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赋之听乾
一，
赵赋此人，
人不如其名，吟诗作对一概不会，舞文弄墨更是笑谈。她是“儒将军”赵郁的后人，家世可称得上名门，可这位名门之后从不做世人认可的名门闺秀该做的事。自娘胎里带了点疾，左耳先天聋了。
长的人模狗样，勾引了不少江湖少年郎的英雄心，一旦哪位“英雄”突然做了点狗熊事情，江百晓的笔总爱挖苦这位赵姑娘一番。
她若是涂点胭脂水粉上去，常让人忘了这是位刀尖舔血的主。
赵赋听人说话总是微微侧头，右耳细听。她侧脸时那道柔美的弧线，亦打动过纨绔与王侯。
奈何无人敢撄其锋刃，赵家哪怕落败，那也是清风朗月的落败，容不得一丁点腌臜东西来使手段。
赵赋十五走江湖，会武也会舞，心情好时跳一段，遇着人间寒凉事，心情欠佳，也会来那么一段————比如动动刀。
她收起刀闭上眼，逗猫逗狗的时候是人常说的温柔。她要是似笑非笑这么一看，冷冰冰的刀往地上一杵，她就是牛鬼蛇神。
——
二。
赵赋现下正坐在普通茶馆，懒洋洋撑着头，懒的眼睛都快阖上了。她独占了一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
“赵姑娘，我谢你”
一声轻弱到可忽略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惊雷一样炸响。赵赋猛然抬头，然，前方只有日头毒辣，暑气升腾。
“难不成真有庄子梦，蓬莱岛，十殿阎罗？”
她思及此又想到那个人，放了铜板，抱着听乾离开了。
赵赋曾与铸刀大手钱方夺言，
寒铁铸刀固然稀有，
若采某些人心铸刀，可千秋万代不崩不坏，冷硬如初。
钱方夺听之大笑，还真送她了一把人心浇灌的刀。莫邪投身入熔岩，是十二万分的真心，理应是把情人剑。
钱方夺用的这颗心，却是不世出的仇恨之心，十六年前，钱方夺大雨夜接见了一位求刀的客人，那人浑身浴血，看不出好肉。凭他的眼，恐怕这是被“片了”，江湖人做那刽子手的行当。
用皇家的话说，也就是千刀万剐。
这位仁兄没挨上一千刀，也不知怎么逃出来的，唯一一点能看的也就右边那没被挖的眼睛了，幽深的没有一点光，血丝像蛛网一样爬着，钱方夺甚至怀疑他的脑子里也都是这样的血丝。痛的，恨的。
他像个行走的尸体，向钱方夺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躺进了铸剑炉里。那姿态一点也不像他这身体所能做出来的动作，仿佛那是重生的温床，是他涅槃的烈火。
他说，
我要一把刀，你铸好之后把刀埋在你门口那棵老槐树底下，十六年后自然会有人替我报仇，若我言语有所冒犯，便请……便请钱老高抬贵手替我铸剑。
这报酬便是十六年后这把剑归钱老所有。
钱方夺初闻只觉天方夜谭，不置可否，没来得及答应，那不知姓名的人已经入了火。
钱方夺依言铸刀，平平无奇，杀气四溢。
铸好后埋在槐树底下，当夜闻寒鸦声声，恍若秋末。次日清晨再看，刀不见了。
“这枉死之人，难不成有吕尚伯温之能？”
钱方夺认定他枉死，也不过临终一席话。他又自嘲一声，兴许那人平生还真办了那么一件错事呢？

三。
赵赋遇王氏是去年三月，她碰巧路过扬州的烟花，满街风流子。有人快马一鞭，有人楼头抚琴，街上人看楼阁，楼阁人望街巷。有人一见误终生，有人刀剑纵江湖。
王氏乃其中最苍白不起眼的人。提着小篮，区区卖花女，遇着调戏须忍，遇着恶霸受小费须忍，什么都要忍。王氏把忍之一字，看的比命重。她嫁入王家二年有余，未添一子，熬死了那个欺人太甚的婆婆，眼下还有个是江湖人的相公王归舟，此人武功一般，于江湖名声却是出了奇的好。
人送雅号“忘归舟”。
至于归舟为什么娶了个没有姿色没有武功没有家世的王氏，不得而知。
她甚至没有名字，匆匆的嫁进来，像一根羽毛掉入湖心。涟漪都不曾有。
没人知道王氏经历过什么，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赵赋便是途经于她身前，被拉住了胳膊。那苍白女人全身的精气都在右边眼睛里，她看着赵赋，有异样的渴望。
赵赋被钱方夺戏称“赵大胆”，大胆头一回在一个大活人身上感受到鬼气森森，她打了个激灵。
如果赵赋有幸见过死在钱方夺炉中那人，便知道这眼神出自谁。可惜她那时尚在娘胎，未曾见过本尊。
王氏的手如铁箍，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赵赋差点拔刀。她向来不信怪力乱神，此时也不的不信何为圣人不言。

四。
王氏当场拉着赵赋回家，赵赋直觉她不对劲，又感觉她没有恶意。她的房间很朴素，这是赵赋的第一感觉——甚至朴素出了男儿气。没有胭脂水粉，没有铜镜发钗。
王氏看着赵赋，眼神迫切的几乎摄人，
“我终于找到有缘人了，姑娘，你会帮我的罢？”
王氏面容苍白出了病态，神叨叨的发问，赵赋脾气对着江湖人差，对着这妇人不知怎么心中莫名涌上来一种浓重的悲伤，她几乎落泪。
这太不正常了。
赵赋想。
她自知被一种情绪蛊惑了，却无能为力，眼皮越来越沉，神智一跌，就去了梦境。
王氏几乎是费劲了力气才抱起赵赋放在床上，她却实是普通人，却又不是那么普通。
赵赋在梦里亲眼目睹这个女人，或者说，这个男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扬州城的一切皆远去了，山水与红绿一瞬间扭曲起来，化作一方金牢笼。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王氏的脸在梦里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如此相似又气质不同。
他如同千万少年郎一样，拜师学艺，心有江湖。曾与人把酒言欢，切磋剑术。逢佳人唱翠眉低。
她甚至看到他书案上的赵郁传——那是她的爷爷，那个传奇将军。
空间变的很快，梦境没有看到他是怎么认识魏烈溪的，只知道他们关系越来越好，他同魏烈溪一路去拜访同期有名望的才俊，也同魏烈溪去寻访名隐士，嬉笑玩闹无不默契，心有灵犀。
云深处寂静处马蹄轻响交错，让人误以为那个似是而非的拥抱只是幻觉。
烈溪？这名字奇怪又违和，假的吧？
魏烈溪向他表明心意，他却用魏大哥三个字轻飘飘的盖过去了。
魏烈溪于卧房囚他半载，玄铁链子拴着一个风清朗月的男人，他看着魏烈溪冷笑，你这算是给你养了一条可以发泄肉欲的眉清目秀的狗？
魏烈溪无心折辱他，如此做法是不敢放了他。
“你如此说话不是惹我伤心？我若放你出去，不出三天你必被千刀万剐，你既知天命，何必恼我。”
魏烈溪自知武功再高也不能对抗数不尽的密卫。
毕竟，他是大内密卫首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皇帝这任务，下的真狠。
这人脾气差的要命，别人说他朗月风清，也不过是不知变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魏某人，偏爱这清澈见底的魂魄，又如何呢。
顷刻，画面全碎了。
暗牢里，雪亮的刀锋正一片片削去蓬头垢面的人的血肉，破空一响，血就随着下一道伤口飞溅，薄如蝉翼的肉片也随之剥离，彰示着掌刀人的好刀法。
这群朝堂人在江湖动刑，还用的江湖人的刀法。刑堂外守着的王正君一看到他们出来，点头哈腰，谄媚成了一条垂涎的癞皮狗。
受刑人在暗堂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终于停止。
有一人还没出来，那就是魏烈溪。
他低着头，看着这一堆烂肉，如何也不能想象——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砸地面的回声。
在昨天，他还对着魏烈溪冷嘲热讽，今天……
魏烈溪就戴着他亲手做的人皮面具，替自己遭这一回罪。
那一刻，他恨自己半生自负，昨天不肯卜这一挂，他只道自己卦象安稳，焉知……为何安稳。
赵赋天性凉薄，观及此，也不免心中大震。有了同情心恻隐心，才能通感。
梦中人的感受与她合二为一，赵赋亲身体会了一回何为五内俱焚撕心裂肺，她不懂风月，却在魏烈溪身上看到了一回，这大概是爱吧？

五。
赵赋因体会那种精神上的凌迟而惊醒，王氏静静坐在一旁，眼中无悲无喜无泪。
重新看这一段记忆，她整个人都木然了。赵赋轻生问她，生怕惊扰这个人。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王氏到底还是惊醒了，惨烈的笑，比哭更让人不忍。
“我当时与一息尚存的烈溪换了身体，我脸上戴的是他的人皮面具，救回了他一命。我感受着他的痛苦，捏了个决，避开了世人眼，去找铸刀手钱方夺。仇恨之心入刀可保我魂魄留刀上二十年。我恨不得亲手刮了那狗皇帝，太痛了……魏烈溪太痛了”
“……名字，我上愧对我祖先，下愧对魏烈溪，我甚至不敢承认喜欢。我已经抹去了他的记忆，他不会再记得我这个人曾经出现过。魏烈溪余生顺遂，平步青云。我看的到。”
“赵姑娘，我姓刘，名弈乾，我等有缘人等了十六年，我一直在等你。残魂不能入阳气太重的男身，我这具身体是乱葬岗发现的女婴。那王归舟，是王正君的儿子”
他说出名字那一刻，赵赋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被秘密追杀，还是要用这么重的手段。
她爹常说，前朝炀帝沉迷道术，又惧怕真正能卜会算之人乱纲亡国打压各门势力之后又重用阉人。亲佞臣远贤人，皇帝深信季国师言语，若天下擅卜者不为我所用，便处以极刑，魂魄怨气冲天不入轮回，则新生儿便少一个天赋异禀者。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狗屁不通的蠢话，偏这位还信了。季臾与刘贞素来死对头，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刘家——季臾深知天命难测，而他的师兄刘贞却是天纵奇才，于观星一道上，一日千里。
他们这一派，好比鬼谷，刘贞不愿辅佐昏庸无能的皇帝，奈何他算出千万人命数，也算不出自己的终点。
季臾与皇帝一拍即合，朝廷竟由太监和这个国师一手遮天。
丹药可求长生术，
从此皇帝不早朝。
而刘贞，就成了这场大变革之下第一个牺牲品。
他不满五岁的长子刘弈乾下落不明，季臾把一介黄口小儿当作未长成的虎，搜捕令从没有撤下。
这一搜，便是十九年，炀帝让位太子李缜，专心炼丹去了。
太子初上位，雷霆手段架空了李炀的权，清了满朝阉人横行的风气，季臾自请伺候太上皇，当个和太监一样伺候李炀起居的。
当年那道追杀令，却没有因改朝换代而撤下，刘弈乾成人入江湖，密卫首领魏烈溪换了个笑脸也随之而去。
到底因季臾小人之心，刘家绝了后。当年的天河之下，多少术士前赴后继，无人懂天意，刘贞就那么抬头一看，便揭开了天公面纱。
如今下场，可是人常言的天妒英才？
赵赋不懂，却心中凄然。
刘弈乾看她的双眼，便笑了。
他什么都不用说了，他知道，赵赋已经答应了。

六。
李缜千方百计想杀了季臾，奈何那老东西如今整活了七十，熬死了李炀，还得了一块免死金牌，朝中亦有其党羽，轻易动他不得。
太子很亲民，不能摆明了杀就找江湖人，季臾越老越惜命。邪门歪道都拿出来护命了。
最近出了个有意思的人，暗探的消息是，江湖中有一“仇刀”愿往，不求酬金，只求季臾人头。
赵赋这招险棋最危险之处在于，不能被李缜发现她就是这次的杀手。
刘弈乾已经把破解邪门歪道的东西与她细说了。只看她的刀够不够硬，拿老东西人头。
永平六年三月初八夜，前国师季臾在深宫被杀，头颅不知去向。
同夜，忘归舟惨死家中，夫人王氏怪疾发作身亡，死状宛如凌迟，令人不忍。
这些事没有兴起一丝水花，又被江湖浪涛盖过去了。
江百晓依旧不分青红的污蔑赵赋勾引谁家少年郎，赵赋后来忍无可忍，亲自下了一趟中原，一刀劈了他的笔，那百晓生面对着盛怒的赵赋竟然红了脸。
后来便是钱方夺赠刀，那刀熔铸刘弈乾的精魄，如今他大仇得报爱恨已了魂归天地，这刀竟然煞气不灭，一如当年雨夜。
——————
“这把刀现在归你了，有什么想干的吗？融了做把短刀也很好。”
“我要那玩意做甚，给我刻个刀铭就行”
“刻什么？”
钱方夺来了兴趣，多嘴问她一句，说着正要动手。
“听乾”
赵赋端坐，皱着眉头喝了口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钱方夺的茶叶里都一股子铁锈味，喝的她都快成仙了，
“嘶…哎我说钱方夺，你这茶叶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一年如一日的难喝”
“？丫头片子，你可别不知好歹，这茶叶别人千金难求，你不喝拿来”
他刻铭前后也不消半刻，嘴上不饶人，手里功夫却很宽容。
“那我下次再来，先走一步”
赵赋出手如电，拿了刀就干脆利落的走人，绝不多喝一口，话落人已在三尺开外，这狗脾气配着她秀美的脸实在让人扼腕。
她出门时天色已经阴沉，很快便来了一场雨。
三月雨比情人手不遑多让，赵赋拿着刀，心中怅然，
你生前与天地博弈，
只愿来世静听乾坤，
不再入局。

看完了。

词穷只能说……真好。

夺赋之星轨
————————
一，
钱方夺年纪不大，秘密不少。一点也不像他的职业。
他和谁相与都活像是大爷和爹，——正经夸赞的大爷和爹，整天罗里吧嗦的没完，白生了那张薄唇细眼。
传闻中的风流客都长的这模样，可惜钱方夺似乎样貌和性格投错了胎。
他待人待事俱都轻描淡写，赵赋认识他三年，未曾见之失态过。
自然，也不见他动怒过。
她看过铸刀谱，钱家是锻刀世家，家族不大名声却在刀客中重千金，他们祖上最出名的一人后世称 钱老 ，原名钱久，长长久久，财物越来越多之意。
他贪爱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江湖公认的锻刀鬼才，他手底下的刀乃是近代来所有刀客向往处。
钱老的刀，每一把都是传奇。
传奇总让人津津乐道，
现在还有许多说书人往酒楼一坐，
惊堂一响。
钱久手底五把刀最为著名，街头巷口至今还有人念念不忘——
当年第一刀客谷凭风的“携风”，此刀背窄刃薄，刀身细长，可用赏心悦目四字。谷凭风是正儿八经的悟道，可称得上宗师，故而招式中已无杀意，恰似风来。
第二把乃昔年当朝太傅程岫的“怀醉”，据说他求刀只为心上人一笑，端的是满腔深情，遂刀也温柔，是钱久平生里铸的最美的一把刀。
再往后，三四五却都是凶器，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魔刀”。
第三把，“佛开戒”，这把刀是一位去往关外的和尚所求，名中有佛，可惜这把刀是当今天下染血最重的一把。
那和尚本是得道高僧，武功尚可，他于云游中救了一位容貌殊丽却满身伤口的西域稚子，稚子年不过十，聪慧异常，可怜可爱。他跟着和尚一路回了云隐寺，这一晃就是四载，那小友已然长成少年，剃发为僧，名为“无尘”。
一日，日光上好，云卷云舒。魔头入门来屠了满寺上下，这普通小寺连佛祖金身都不曾有，更遑论十八罗汉来救。无尘满目凄哀，却那唤魔头“主人”。无尘以***之下，魔头唯独放了和尚一人。
和尚看着血染石阶，
看着魔头带着无尘远去，
看着无尘绝望愧疚的眼睛，
入了执念。
他去了少林寺，方丈说他痴人，他只道:此身此地，恨不能死。
和尚在少林经阁泡了十年，临走从钱久处求刀。不出一载，闻西域武林出了位魔僧，单枪匹马入了极为妖邪的“极乐殿”，与极乐宫主的侍童里应外合，杀了所有活人。
只见血流红，
佛开戒。
这把刀本没有名字，经此一役，人们就叫它“佛开戒”。
和尚于极乐殿开戒，后又自刎当场，它从和尚手里落到了那侍童手里。
那侍童，不是当年的无尘是谁？
无尘一身魔功，一心向佛门，他这几年受尽折辱，心性隐然有变势。
两厢争锋之下，竟然疯癫了。他成了西域人口中第二个魔宫宫主，疯癫时候残暴程度比前几位魔宫宫主更甚。这把刀从无尘手中，又饮饱了不计其数人的鲜血。尤其嗜杀十几岁容貌艳丽的少年，尸体被刀刃切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无尘最终死于路过的一位云游僧人的“禅指”之下，后僧人得知无尘与和尚前尘往事，只双手合十，叹痴儿。
无尘得救于佛门，死于佛门，
他痛恨年少的自己，甚至痛恨一切与自己当年相仿的少年。
是否只为还原在那个云闲花落的云隐寺时的旧梦呢？

第四把，叫“胭脂”，这把刀背后的故事太过于流俗，能让此刀名声大噪的是它的邪性，宋莺楼是望江楼里最美的舞姬，她深信不会为“臭男人”动心。她要把自己活成最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可惜此番大愿没来得及实现，这宋姑娘就被当朝状元郎冷淡一顾给偷走了芳心。奈何状元郎与探花二人分桃断袖之癖，世人皆知。只怪风采太盛，偏占尽新晋满朝文武的风流。
宋莺楼用胭脂自刎望江楼，“胭脂”后来不知为何竟成了红颜自杀之刃，每一朝都有佳人香消玉殒在它口中。传言胭脂是无锋之刀，只有遇女子断肠泪时才有锋芒。
第五把刀，正是赵赋帮过的那位刘弈乾的父亲的师父，所佩之刃。
名唤，星轨。
刘贞在世时，百姓尚知三国。
一百年前，皇帝往上翻三代，谢寻拂袖，百姓不知卧龙。
此人一生，经天纬地，惊才绝艳。刘贞身负皆出此人。
钱久只因目睹谢寻一面风采，竟倾尽心血铸“星轨”，他步行上南山，献刀于谢。
谢寻那年夜色里抬头，便是月光凝泪，星辰俯首。
他早知今夜有客来访，备好上好的酒酬谢。
赵赋此时趴在钱家的桌子上，央求钱方夺给她讲述这把刀，或是说，她太想知道谢寻是个什么人了。
他至今还在众口相传里，光芒万丈，把多少英雄都比的黯淡无光，这个本身就是传奇的男人，百年前的江湖，多少绝代佳人前赴后继溺死在那个男人的眼睛里，他却一生未娶。

哈哈，一双眼睛全在状元郎断袖之癖上了

这状元与探花我也记得。那个极尽探花二字风流的男人。