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与妈妈就是在这岛上练武学功夫的么?”九阴心中又是一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举步入岛。
才走出十余丈,一进了林子九阴便觉得不对了。花迷人眼,到了路尽,东南西北都有小径,她一连走了几个,却都通向了死路,竟不知走哪一处好。父母生前虽也提过桃花岛有阴阳开合、乾坤颠倒之妙,却也并没教过她在岛上具体如何行路。片刻竟越走越糟,四面八方都是花树,身在丛中不见尽头,只望得人头晕眼花。偏生四处又都安安静静,半分人声犬吠也无,虽是白天,却怪异邪门之极。
九阴心中也有些害怕,想了一想,大不了退回原路,不进林子,在外绕个大圈也比这般来得好。只想原路返回,但转来转去,却总是回到了原地。她走得一身热汗,渐渐倒也不害怕了,只是莫名焦躁。偏偏越着急越走不回去,这桃林又处处都差不多,桃树就像活了似的,走到哪里都迎面阻来。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日头也偏西了。
眼见天色渐暗,九阴不敢再乱走,靠着棵桃树,缓缓坐了下来。那地踩上去也是软软的,青草落叶铺得如软垫一般,令人舒适。不久月照中天,月光洒在枝叶上,丫丫叉叉,倒也柔美。月下的空气里满是花果的清香,九阴闻着花香,合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这一夜却总是梦见爹爹妈妈抱了她来摘桃子,自己竟变成了孩提时的样子,一家三人在这桃花岛上,好不快乐。
次日清晨醒来,昨日疲惫尽消。九阴继续寻路,谁知竟还是无半分进展。身上的干粮昨日也吃完了,九阴堪堪奔走一个上午,体力耗尽,跌坐在草地上,摘了几个桃子充饥。幸好此时正是七月夏季,桃林处处结着果子,否则不知要在这里被困多久,真能困死在这桃花林里。
那桃儿滋味甚是鲜美,又能解渴。九阴饥渴得厉害,一口气吃了几个桃子,精神大振,重新站了起来,势要走出这桃林。心念一转,提一口气越上树巅,四下眺望,只见南面是海,西边是光秃秃的岩石,东面北面都是五色缤纷的花树,不见尽头。自己置身其间,竟是渺小异常。
九阴心中一横,折了两段又粗又长的枝干握在手中,以此借力,施展轻身功夫,再一次上树奔跑。一口气奔出了老远,所到之处,皆难免枝折花落,一片惨象。若是稍有艺心之人,都不会忍心破坏如此美丽的景致,可这些在九阴眼里只是一堆木头。她不在乎,更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朝着一个方向,奔跑一阵便下树歇歇复再上树。又奔了一阵,忽闻一人朗声道:“何人敢闯我桃花岛。”
半日没听见什么声响,忽然有个人说话,九阴吓了一大跳,不由得惊呼出声。那声音沉厚有力,显是内力深厚之人,一句话语声听来四面八方,竟分不清那人在什么方向。仿佛离着很远,又仿佛就在她耳边说话。九阴惊魂未定,忽然又听“啪”的一声,自己右手之中握着的那根粗枝似被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击中,竟断裂脱手,震得虎口生疼。九阴本就分神,此时骤然失衡,来不及稳住身形,整个人从高高的枝头上直坠下去。
九阴跌在地上,这一下只摔得头晕眼花,七荤八素。还没看清四周,又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哈哈笑道:“贼小妹子挨打啦,偷桃的贼小妹子挨打啦。”眼前一花,只见一个身着花衣的少女拍着手跑过来,看着比自己还要大两岁,总也有十七八了,可动作神情竟似只有三四岁的幼童一般。九阴顾不得痛,坐在地上向后缩去,抬头却看见在那少女之后,一人竟站在最高的桃树尖上,衣角微随风扬。瞧着约莫五十多岁,一身青袍,手中一支玉箫,丰姿隽爽。九阴自己以两根树枝借力尚不能稳,这人此时居然就以足尖轻飘飘立在树枝上,竟周身不动,稳如泰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湛然若神明一般。九阴从未见过有人有这般厉害的本事,一时竟看得呆了。
九阴忍痛站起身子,那人也飘飘而自树梢上下来,在傻姑身前站定,望着她,忽然露出极惊讶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万分难以置信的事,脱口道:“若华?”
九阴心中也是一惊,那“若华”两字,正是她母亲小名。再看这人通身气质形貌与母亲所说不差,此人必定就是她父母的师父,人称东邪的桃花岛主黄药师了。
那人面色又冷了下来,沉声道:“你不是若华,你是何人?”
九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傻姑似不耐烦,忽然道:“偷桃的小贼,快说。”上来拍她肩膀。
九阴见那女子拍下来的一掌中显然带有功夫,心中一惊,忙闪身向左移开半步。那傻姑没拍到她,也颇为惊讶,随即又踏过半步,似乎非要拍拍她肩膀不可。九阴神色一紧,施展开父母所传武功与她接招。想不到这傻女心智失常,功夫倒也不弱,只是似乎还没完全理顺。片刻两人已拆了十余招,黄药师站在一旁,未发一言,倒也并不加阻止,似乎有心看她二人比武。
可是有个黄药师站在旁边,九阴周身总如被一阵无形压力密密笼罩。虽知他不至于帮着傻姑偷袭自己,但总心中不安,难以集中精神。傻姑见她渐渐不敌,来了兴致,似乎更觉趣味。她心智不同常人,所使招数也怪异万分。眼看一条手臂已被傻姑制住,九阴神色忽然一变,双手一分,五指成爪,另一手直直向傻姑头顶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