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不是你们中间的一个？”夏洛克和可汗靠在厨房的桌子旁，一起喝着可汗泡的口味浓烈的茶。在可汗的坚持下，夏洛克在厨房单独夹出一个空间作为实验室。他们终于有了一张可以吃饭的桌子。夏洛克曾经抗议过，反正他也不怎么吃饭，宁可吃可汗弄出来的压缩干粮。
“非常确定。我认识我所有的同伴，活着的，死了的，我记得他们每一个。据我所知用你的基因来源改进成功的强化人只有我一个。”
“你觉得他怎么样？”夏洛克问。
“我不是咨询侦探，不过如果他在编故事，那么目的是什么？”可汗说。“莫利亚提已经死了，他的组织中剩下的人一直在争权夺利，没有他在，我不觉得他们能谋划出什么复杂的阴谋。当然不能排除某个他原来的势力打算弄出点儿特别的事儿来。”他喝了口茶，“要么是迈克罗夫特担心我不安分，安插个内线？”
“迈克罗夫特……”夏洛克不在意的说，“要知道他随时都可能被我们赶出去。目前我们只是把他放在身边静观其变。”
“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我跟他握过手，看得出他确实经常用枪的人。但是不是那种军队里的士兵。”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哈德森太太正忙着给Peter找多余的寝具。“看他衣服和鞋子的式样，的确都是旧的款式，像是冷战时期的东西。但是如果要确认，必须拿过来仔细检查。还有，他的脸。”他伸手抚摸可汗的下颌线，“如果他的脸动过手脚，通常在下颌后边，发际线里面这类地方会有很隐蔽的痕迹。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会怎样？”
“目前还不确定，”可汗说，“我来到你的世界，肯定有些原本应该发生的事被改变了，我一直很小心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也尽量避开迈克罗夫特，就是想尽量减少对这个时间线的扰动。现在他的出现，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时间线有可能会被很剧烈的改变吗？”
“我在马克斯手下做事的时候，听说过类似的事。”可汗回答，“不过是由于行星爆炸那种非常重大的事件引发的。据说斯波克曾经见过另一个时间线里的老年的他自己。我在进取号上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弄清细节。”提到过去，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隐约的愤怒。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沉郁，夏洛克握住可汗的手，“但是斯波克还是上了进取号，遇到了柯克。”
可汗也握紧了夏洛克的手，“亲爱的夏洛克，我会尽一切的努力维护我们所在的时间线。”
房东太太对Peter印象良好，毕竟比起经常各种折腾的夏洛克和时不时气场阴沉的可汗，Peter真正算得上是温和乖巧的优秀青年了。夏洛克只是含糊地介绍Peter是自己的一个亲戚，要临时在伦敦住一阵。当Peter主动提出愿意帮哈德森太太买面粉的时候，房东太太更是热情地欢迎他住下了。
夏洛克翻找出一些自己不常穿的衣服。他扯出一个假笑，敲开了地下室的门。
“我想你需要些衣服。”他递给Peter一个塑料包。“你身上那些估计都不能穿了。”
“谢谢。”Peter高兴地接过。
哈德森太太已经穿戴整齐来到门口，准备去买面粉。夏洛克不动声色地回到客厅。等了几分钟，看到Peter换上了他的一套旧衣服，跟着哈德森太太出门。
“这家伙很会讨人喜欢。”夏洛克打开壁橱的门，找出Peter换下的衣服。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可汗问。
“他的衣服看起来都很讲究，领子和衣服里面的标签上应该会有很详细的货号，产地等等的信息。如果衣服的品牌公司现在还存在，或许可以从官方的网站上查到些信息。”夏洛克把Peter的风衣和西装外套仔细地平铺在地上。风衣是一件深色的伦敦雾，质料很好，从纤维的磨损情况看得出经常穿。西装的情况也差不多。夏洛克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风衣是从几十年前就开始生产的所谓经典款。”他向可汗展示着手机搜索的结果。“不过这个具体的式样已经查不到了。现在卖的都是改进版，用可以防水的面料了。”
可汗拎起风衣，明显看到衣服上的水渍。从标签上的衣料成分看，没有可以防水的材料。西装的情况也差不多。质料很好，做工讲究，但是被水泡的很糟糕。
夏洛克从衣服的内衬刮下了一些纤维，小心地收进一个小塑料袋。

从客厅的窗口可以看到哈德森太太和Peter正往往回走。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尽管只是一起去买了些食品，年轻人已经进一步讨得了房东太太的欢心。221B的另外两个房客一向表现欠佳，夏洛克宁可无聊到朝墙上开枪也不会想要去帮忙买面粉。可汗倒是帮过哈德森太太一次，那感受几乎就是跟暴风眼同行。可汗一言不发提着面粉，跟在哈德森太太身后，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超市收款口排队的人自动退散，街上的行人自动让路。近乎女王出行般的待遇，让哈德森太太久久难忘，无比怀念曾经住在221B的华生医生。
晚饭时间，为了答谢Peter，哈德森太太帮他们做了美味的沙拉。晚饭后，Peter主动洗盘子，夏洛克一头扎进进他的小型实验室，继续他的“贝克街周边流浪猫皮毛沾染物”的研究。可汗跟进去准备把夏洛克拽出门透透气，夏洛克却向他做了个眼色，示意他水槽前的Peter。可汗思忖了一下，转而询问Peter是否愿意跟他出门转转。
贝克街接近伦敦中心，生活方便，可汗带着Peter沿着街道向比较安静的地带溜达过去。
“夏洛克不怎么喜欢出门吗？”Peter问。
“他应该算是比较宅。”可汗回答，“尤其是最近他正好有了一个新主意，打算跟贝克街周围的流浪猫过不去。”
Peter忍不住微笑，之后又摇摇头，“这个世界还真是……”
“怎么？”可汗问。
“大概就是那种……”Peter停下，打量着四周，“既相似又不同的感觉吧。如果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大概会觉得这种经历很奇妙有趣。”
“我明白你的感触。”可汗说，“有同伴跟你在一起吗？”
“我出事之前是在欧洲大陆进行一个秘密计划。我不是直接行动人员，更多是负责传递命令。从我被打了冷枪这一点来看，行动很可能出了问题。”Peter耸耸肩，一种物是人非，说不清的情绪淹没了他。
路过一处小酒吧，门口推销啤酒的一个年轻姑娘热情地向可汗招呼。可汗停住脚步看向Peter，“想要来点啤酒吗？”
Peter有点惊讶，看看那姑娘，又了然地笑了笑，“好。”
姑娘好像跟可汗熟识，直接带着他们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下，紧接着送来一打冰啤酒。可汗的表现却似乎有点冷淡。
“我以为她会坐下跟你喝一杯呢？”Peter看着姑娘又回到门口继续招徕客人，好奇地问，“她看来跟你很熟？”
“她在这儿打工赚学费，我有时候路过这儿会从她那儿买点啤酒。”可汗似乎没露出什么特别的兴趣。
“还有？”Peter不死心地追问，那姑娘的热情劲儿任谁都看得出她对可汗的好感。虽然可汗看起来缺乏表情，气势也有点强硬，但是不可否认他很有吸引力，很多姑娘就喜欢那种类型。
“没什么还有。”可汗喝了一口啤酒，“她刚来没多久的时候，有一次有几个人喝多了纠缠她，我替她解过围。”
“就这样？”
“就这样。”
“我还以为……”Peter斟酌着词句，有点担心会惹恼了可汗，“我有点好奇，你有女友吗？或者从前有过？”
“从前……倒是遇到过一个勇敢的姑娘。”可汗皱了皱眉，神情有点难以捉摸，还是回答了Peter。
“喜欢勇敢的类型？”半瓶啤酒下肚，Peter话多起来。
“她是我的同伴。”可汗仍旧不紧不慢地喝酒。
“同伴？你是指……”
“硬要比较的话，大概类似于现在的雇佣军吧。我从前并不跟夏洛克在一起，不在现在的英国。”可汗说，“我有另外的同伴，专为战争而存在。当我们大获全胜之后，却被看成是威胁，要被秘密的除掉。她为了救我，死了。”
可汗沉默了一阵，“当时形势很紧张混乱，直到最后她才对我表明心意，但是已经太晚了，我只能看着她死在我的怀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低沉。
“我很抱歉。”Peter犹豫了一下，把手按在可汗的肩上。
“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汗不会跟人提起，他帮那个卖酒的姑娘，仅仅是因为她恰好叫相同的名字——玛拉。
或许是最近的经历过于令人紧张疲惫，容易醉倒，Peter没多久就慢慢伏在了桌上。可汗轻轻叫了几声Peter的名字，然后慢慢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倒掉Peter杯子里剩下的酒，用纸巾仔细地擦净杯子里外。此刻他们看起来姿态亲密，可汗调整了下坐姿，用身体挡住其他人可能看过来的视线。他伸出手，仔细地抚摸Peter的脸颊，下颌，在他的金色短发里摸索。皮肤很柔软，骨骼匀称，就像他和夏洛克。头发浓密又柔软，虽然颜色不同，跟那张脸却也很奇妙的相称。
片刻之后，可汗扶着Peter，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从后门走出酒吧。外面好像下过一点雨，地上很潮湿。他扶着Peter靠在墙上，微冷的一阵风吹过，Peter好像有点清醒了。
“我醉了？”他模模糊糊地说。
“你还能走吗？”可汗伸手扶他。Peter挣扎了一下，有点摇晃。“为什么你没事？我们明明喝的差不多。”
“喝酒要掌握节奏。”可汗挑挑眉，“我猜你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可汗一路把Peter扶回221B。客厅里一片黑暗，夏洛克估计已经睡了。他把Peter扶回房间，看着他倒在床上睡过去。
可汗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他不怎么想睡。曾经在密封舱里冰冻沉睡了那么久，让他对睡眠多少有些阴影。他在床边坐了一阵，慢慢躺平，姿势像在密封舱里一样。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他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楼梯上轻微的脚步声。是夏洛克。他并没睡。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Khan？”
夏洛克走了进来。“外面在下雨，有点冷。”
可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拉开了身上的毯子。夏洛克挨着他躺下。
“怎么样？”他问。
“我检查了他的脸，没有问题。”
他搂住夏洛克的腰，把他揽进怀里，轻柔地亲吻啃咬他的脖颈。夏洛克抱住他的肩膀，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可汗的嘴唇在他脖颈上移动的时候，总让他有一种被豹子噙住的感觉，紧张又兴奋。他抚摸着可汗的肩背，用全部的身心拥抱着他。

衣服的纤维没问题，确实是那个时代的东西。Peter故事的真实性越来越明显。
“如果他曾经在MI6参与过特别行动，应该会有档案记录，不是吗？档案中应该会有提到他，比如失踪，或者别的什么，没准会有线索。”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我估计档案肯定还没解密，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夏洛克坐在他的专属位置上等着可汗泡茶。
“找迈克罗夫特？”可汗开始烧水。他知道这是夏洛克不情愿的选项。
“他没准已经知道了。”他指指门厅。
他们都知道门厅里有迈克罗夫特设置的监控。迈克罗夫特一直在监控221B，当可汗搬进来之后，监控变本加厉。双方进行了一阵拉锯战，在不断的拆除，重新安装，再次拆除之后，最终达成了默契，只留下了门厅里的那一个。双方都知道它的存在，但都绝口不提。
可汗泡好茶，夏洛克喝了一口，枕在他腿上开始出神。
等Peter从地下室上来，看到的就是可汗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夏洛克枕在他腿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早啊。”Peter打着招呼，仍旧能感到宿醉后的头痛。
“茶在厨房。”可汗指了指茶壶的位置，“你可能需要多喝点水。”可汗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宿醉的烦恼。
茶的味道很浓烈，颇为提神。一杯茶刚下肚，夏洛克突然醒过神，“我们去Peter在伦敦初次出现的地方看看。”
Peter刚出现在伦敦的地点是在泰晤士河畔一个河滩。周边是一些老旧船坞和很多废弃的仓库。他们跟着Peter找到一处泥泞的痕迹。
“当时我就是趴在这里，”Peter指着地上一块泥污，“我醒来的之后愣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勉强爬起来，想在周围找人帮忙。可是周围好像都是废弃的旧房子，没什么人。”
夏洛克立刻蹲伏下来，检查着周边的情况。一切跟Peter说的差不多，看起来他是半泡在水里出现的，之后往河堤的方向爬了一阵，然后才往周边求助的。这一代荒废已久，很少有人来，估计也没有目击者。河在这一段淤积很厉害，如今只有河面中心部分可以行船。河滩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物品。看起来Peter还真是凭空冒出来的。
三人正在附近查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地围上来一伙人。
“我记得你说当时没遇到什么人。”可汗直起身挡在夏洛克前面。对方看起来像是某个帮派团伙，足有几十人。有人拿着棍棒和刀子，没准有人还有枪。
为首的一人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被三张相同的面孔弄糊涂了，“不管你们哪个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今天都要你们死在这儿！”一伙人蜂拥而上。
可汗并不把他们当回事，他把另外两个人拦在身后，转眼就解决了几个胆敢靠近的，毫不客气地开始大杀四方。
双方交上手，Peter反而放心了。夏洛克虽然看起来消瘦，打架的力道和速度竟然不差。至于可汗，简直就是武神再世。他毫不怀疑只要可汗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了对方所有。但是枪声响了起来。那伙人当中有人带了枪。可汗有点焦急地看向Peter，“找地方藏起来！”他喊。
“别忘了我可是特工。”Peter不为所动。夏洛克却拉住他，“他们有枪，让Khan去对付。”他拉住Peter，两个人背靠背且打且退，跑进一个旧船坞。门口有一堆破木箱。两个人用破木箱做掩护击退靠近的人。Peter刚踢翻一个人，一颗流弹已经冲着他飞来。夏洛克猛地拽倒他，躲进了木箱后面。“谢谢。”他看到夏洛克的额角被木箱撞破了一块。可汗夺到了一把枪，迅速解决了船坞外面的人，他冲到船坞门口，用令人惊异的速度和力量把门口的几个也解决了。
“看来是有人向你寻仇，你认识他们吗？”Peter看着遍地死伤。
“不，不知道。”夏洛克检视着那些人，感到有点奇怪。他做侦探那么久，得罪不少人不奇怪，但这些人打起来并没什么章法，看起来像乌合之众更多些。即使可汗不在，他也有把握利用周围的掩护，跟他们周旋脱身。
“夏洛克，你看这是什么？”可汗指着地上的一个小型背包对他喊，好像是从那伙人当中某个人身上掉落下的。几个人围过来，可汗小心的打开背包，里面是一个闹钟一样的东西，不，那是个定时炸弹！计时器上的秒数还剩下十几秒！
可汗立刻抓起背包，狠狠往河面方向扔出去。背包落入水中炸了，河水夹杂着被炸起来的淤泥从天而降！三个人立即躲闪，还是被气浪冲倒在地。
可汗一身泥水地爬起来，查看另外两人。
“看来这才是杀手锏。”夏洛克一边咳嗽着一边说。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黏在脸上正往下滴着水。派这些人来的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只要他们拖住我们足够久，所有人都会被炸飞。”
“Hell！，”Peter低声骂着，他同样是一身泥水比刚出现的时候还糟糕。
警笛声响起，爆炸还是把警察引来了。很快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出现了。雷斯垂德警长也赶到了现场。虽说有夏洛克在的地方各种混乱都不足为奇，当他看到一片狼藉也是吓了一跳。更为惊讶的是，他看到了又一个跟夏洛克长得一样的人。
“夏洛克，你又有一个兄弟？”他惊讶的问。
“只是一般亲戚。”夏洛克搪塞他。
“你们没伤到吧？”探长问。
Peter身上几处淤伤并不严重。他清楚的记得夏洛克拽住他时撞到过箱子上。“夏洛克额头上好像撞伤了一块。”
“哦，是吗？。”夏洛克掀起额前的头发，那伤口竟然不见了。
——TBC

头一天晚上醉酒，这一天又差点被炸飞，浑身狼藉几处淤青，一整天也没正经吃什么，回到221B Peter觉得快要扛不住了。那对儿奇特的兄弟却若无其事，似乎根本没跟人群殴过一样。他们的不速之客倒是不客气地吃掉了昨天晚饭剩下的大部分食物，之后一头栽倒在床，再也不想动。
第二天Peter浑身酸痛地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夏洛克翻着当天的报纸。
Peter含混地应了一声，发现厨房里没现成吃的。这两个人似乎不吃不喝都能活下去，干脆就是两个传说。
仿佛看出了他内心的吐槽，夏洛克抛过来一个小塑料盒子，“这个你应该需要。”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便携药盒，里面很多小格子，每个格子里是一个锡纸包好的方糖似的小方块。
“一种压缩军粮。”夏洛克回答。“吃饭太麻烦。尤其有案子的时候。”他把脚翘上茶几，“Khan弄出来的，他以前常吃这个。”
Peter好奇地拆开一个包装，里面是灰色的看不出什么的东西，他小心地咬了一口，没特别的味道，或者说干脆就没有味道。
“目前只能做成这样，”夏洛克看出他又在心里吐槽。
Peter还是打算弄点正常吃的。他终于翻找出一盒牛奶，加进打散的鸡蛋搅匀，用吐司两面沾满，在平底锅里慢慢煎。同时开始烧水准备泡茶。十分钟后，他端着煎好的吐司和茶坐到夏洛克身旁，“要尝尝吗？”
夏洛克放下报纸，拿起一块吐司咬了一口，竟然味道不错。茶的味道也很柔和，跟可汗泡的完全两种风格。
“你还会做饭？”
“很有限的几种。”Peter也吃了一块。“Khan去哪儿了？”
“他在临近的一所大学做志愿者，给学生辅导理工课程。”
“啊？”可汗辅导学生？
“其实他是为了借用他们的大型计算资源。他一直在做一些计算模拟，计算事件发生概率。”夏洛克解释说。
Peter差点被吐司噎住，“我听说他以前是雇佣兵？”
“他告诉你的？……算是吧。”
“那他还懂得科学计算什么的？”
“Khan is better at almost everything。他非常能干，设计一艘战舰都没问题。”夏洛克表情柔和，难得真心，“他只是……运气不好。有很多不好的经历。”
Peter记得可汗提起过和同伴被暗算的事，他能够明白可汗的感受。他自己也有过险些遭人背叛的经历，不过最终问题解决了，也没有值得珍惜的人死去，没什么值得挂怀的。但是很多人没那么幸运，一生都在为某些人或事而郁结。他认识可汗的时间并不长，但能感觉到他冷淡的外表下内心炽烈，而且相当长情。
“爆炸的事报上怎么说？”夏洛克又捡起了报纸，Peter指着头版问。
“我没让雷斯垂德提到我们，所以大部分报道是没根据的猜测。可汗跟我都认为背后的主使很可能是塞巴斯蒂安·莫兰，莫利亚提的心腹，伦敦的第2号危险人物。”
“惯用炸弹袭击吗？我看过报道，他们曾经炸过一个养老院，炸弹威力巨大，几层楼都炸穿了。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昨天如果在岸上爆炸，船坞都要炸平了。”
“的确是，”夏洛克看了一眼Peter，“你消息收集的很不错。莫兰曾就读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后以英国陆军军官身份在阿富汗服役。他是个神枪手，在军队里学会了制作炸弹，成了那方面的专家。你提到的那个案子里，他们曾经用炸弹胁迫路人来迫使我解决案件。昨天那个炸弹，跟从前那些是同种类型的，几乎就是莫利亚提的专用版。”
“我猜他还会继续针对你。”Peter说。他非常不希望夏洛克遇到危险，仅仅在昨天，他们还一同对敌。夏洛克并不是某些报纸渲染的那样——一部没有心的机器，实际上他很有人情。
“应该会。他是莫利亚提的死忠，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还有，昨天警长见到了你，某个大英政府的公务员应该也会注意到你了。我猜他很快会介入。”
可汗从校园出来往地铁车站走，一辆黑色的车子幽灵般的跟了上来。
“我可以送你一程。”车窗摇下来，露出迈克罗夫特的脸。
“你们相信他？”
“目前为止没什么对不上的地方。”可汗面无表情笔直地坐着，他知道迈克罗夫特一直像扫描仪一样在观察他，他不想给他任何多余的信息。
“MI6的档案记录一直是保密的，要经过专门的手续才能查阅。”迈克罗夫特说。
“我们并不介意他的存在。他本人其实没什么危害。”可汗回答，他知道迈克罗夫特才是真正介意的人。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跟自己的弟弟搅在了一起。
“你们俩已经够让**心了。”迈克罗夫特真假参半地叹气。
“我一直都在遵守我们的协议。”可汗说，“我同样不希望意外扰动发生。”
“那一点我不怀疑。我还是得说，夏洛克，还有你，都做了个笨选择。”
“我认为这很值得。我不会让夏洛克有危险。”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他的出现就是个例子，很难说会引起什么改变，不是吗？”
“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全力。”可汗坚定地说。
迈克罗夫特反倒真的在叹气了。
“爆炸的事怎么样？”
“应该是莫利亚提从前的手下莫兰，他应该已经掌握了莫利亚提的大部分势力，开始盯上夏洛克了。”
“你对221B的情况有把握吗？”
“没问题。所有的门窗都做过处理。”
“莫兰的事我可以帮你们盯着。”
“谢谢。我们还需要点资源。”
“不能讨价还价。”
“现在有三个人了。”
车子在离贝克街不远的地方停下。转过街角，已经能看到221B的窗子。可汗吐出一口气，夏洛克是他最大的执着。街道，商店，行人，往来的车辆，这个国家以至于整个的世界，这些从前可汗并不在意的东西，似乎也因而变得有意义起来。
——TBC

回到221B，Peter在等他们。客厅里的灯光已经被熄灭，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
“怎么样？”
“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夏洛克不在意地调亮客厅的灯光，“灯完全点亮的时候对面看的很清楚，倒让我有了个主意。”
可汗似乎知道他想什么，“他用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狙击枪，很可能改装过。”
“我以为你对窗玻璃很有信心？”夏洛克说。
“我能利用的只是现有的技术。”可汗说，涉及到夏洛克总他总是加倍小心。
“他能做的改装也只是基于现有的技术。我们还可以联络雷斯垂德。”夏洛克在窗前转了个圈，看着窗帘上的投影，“如果是你或者是Peter，可能会有破绽。而且，我们需要一个能一击必杀的人守在外面。”有人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夏洛克的反应却是跃跃欲试。
卡姆登私邸的问题还在筹划中，迈克罗夫特的消息已经来了。
黑色的幽灵车无声地驶过，拿着雨伞的大英政府亲自登门了。哈德森太太因为最近不停下雨天气阴冷髋骨问题发作，暂时去了妹妹家修养。Peter亲自去给来访者开门。
迈克罗夫特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Peter，那有若实质的目光会让一般人觉得芒刺在背，Peter却对这种检视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夏洛克不太耐烦地介绍了迈克罗夫特，“他就是大英政府。”
221B看起来比从前要整齐，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杂乱。客厅的窗前挡着窗帘，窗前放着乐谱架，似乎夏洛克本来打算演奏什么。
迈克罗夫特不慌不忙地坐下，“看来你们过得还不错？开始正经吃饭了。”
夏洛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可汗照旧没有任何表情。
迈克罗夫特对一切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我要说的情况仍旧属于没有解密的档案。虽然是陈年旧事——”
“我们不会泄露。”可汗回答。
“Peter Guillam,曾经的MI6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曾经协助Circus高层铲除过内部隐藏的内奸。随后受到高层乔治·史迈利的重视。1975年被派往欧洲大陆开展情报工作。同年，乔治·史迈利在伦敦被暗杀，Circus认为是当时苏联情报机关对早先人员损失进行的报复。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乔治·史迈利所领导的部分情报工作无法及时作出反馈。”他扫视了一圈正在注意聆听的几个人，面前的三人相似的就像一个豆荚里的三颗豌豆。“Circus高层未能及时发现漏洞，Peter Guillam以及部分所属人员因此遭到了暗杀。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莱茵巴赫瀑布。”
情况跟Peter所说的一样。
“他掉下了瀑布——”
“不，事情恐怕不完全是这样。”迈克罗夫特停顿了一下。
“怎么？”夏洛克问。
迈克罗夫特目光锁住Peter，声音平静毫无情绪，“PeterGuillam在瀑布旁边遭到暗杀，他中弹之后当场就死了。他们找到了他的尸体。”
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Peter身上。
“什么？”Peter无法相信，“有人向我开枪，但是我没有中枪，而是掉进水里了。”
“事实上，Peter Guillam还算幸运。他的尸体被运回来了。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调查情报工作的损失情况。”迈克罗夫特平静地继续，“由于他当时还年轻，没有家庭也没有子女，他最近的亲戚——一位姑母正好病重，官方处理了他的尸体。”
“啊，他们证实了有个情报人员确实送命。之后因为一切都不能见光，就连亲属也没通知，草草地把尸体埋了。”夏洛克语速飞快，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对外或许宣称他失踪。而他表面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政府公务员，没人会特别注意。他的姑母去世之后，姑丈对妻子生前的娘家亲戚自然也不会特别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偶然查看了档案，他的结局根本无人知晓。就这样，被抹灭了。”
“夏洛克，情报机构有专门的行事准则。”迈克罗夫特说，“特定的情况只能特定处理，没人能例外。他们在选择参加特别行动的时候，就应该都知道可能的结局。我猜？”他看向Peter。
“确实如此。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握。一切都以情报安全为优先。”Peter冷静下来，“那个时候，我们成了一个可怜的穷亲戚，为了能跟CIA共享情报，必须竭尽全力证明自己，什么代价都可以支付。比起在西伯利亚服苦役，那至少是个很干脆的结局。”
迈克罗夫特抬起了眉毛，似乎对Peter的回答还满意。“我看过档案里所有照片。确实没看出你们的差别。”迈克罗夫特审视着Peter。“那么，情况都摆在你们面前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说的都是真实经历。”
“我们相信他。”可汗说。
迈克罗夫特探寻地看向可汗，“有你的事在先，他的事情不算更离奇，但同样需要合理的解释。我知道你一直在忙这些。”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夏洛克打断他。
“这是最近出现的第二个来历不明的人了，”迈克罗夫特严肃地说，“Khan已经够让我费心的了。”
“我们会告诉你。”可汗说。
——TBC

送走迈克罗夫特，Peter陷入了沉默。他猜到当时很可能出了问题。就是因为自己的部下莫名失踪，他才不得不接替任务，亲自去瀑布。当时他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做了准备，遇到冷枪才能勉强逃过一劫。但是自己还活着，为什么档案记录却是完全不同。档案尘封了几十年，物是人非，相关的人员大多已经不在世，当年的一切似乎无法可考。
穿越时空的经历让他困惑迷茫，幸亏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夏洛克和可汗，才让他重新找到了坚实的感觉。现在却得知了“自己”的死讯，让他有一种虚无的感觉。死去的是谁？他又是谁？到底怎么了？
一杯茶放到了他面前。可汗在他身边坐下，手搭在他肩上。
“你仍旧相信我？”Peter问。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类似的事。”可汗说。
“什么样的事？”Peter看向他。
“有人见到过老年的他自己。”
夏洛克已经送走迈克罗夫特回到客厅。他坐到了Peter的另一边。
“你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是吗？”他问可汗。
“时间线出现了分裂，就像斯波克遇到的那样。尽管原因不明。”可汗说。他把两个茶杯叠在一起，“在某个时间点上，时间线出现了分裂。恰好在此时Peter Guillam遭到袭击。一个线上的他遇袭身亡，”他把一个茶杯翻倒，放在另一个旁边，“而另一条线他只是掉进了水里。由于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恰好跟分裂点非常近，几乎重合，于是两个事件发生了相互影响，出现了紊乱。
我们实际处在Peter已经死了的那个支线，这就是为什么档案上有他的死亡证明，原本我们跟他不会有任何交集。”他指着那个翻倒的茶杯。“两个支线，一生一死，本来从此互不相关，但是由于离分裂点太近，两个事件互相影响，”他把直立的茶杯挪到了翻倒茶杯的前面，“结果就是Peter出现在这儿。他并不是在自己的支线上穿越到了未来，而是从他所属的那个支线，跳转到了另一条他已经死亡的支线。在那一个他落水的支线上，Peter是真的从瀑布底下失踪了。”
“于是死的是我，在这儿的也是我。”Peter说，“太匪夷所思了。”
“应该是这样吧。”夏洛克说，“其实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发生异常，你掉进瀑布底下也一样活不了。在两条时间线的记录里，你都是‘不幸牺牲的情报人员’。区别只是死法不同——”他停下了话头，看了下Peter的神情，“你还好吗？”
两双相似的眼睛都在关切地看着他。
“我觉得自己像个幽灵。”Peter说。夏洛克说的对，被潦草地埋在不知何处，或是躺在冰冷的瀑布底下，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结局。冥冥之中，他竟然得到了一个新生的机会，简直就像个传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有，为什么是现在的时代？”
“我想，你如果在相同时代的伦敦出现，你会亲自遇到自己的尸体。会出现既是死亡又是活着的悖论。”可汗说，“至于为什么是几十年后的现在，我还不清楚。而造成时间线分裂的原因，目前我同样也不知道。”
他来到夏洛克的世界已经几年。可汗真切地希望时间线的分裂不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引发的蝴蝶效应。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在遇到夏洛克之后，他的认知动摇了，情感，让他经历了自我冲突。最终，他和夏洛克一起走了出来。但是却就在他以为一切要开始平定下来的时候，Peter的出现，好像是专门要与他们相遇一样巧合，又一次让他感觉到失控的焦虑。
——TBC

尽管迈克罗夫特带来的消息令人震惊，几天来卡姆登私邸的情况还是一直被221B的几个人严密地关注着。
晚饭之后，Peter跟着可汗一起离开，按照之前的路线七拐八绕地再次来到卡姆登私邸。这次，他们没有进入房子里面，而是在旁边的一条窄巷悄悄守候。与此同时，221B的客厅窗前，夏洛克拿起小提琴开始演奏。随着夜色加深，他的影子被明亮的灯光毫无遮挡地映在合拢的窗帘上，如同一幅剪影画。
入秋之后，接连下雨，天气阴霾湿冷。Peter靠在窄巷墙上，很快就觉得冷侵入骨。他知道这种蹲守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后悔没多加件衣服。看看旁边的可汗，也只穿着那件黑色的长风衣，却似乎对温度没什么感觉，一直盯着卡姆登私邸背街那面。
察觉了Peter的视线，可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瓶子递给他。
“你还准备了这个？”Peter打开瓶子喝了一口，烈酒从咽喉到胃带来一阵热流，慢慢扩展到全身，感觉好多了。“谢谢。”
可汗拿过瓶子也喝了一口。
“我以为你不觉得冷呢。”
“只是耐受力强些。”
卡姆登私邸仍旧没有动静。Peter跟可汗慢慢聊起来。
“我有点好奇，莫利亚提是个什么样的人？”Peter问，“我听说他是开枪自杀。”
“应该说，”可汗思索了一下，“真正的psychopath，反社会。他太聪明了，不管他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于是很快他就厌倦了。遇到夏洛克让他兴奋了一阵，”可汗补充，“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夏洛克跟他站在战壕的两边，在一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地狱里握手。”
“所以，他其实——”Peter沉吟了一下，“had a crash on Sherlock (看上夏洛克了)。你们其实什么都明白。进而利用了这一点？”
“他一直就有自杀倾向。”可汗平静地回答，“有谁需要专门设定一个手机铃‘Stay Alive’来提醒自己继续活着？他其实，感受不到任何爱或是同情之类能带来希望的情感。他对夏洛克，算不上真正的crash，只是一种占有，一个游戏，能赢过他，就继续，赢不了，就除掉。”
“看来，他是求仁得仁。”Peter略微感慨，“还好夏洛克没跟他在一起。”真的爱上那样的人，结局只能一起毁灭。
“不过，Khan，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细节？好像你就在当场一样。”Peter终于吐出内心困扰。“为什么，我在任何地方都没看到过你的名字，好像你从来都在视线之外。”
可汗想要说什么，Peter认真地打断他。
“别告诉我什么都是夏洛克告诉你的。你我都明白，他不需要一个只能被动跟从，而不具备和他相同精神高度的同伴。”Peter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确实跟他一起参与了很多事，只是隐藏了自己。”可汗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同样深沉地看着他，“……因为我，跟你一样，没法证实自己的过去。迈克罗夫特提到的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是我。”
Peter惊异的看着他。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好像更加匪夷所思。
“关系到我从前的同伴。”可汗说，“我现在还不能讲。”
“夏洛克知道？”
“对，我们互相知晓对方的一切。”
“那么‘大英政府先生’呢？”
“想瞒过他很难。麦克罗夫特有更敏锐的洞察力，我身上太多不寻常的事，他心里自有判断。”
Peter的目光暗淡下来。可汗察觉到他的情绪，他握住Peter的肩膀，“我们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希望你在还不知道会有样的遭遇的时候，就踏上一条未知的路。迈克罗夫特一直认为我和夏洛克都被感情蒙蔽了理智。”
“他不完全信任你？”
“应该说，夏洛克跟我在一起，让他很不安。”可汗回答。
两个人的目光胶着。
“Khan，我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但我想和你一起分担。”Peter一字一顿地剖白心迹，“夏洛克已经在那么做了，我也愿意。”
他在叩击他的心扉。紊乱的时间线竟然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同伴。
“Peter……”可汗看着那温和又机敏的蓝眼睛。就像你的从前，即使最终的结局是无声无息的被抹灭也不后悔一样，你又做了同样的选择。“你有另外的选择。不必现在就做出任何决定，你一直一直都有充足的时间。”
——TBC

/* 再次向柯南道尔爵士致意 故事到了您那儿总是特别干脆利索*/
突然可汗拽住Peter退到最黑的角落里。那黢黑的房子仍旧静静地展现在他们面前。但是，可汗已经察觉到了东西。一阵轻轻的蹑手蹑脚的声音传进Peter的耳朵，这声音并非来自贝克街的方向，而是从卡姆登私邸后面传来的。栅栏门打开又关上了。朦胧中看见一个不清楚的人影，颜色稍深于敞开着的门外的暗黑。他弯下身子威胁似地偷偷地走进房子。
可汗带着Peter悄悄跟到房子的后门，无声地潜入。楼梯很陈旧，踩上去没法不发出咯吱声。两个人于是守在楼梯口，侧耳细听。片刻之后，房子的二楼突然传出一声很轻的枪响，跟着是一串清脆的玻璃破裂声。可汗像豹子一样冲上楼梯。Peter跟着他跑进二楼临街的那个房间，可汗已经踢掉了狙击手的步枪。Peter提起枪柄照着那人头上来了一下，趁着那人歪向一边的时候，可汗扼住那人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街上突然警笛大作，雷斯垂德警长已经做了准备。
几个穿制服的警员和便衣冲进来。
狙击手被可汗扔在了地上。警员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对着他们的是一张精力充沛而奸诈万分的面孔。那人盯住可汗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惊异。“你这个魔鬼！”他声音嘶哑地低吼，“你这个狡猾的魔鬼！”
这时夏洛克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我在这儿，塞巴斯蒂安·莫兰！”
莫兰转而盯住夏洛克，一声怒吼向他冲来，但被两个警察拽了回去。他仍旧瞪大眼睛看着夏洛克。
夏洛克整个人看起来都熠熠生辉。“上次的炸弹承蒙关照。”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着被推起来的窗扇和对面221B空荡荡的窗口，“我这个很简单的计策竟能使这么一个老练的猎手受骗，看来你真是为莫利亚提报仇心切。”他站在可汗和Peter身后，张开双臂搭在两人的肩上，“可惜，我有太多得力的帮手。”
“吉姆在地狱里也不会放过你！”
“那他恐怕要等很长时间。”
警员押着莫兰出去。雷斯垂德走上前来，“干得漂亮。”他看向可汗和Peter，“身手真利索。”
“别把他们写进你的报告里，跟以前一样。”
夏洛克几乎是蹦跶着穿过贝克街。
“夏洛克，”Peter叫着他的名字。
“什么？”夏洛克转向他，猫儿般灵活的蓝眼睛神采奕奕，令人心动。
“你真帅。”Peter忍不住微笑。他看到夏洛克的脸上浮起隐约的红晕。
“一点不错。”可汗接着说。
221B一切如故，除了客厅窗玻璃上蜘蛛网般的裂痕。一颗子弹嵌在裂纹当中。
“Khan，你得把它补好。”夏洛克小心地探出窗外取下了那颗子弹，放进证物袋。
——TBC
短更，下章上肉！

一夜辗转难眠，快中午的时候，Peter从床上爬起来。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尽可能若无其事地上楼来到客厅。
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早已经起身了。夏洛克在他的小型化学实验室里忙着什么，可汗坐在那张被酸液弄脏了桌面的松木桌旁边翻看报纸。两个人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昨夜之后，一切在Peter眼里再也不同。正在胡思乱想，可汗跟他打了个招呼，“你终于起来了，这是今天早晨收到的。”他递给Peter一封信。
“给我的？”Peter大为惊讶，他在这个世界本不存在，谁会给他来信。
“是迈克罗夫特送来的。”夏洛克停下他的实验，“早上他来过电话了。”
Peter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类似政府公函的信。信上一番官方套话之后，说明有一个专门负责行政事物的普通公务员职务，暂时是临时性的，不过在政府年度预算调整之后很有可能转变为正式位置，负责范围如何如何，行政架构等等等等。
Peter询问地看向夏洛克。
“迈克罗夫特给你做了个安排。”夏洛克指指信。“他打算把你安插进大英政府。当然绝对不是什么跟国家安全有关的工作，只是应付官僚机构繁文缛节的办事人员。一个真正的minor occupation。”
“为什么？”他跟迈克罗夫特只有一面之缘，实在想不通。“是你们帮忙促成的吗？”
“那倒没有。不过也不要以为他多么好心。”夏洛克说，“首先他可以把你放在眼皮底下，那个工作地点正好跟他在一栋大楼里。”
“他是担心我来历不明会引起什么问题，干脆放在身边可以时刻监控？”
“那其实还不是重点。”夏洛克说，“他应该会收买或者要挟你，让你帮他盯着我们两个。他从前对华生就这么干过。你是个有经验的优秀特工，而且非常忠诚，他不会放过机会。”夏洛克看着他说，“不过我本来以为他会做的更不漏痕迹。看来他挺欣赏你，愿意给你个机会。”
“我可不想那么干。”Peter回答，“尽管我当过特工，但我可不想利用我的……好朋友来得益。怎么回绝他比较好？”他晃了晃手里的信。
“我倒觉得你应该接受。”可汗说，“如果你接受这个政府工作，迈克罗夫特就不得不给你安排身份文件。这样，你在这个世界就可以跟普通人一样，完全……自由了。”可汗看着Peter的眼睛，“你会比现在有更多的选择。”
“我跟Khan的看法一样。”夏洛克说，“之后你可以随时炒了迈克罗夫特。”他打量了一下仍旧穿着他的旧衣服的Peter，“我们得让你看起来更体面一些。”
“我可没什么钱。”Peter也低头看看自己。他穿着夏洛克的一件旧格子衬衫和灰色长裤，看起来很居家，不怎么正式。
“账单可以寄给迈克罗夫特。”夏洛克对他挤眼，“你是他手下的雇员。雇员的体面，是大英政府的脸面。”
夏洛克带着他们来到繁华的商业街，进了一家考究的男装店。“迈克罗夫特就在这里买衣服。”他说。
他们转了一下，Khan和夏洛克都看中了一套米色的套装，一致认为他比他们更适合浅色。
“跟你从前穿过的不太一样，不过应该很衬你。”
可汗总是穿黑色，夏洛克则是深蓝，Peter像是他们的调和。他换好衣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终于恢复了往昔的风采。
“我大概能想象出你从前的生活。”可汗揶揄着他。
Peter有些赧然，他没有稳定的亲密关系，的确不乏追求者。
“很体面，也很性感。”夏洛克对他眨眼，在账单上留下了迈克罗夫特的名字。
这的确是一个融入世界的机会。但是，他想要的，始终是跟他们站在一起，尤其现在又对那两人多了一重难言的心意。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但他绝对不想做背弃他们的事。他或许应该跟迈克罗夫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以为你对我没那么多信任。”Peter在迈克罗夫特办公桌的对面坐下。
“你虽然没有什么能证明你经历的证据，但是夏洛克，Khan还有我都认为你说的属实。能同时骗过我们三个的人，大概不存在。”迈克罗夫特带着非常官方的表情，“而且你对情报工作的了解情况，让我觉得你能帮我个忙。”
“监控221B？”Peter干脆开门见山。
“不错。”
“原因应该跟 Khan有关，是吗？但是既然你能接受我的经历，为什么始终忌惮他？”Peter问。
“看来你对Khan的过去并不了解。”迈克罗夫特看着他说，“他应该没告诉你全部。夏洛克跟他不是兄弟，至少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
尽管对这一点早有猜测，Peter还是有些惊讶。
“Khan刚出现的时候，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人类，是个极为危险的存在。”迈克罗夫特语调平稳，但严肃，“他在自己的世界曾经引发过战争，想毁灭一切，他差一点就成功了。而他在现在仍是一个无人能匹敌的存在。”
Peter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他见过可汗的能力和身手，的确太强了。他曾经跟几十人打斗，事后竟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还有，他对环境的耐受力也很强，酒精之类的化学物质大概对他也影响不大，更不要说他对科技的掌握。但是可汗身上的那种低调沉郁，面对Peter剖白内心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让他没法相信可汗心怀恶意。还有夏洛克，他跟可汗……
“如果Khan很危险，夏洛克为什么还会跟他在一起？”
“夏洛克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对他很好奇。”迈克罗夫特显得有些无奈，“而Khan虽然桀骜对夏洛克也表现出兴趣。开始我以为夏洛克接近他可以更清楚地了解他的底细，很快会失去新鲜感，或是因为各自想法不同而闹翻。因为感情从来不是他擅长的方面。但是，他们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反而做了个决定，走到了一起。”
“Khan现在看起来——”Peter斟酌着词汇，“并不桀骜。很沉稳。虽然很强，但是感觉不到威胁。而夏洛克……他很有人情。”
迈克罗夫特也不得不赞同Peter的描述，“Khan的确改变很多。夏洛克也是，收敛了不少锋芒。”
“他们看起来很好，我不觉得你需要担心。”
“Khan的目标非常长远，他关心的不是现在，是未来。一个远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迈克罗夫特说。“他太执着也太强大了，很可能会站到整个世界的对立面。那时夏洛克的立场就会变得很微妙。就算没有，他们也一样前路莫测。”他此刻完全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兄长。“我曾经跟他达成过安全协议。但你知道，我们实际上对他没有任何有效制约。”
“你在221B倒是可以更好的平衡他们的关系。你更有普通人的常识，又足够机敏，可以让天平更多向我们这边倾斜。总之，我今天跟你所说的一切也同样涉及到国家安全，我不能告诉你更多，谈话也不能外泄。”迈克罗夫特正色说。“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
迈克罗夫特的谈话透露了可汗不为Peter知晓的从前。内心的疑惑多少得到了解答。情感的指向也更加清晰。尽管不完全明了他们面对和背负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更深的被那两人所吸引。可汗和夏洛克的关系，是共同经历了很多，双方都做出了深刻的改变才结成的。他渴望同样深刻的关系，他渴望他们两个。

生活终于变得规律了起来。Peter也有了固定的时间表，按时作息，每天定时出入。工作琐碎无聊，但也轻松。他知道，迈克罗夫特很有耐性的在等他的答复。他不想给迈克罗夫特当钉子，但同样也不知道那两人的想法。只能把情愫埋在心底，外表一切如常。
他跟可汗和夏洛克的相处并没有因为麦克罗夫特的介入而受影响，几个人仍旧亲密，在一起时总会聚在一块喝茶闲聊。
“我想，我找到你为什么出现在河边的原因了。”这天夏洛克拿给Peter几张从前的老照片。照片上是河边的一座教堂。
“你出现的那个地方，从前有个不起眼的教堂，后面是廉价的公墓。我调查过由民政部门出面安葬无主尸体的记录。其中有一起，时间跟你被袭击的时候很接近，地点就在那里。官方出席葬礼的代表，跟MI6进行过交接。死者的姓名不详，据说是不幸客死他乡的某个人。后来航运业兴盛，那块地被卖掉兴建相关工程。教堂搬走了，有主的坟墓也都迁去别处了。”
“无主的坟……就都被推平了？”Peter猜测。
“差不多吧。那块地方后来建起了船坞和仓库。再后来因为航运业被垄断，小型船坞都关闭荒废了。”
“那么我的尸骨现在躺在某个船坞下面？”这感觉真是难以言喻，好像幽灵在谈论前世。
“应该是骨灰。”夏洛克看着他，“这样可以彻底断绝了你身份被发现的可能。”夏洛克同往常一样，惯于一针见血地补刀。
“那里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后存在的地方，你出现在那附近，大概就是事件耦合相互影响，相关的元素都会尽量往一起靠近的关系。”可汗接过话头。
“Dear God，听起来那还真是挺有人情。”Peter摊开双手，“……没准我应该去祭扫一下。夏洛克，我想起来了，你其实也有个坟，对吗？”
“一点不错，有时候我也会去送束花。”夏洛克说。
“那么，你是怎么逃脱的？”
“哦，那是……个人秘密。”
“来吧，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Peter诱哄他。他从茶盘里拿过一块饼干，加上了奶酪来引诱夏洛克。夏洛克不客气地从他手上吃掉了饼干，看了眼可汗。
“其实，跳下去的是他。”夏洛克指着喝茶的可汗。“当莫利亚提开枪自尽之后，Khan出来跟我交换了身份。他早已打扮成了我的样子，给华生打了电话，就从楼顶上跳了下去。而我，只要换件外套，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他身上的时候，溜走就行了。”
“那么Khan怎么办？”Peter问。
“茉莉填写完尸检报告之后，用另一个跟我相似的尸体替换了他。”
“可是，Khan不也是要摔死吗？”
“迈克罗夫特没跟你提到吗？”可汗问。“我以为他会跟你说些什么。”
话题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他是跟我透露过一些。”Peter如实回答。“他说你跟夏洛克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兄弟。而你，甚至不把自己当成人类。”他诚恳的看着他们，“听上去是很非同一般的过往。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卷进去，但是，Khan，我的想法跟那时候一样。”
可汗和夏洛克都在认真地看着他。
“Peter，我和夏洛克都很喜欢你也信任你。”可汗说。“我愿意让你知晓我的事，你可以做个更好的判断。”
“我和你一样是来自另外的时代。不过我来自几百年后的未来。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类，因为我是由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强化人。我和我的同伴都是为了战争而被制造出来的。” “当时的政府挑选了一些优秀人类的基因，以此为模板进行强化。夏洛克就是我的基因来源，世界上跟我最接近的人。”他拉住夏洛克的手。“我比一般人更快，更有力，也更能耐受不良环境。I am better at almost everything. 最重要的，我有超强的恢复能力。莫利亚提那一次，我代替了夏洛克跳下去，之后茉莉把我和另外一具相似的尸体调换了。夏洛克把我藏起来养伤，不久我就复原了。”
“可是我见过夏洛克也有类似的能力。”Peter说，“我清楚的记得，河边爆炸那次，夏洛克你前额撞在木箱上有一处伤。但是等警长赶来的时候，你的伤却没了。”
“我移植了Khan的骨髓。”夏洛克说，“Khan的血液有修复能力。在我装死的两年里，Khan和我离开了英国。在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进行了手术。河边那一次，打斗的时候太紧张，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伤到了。”
“那么，你是怎么来到现在这个时代的？”Peter问。
“一次规模很大的爆炸。72枚量子鱼雷一起被引爆了。”可汗说，“我想爆炸的能量让时间线因此发生了扭曲。甚至你的经历也跟这有关。”
“所以你特别在意这一些？我是说时间线的问题？”
“对。因为我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一直在利用大学的科技资源。”可汗缓慢但清晰地说，“我的同伴，也就是我的家人。我们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却被视为威胁。我带领同伴反抗，然而功败垂成，只能进入冰冻沉睡。又过了三百年，我们终于被发现，同伴们却被劫持为人质，仍旧在密封舱里沉睡。我则被胁迫设计武器。我曾经想把他们救出来，把他们藏进了倒光燃料只剩外壳的鱼雷。然而被识破了。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被掉包了。他们没死，很可能仍在沉睡，我想救出他们。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没法放下对他们的责任。”
他坦诚地看着Peter，“我不能说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清白，我引发过战争，也曾经想毁灭一切。迈克罗夫特因此一直忌惮我。不过现在夏洛克跟我在一起，他也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把家人置于危险的境地。”他把夏洛克揽进怀里。“我想关于我们两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两个人都在看着他。
“那晚我确实看到了你们在一起。”Peter诚实地说，“我猜你们那时候也知道了我在那儿。”
“不错。你借故离开的时候，我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夏洛克承认，“不过，那晚我有点得意忘形……后来我和Khan都发觉了你在门口的楼梯上。”他很坦率地说，“我们也想了解你发现我们的关系会怎样，没准你会改变主意。”
“但是结果正相反。我只是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Peter鼓起勇气，真挚地看着他们。
“不管听起来多么厚颜无耻，我很确定，我对你们两个有着相同的心意，我同时爱上了你们两个。这不是浅薄的欲望，我们都明白，没有情感的欲望很容易就让人厌倦。我向往的，是你们那样的关系。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是共同付出了很多，彼此都做出了深刻的改变才结成的。我渴望这样的关系，渴望能跟你们共同经历以后的一切。”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腔里要破壁而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用我的头脑，还有我的身体，来满足我们关系的一切需求。我想和你们在一起。”那是——感情。
“Peter……”
他也握住了可汗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二天，Peter再次来到了迈克罗夫特的办公室。迈克罗夫特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挫败地扶额。
“你也同样做了一个笨选择。”他叹着气说。“感情是精密仪器上的沙砾，透镜上的裂纹。”
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
时间线的紊乱，带来不合常理却宛若新生的相逢。尽管不知会面对怎样的未来，却如飞蛾扑火般甘之如饴。
他做出了跟他们相同的回答：“我认为，这很值得。”
——正文完结
告一段落了。如果再写就是日常桥段了。番外还在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