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上次郭务挺一案时我就同大哥讲过，大理寺与刑部的关系比显露出的部分精彩的多，个中争斗纠葛，经年积累，盘根错节。】
【看着手中公文，只觉额角又隐隐作痛，末尾又看到那熟悉的名字，若是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此案涉及河堤修缮等事，牵涉颇多，大理寺绝非草包之地，处理竟如此草率，可见其居心叵测。这一回照面是打定了，遣人请了林少卿来，不消片刻人应至了。】

（大理寺公文交上大多没有被退回的案例，虽会有些许疑虑，解释过后，倒也无妨，只是今日刑部那边有人过来，说是有请，来者之人附耳轻言，此次好似有些严重。听起语毕，眉头一皱，问清是哪个案件后，便随着他去刑部走一遭）
（此次也不算第一次进刑部，但还是由着人引路，几步过后，便瞧见了处理公务的萧郎中，微微点头以礼，出声问道）
：萧郎中觉得案件有何不妥？不妨同林某人说说？

【听见脚步声便抬头一看，差人引着一个人映入眼帘，微一蹙眉还是整理好了情绪。案情要紧，起身颔首回礼请人入座】
是有些不妥之处，此案中工部齐郎中负责修缮河堤，出了纰漏，致使修缮期间被大雨冲毁，折损十余条人命。
可贵司处理竟只将其降职罚俸，关于亡故者其家的抚恤等后续安排寥寥可数，是否避重就轻，过于草率了？

（齐郎中之事听起来似是罪都应在他身上，可大理寺派人细细调查过此事，也去了户部那边瞧过了账本数目，其中在购买上，齐郎中他已按照朝廷规定的来购买沙土砖砾，经去现场菜证的小吏也说那些残骸就是朝廷规定的同等质量的沙砾，这样依旧出现了被大雨冲刷后坍塌现象，那么问题出现在何处，就比较一目了然了。而那些失去生命的工人，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自己所偷懒造成的恶报，来得也到快，但也幸亏在实用前出了差池，不然到时遭殃的可就是百姓了）
（不过这件事齐郎中也少不了份，如若不是他监管不力，又怎会出现如此差错？而且那数十名工人家中大多有老人孩子，如若因此还治其罪，倒也说不过去，寺卿瞧着他们可怜，故意放纵我隐了这段事实，给予他们补偿，再按着失职的律法，降了齐郎中的职。不过这些刑部的人可是不会知道的。）
（抬头瞧见他眸中隐藏不掉的一丝不快，柳眉一挑，弯了眸子）
：草率？萧郎中这顶帽子，扣得可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大理寺不过是按证据和律法行事，而且卷宗上的字清清楚楚的写了证词和大理寺所查到的证据，都所指明确，那么大理寺秉公执法，又有何错？依萧郎中所言，大理寺似是应感情用事来断案，让齐郎中以命换命才算公正？

【卷宗之上对齐郎中罪责描述寥寥，亦有证据证实所用材料无一不符朝廷规定。照理说施工期间堤坝结构未成，极易损毁，虽天降大雨为不可测之灾，然可侧面证实其夜间保护不当。而那劳作的工人只是奉命行事，督查监管之责仍系齐郎中。而大理寺的呈报有意模糊了一部分，乍看之下并无问题】
【微眯了下眸子，好一个秉公执法，扮得冤枉，按其所言，我倒成了吹毛求疵的了，挑起嘴角言】
萧某可没说断案要感情用事，只是人命关天，不得不谨慎，至于以命换命，可就言重了。
萧某只是疑惑，既然修筑所用材料合度，为何还会被冲毁？即便是未完工的河堤，也不该脆弱至此，连折人命。而工人施工，更是知晓其中风险，又怎会造成这般失误呢？
这些并未在宗述中得见，所以要请教林少卿。

（他句句紧逼，暗藏着刀锋剑影，几乎刀刀致命。我也惊奇于他的洞察力，不得不说此时我对他生出一丝欣赏，他的能力，应是不会满足于小小郎中，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理寺的一大难题。）
（伸手接过摊开的卷中，指尖划过上面一行行的带有墨香的字迹，将重点的部分念了出来）
：河坝建造尚未竣工，多处尚不牢固，大雨忽至，突现塌方。
（将卷宗合起，在手中把玩）
：天降大雨，不可抗力，非你我所能左右。那建造完成的房屋尚且都能被大雨冲垮，更何况是此等未竣工的河堤？此工程量本就大，忽降大雨，工人未来得及全部撤离避雨，发生意外，也是常理，话又说回来，若齐郎中事事都能料到，那么恐怕他早就不会是此等地位了

【大雨忽至，突现塌方。堤坝存在的作用无非就是节流蓄水，发展航运，灌溉农田，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无法御洪，还谈何成堤。】
忽至大雨，确非人力可挡。然施工期间水畔理应设有基本的防护措施与人员监测。这些内容并未在卷宗得见。此非齐郎中一人全责，却也担着最要紧的干系，身为负责之人，必然要担起工程的责任。死伤工人无辜，后续补偿安抚等事宜也应记录在案。
【一口气讲完，心中的弦仍绷起，此案料理是有些不当之处，我只是想将其退回大理寺重审，增删改之，毕竟大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一来二去我又见识到了此人思维之缜密，口齿之伶俐，三言两语便把话圆了回去】

：萧郎中你也说了，应设有基本的防护措施与人员检测，可事实上就是设了也没有起到作用，这不是萧郎的失职还是什么？不过他也不曾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正所谓是祸躲不过，那么便只能治他失察之罪。
（此番他便是要同我将此事理个顺溜。如果此番不同他将此事说出个所以然来，大理寺失职的事情届时便会传开，于大理寺的每人都是不利的，更何况刑部与大理寺尴尬的境地，若是此番败下阵来，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我们大理寺是断案者，我们将大体的处理好，至于补偿多少怎么安抚此等事宜，就是户部那边的事情了，我们也想多给予死难者家属多些补偿，可这个量终究是该上面定夺不是吗？如果大理寺插手太多，就越矩了。

什么叫设了也没有作用？那么没有起作用的原因是什么？只判失察，怕是不符。再者这不是大理寺该查清写明的部分么？他既然承办此事，理应考虑到这些问题并预作应急方案，如若有，皆应于案宗上呈现。
【沉下气使头脑冷静一些，将此事闹大于彼此双方都不是善果。此类事件也不是一件两件，虽说这些案子都没出什么大错，但含混不清的部分愈积愈多，实非长远之策。此事若是落了下风，岂非助长大理寺此风？偏偏二司之间不同于吏户二部水火不容之势，而是要微妙许多，这个度需得时刻把握。我不介意适时退上一步，只是希望对方能意会这个道理】
萧某请林少卿来这一趟并非为逞口舌之快，只是希望把此案处理得当，对你我都无坏处。当今朝堂变幻莫测，涉及六部官员的案子，还是谨慎些为妙，只要合乎法度，萧某纵有千张嘴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哦？萧郎中都说了是涉及六部的案子，自是需要合乎法度，谨慎为妙。大理寺给出的判词早已是在御史台那里走上了一转，既然那边都未有觉得结局有什么不妥那么此案最好的结果便是这个。
（他既然给了台阶，我倒没那么古板，非得与他分个高下，撕破脸面于谁而言都不好。）
：此案结果虽好，但这份判词上面确实有几处纰漏，没有注明，待我回大理寺吩咐人将其补充完整，再交于刑部，萧郎中你看可好？
（收走了那份卷宗收入衣袖，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