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要在岛上躲藏三五天。裘晔告诉我,尽管很快会有人来找我们——旅行团走失的人口——但我们不能让他们发现,敌人很可能就混藏在里面,防不胜防。我们要等待下一班船次,偷偷溜上去。
他用吩咐的语气和我说话,并且开始叫我的名字。
“沈翔,我们现在这古堡里找找,看有什麽可用的东西。”他支撑著站起身。“你走在我后面。”
我跟著他走,在厨房找到了些银器,还有根蜡烛。我觉得该扔了的破烂,可他看来很高兴。
“很好,”裘晔说。“带上这些,我们出去弄些饮水和食物。”
“我可不认为岛上会有古董商。你以为我们能用它们换什麽吃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出了一脑子的铜臭,你还有什麽?”他冷笑著问。
说实话,荒岛求生的技能,我根本不懂。
裘晔径直领著我来到海边,拿起一个银质细口瓶,把里面装满了海水。
“你……你不会把这个当作我们的饮水吧?”我结结巴巴地问。就算知识贫乏些,我也知道,海水是不能止渴的。
“没错。”裘晔微笑了起来。
就算他现在让我喝毒药,我也得喝。更何况一瓶海水?我不再言语。
“来,你告诉我,生存下去身体必不可少的是什麽?”他的口吻,仿佛在教导小孩子。神情分明是讽刺。
“水。”我有些气愤地说。当我是儿童?
“还有盐。我们要保持体力和人动手。”
我也知道,可这样把水和盐一起补充了还真……难以下咽。
我伸手抓过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又苦又涩,我简直要吐出来。但我怕他嘲笑我娇生惯养——尽管我就是——我还是忍著,装成很享受的样子。
“你干什麽?”轮到他瞪大眼睛看我,“很好喝吗?”
“还……可以。”
“真是……奇怪。你不想喝淡水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谁还顾得了那麽多?”这个时候我的嗓子不知是咸的还是干的,几乎冒了烟。
他好像强忍著笑,又把瓶子接过去。“可是我比较喜欢淡水。”他说。然后找了块避风的角落向我招手。“把东西都拿过来。”
我看著他点火垒灶,把银瓶放上去加热,让我费解的事,他竟然在瓶口上方倾斜地固定一个银盘,银盘的边缘下方,又放置了一个广口瓶。
“拿著。”他把把那柄M57B塞在我的手里。“遇到危险开枪。我去做鱼竿。”他嘱咐完毕,起身走向灌木丛。
我看著水蒸气在银盘上凝结成水珠,沿著倾斜的角度流到下面的广口瓶里。真蠢,我居然就那麽喝了一口海水。想起他低著头笑得耸动著肩膀的样子,我的脸一红再红。
他去了很久,我等得很焦急。我怕他不支晕倒在哪里。可他让我等著。
有什麽落入海里。我一惊,举起枪,“谁?”我喝问。
“还挺警觉?”我所站的巨石的另一边,传出裘晔带笑的声音。
原来他早就站在那边保护著我。
“那瓶海水都蒸馏完了吧?”他转过石头来到我面前,手里拿著条长长的灌木枝,灌木枝的一头牢牢地系著一条看起来很韧的藤。
“完了。”我拿起细口瓶,准备再去取些海水。
“等下。”他放开树枝,接过瓶子。“伸手。”
我依他所说,把手掌摊在他面前。他晃了晃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我手上。“这种晶体是盐,保存好。”他指著杂质里那种六棱晶体说。
我觉得和他在一起,什麽都不需要怕。他什麽都懂,什麽都会。
我真是不明白,从前为什麽我就没发现他有这麽好?
我把盐用撕下来的衣角包好,拿起空瓶去取海水。经过他的身边,他忽然伸手在我的衣领上一探。“领针借我。”他说。我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把衬衫上固定衣领的别针摘掉了。
“现在我整个人都听你支配。就算你用我当鱼饵我都不反对。”我对他说。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惊异。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