圣莲谷的结界也慢慢浮现出一丝裂隙。
                              众人惊呼,圣莲谷的结界打开了!
                              七杀众人与东海十二岛岛主纷纷向着圣莲谷而去,猝不及防,一道白色灵力以万马奔腾之势挥将而去,裂隙昙花一现,转瞬又合上了。
                              可是,只在这一瞬间,花千骨瞥见小月正在遭受烈火焚心之刑,她浑身不由一颤,对着谷内大喊:“小月!”
                              再抬眸,眼眸已一片赤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小月,他还只是个孩子,在墟洞之内,哪怕他摔一跤,她的心都痛得要滴出血来,而师父,答应她要照顾小月的,这便是他口中的照顾吗?
                              体内有一股真气乱窜,一股炙热之气似要喷薄而出,仅存的理智让她迟迟未有冲破最后的束缚,可是一颗心,已被扭曲,飞身上前,立于白子画身侧,凄怨大笑,“师父,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小月?如果小月有任何错,就让我来代受惩罚,销魂钉也好,绝情池水也罢,就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小骨也绝无怨言,师父,小骨只求你放过小月!”
                              像没入风中最卑微的尘埃,花千骨跪在白子画脚边,恻恸哀求,满是血污的手不敢去拽白子画素白的袍子,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师父,小骨愿跟您回长留受任何惩罚,只求您放了小月,他是无辜的。”
                              白子画想俯身扶起她,可此刻花千骨如堕魔障,眼中一片赤红,全是小月痛苦地在火种哀嚎的样子,看不见也听不见眼前之人对她做什么,说什么,直至最后只是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仍是哀求,“您是长留尊上,为什么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呢?小月有什么错?您杀了我,杀了我吧,我才是妖神,我才是妖神,该死的人是我!”
                              花千骨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真正的妖神是花千骨?
                              那白子画包庇自己的徒弟,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怎么可能!那可是白子画!他可是仙界众派的精神支柱,可是诛仙柱上代受销魂钉,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说他与他的小徒弟真有说不清道不明暧昧关系!?
                              摩严大怒,瞳孔一阵紧缩,喝道:“大胆孽障,竟敢口出狂言,置你师父于何地!”手中蓄力,一掌就势推出。
                              白子画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挡在花千骨的面前,摩严大骇,急急收招,几乎不曾反噬到自己,急怒攻心,口吐鲜血,“你!······你!”
                              “骨头娘亲,不要再跪了,白子画根本就是铁石心肠,你再求他也没有用的。”糖宝不能看着花千骨如此下去,虽然这些话授意于东方彧卿,却也是她的意思,挤在人群中,正欲飞身过去拉起花千骨,“娘亲!·······”
                              声音嘎然而止,最后一声呼唤,仿若诀别,竟透着深深无力,花千骨终于从匍匐的身影中抬起头来,见那个绿色的身影急急坠下云端,她的身后是霓漫天狰狞的面目,她的手中的是染满血色的碧落剑!
                              “糖宝!”
                              花千骨飞速飞身,御风而起,终于将那个急速下坠的绵软身影搂进自己怀中,糖宝自知自己已无法活命,扯住花千骨的袖子,竭力道:“娘亲······和爹爹好好······活下去!”
                              花千骨肝肠寸断,紧紧搂着她,“不,糖宝,你会没事的,我会治好你,不会有事的。”
                              糖宝能修成人形不过是仗着东方彧卿的一点法术,实则她还是一只虫子之身,在花千骨怀中慢慢地由变成了一只透明的虫子,直至化成点点绿光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花千骨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她怀中气息慢慢衰弱下去,慢慢地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存在,化成虫子,直至完全消散在虚空之中,就像这个世界上重未有过一个叫做糖宝的女孩存在。
                              “不!”她疯了似得追寻那些绿色光点,可是很快她发现,那些莹绿色的光点在阳光之下是那么微不足道,慢慢地连那一点点的莹绿都完全消散在虚空之中了。
                              “糖宝!”她跪在地上似在喃喃自语。
                              “不,小骨,不要!”白子画知道接连的打击一定让她的心智哀恸到了极致,她体内的封印就要控制不住一直蛰伏妖神之力,感觉到封印之力正在越来越弱,白子画忍着胸臆间撕裂之痛,扶住花千骨的肩膀,喊她:“小骨,看着我!看着我!你听师父的话,不能放任你体内的那股力量恣意增长,你必须控制它,小骨冷静下来。”
                              花千骨的眼神一片茫然而空洞,她只是痴痴地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知道此刻不解开的心结,那将真的无法再控制她体内的妖神之力,继续道:“小骨,你听师父说,师父从来没有放弃你,你一直是师父的好徒儿,小月之事我不告诉你,你怕你不忍看他受三昧真火之苦,只是那之后将会是他的重生,小月没事的,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他只是在净化灵魂,这是龙族秘术!”
                              花千骨仿佛听了世间最好笑之笑话,一时俯身在地,竟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最好的徒儿是吗?
                              可惜,她现在不需要了,也,不稀罕了!
                              她愤然抬头,直视白子画的眼眸,这会这双曾经灵动透彻的眼眸慢慢溢出一层诡异的红色,炫目的红色,她仰天长啸,笑得地动山摇!
                              终于那股力量势如破竹,白子画的封印如一层脆弱薄纸,在花千骨的笑声中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不······小骨·······停下来!”
                              白子画仿若哀求,最后他的声音淹没在漫天的海啸之中,他像一只折翼的纸鸢,飘飘荡荡之后由空中摔落下来,夙沙云甄与衍姝同时去接,亦只是陪他一起摔落。
                              万物星辰都开始在花千骨的笑声中扭曲,龙涎岛外的海面掀起巨大的海啸,几股水龙席卷合在在一起,形成通天水柱向着龙涎岛合来,扑灭了一切!
                              封印破,妖神出!
                              人们还未从惊恐中回神,但见花千骨,那应该是花千骨吧,她立于云端,模样已蜕变成人们完全陌生的样子,她一笑,百媚众生,众人只觉如被摄心魂,这就是真正的妖神吧!
                              她慢慢地落下云端,走向彼时浑身是血,被衍姝护在怀中之人,将一只碎裂的宫铃掷于他的脚边,“白子画,断念已残,宫铃已毁,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看在你曾经养育我多年的份上,今日这些人我饶过他们不死,但是有一人我必须带走。”手指轻弹间霓漫天哀嚎一声已被她收入袖中,再一挥手,圣莲谷的结界瞬间化为齑粉,带上昏迷不醒的南无月,花千骨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只留下一串鲜花轨迹。
                              七杀众人及东方彧卿亦随着花千骨一起离去。


                              IP属地:浙江71楼2017-08-01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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