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舟之覆
兰波逝世百年祭
恶呀,你来作我的善吧。
——弥尔顿《失乐园》
诗国顽童俦里,兰波整个儿任性。拜伦狂放而文字守格,海涅发乎捣蛋而止于俏皮,马雅可夫斯基本质蛮戆,叶遂宁,被惯坏了的农家子。读其他人的诗,或慕、或怅、或和鸣、或嗔嗤,读罢也就过去,至今仍留三数耿耿于怀,对之廓然若有所负者,马雅可夫斯基、叶遂宁、兰波。亦可说诗天彗星这三颗最熠耀得惨烈,被一己天才所误导的诗人,这种瑰琦的禀赋包括了韶美的形体,霎时间里里外外都是诗,而欺辱凌虐他们的,说起来是时代际遇,其实使他们逢凶不能化吉的却是他们刚愎的心——从三位中选一位,任何一位,或许就可以析示他们与生俱来的共性(可怜的永恒的共性),兰波的一百周年忌辰将临(Arthur Rimbaud,卒于一八九一年十一月十日),欲说兰波,总觉得宜说他的一部散文诗集,《灵光录》,尤其是集中五分之一的篇什。
诗是严装,散文诗是便装,便装更率性惬意,是波德莱尔开的风气吧,马拉美宁是散文诗写来比诗愈益绵妍,但兰波不是凑热闹的人,他天生散文诗性格,叫他不写散文诗也不行,写了两集散文诗也还是不行,他要散、强梁迅疾地散完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